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妍闻言,从椅子上站起身,“此事我去处理,你带几个手脚伶俐有力气的跟我走。”
王忠听她这么说,便急忙安排人手去了。
侯府账房外,一群门客围着管事,气势咄咄逼人。
“平日我们支取银子的时候哪用这番查验,定是你这奸人趁侯爷不在为难我们!”为首的汉子拎着管事衣领,叫嚣道,“今天你若是拿不出钱来,我就......”
“你就如何?”楚妍带着人出现在他们身后,两手空空。
“你是何人?”那人不认识楚妍,却认识她身边的王忠,“王总管来的正好,此等奸猾之辈,不如干脆杀了算了!”他将管事朝着王忠等人扔过来。
楚妍伸手稳住管事,“去将这几日的账册拿来给我。”
管事是知道她的,立马跑去办了。
楚妍扭头问身侧的王忠,“这些人你都认识?”
王忠点点头。
楚妍眉毛一挑,“那就好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方应看有但是不多的真心都给了楚妍。
下面就是楚妍在侯府solo的时间了
但吐血这笔债已经记着了
第17章
那些人见王忠似乎还以这女子为首,心里思索她的来路,但见她脸色苍白,手中也无兵器,便认为她不过是在强撑场面。
“我们给侯爷办事,什么时候需要跟内宅之人汇报,今日你们趁侯爷不在为难我们,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楚妍眼皮都没抬一下,接过管事递过来的账本,轻声念道:“两日前,也就是四月二十七,包宏深支了现银一百两,说是用于向金风细雨楼买消息,谭林支了现银三百两,说是用来保养兵刃,咸昆杰在甜水巷记了一笔八百七十三两的账,也说是联络江湖豪杰用了......”
楚妍将近几日每一笔支出念了出来,她每念一句,那群门客的脸色便阴沉一分。
待到她念完,有人已经将手按在刀上了。
楚妍将账本一合,问道:“包宏深可在?”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呢!”那人手持一堆峨眉刺,杀气四溢,“小娘子,我劝你一句,乖乖把银子给了便是,不然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楚妍扭头问王忠,“是他?”
王忠点头,“是。”
“哦,一百两。”楚妍话音刚落,众人直觉眼前一花,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包宏深一声哀嚎,楚妍站在他站过的地方,而他已经到了几丈之外。
“一百两银子换一成功力,童叟无欺。”楚妍走到另一人面前,“你是谁?”
王忠在一旁道,“他是咸昆......”
他的话音还没落,楚妍又是一掌下去,那人当即跪地不起,“哦,八百七十三两,算你八成,剩下的七十三两,侯爷宽宏大量,不和你计较。”
“你!”众人见她顷刻间就废了两个人,便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她的对手,纷纷扔了手里兵器,跪了一地。
楚妍理都没理,挨个问过名字,照着账单上的花销,废了众人修为。
“你们该庆幸,没人花销超过一千两,不然内功不够抵债,可就过于为难我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群人连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甚至哀嚎的时候,都刻意收敛了力气,生怕楚妍一个不高兴,就不是只废他们内功的事情了。
毕竟内功还有重修的机会,但若是把他们筋脉挑了,那从此连个废人都当不成了。
“王总管,派人搜他们住处,有侯府之物一律扣下,每人予他们二十两银子赶出府去,顺便告诉别院那些人,从今日起也不许他们再出府门一步,晚上还要轮岗值夜,若是有人不服,一起搜了住处赶出去,有不听的,送到我面前来。”
王忠对楚妍也是心服口服,“是!”
神通侯府整整鸡飞狗跳了一天,陆陆续续走了不少人,才将事情处理完。不过也不单是因为楚妍下的命令,而是他们大多数人认为雁门关迟早要沦陷,到时候汴京城说不定都不安全,现在不跑就来不及了。
王忠见有些下人也因为此事惴惴不安,心浮气躁,便将签了活契的结款送走,那些签了死契的,让牙行领走发卖了。
他来和楚妍说这件事的时候,见楚妍又吐了一口血,当下大惊:“楚娘子这可如何是好!”
废人修为不难,但楚妍拿捏着分寸,没把事情做绝,因此耗费的精力就多了,她本就抱恙,此时更是疲惫不堪。
楚妍抬手用帕子把血擦干净,“这月没有三十,明日便是五月初一,那些寺庙道场想必热闹的很,咱们也不必往前凑,给府里这些人多吃几顿好的,想必他们会更念着侯爷的好。”
王忠听她这么说,思索了一下,“如今汴京城里人人自危,那些适合路上带的咸肉鱼干的价钱翻了好几翻,倒是新鲜的蔬菜蛋肉没怎么涨价,我明天吩咐下去,厨房那边自然有办法,何况再过几日是端午节,让大家做些粽子也好。”
“那便这么办吧。”楚妍瞧着王总管尽心尽力的样子,想了想问道:“既是人人自危,王总管可要走?”
