温黎随意将头发扎起来跑进现场,进行拍摄,采访。
火势严峻,消防员从五点灭到早上八点。
三个小时,化工厂已经化为灰烬。
这场爆炸,死一人,伤十二人,消防员烧伤两人,被送上救护车。
张毅荣和温黎没闲着,新闻考虑着实效,他们赶忙回公司,将编辑的报道,照片,视频发出去。
……
早上八点,贺郗礼开着车来到温黎住的地方。
陆陆续续上班族下楼上班,他们的目光落及这辆豪车上。
贺郗礼毫不在意,索性走出来,站在一旁看着楼上,时不时把玩着打火机。
九点,他低头,拿着手机,打开和她的聊天框,嘴角的笑意敛下。
敲击键盘的指尖在颤抖。
【L:我到了】
没有人回应。
一切仿佛又到了八年前那个暴雨夜。
雨下了一夜,他在温黎家楼下站了一夜,带给他的是她要分手的消息。
贺郗礼咬紧下颌,抵着腮,突然哂笑起来,眼底充斥着嘲弄与讽刺。
心脏的地方刺刺地疼。
九点半,吕思雨下楼,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他们楼下。
她看了一眼愣住:“贺郗礼?”
男人站得很直,单手夹着烟,走近烟味很浓,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根才使他身上弥漫这么浓郁的烟味。
他眉眼漆黑深邃,往吕思雨身后看了眼,掀起眼皮,漫不经心的面庞冷硬又锋利。
贺郗礼笑着问:“温黎呢。”
他嗓音听起来很哑,眼睛盯着吕思雨的回答。
“黎黎早就走了啊。”
“你找她有什么事?现在都快十点了,肯定不在家啊。”
贺郗礼指尖夹着烟狠狠抽了口,青白色的烟雾朦胧晦暗,伴随他阵阵哂笑声荡在空气里。
吕思雨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他看着某个地方笑着,掺着沙哑,又笑了下,笑得绝望又骇人。
男人红着眼看着楼上,只一眼,掐灭烟头,上车离去。
……
待温黎彻底忙完已经接近一点。
“这次爆炸案情况严重啊,也不知道得牵扯到多少人。”
“哎,别想了,好不容易忙完,走,出去吃饭了,都中午了。”
等走了几步,温黎忽地想起来什么,下意识看了眼手机,黑屏。
没电了。
她慌乱地拉着覃琴:“能让我用下你的手机吗?”
覃琴第一次看到温黎这么着急的样子,她将手机递给她:“怎么了?”
温黎心跳得剧烈,离和贺郗礼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他会不会以为她临时脱逃。
她咬着唇,紧张又无措地拨打贺郗礼的电话。
关机。
温黎借了个充电宝,打车回出租房。
一路上,她不停地给贺郗礼打电话。
依旧没人接。
温黎看着九点他给自己发的那条消息,像是一把凌迟的刀子砸落在她头顶。
到了小区,温黎付过钱连忙往里跑,她喘着气,到了楼下,没有人。
她眼皮跳了跳,给贺郗礼发了条短信:【对不起,凌晨有突发事件,郊区化工厂爆炸,我和同事去采访,我忘记给你说了,手机没电刚充上】
没人回。
温黎上楼拿着户口本,身份证,打车去民政局。
不知道贺郗礼在不在,总得去看一看。
一路上,温黎坐在车里,明明八月的天,却冷的像是一月份。
她心里揣着慌乱与懊恼。
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能忘掉。
怎么能忘记给贺郗礼打电话。
到了地方,温黎下车,顶着凌乱的发往民政局跑。
直至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她渐渐停下脚步。
耳边是她呼吸夹着心跳声。
贺郗礼穿着白色衬衫,西装裤,弓着腰坐在花坛边,他低着头,棘突明显,左手搭在膝上,右手夹着烟。
花坛边放着户口本。
温黎走到他面前,喉咙干涩:“对不起,贺郗礼,我迟到了。”
听到声音,贺郗礼缓缓抬起头,衬衫松散开来,带着野性的颓废。
男人额前碎发遮掩他眉骨,双眼红得厉害,他盯着她,看她良久,微微勾唇,愠意混着嘲弄。
“我还要被你玩几次。”
第50章 也等你
他的话很轻很低, 又很哑,像是锋利的刀刺在她身上。
温黎不是第一次见到贺郗礼这副模样,像是被火焚烧过, 无边无际在大海里漂泊的绝望。
她的心莫名开始慌乱。
“我没玩你。”温黎喉咙干得厉害,“我手机没电了, 今天早上四点多接到同事的电话,郊区发生了爆炸,当时事情很紧急,等我发完报道已经十二点半了。”
贺郗礼就这么坐着,眼皮很薄,唇线抿着,他看着她, 滚了滚喉结,忽地轻笑出声,声音沁着喑哑:“所以呢温黎, 在你心里,我永远排在最后是吗。”
“陈树泽是一个,赵津执是一个。”
“你工作我理解,打个电话很难吗?被你耍过一次, 我他妈还跟个傻逼一样在这儿乖乖等你。”
温黎胸腔挤压着,心仿佛落空,深深地往下坠。
她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双手,冰冷的触感贴在她手心,贺郗礼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的视线相胶。
“那你还要和我领证吗?”
