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山:“?”
他讶然,但仍从桑溪手中拿过那块云片糕,奶白的糕点上裹了一层糖粉,甜丝丝的,顾怀山不爱吃甜的东西,却奇怪的觉得,这云片糕甚是好吃。
桑溪看着他,笑了:“甜吗?”
顾怀山点点头。
桑溪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花你的钱买的。”
顾怀山:“……”
空气安静了下来,只有桑溪的笑声在院中回荡。
——
桑老爹从来没想过自己家的棒子会丰收。此刻,他和一家人给棒子脱完了粒,将今年的粮食上称称了称,即便是心中已经有了底,可是当得知自家不算肥沃的三亩地足足收了七百五十斤粮食时,还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桑家老大和老三也全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惊喜!
自家的地已经种了几十年,最多的一年一亩出了一百八十斤粮食,可是今年,却出了足足二百五斤粮食!
桑老大看着院子里的七八袋粮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几乎呆住了。
“爹,咱们今年,这是被哪路神仙给保佑了?”
不光是他,自从下地掰棒子的时候,就有不少邻居问他们了,都说他们家棒子今年长得特别好,那时候,虽然兄弟二人也觉得今年收成好,可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好!
一亩二百五十斤!
那是他们做梦都会笑醒的数目!
桑老爹亦是满脸的惊喜,就在一家子人都在为这粮食的丰收而喜悦时。
顾怀山敲了敲他们家的大门。
桑老爹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这个丰神俊朗的女婿。
他没想到顾怀山回来:“怀山?你来了,快进来。”
顾怀山上次来的时候,桑大桑三都不在家,如今,算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第一面,他们就被眼前这个身材颀长,脊背宽阔的男人给晃了眼。
当初,因为他们家“卖”了小溪,所以自然没有脸面去人家家里吃喜酒,便一直都没有见过面。
如今见了顾怀山,他们便想到了那位瘦弱胆小的妹妹。
带着对妹妹的愧疚,他们把顾怀山迎进了屋。
“怀山这次来,有什么事吗?”桑老爹问道。
顾怀山把桑溪装好的种子放在了他们家桌子上,“小溪让我给你们送种子来。”
“种子?”桑老爹奇怪道,“给了我们,你们种什么呀,快拿回去吧。”
顾怀山摇了摇头:“这是小溪给你们装好的,我们家的已经够了。”
桑老爹见此,也没有多言,上一次见面,还是桑溪回门的时候,要不是家里穷,他们也不至于把女儿‘卖’了,桑老爹心中满是愧疚。
他问道:“小溪怎么样了?”
顾怀山道:“很好,不用担心。”
说完这句,桑家几个男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显然是都想到了两个人当初成亲时,他们的愧疚与无奈。
顾怀山向来话少,送完了东西便起身离开。
他离开时,桑刘氏正好从外面回来,因为上次的事情,桑刘氏看到他,肥胖的身子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是随即又想起上次的难堪。
她恨恨地朝顾怀山的背影啐了一口,翻了个白眼。
随即,她那不大的眼睛眯了起来。当初桑溪嫁的人家穷的叮当响,她是知道的,什么时候不来,偏偏收秋的时候来?这会来干什么?
桑刘氏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咒骂了一句,急急忙忙朝着堂屋走去。
进了屋,桑家三个男人都没说话。
桑刘氏就像没看见几个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一样,直直问道:“小溪女婿来咱们家干什么?”
几个人都没理会她。
桑刘氏眼神暗了下来,该不会真的让她猜中了,是来他们家要粮食的吧?
桑刘氏从鼻子里嗤了一声,道:“你们都不说话,我可就先说了啊,咱们家粮食好不容易丰收一次,家里的人都不够吃呢,可别给外人。”
“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桑溪嫁出去了,可不能再吃咱们家的东西了。”
桑刘氏嗓门大,说起话来令人莫名觉得聒噪,尤其是几个人都沉浸在对桑溪的愧疚时,她的话尤为刺耳。
“够了!”桑大厉声阻止了她接下去的话。
“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桑刘氏根本不怕他,瞪了他一眼就顶起嘴来。
桑老爹被她尖利的声音吵得耳朵疼,皱着眉道:“别说了,人家小溪女婿来,是来给咱们家送东西的。”
桑刘氏原本愤恨的脸色瞬间僵在了脸上,随即换了另一副模样:“送的什么?”
“麦种。”
桑刘氏看见了桌子上的布袋,她抽开上面绑的绳子,一见到那鲜活饱满的种子,眼中贪婪之色尽显。
她一打开,其他几个人也看到了那一包种子。
桑老爹从袋子里捻起一粒,掐开瞅了瞅,浑浊的老眼瞬间亮了起来。
竟然是上好的小麦种子!
