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虽然疑惑沁染也不想去自己求证,她仿佛有些排斥地将自己沉浸在做工之中。
因为声名远扬,在惠城的许多分店也开得很是不错,沁染便在闲暇时将目光放到了周围的几座城池中,据她所知大多食肆都是单独经营很少联合的,而即使是天香酒楼那般的大酒楼,也没有将酒楼开遍周围的城池。
因着没有人商量,沁染也只能将这想法跟一直帮她管理分店的芸娘提了提。
却没想到芸娘闻言很是心热,语气中满是信任道:“这倒是好,便上的几个城都有我家亲戚,听他们说他们都可羡慕咱们这里的食肆,若是楼姑娘愿意去周围几个城池开办食肆,那真的是很好啊。”
沁染眉眼弯弯,被友人认同支持的滋味总是让人很是欢喜,至于在其他城池继续开店,需要的人力物力精力还是需要细细打算的,她现在好就好在年轻,而手下的学徒人也充足,帮厨也都是些心思纯良之辈。
先前沁染的家业实际上也可以将这食肆装修成像天香酒楼那样的大酒楼形态,但当时沁染说不清自己的想法,似乎还想再过些时候,再做打算。
正巧现在想将食肆开遍周围几个城池,所需要的资金正好够。
说干就干,沁染抽出时间大致拟了个章程,正巧云菲最近清闲,沁染便同云菲找了个傍晚的时间,一起坐在院子里的小桌前闲话几句。
“染染的想法很棒啊。”云菲自从正式接手沧月阁后心就放了下来,老阁主因为身体缘故只是在好好将养,彻底将阁主之位交予云菲,而云菲也查到了些关于沁染的隐秘消息,只是这消息没有得到验证,还需要继续搜查。
“真的吗?”沁染撑着脸颊,原本有些忐忑的内心逐渐放缓,虽然云菲没怎么教导过她,但她在云菲面前总是下意识将之当作自己的夫子。
“只是这里,”云菲指到工钱这一栏,继续道:“据我所知,很多城池的工钱有些是不同的,你不需要定具体的数字,只需要个大概区间就好。”
沁染点点头,拿笔勾住了,面前的云菲却好似想起什么,对着沁染语气郑重询问道:“染染你缺人手吗?若是缺的话告诉我,我愿与你合作。”
正好还在担忧这个的沁染立刻点头道:“缺的缺的。”
因着阁中许多人都上了岁数,在沧月阁旧址呆着难免会有些危险,云菲便将那座山庄只留下了些许离不开的人驻守,大部分人都带了出来,只是很多人一时找不上做工的地方,正好沁染这边缺人,云菲了解沁染的脾性,相信她,便放心地将人派了过去。
果然有这些人的加入,周围城池的食肆也紧锣密鼓地开张了,每家食肆都有几位跟随沁染学厨艺很久的帮厨把持,这几人都同沁染签了契约书,也都是老实本份之人,感恩于沁染的提携,更会好好做工。
因着一切都走向正轨,沁染便有时间能同哥哥寄信,只是在她下意识遗忘下,等到她同哥哥已经寄了三封信时,沁染这才想起萧公子来,还是因为萧公子已经给她写了封信的缘故。
因为答应过他要寄信询问,沁染看着沈瑾霄在信中的温和话语,一时恍然,在意识到居然哥哥和萧公子去西南已经三月有余。
