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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中午，沁染、沈瑾霄和楼羽风三人则是去了当地一家食肆吃了些饭。
这边饭食大多豪放，三人本来点了五个菜，却没想到一道比一道分量大。倒是味道也很不错，本就是北地出身的沁染和楼羽风很是吃得习惯。
沈瑾霄则是浅吃了些，虽然挑嘴已经好了许多，但是他一贯吃的也不多，除非吃的是沁染所做。
吃着饭，几人闲话，沁染突然想到有些奇怪之处，便开口道：“刚刚我在那边首饰铺子转了转，却发现邻近的巷口有股淡淡的草药香味，那香味提神醒脑，闻多了却有些头晕。”
“香气？我怎么没注意？”楼羽风抬头回想，却没想到。
沁染好笑地看了楼羽风一眼道：“那股香气混着脂粉，若不是我粗通些岐黄之术，恐怕也很难分辨。”
沈瑾霄这才有些在意：“药香？我记得那边并没有药铺啊。”
“是啊，所以我才有些奇怪，只是我不大知晓这里的布局，不知道那条巷子通往何处。”沁染说道，当时她闻到时也觉得奇异，那一瞬间仿佛困顿都被消除，头脑一瞬清明起来，只是很快便感觉到亢奋过后的晕眩，幸好她没多闻。
沈瑾霄想着太子信中提及的仙丹，有些怀疑，因为这座城池确实离京城不远，更何况当年的‘仙丹案’也涉及到了这座城池，这不能不让他多想。
“不如我们一会去探查一番？”沈瑾霄说道。
“萧公子，咱们不着急赶路吗？”一边低头吃饭的楼羽风闻言说道。
“看看也无妨，咱们时间充裕。”沈瑾霄道，看着兄妹二人没什么异议，几人便商议好了。
跟着沁染走到那出巷口，沈瑾霄嗅闻一下，果真闻到了沁染描述的那股香气。
身侧的沁染也扬起小脸闻了闻，小声道：“就是这个味道，只是没有那会儿浓烈。”
楼羽风也闻到了，有些惊讶地拍了拍沁染的肩。
沁染笑着看向沈瑾霄。沈瑾霄嗅闻之间感受到了那种兴奋的感觉，因为他是习武之人，几乎在那种血脉沸腾的感受一出现便被压制了下来。
“这是香囊，若是觉得头昏可以闻一下，有提神醒脑的功效。”沁染递来一个香囊，上面绣着些什么。
沈瑾霄道了声谢，眉眼温和地接过，想着夸夸绣工，却不想他一时之间居然看不出沁染绣的是什么。
但打定主意要夸奖的沈瑾霄按照自己理解道：“楼姑娘绣的兰草颇有些野趣，根茎繁茂，一派生机勃勃之相。”
沁染被沈瑾霄夸得一愣，在一旁的楼羽风本想调侃妹妹的绣工还是没什么长进，闻言也是一窒，他抬头看了看沈瑾霄手上的香囊，又对比了下自己手上的，丝毫没看出这样一丛乱蓬蓬的杂草从哪里看出来是花中君子。
但是作为一心向着上司的合格下属，楼羽风下意识应和道：“确实，染染绣得确实不错。”
连哥哥也这样说！沁染看看一脸真诚的沈瑾霄与面露正经的哥哥，不由抬起手闻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同款野草香囊。
啊，好呛。
‘也没昏头啊。’沁染揉了揉鼻子。
第52章
沁染绣的确实是一株在她的院子里长得很旺盛的小野草，因为她的绣工实在是不敢自夸，但看着面前萧公子一脸认真地夸赞，沁染不由笑了下，本就清婉的脸上绽放出有些羞涩的浅笑，她有些不自在地转移话题道：
“别在这干站着了，咱们赶快去看看这香气是何物传出来的。”