“小溪竟然给了咱们这么好的种子!”桑老爹惊奇道。
桑大桑三听到,也纷纷朝袋子里一看,果然,都是上等的好种子!
要知道,他们以前最多只买得起中等的种子,上等的种子只能看看,买都买不起,而桑溪竟然直接给了他们!这一袋子,少说也有二十斤!
桑老爹惊喜的同时,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是我对不住小溪啊。”桑老爹瞬间眼圈都有些红了,“没想到她不怨恨我,还愿意给咱们这么好的种子。”
桑大桑三眼角也隐隐有泪意,两个男人当场红了眼:“都怪咱们没本事,要是家里但凡有点钱,也不至于让妹妹嫁的那样仓促。”
桑刘氏翻了白眼,不过她知道了,桑溪送来了好东西。
当初桑溪嫁人的时候,她心里好一顿舒爽,只因为那个顾家不仅穷,上面还有大嫂,她料定了桑溪嫁过去不会过什么好日子,不仅穷还得受嫂子的磋磨,心里得意的不行。
没想到这才几个月过去,就给他们送来了上好的种子,难不成,他们家发了大财?
桑刘氏看了看自己家那口子,嫌弃地暗中翻了好几个白眼,都怪她当初看走了眼,嫁了个这么穷的桑家。
桑刘氏道:“这二十斤才够一亩地种,咱们家三亩地,哪够啊?”
“那桑溪要是真孝敬爹,就该给六十斤,她发了大财,施舍了咱们点剩下的,你们就感动的痛哭流涕了,她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桑老爹再也听不下去她的聒噪:“闭嘴!你这么能,你也去买二十斤麦种来啊!”
桑刘氏当即变了脸:“人家是嫁了个好相公才发了财,我嫁的又没本事。你不跟你儿子要,跟我一个儿媳妇要?”
此话一出,桑家三个男人都不说话了,桑刘氏转身出了门,只剩几个人铁青着脸。
第49章 我字阿娘
过了中秋,就下了一场雨。
因为下雨的缘故,烧烤铺子没什么人,桑溪也就闲了下来。
雨势不小,乌云沉沉,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她便索性关了铺子。
“秋天这雨,还真是凉。”顾大嫂拿了一件衣服递给桑溪,“快穿件衣服,别染了风寒。”
桑溪接过来穿上。顾怀山过了中秋便又上了山,所以铺子里又变成了顾大嫂收账。
顾大嫂又煮了一大碗姜糖水,分给她一碗,姜糖水热烫的温度通过碗壁传到手心,仿佛一股暖流,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桑溪端着碗,忍不住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是有些冷。”桑溪今日已经穿了一件厚些的长衫,没想到还是冷,她披着外衫,喝了口姜糖水,才感觉好了许多。
“也不知道怀山在山里冷不冷。”顾大嫂看着雨幕,双眉微拧,一抹忧色爬上眉心。
桑溪垂下眼皮,道:“他走时,带了几件厚衣服。”
顾怀山去打猎,一般都住在山洞里,虽然山洞里没什么东西,不过据他所说,山洞里一汪泉眼,洞口也很隐蔽,既不易被野兽发现,也能遮风挡雨。
就跟武侠小说中主角有奇遇的山洞一样。
桑溪道:“冻不着他。”
顾大嫂看了她一眼:“看来你一点都不担心呢。”
桑溪:“我担心什么啊。”
顾大嫂噗嗤一声,笑了:“你脸红了哦。”
桑溪:“……”
谁脸红了!
顾大嫂一语点破,看着她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便笑而不语,摇着头走开了。
留下桑溪一个人抱着姜糖水,整个人都带着被说破的气急败坏。
外面雨声淅沥,桑溪红着脸,热热的,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那一日,顾怀山落在她唇上的慌张无措的说不上吻的唇齿相贴。
柔软温热的触感,气息缠绕。
桑溪伸手碰了碰嘴唇,仿佛那温软的触感从未消失,顾怀山那剑眉星目就在眼前,睫毛根根分明,浅淡的眸子有些意乱。
顿时,她的脸更红了。
啊啊啊啊!她在想什么啊。
桑溪甩了甩头,将顾怀山那张俊脸从脑海中甩出去,一口把姜糖水喝掉,便起身收拾屋子去了。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因为昨晚睡得早,翌日一早桑溪早早地就起了。
顾大嫂起得更早,已经打扫堂屋和仓库去了。
桑溪在院子里简单做了个早操舒展身体,估摸着才五点多,周围不时地传来别人家的鸡鸣,空气中都是泥土的气息,带着丝丝寒意。
桑溪走到后门,把门打开,街上没人,倒是门口的狗洞里带着一只黄毛小土狗。
她不禁心生欢喜,蹲下身,逗了逗那只小狗,想起了以前自己捡的小流浪狗。小奶狗还小,毛软软的,耳朵耷拉着,看到她凑近,还汪汪的叫了两声。
桑溪乐了:“你咬我啊?”