这段时间忙着开店,发生了很多事情,沁染给哥哥写起来反而报喜不报忧,将那些担忧与忐忑都藏匿在自己心中,但是同萧公子写信却不同,似乎是二人已经同生共死过的缘故,沁染对于萧公子总带着些出乎意料的潜意识信任。
她在信中不禁诉说了自己的近况、开店的艰辛,还顺道着询问了沈瑾霄运镖的顺利与否,等到写完,沁染翻看时看着满满几页的字迹,有些惊讶。
但是看到沈瑾霄同她寄的信那洋洋洒洒快要十页的信纸,沁染自认还算收敛。
只是信件刚刚寄出,沁染才听闻伙计讲述他探听到的事情。
“你是说,西南那边的流民越来越多?还有些北上了?”沁染蹙着眉,得到伙计确认的答复,这才有些奇怪起来。
年年都有流民,数量不大很好安抚,但是若是聚集起来北上,就说明已经成了体系。
“那边不是有军营吗?没有官兵去镇压吗?”周围听了一耳朵的伙计道。
那闲话的伙计却是挠了挠头表示不知。
西南军营,沈瑾霄终于处理完今日的繁琐的军情线报,得以拆开沁染给他的回信。
据他的观察,楼佐领几乎每月都会收到楼姑娘的手书,而他却只能收到天南地北手下传来的消息,这甚至让他迟疑了好久自己是不是压根没有同沁染说好互相传信,后来他忍不住将自己的信传了回去,果然没过多久便收到了沁染的回信,这让他很是欣喜。
信虽然没有他写的那般多,但仍旧很有份量,大致扫完一遍,沈瑾霄明显感觉到被军务摧残的自己终于能够喘口气。因为自己喜欢在信件中絮絮叨叨的习惯,沈瑾霄实际上并不怎么会给他人寄信,但实际上他很喜欢用笔墨来抒发自己心中的想法,给沁染寄的信便是他的一个初尝试,幸好沁染似乎也不排斥。
近些时日沈瑾霄和楼羽风带着一部分云昌军来到西南军营,原本收到的消息便知晓西南军营这边似乎隐隐以秦风为首,来到这里才发现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提前来到的司辰已经将西南军营撕了个口子,现如今已经是秦风和另一位姓金的军官相互抗衡,起码给了沈瑾霄些许努力的余地。
只是最近几月在军营中的走访巡查,他和楼羽风都发现间隔几日便有些兵卒消失不见,询问秦风也只得到‘外派任务’的敷衍答复。
“参将,查到了,那几个兵卒傍晚出走,在宣州城附近消失。”楼羽风进门禀报道。
沈瑾霄有些奇怪道:“之后呢?他们是进城了吗?”
楼羽风也有些疑惑道:“派出的兄弟没查探到,他们说人还没进城,就一晃眼没了。”
这话听着耳熟,沈瑾霄几乎是瞬间便想起来当时他身在惠城时沁染食肆的郑掌柜便这么说过。
“会不会是地道?”沈瑾霄突然道。
面前的楼羽风却是惊了一惊:“地道吗?那工程耗时大,若只是特殊任务,似乎不值得修建。”
“若不仅仅是特殊任务呢?”沈瑾霄摸索着下巴,轻声道。
楼羽风思维敏捷,自然想到沈瑾霄的话外之意,有些哑然道:“难道,是屯兵?”
沈瑾霄点点头,让楼羽风走近,二人耳语几句,便不再多言。
屯兵这事牵扯甚广,所以沈瑾霄在调查时几经小心,虽然没什么大的收获,却也抓住了些微小的线索。
“对了,最近流民如何?”