沈瑾霄看着沁染的笑容，有一瞬间愣神，移开视线却仍旧心绪不平，只好拿起香囊嗅了一下，却不想脑中更加清醒的同时，心却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平复下来，反而带着些雀跃。
沈瑾霄隐隐有猜测，但现在正在探查，也容不得他再仔细思考自己如此这般的原因，便只能率先一步进了小巷。
巷中那股香气依旧融在空气中，这条小巷干净整洁，不像其他小巷中总有堆放的杂物与污糟的尘土。
巷子通往一个宅子的后门，因为三人都是初来乍到，对这边的宅院布局都不是很了解，转了几圈才确认了那香气就是从这个宅院中传出来的。
沈瑾霄对楼羽风点了下头，得令的楼羽风立刻守到巷口，沈瑾霄则让沁染退后，他一个飞身翻入墙内。
过了不过一刻，沈瑾霄便又从墙内翻了出来，对着二人道：“我们先回去，商议一下再行事。”
回到客栈，沁染和楼羽风才知道那座宅院中都是些器具，只是都没有发动，不知是做什么的。
“我从器具上刮了些粉末，楼姑娘能帮我看看这是何物吗？”沈瑾霄将包着粉末的帕子拿出，递到沁染面前。
“是丹砂，还混合了些奇怪的东西，我嗅不出。”沁染在手指上捻了捻，仔细观察。
虽然有所预料，但沈瑾霄还是有些感慨事情的巧合，太子所说的‘仙丹’除了内里加入朱药外，其他最重要的材料就是丹砂，再结合那股异香，沈瑾霄自然意识到他们阴差阳错下选择的这处城池好巧不巧正是私下制作‘仙丹’的地方。
“我傍晚再去一趟，这个事情似乎有关朝堂旧案。”沈瑾霄对有些疑惑的沁染解释道，沁染目光清盈盈看着沈瑾霄，她心中有些小小的怀疑，但她本就是不是那种事事都爱刨根问底的人，便将之压了下来。
“萧公子小心，若是真牵扯朝中旧案，那 伙贼人定然是些亡命之徒，你孤身一人未免太过危险，不如，”沁染扫过一边的哥哥，丝毫没有停顿道：“不如让我哥哥楼羽风一起前去，住萧公子一臂之力？”
楼羽风在一边习惯性听着参将分析问题，却不想妹妹将话头转到了自己身上，不过他也觉得妹妹提议不错，便询问地看向了沈瑾霄。
沈瑾霄敏锐地感觉沁染话里有话，却一时想不出来，只得下意识点点头。
“那就有劳楼公子。”沈瑾霄道。
在沁染暗戳戳的注视下，兄长果然一副受宠若惊道：“客气客气，萧公子客气。”
沁染眯了眯眼。
到了傍晚，沈瑾霄和楼羽风二人换上了轻便的夜行衣，两人武功都不错，没有惊动任何人便翻进墙内。
后院依旧摆着那些器具，但与白日见到的景象不同，着些器具明显被使用过，而白日安静的前院此时也热闹非凡，沈瑾霄与楼羽风对视一眼，兵分两路去探查。
楼羽风因为记忆力甚佳，便去了这间府院的书房重地，而沈瑾霄则是上了房顶，看着前厅许多蒙着面的人被小厮引着进门，这才在脑中意识到这家宅院是有名的富商方夺的府邸。
而在客栈的沁染却是有些无所事事，便下了楼同在楼下的几位大哥聊天。
因为沈瑾霄给沁染介绍的时候说了他们的姓氏，这一路上众人也大多都熟悉了，沁染跟众人聊起来也很是随意。
“张大哥，你们往年走镖的机会也很多吗？”沁染抬眼问道。
张大哥是个皮肤黝黑五官憨厚的大汉，闻言立刻道：“不多啊，就是这半年多了些。”
他们这一行人其实半数是云昌军的部下，而张大哥也是，其他的则是沈瑾霄带来的萧家镖局的人，不过那些镖局的人大多都出去忙着置办东西，剩下他们几个帮不上忙就在客栈里面吃茶休息一下。
沁染点点头，状似无意地问道：“那张大哥，萧公子这次要取的东西你可知道？”
果然不出沁染所料，张大哥点点头道：“是有关朝堂上的事情，少主此行就是受了吩咐去取那个东西。”