王忠笑的憨厚,“楚娘子说笑了,侯爷于我有再造之恩。”
楚妍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多问,王忠这人虽然平日也有些小心思,但他既然对方应看忠心,那就够了。
到了第二天,神通侯府昨日那么大动静自然瞒不过汴京城中诸多人的耳目,只是门客们自然不肯将实情说出,只道是缘分已尽,各有前程。这就颇有些树倒猢狲散的意味。
平日方应看在汴京城中,凭一手神枪血剑技压群雄,又因神通侯的身份左右逢源,虽有不少人讨好他,但也有不少人讨厌他。
如今他沦陷雁门关,府中门客也散的差不多,便有人伺机找上门去,或翻旧账,或欲踩着神通侯的面子给自己长些声势。
神通侯府的大门前,楚妍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神通侯府如今闭门谢客,我亦无意与尔等纠缠,若是想动手,现在上前便是。”
当下便有人站出来,说道:“我素日仰慕神通侯府的威名,如今有机会领教侯府手段,自然不胜欣喜。这位姑娘,得罪了。”
楚妍面无表情,一掌把人拍了出去。
“方应看杀我师兄,如今我也要让他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楚妍还是面无表情,一掌把人拍了出去。
连日来,楚妍已经大大小小应了十几轮叫嚣,此事越演越烈,眼看就要不受控制,四大名捕中的追命亲自前来,以众人扰乱汴京治安的理由,把人轰散了。
“要不是今日职责所在,崔某也想领教楚姑娘的手段。”追命在旁边看了半天,自然看出来楚妍轻功不俗,“待方侯爷平安归来,楚姑娘可不要推辞。”
楚妍拱手与他称谢,转身入了侯府,继续闭门谢客。
然而还没走几步,她身体一晃倒在地上,婢女见状,急忙将她扶了回去。
王忠匆匆赶来的时候,就见楚妍脸色苍白,两颊却微微透红,显然不太好。只是如今也不敢随便请大夫进府,怕有心人知道楚妍受伤,再来闹事。
倒是楚妍浑不在意,问他,“咱们和六扇门那边有过节?”
“明面上是没有的。”王忠隐晦的说道。
“那就是暗地里有,怪不得来的这么晚。”
“六扇门有维护京畿治安的责任,如今他们既然出面了,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人前来闹事,楚娘子还是要保重才好。”王忠见她状态一日差过一日,很是担心。
楚妍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又说雁门关驻地,自从方应看把楚妍哄走之后,便一心扑到对金辽探子们的审问之中,几番折腾下来,还真让他在留守的二百人里又抓出来几个同伙。
“这军营跟个筛子似的,你让本侯如何相信那两名副将。”时间过了三日,前线始终没有消息传回来。方应看拎着一壶酒,坐在营帐里百无聊赖的剥花生,还是前几日楚妍给马车上补给的那批。
彭尖立在他身侧,帮他倒酒。
“算算日子,那笨蛋该是到府里了。”方应看问彭尖,“你说她要发现真相,会不会臭骂本侯一顿?”
彭尖和楚妍不熟,也不知道侯爷为什么这么问,但他明白,方应看不是真的想让他回话。
“料想是会吧,”果然,方应看自问自答,“说不定现在就开始在府里扎小人咒本侯呢。”
诓骗楚妍回京,是方应看用自己仅有的良心做出来的决定,毕竟这么美好又鲜活的一条生命,不应该葬送在马蹄兵刃之下,离战场远些,凭楚妍的本事,肯定能活的很好。
就像他还在她身边那么好。
当下雁门关的消息应该还没传开,方应看其实心里也想着楚妍是不是会不管不顾的跑回来骂他,他想见她,却更想她千万别回来。
日子一日过了一日,方应看的花生也剥了一把又一把。
雁门关外还是一点消息没有,而对于守军大营来说,倒是来了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禁军护卫保护着新科状元,带着众多粮草前来,方应看见此,便知道天子是真要倾尽全力,用这一仗改写整个王朝的命运。
“在下孔明,见过方侯爷。”
“孔状元有礼。”方应看识人无数,这位二十出头的状元郎敢在此刻赶到雁门关,必不是只会死读书的呆子。
“天子听了侯爷在信里说的关于武安副将军和怀殷副将军的事,只是天子也说了,此战必是能胜。”孔状元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天子让我问侯爷,若他有意迁徙人口开发被攻打下来的土地,又欲让大批江湖人在此安顿,侯爷可有什么看法?”
方应看只觉得天子是不是过于乐观,前线军报一封未到,就已经在想如何开发的事情了?