楼羽风还在消化刚刚沈瑾霄跟他说的事情,闻言顿了一下回答道:“秦将军派人去调查了,只是还有部分流民四处游荡,情况不太好。”
因为他们云昌军只是暂时驻扎在西南军营,很多事情必须要按照西南军营的章程,导致流民疏散这件事,云昌军几乎没有什么话语权。
沈瑾霄表示知道,又询问了其他一些事情,便让人下去休息了。
本以为最近大事便是流民之事,沈瑾霄却没想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太子传信而来,信上说的事情让沈瑾霄内心有些惶惶。
太子结束上次的外派没多久,这次居然又被皇帝当朝任命去代他祭祀,这个时间点很不巧,现在并没有什么年节,皇帝此次的调令显得有些突兀且不合时宜。
果然在太子与沈瑾霄的探知下,二人得到了事情的真相。
“神官?是二皇子的人?”太子身着一身古朴灰袍,坐在茶楼雅间,语气微惊。
沈瑾霄点点头,面色凝重:“没有证据证明是二皇子的人,但是这人曾经出入过二皇子府,我们大致推断是二皇子的人。”
“若是让这神官迷惑父皇就不好了,不过按父皇之前的行事章法来看,此次应该不是神官怂恿吧。”太子道,只是他有些奇怪,按理说在他心目中父皇是个很有想法的君王,若是这般简单就听信神官之言,未免太过离谱。
沈瑾霄点点头面上表示同意,心中却不是很乐观。在他看来若真的宫中有神官,那就意味着肯定有宫中贵人愿意相信此事。
而鬼神之说,对于心中有需的人更具迷惑之力。
太子还在一旁思索,他是从祭祀的队伍中快马来找沈瑾霄,也不能多待,大约一个时辰便得继续回去。
二人也没有多言,商议一会便分开了。
第44章
沁染近日收到了孟叔的传信,自从她重生后机缘巧合救下孟叔的媳妇吴婶后,二人一直在源城旁的小县城安安稳稳生活着,而那远嫁的姑娘后来也跟着夫婿孩儿一起来到了源城做生意,让孟叔和吴婶享受了一把天伦之乐。
现如今孟叔还会同沁染传些信件,正巧最近恰逢孟叔的寿辰,孟叔想拉着人小聚,自然想起了沁染,近些年沁染也时时刻刻逢年过节寄些东西回去,二老已然彻底将沁染当作自己家孩子看照。
正好郑掌柜近日新婚结束返回了客栈,因为自己生意在此处,便问过新婚娘子意见,二人将婚房买在了惠城里,二人情意绵绵,正巧那娘子会些制衣手艺,便在云菲的成衣铺子找了个活干,二人离得也近,方便了晚间一起回家。
因为郑掌柜回来,沁染得以轻松一些,因为她心中总有些惴惴,便想着回县城一趟,参加完小聚便将旧宅变卖,因为之前便与兄长商议过,楼羽风自然是同意。
于是在这几日,沁染将大致事情安顿好后便租了驾马车赶路。
这一路上倒是太平,只是沁染在路上看到许多流民,面色饥黄,眼中是些近乎绝望的黯淡之色。
“南边灾情很严重啊。”车夫看到沁染掀着帘子看,因为都是惠城人,他自然对福盛食肆掌柜很是熟悉,这一路搭话也让二人很是熟悉。
“南边有灾情吗?”沁染有些惊讶。
车夫点点头压低声音道:“自然有,只是自从上次上面派去人后说是解决了,便压下消息了。”
沁染知道这‘上面人’指的是二皇子,去年二皇子去赈灾然后成功的事情让皇帝与很多百姓交口称赞,可是压下消息又是怎么回事,这么想着,她便问了出来。
“因为我的姨丈正是那边人,当时水患严重,一位大官去了以后便大刀阔斧改动了些河道,当时是好了,可没想到那河道改得不对,涨潮时好多人家都被卷跑了,剩下的房子都没了,那边全是死人。”车夫有些唏嘘,看着路边的流民渐多,面色凝重加快了脚程,直到没什么流民才放缓速度。
沁染知道这些流民确实很可怜,但要是他们停留过久,很容易招惹来这些饥肠辘辘之人的审视,既然现如今她什么都做不了,还是保护好自己最为重要。
“楼姑娘,若是你看到流民最好还是离远些。”车夫小心提醒道。
沁染道了声谢,正巧到了县城,付了车费便先一步回了原先的旧宅。