沁染了然的点点头，回了屋中才坐在小几前开始思考。当初哥哥跟她说萧少主要去北地取东西，正好他们二人也去便顺路护送，这未免太过巧合，而现如今从张大哥的话中得知，萧公子此行确实是受了朝中人吩咐才行事的。
‘那身份该是没有骗我。’沁染暗暗想着，心中却称不上宁静，正好此时没事，便开始继续写着给苏涵雁的回信。
前段时间苏涵雁传信给她，告诉她最近风波不断，食肆若是生意不佳闭店歇业几日也是无妨的，沁染知晓苏涵雁这是在小心提醒她，只是一路上风餐露宿，这才有机会给苏涵雁写回信，只是心中困扰她的问题仍旧在，沁染便顺着心意写下了自己的困扰，只是隐去了萧公子的名讳。
直到半夜，沈瑾霄和楼羽风才匆匆回来，第二日，沁染便知道了个让她惊讶的消息——
“萧公子，你让我去那家宅院买东西？”沁染有些惊讶，但心中不免有些雀跃，这种暗中探查的机会难得，况且没什么生命危险。
沈瑾霄点点头，他昨晚跟楼羽风商议，二人都同意了这个方法，一是因为昨晚探查，进入那里买东西的有男有女，而作为女子明显进入那里时探查不太严格，再加上他们昨天已经将府上的路线大多摸了清楚，这次进去主要是为了拿到他们卖的东西，这样就可以与本地的府衙联合，一同抓个正形。
“当然可以，那我们何时出发？”不同于沁染的跃跃欲试，楼羽风还是有些微微紧张，因为这次的行动需要他与其他人在府院各处接应，再加上与本地的官府协商，这就意味着他不能与妹妹一同进入。
不过他转念一想到沈参将的武艺，又将悬起的心放下了大半。
“今日晚间，我们便出发。”沈瑾霄定下时间，众人纷纷应是。
第53章
因为要扮演的是一名富家新妇，沁染被沈瑾霄嘱咐要稍稍修饰一番。
虽然沁染平日大多都是草草画个眉毛抹个脂粉口脂便罢，但是受到云菲的熏陶，她不用做工的时候也常常化些漂亮的妆容，沈瑾霄让她稍稍修饰一下，只要让她的年纪看上去更大一些就好。
这对沁染并不难。
沈瑾霄和楼羽风商议了一下，为了方便瞒过进入宅院检查的小厮，沈瑾霄会假装成沁染的侍卫，他身形高大，况且他身手不凡，在某些时刻不仅能保护沁染，还能找机会探查他们昨日没有探查到的地方。
“参将，劳烦您保护小染了。”楼羽风自然对沈瑾霄的方法没什么异议，虽然他察觉出参将似乎跟小染关系还算不错，但是因为他并不能跟着进去，所以他难免有些担忧。
沈瑾霄郑重点点头：“这个你可以放心，我有事都不会让她有事。”
楼羽风知道沈瑾霄的人品，况且当年也是参将救了沁染，于是放心点点头，二人继续谋划。
时间不早，沈瑾霄换上了身侍卫服，因为身高腿长，穿上这侍卫服丝毫掩盖不住沈瑾霄俊朗的眉眼，他只好往脸上抹了些随身携带的易容膏，让自己的肤色变得黝黑，眉毛变得粗硬，眼型也从原本的平和变成了微微下垂的憨直样子。
这副样子虽然改变不多，但是很难将他与平时那副样子联系起来，起码他下楼的时候几个下属表示了很大的肯定，只是为了防止太喧哗被别人注意，便也只是眼神表示赞叹。
客栈老板也没认出他是商队的领头，只当是入住的客人，只是扫了眼也没怎么注意。
沈瑾霄没等多长时间，便看见沁染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愣了愣。
商队的其他人也愣了愣。
沁染用白纱蒙着面，青丝也被梳成新妇模样，一双平日清纯圆润的大眼被她用胭脂勾画，她如今低垂着眉眼看着脚下的楼梯，身上浅蓝色飘逸的裙装，整个人都是清淡朦胧的，勾勒出一个温婉宁静的新婚美妇。
沈瑾霄听到了周围人的吸气，他却无暇顾及。