孔状元笑笑,“侯爷不妨写个折子,给天子递上去。”他又道,“天子还让我告诉侯爷,前日宫中失火,不小心把您供上来的古籍烧了。”
方应看知道,这是天子愿意真正重用自己的意思。
就在二人交谈的时候,有快马入营,高声喊道:“前线急报——怀殷将军坑杀十八万辽军于临潢府前,武安将军已经攻破金国会宁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给文里的配置是嬴政+诸葛亮+白起(武安君,文里的武安副将)+韩信(淮阴侯,文里的怀殷副将),这个配置要是还救不了北宋的话,他们四排拉个廉颇或者庄周打王者去算了。
楚妍现在的武力值其实真的很高,她的武功后面还有个我想写的伏笔,所以具体后面再展开。
她只是不想杀人,她真不是个菜鸡。
方应看啊,你也有剥花生的一天啊。
第18章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哪怕已经过了很多年,方应看仍然能清楚忆起那日于雁门关大营听到军报时候的场面。
震天的嚎哭声尖叫声,齐齐高呼天子圣明将军威武的呐喊声,似是喝不完的酒舞不完的剑,似那随时可能地崩山摧的压迫感和瞬间一扫而空的轻松愉快,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消息。
这个消息好到让方应看觉得,哪怕他此刻死了,也是值了。
不对,他还不能死。
方应看笑笑,汴京城里还有个人等着他哄,那人给他点了十年的长明灯。
等他回去,一定要加到一百年才行。
消息传到汴京城的时候,两位将军已经在押着金辽两国国主回营的路上了。无数因为岁供流出去的金银珠宝,被一车车拉回宋朝国土,仿佛久游未归的游子终于踏上了返乡之路。
而楚妍从王忠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已经是气若游丝油尽灯枯了。
雁门关一役大捷,便是神通侯没能因此得到什么好处,那最差不过是维持原状,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怎么可能得不到好处。
于是往日闭门谢客的神侯府虽然还在闭门谢客,但到底是敢多方请大夫入府诊脉,只是所有人都摇摇头,交代王总管还是早日给楚妍准备后事吧。
“该是给侯爷去个消息的。”王忠瞧着楚妍的模样,“如今大局已定,你病成这样,不能不说。”
楚妍笑笑,“说不定彭尖都在回来的路上了。”
“哪里就那么巧。”
她咳了两声,岔开话题,“如今什么时候了?”
“六月十九。”
“怪不得我觉得热,都要七月了。”楚妍自端午以后,病的一天比一天重,府里人也不敢给她用冰,怕她受不住。
她心里算算,自己大概是在四月十二左右被方应看提拔成大丫鬟的,不过还没过个热乎劲,就被拉着一起去了雁门关。结果到了雁门关,黑漆漆的什么都没见过,又急匆匆回了汴京。
倒是怪可惜的。
王忠瞧她说话都吃力,也不敢真让她热着,“等下我就让人把冰放外面窗户底下,再找几个人往屋子扇风,多少也能凉快些。”
“不用麻烦了。”楚妍从旁边摸出一封信,“我欲出府一趟,若是过几天还没回来,日后侯爷问起,你就将这封信给他。”
“你......”王忠想说你这副样子出府和寻死有什么区别,却知道这种不吉利的话是万万不能说的,“你让我如何跟侯爷交待?”
“没什么区别,”楚妍说的轻松,“好像我在这府里出了事,你就能交代一样。”
她认真看着王忠,“我是江湖人,自由我的师承和活路。你若实在害怕,就给我备匹好马,也算帮我了。”
王忠叹了口气,“那我便祝楚娘子早日康复,定要记得回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还在不在。”
随着大军凯旋雁门关,方应看也终于可以把手里的一应事务交付出去,这段时间他本是冷眼瞧着孔状元如何调度粮草,又如何补给军需,结果发现此人是真有大才在身,当下钦佩不已,再加上他那封“关于如何在新地安顿江湖人”的折子也得了对方不少提点,便主动帮他分担些事。
彭尖等人得他吩咐,也忙的脚不沾地。
如今自北而下的大军和自南而上的圣旨先后到了雁门关,方应看的品级已经升无可升,但待遇却又比之前优渥不少,属于不搞其他门路也能养得起府里众人的水平了。
只是天子让他原地待命,说待到局势安稳,迁徙移民的想法就要开始实行了。
方应看心中记挂着汴京城里的那个姑娘,便吩咐彭尖替他回府一趟,细细打听这段时间府里的情况,顺便再看看楚妍在不在,过得怎么样。
彭尖跟随方应看多年,早就熟悉他的性子,府里的情况自然是要细细问的,但楚娘子的情况,也不能“顺便”就是了。
于是彭尖一路南下,昼夜兼程回了侯府,见府中少了不少护卫丫鬟便觉得事情有异,急忙找了王忠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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