贺郗礼看着她,很久, 足足有几分钟的时间,温黎以为这个世界是静止的,她整个人笼罩在深渊里。
她的手腕被握着,贺郗礼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拿着他的户口本,将她带到民政局。
温黎跟在他身后,男人人高腿长,步子也大,她要跑两步才能抵得他的一步,被他攥着的力道愈发紧。
“贺郗礼,你能不能走慢点,我有点跟不上。”温黎察觉到面前男人放慢步伐,小声说,“我手腕疼,你力气好大啊。”
“我又不会跑。”
贺郗礼侧脸轮廓棱角分明,侧眸看她,语气挟着轻嘲:“你以为老子还吃你这一套?”
下一秒,可温黎还是感觉到握着她手腕的掌心松了些。
到了民政局,工作人员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贺郗礼,又看着站在他旁边的温黎,犹豫了下:“你好,离婚……在另外一边办理。”
温黎刚想说话,贺郗礼低沉冷冽的嗓音落下,他嗤笑:“你哪里看出来我们不是一对的。”
“我们来领证。”
工作人员愣了好几秒:“好,这里是两张表,请您填写一下。”
贺郗礼眉眼硬朗,线条也极锋利利落,帅是帅的,但没有表情时看起来很凶,工作人员忍不住多看几眼。
高大的男人时刻攥着旁边女人的手不分开,像是怕人逃了一样。
“这,不会是逼婚的吧?”
“要报警问问吗?”
另外一个工作人员抬头看了眼:“这你不知道了吧,这帅哥哪里是逼婚啊,从早上一直在门口等到现在,等得眼都红了,我瞅着都哭了,这一看就是差点被他女朋友放鸽子给气的。”
“……”
要拍合照时,工作人员看着镜头,犹豫着还是说:“女方要不梳下头发?”
温黎啊了声,下意识点开手机照相功能看了眼,整张脸都红了,抬脸,正撞上贺郗礼的眼。
跑了一天,她头发乱糟糟的,他是怎么对着她的脸,愿意拉着她领证的。
工作人员递来梳子,温黎刚伸手,梳子被坐在旁边的男人率先拿到手中。
贺郗礼低头,睫毛垂下,修长的指尖将她额前的碎发自然地拨至耳后,拿梳子把她凌乱的长发梳通。
很轻,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
温黎察觉到男人熟悉的气息扑在她额头,抿着唇,只觉得身体发热。
余光一扫,工作人员满是揶揄的眼神。
她的脸仿佛在燃烧。
“好,看镜头,欸,很好,男帅女美,简直天生一对。”
“咔嚓!”
温黎捧着结婚证走出门,人都是懵的,她下意识看了眼贺郗礼,发现他正在看结婚证,看了很久,像是失神。
她也翻开看了眼。
结婚证里的男人和年少般肆意耀眼,嘴角微微勾起,看起来有点痞气,又带着野蛮生长的痕迹。
这是和他重逢以来,贺郗礼第二次笑。
温黎看着看着,嘴角也随着上扬,这对于她来讲,仿佛是她做过最美的梦。
她和贺郗礼真的领证了。
“还不走?”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这么喜欢,以后有的时间让你看。”
温黎听到他久违戏谑的语气,有一瞬怀念:“你先看的。”
贺郗礼看她眼,淡道:“看结婚证犯法?”
温黎摇了摇头。
刚上车,岑溪给她打来电话:“黎黎,我来京北了,快来接驾。”
温黎问:“你现在在哪儿?”