因为他也下意识吸了下气。
“阿瑾，走吧。”沁染微微压低了声音，本有些清糯的声音带了些哑，听起来却让人耳朵微痒。
……起码沈瑾霄听见这声‘阿瑾’耳朵就痒了痒。
他快速跟到沁染的身后低头应是。
沁染偏头打量了一下沈瑾霄，面纱下的嘴角微抬，她将视线移开，清抬莲步往店外走去。
直到二人离开，张大哥等人才慢悠悠回过身，几人悄声道：“我就说参将是故意的，那身侍卫服将他身材勾勒得那么好。”
“世子爷平时易容哪有这么认真，嘿嘿。”张大哥夹起一块酱牛肉，嘿嘿笑着放入嘴里。
“其实，”另一个兄弟道：“楼姑娘这次也很好看啊，平日只觉得是兄弟的妹子，这回有些不一样，真好看啊。”
其他人也点点头，也就张大哥敲了敲着小兄弟的脑袋低声道：“别议论小姑娘，这就是楼统领不在，要是在的话你得被他拉到演武场比划比划。”
那小兄弟连忙点了点头，嘿嘿笑了一声，也不再言语。
正在前往那宅子的沁染与沈瑾霄一路上都在小声讲话。
“……只需要说你是想来用仙丹自己用就好，到时我可能会找机会继续搜查其他地方。”沈瑾霄低声道。
沁染轻点头：“好的，那我只需要拿些仙丹就够了吗？”
“嗯，还是保护自己最重要，我们同官府洽谈，原来他们早就想一网打尽，只是缺少机会，所以我们这回只需要拿到他们做的东西，这样官府就能名正言顺地搜查了。”沈瑾霄道。
沁染应声，仔细听沈瑾霄说的话，将之细细记了下来，直到沈瑾霄没什么安顿的东西，沁染才轻声道：
“阿瑾这副样子好生新鲜，穿着这身侍卫服好俊俏。”
沈瑾霄难得有些羞涩得侧了侧头，润了润嗓子才低声道：“夫人别打趣我了。”
沁染被这低沉的声音闹得心中一动，正巧此时已经到了他们要去的那家富商的偏门，二人正了正神色。
沈瑾霄便根据拿到的情报，三短一长敲了敲侧门。
侧门微微开了道缝隙探出个脑袋，那人先是打量了二人一眼，有些警惕地着重注意了下人高马大的沈瑾霄，看不出什么异常，这才露出神色迟疑道：
“不知二位来此有何贵干？我们侧门是不迎客的。”
“我是汪夫人推荐来的。”沁染在后面轻声道，眉眼带着淡淡的骄矜。
果然听到这话，那人迟疑的神色才变成恭敬与讨好，引着二人进了宅院。
沁染与沈瑾霄对视一眼，跟着这小厮进去。
那汪夫人是官府同沈瑾霄商谈时知道的一位富家夫人，以结交广而闻名，沁染说她推荐的话最不容易被戳穿，而近日的汪夫人最近忙于官府制造出的麻烦，根本自顾不暇，所以不必担心汪夫人会出来戳穿沁染。
“近日汪夫人没怎么来，原来还介绍夫人来我们这里了吗？”
小厮套着近乎，他知道来他们这里的人都是财力强劲、花钱大方的商户或是富家夫人小姐之类的，他虽然知道他们这地方卖的东西都是些好东西，他也很想尝尝，只是他一个穷苦小厮，根本买不起，只能借着指引这些贵人进入前厅时才能闻到些好东西的香气。
沁染微微一笑，语气清淡道：“汪夫人近日忙碌，无暇来此。”
小厮听着这位夫人的不怎么热切的声音，便识趣地不再打扰。
沈瑾霄则是在后面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跟昨天晚上看到的一样，这条小径隐蔽，但一路上光他注意到的护院就四五个，而隐藏于暗处的高手也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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