她伸手捏住了小土狗的嘴,小狗顿时甩头,不满的发出呜呜声。
桑溪正想笑,突然,异变陡生!
她感觉到脖颈一痛,连惨叫都来不及,就没了意识!
桑溪晕过去的一刹那,忽然就察觉到了一丝似曾相识。
……不是,这就是你们土著能不能换一种有礼貌的方式啊喂!
——
痛——
原本脖颈处上次的伤还有淤青,又挨了一下,不淤血也得破皮。
如果是宋蓁蓁,那她真要生气了!
桑溪迷迷糊糊醒来,想低头看看伤口,结果一睁眼,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吃了一惊。
只见眼前只有一盏幽暗的烛火,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没有窗户,除了面前这盏幽微的烛火,几乎看不见任何其他的光亮,就像密不通风的一间密室。
而她正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一把椅子上,口中甚至被塞了一块破布。
除此之外,这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这绝对不是宋蓁蓁的手笔!
桑溪神色一凛,不知道自己又结了什么仇,也不知道把自己绑来有什么目的。
绳子捆绑的太紧,她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
桑溪正要想办法把绳子弄来,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听声音,像是两个人。
桑溪顿时不动了,静静地等人进来。
不一会儿,有人推来门,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只见前面是一个青年,一身紫色织金软袍,头戴白玉冠,耳边垂下两缕头发,下三白,眼下有些发青,嘴唇有些白。明显是一个肾虚风流的样子。
桑溪不认识,但是却认出了后面跟着的那个山羊胡的老头!
她眯起了眼睛,原来是对家啊。
见她醒来,前面那个公子笑了:“小娘子醒了,这一觉可睡得还舒服?”
桑溪眯着眼睛,没说话,眼睛却像锐利的钩子,寒光凛冽,透着危险。
见他不说话,那个男人也不恼,笑着又说:“桑小娘子还真是绝顶的美貌,说实话,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为你神魂颠倒了。”
“小娘子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莫不是也爱上了我?”
“小生自恃有一些魅力,倒也有让小娘子一见钟情的资质。”
说着,他伸手捋了捋自己垂落在两边的头发丝,眼睛对她眨了眨,像是真的以为自己能一眼把别人迷倒一样,俨然一只露腚的花孔雀。
桑溪笑了:“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有几个妈?”
此话一出,对面主仆两个全都愣了一瞬。
“闭嘴!怎么跟三少爷说话的!”山羊胡顿时怒而呵斥道。
桑溪:“你主人还没说话,轮得到你这只狗乱吠?”
山羊胡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正要上前好好教训她一番。
三少爷伸手拦下了她:“桑小娘子说的有理,我更喜欢你了。”
“我听人说,小娘子姓桑,单字一个溪,我叫你什么呢?溪儿如何?”他眼神温和,像是对一个情人一样温柔道。
“对了,认识这么久,我还没说我是谁呢。”
“在下苏枕凤,字梦凰,小娘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桑溪:“我字阿娘。”
第50章 诡计多端苏枕凤
苏枕凤:“……”
苏枕凤一张肾虚脸短暂地扭曲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满脸笑意。
“小娘子真是幽默风趣。”他赞叹。
说着,苏枕凤便弯下腰,凑到了她面前,看着她的脸好一会儿,嗅了嗅,道:“果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连身上都有淡淡的香味呢。”
苏枕凤眯着眼睛,那本来还算清秀的脸瞬间变得令人作呕,沉醉的样子猥琐至极,像个十足的流氓。
桑溪被他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她双手双脚都被绑得紧紧的,不然一定给他一脚。
苏枕凤不是宋蓁蓁那般心思单纯,光从这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就知道这人有些城府,且能在大早上当街把她绑来,必定是有些手段。
方才那山羊胡掌柜叫他“三少爷”,看人穿着也知道这人非富即贵,安德镇有不少富贵人家,基本住在都在官府那片,想来这里亦然。
密室只有一个出口,就是苏枕凤和山羊胡掌柜进来的那道门。他们进来的时候,桑溪从门缝里看到外面并没有人守着,且走廊隐隐有光亮,想要出去容易很多。
桑溪剜了他一眼,余光看向四周,这间屋子是间小密室,早在刚醒过来的时候,她就隐约听到了外面的鸟鸣,显然这里离外边不远。
岂料苏枕凤就跟有那大病一样,被她冷着脸一瞪,不怒反笑道:“小娘子这一双眼睛生的尤其好看,就像是上好的宝石一般,真是天仙似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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