“机场。”
“好,我现在过去找你。”
温黎看了眼还在开车的贺郗礼,犹豫了会儿道:“那个,岑溪来京北了,我就在这里下吧。”
贺郗礼没说话,磨着方向盘转了个方向继续往前开。
车内寂静。
良久,贺郗礼终于分给她一分眼神,嘴角斜着抹弧度:“你想怎么去。”
温黎愣了下:“打车。”
男人扯着嘴角:“你坐的不是车?”
“地址。”他撂下一句话。
温黎半晌才反应过来贺郗礼要送她过去。
“会耽误你的工作吗?”
贺郗礼不耐地道:“地球没我能转,公司离了我也能运转。”
“地址。”
温黎抿了下唇:“机场。”
一路无言。
到了机场,温黎一眼看到岑溪,她提着个小行李箱站在路边看手机。
贺郗礼刚点刹车,温黎便打开车门下去冲向岑溪,他看着两个人大庭广众下抱来抱去,扯着唇角,面色不太好。
“白眼狼。”
“也没见这么抱过我。”
岑溪看到豪车,刚要吼,就看到贺郗礼从车里下来,啧啧赞叹:“瞧瞧你老公这大长腿,这腰,这肩,这长相,带劲儿啊。”
温黎猛地听到“老公”两个字,脸有点红:“你小声点,别被他听到了。”
“听到什么。”男人已经走过来,接过岑溪手里的行李箱放车后,淡道,“上车。”
温黎下意识要跟岑溪坐后面,岑溪后背一僵,回头就看到贺郗礼眼风扫她的目光,瘆人。
她讪笑着推温黎:“你还是去副驾驶坐着吧,你老公差点用眼神杀死我。”
“我还想多活几年。”
温黎被岑溪塞到车里,而后她钻进后车厢。
“去哪儿。”贺郗礼问。
温黎说:“出租房吧。”
闻言,贺郗礼偏头,黢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
温黎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怎,怎么了?”
贺郗礼没说话,打着方向盘往回开。
手机震了下。
温黎看手机,是岑溪发来的微信:【哎哟,你还问他怎么了,你跟贺郗礼都领证了还回什么出租屋啊,我看着都急!】
好像是……可,好快啊。
温黎心跳莫名加快:【他没提这事,你先跟我在出租房那住几天吧】
【岑溪:……贺大佬真不容易,怎么会看上你这根木头。】
两人在微信里聊着,不一会儿车子停到温黎的小区里。
贺郗礼将岑溪的行李箱提到七楼,而后看着温黎。
察觉到他的目光,温黎回望着他道谢:“今天麻烦你了。”
话语间带着疏离。
贺郗礼哂笑一声,良久,他漫不经心道:“没别的话了?”
温黎不知道他想要她说什么,她睫毛颤了下:“路上小心?”
贺郗礼下颌紧绷,看着她像是气极反笑:“温黎,你长点心吧。”
他最后看她一眼,下楼离开。
岑溪抱着温黎的胳膊,回想着贺郗礼刚才的黑脸,瑟瑟发抖:“你家男人凶起来还真有点可怕,气魄简直能吓死个人,不愧是当总裁的人。”
“你真不明白贺郗礼干嘛啊?”
温黎想了想:“明天八月十八,是他的生日,他可能以为我忘了吧。”
可是她从他没来南潭时就已经喜欢上了他,对他的一切早已牢记在心,怎么可能会忘呢。
晚上,两个人挤在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上讨论着接下来几天去哪儿。
“明天周一,我得去开个会,开完会我请一天假陪你。”
“你请假没事吧?”
温黎摇摇头:“没事。”
“那咱们上午去故宫,我想吃里面的甜品,据说吃的人特多,下午我想去拜拜财神爷,求求了,让我发大财!”
温黎被她逗笑:“行。”
第二天,温黎起床时,岑溪还在睡觉,她提前给她买了碗粥,两个包子打包上来,等岑溪醒了吃。
到了公司,主编办公室里弥漫着乔绒阵阵哭嚎声。
徐志国的办公室离办公区只隔了层玻璃门,里面的声音没有任何阻挠地传到外面。
“凭什么啊!”
“我做错了什么就把我给炒了,徐志国,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让我坐上副编的位置,可现在呢!”
徐志国的声音刻意压低:“还不是因为你干的好事!”
“都是因为你,老子的工作也没了!”
“……”
里面“啪”一声,花瓶被摔在地上,清脆又响亮。
温黎刚走到工位上,覃琴冷笑:“活该被炒鱿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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