旧宅依旧是当时沁染走时那副破败的模样。沁染草草收拾下,似乎是孟叔吴婶常常来打扫,所以并不是很脏。
沁染将包袱放下,因为锅碗瓢盆这些都还在,她从院子中打了些水便开始做饭,赶路吃的都是些干粮,冰冷又坚硬,实在是只能填饱肚子,却没什么满足感,分外期待热食的沁染便打算做点焖饭。
正巧刚刚在县城口买了些土豆萝卜大米之类的,沁染从包裹里翻出些在惠城腌制的腊肉,将蔬菜洗净切块,米也淘了。
将蔬菜、腊肉翻炒出香后,就可以加入些调料再放入浸泡好的大米翻炒,沁染加入清水后大火煮开再小火焖煮一会就好了。
因为火候大,不到一刻喷香的气味便从锅盖的缝隙中冒了出来,沁染越发饥饿,隔壁孟叔闻到做饭的香气,还拎着铁锹过来瞅了一眼,看到是沁染有些惊讶又有些放松地放下铁锹。
“小染回来啦,怎么不上孟叔那吃饭去?一路上累了吧。”孟叔帮着沁染打了些水,发现沁染依旧是那样干活麻利的样子,放心地点点头。
沁染笑着说:“天色晚了,我怕打扰叔和婶,就草草做了些饭,提前来不是为了帮您布置呢吗。”
孟叔哈哈笑着,隔一会又回去拿了些菜蛋肉之类的道:“天晚了,你婶子睡得早,明天一定得上家里来吃饭啊。”
沁染点头应下,看着孟叔离开,这才开始吃饭,刚一入口,腊肉的香气与土豆的绵密一起在唇舌间迸发出来,米饭也十分入味,在咀嚼间回味无穷。沁染满足的吃完了,她现在把握份量十分熟练,将自己做的吃完也是正好饱腹的程度。
躺在微微有些冷硬的床铺间,沁染不由有些发愣,因为宅院中的床铺都是柔软的被褥铺垫而成,她已经快要忘记这硬板床的滋味,一时间还有些睡不着。
脑中在慢吞吞划过身边的人影,沁染有些睡不着,只能将目光定在房梁上,因为月光皎洁,沁染慢慢描摹着房梁上的木头纹路,渐渐陷入沉睡。
几日之后,在周围邻居的帮助下孟叔的寿宴小聚顺利举行,因为常常同孟叔还有江郎中通信的缘故,沁染在参加完小聚后还多带了些日子,跟着江寒江郎中乱转了几日。
江郎中的身体依旧硬朗,只是发丝有些斑白,倒是精神依旧很好,听着沁染的经历心声感慨,却依旧不死心问道:“小楼真的不愿随我学医?你的记性真的不错,手脚也麻利,是学医的好苗子。”
沁染自是连连摇头,江寒也是习惯性一说,看沁染的样子也不生气,反而有些好笑地又逗了两句。
“对了,小染如今也快十八了吧?”江寒笑看着在桌对面看着医典的小辈,有些感慨,他没有子女,便将沁染当作自家小辈,总是忍不住嘱咐些话。
“嗯,差不多。”他们这边算岁数总是大个一岁半岁的,沁染也习惯了。
“若是择夫婿,还要精心才是。”江寒突然蹦出来一句。
沁染也习惯了周围的亲友时不时地谈论这个,点点头继续翻看医典。
“最好不要太过权贵,或太过贫苦。前者家中复杂,你这小丫头,道行太浅;后者辛苦度日,天天为柴米油盐担心,到最后全是痛苦,没有半分欢愉。”江寒合上书,瞅了一眼沁染道:“还是门当户对好些。”
沁染眼神注视医典,面上是一副听过就忘的样子,心里却是将这话暗暗记在心中。
因为回去还有事情做,沁染也就没多待太久,回程路上被孟叔吴婶还有江寒塞了不少东西,又是一番依依不舍才离开。
回程的马车依旧是来时的小哥,小哥来这边跟沁染差不多也是探亲,这便方便了沁染。
这一路上比来时快些,因为路上的流民有些太多了些,马车在流民中穿行,纵使是人高马大的车夫小伙,都有些心里发怵。
直到进入惠城才好一些,沁染是早上到的,打算休整一下再去食肆,但是对于如此之多的流民心中还是有些不大安稳。
当年叛乱到来之前,似乎并没有这么多流民。
下午来到食肆,郑掌柜先问了问沁染近日的情况,又说了说食肆,接着又有些凝重地对沁染道:“想必你回来也看到越来越多的流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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