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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十里花期十年——明月晞【完结】

时间:2023-08-15 14:45:42  作者:明月晞【完结】
  她说过,会看着自己出嫁。
  但是,她没来。
  洛溪再次从黑暗中惊醒,感觉到有些摇晃。门缝泄出了一丝光,她起身,打开门,大概是在黑暗中待久了,明亮的光线让她有那么意思无法适应,刺痛她的眼睛,让她瞳孔瞬间收缩。
  她赶紧闭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已经有些适应了光线。
  船头站着一个黑衣的男子,发丝随风舞动。看着他的背影,疏离,又让人不敢靠近。
  但洛溪还是往前走了去,男人转过身来,晚阳打在水面,橘黄色的粼粼波光晃在男人身上,绚烂的晚霞将天空镀上迷离的色彩,男人转过身,望向她,笑得温柔妖异。
  “你醒了,离儿。”
  “你、是谁?”洛溪缓缓地问出这句话。头有些疼,她晃了晃头,又使劲敲了敲,但她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来自己的过往和眼前这个人任何的记忆。
  男人伸手要抚上她的头,她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男人并没有恼怒,只是淡淡的笑着,说:“没事,慢慢来,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洛溪望向无垠的大海,陷入沉思。
  没有丝毫波澜,赵子义和白洛拜了堂,成了亲。只是赵子义在席上喝了很多酒,喝着,眼泪出了来。
  “你们听说了吗,落英坊的坊主好像死了。”
  “你说谁?嫁进将军府的那个?”
  “不要乱说,大喜的日子,说什么狗屁话。要是被旁人听了去,小心你的狗嘴”
  ……
  赵子义虽然喝了不少酒,也有些醉意,但这些话却钻进了他的耳朵,他心里一紧。顺着声音找过去,拎起其中一人的领子,厉声问:“你刚说什么?谁死了?”
  那人见赵子义目眦欲裂、满眼猩红,吓得不轻,哆哆嗦嗦道:“落英坊坊主,据说已经身亡了,今早出的殡,葬在了城南。”
  赵子义只觉得喉中一丝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直直喷到那人的脸上,瞬间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婚宴顿时乱作一团,众人手忙脚乱,将赵子义送进了新房。
  白洛坐在床上,看着众人慌乱的抬着赵子义进来,赶忙起身,掀掉盖头,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赵子义,问众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像不知道是听了什么话,一下子急火攻心,便昏了过去。”白洛皱皱眉头,遣婢女过去打听,婢女再次回到的时候,看向白洛的眼神有些闪烁。
  “到底怎么了,说!”白洛有些生气。
  婢女环顾了四周,白洛明白她的意思,挥挥手让房间里其他人先离开,只留下随自己过来的婢女。见门合上,婢女这才忍不住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坊主、坊主她死了。“
  白洛闻言,有些眩晕,不禁往后推了两步,还好婢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不至于跌倒。
  良久,白洛开口,眼眶泛红,泪水有些模糊了视线,她怔怔的看着摇曳的烛火,问:“我刚刚好像有些激动,没听清你的话。坊主她没事的对吧?她一定没事的对吧?”
  她转头,期盼的看向婢女。
  婢女忍住眼泪,不再言语。
  白洛瘫坐在床边,她不懂,为什么命运要这么苛责洛溪。她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在生存了,也经受了那么多磨难,为什么这悲惨的命运还是不愿意放过她?很快,她恢复了理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一定要看到才相信,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
  洛溪一定还活着,她不可能会死,一定不会死。
  一句话,果然毁了一场婚宴。
  洛溪的死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都,传到了唐焱的耳中。
  唐焱捂住胸口,心头犹如蚂蚁啃噬般钻心的痛。他挥挥手,让人传叶墨和辰辞入宫,他想亲耳听见他们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但当宫人上前来,他又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自己是什么身份过问这些呢?又有什么理由过问呢?
  唐焱不知道。
  他来到了太皇太后的花园,跃上了凉亭,天空阴暗惨淡,沉重压抑。
  他忽然想起,那晚,她也来到了这里,如平喜乐一般,坐在他身边。她求了自己一件事,给赵子义指婚。他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洛溪笑了,皎洁的月光镀在她粉嫩的脸上,恬静、柔美,像极了平喜乐。
  唐焱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弥补与平喜乐的错过还是洛溪本身的这份独特,才想要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给到她想要的一切。她说,自己不会入宫,不会成为他的妃子。唐焱没有强求,顺了她的心意。
  她告诉自己,她会成为辰辞的妻,会在宫墙之外,为自己默默的祝愿,为自己祈福。
  唐焱也点头了。
  尽管,自己多么想要拥有她,想要她成为自己的独一无二。可是,他也明白,自己给不了洛溪想要的生活,也给不了承诺。所以他宁愿在她的世界里,默默守候。
  但历史竟然如此相似,没想到这一面竟成了诀别,正如当初平喜乐在这里跟自己的道别。
  起风了,一片冰凉落到唐焱的说心,转瞬消无,正如他留不住洛溪一般。
  赵颖儿生产了,果然,是对龙凤胎。
  生产过程中,大出血,沈如安拿出了洛溪之前托人转交的药丸给赵颖儿服下,得了个母子平安。
  沈如安不知道洛溪是怎么料到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断定一定是龙凤胎的,但他还是十分感谢洛溪,如果没有她给自己留下这一味药丸,可能他失去的就是他的挚爱和至亲。
  听说,京都会迎来有史以来最冷的寒冬,冬季的雪可能会下整整三个月。
  街道、房屋都积上了厚厚的雪,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气能够放晴。心思各异的人,望向窗外飘雪,露出各异的神情。
  某个午后,一位商贾到了京都,斥资买下了一栋偏僻但广阔的房屋。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房子里面做什么,只知道在这个冬季,大家都巴不得呆在被窝里的时候,这栋宅子却紧锣密鼓的装饰装修。
第五十八章 雪
  马车压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轿外北风呼啸,大雪纷纷,驾着马车的车夫厚厚的围脖和压低的帽子把脸遮挡的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有些疲惫的眼睛露在外面,露出的皮肤冻得通红,还有些皲裂的细纹。
  轿内仿若两个世界,轿内坐着两男一女,其中一名男子穿着华贵,看着器宇不凡,另一名穿着较为普通,看起来像是随从。女子穿着鹅黄色的衣衫,厚实但不臃肿,衣衫上还绣着精致的花纹,看起来似乎与身着华服的男子的着装相呼应着。
  女子面色红润,白里透红,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弯弯的,像是挂在天上弯弯的月牙,眸子清澈得如同溪涧的泉眼。她好奇的打起窗帘,刺骨的寒风瞬间顺着缝隙灌了进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但目之所见,一片洁白,璇花纷飞,她还是欣喜的笑了出来,伸出手,想要接住落下的雪花。
  雪花接触到她柔软温热的手掌,没一会儿就化作了一滩水。但这冰凉的触感,还是激发了她眼中的惊喜。
  华服男子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
  “幽泽,下雪好美呀,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女子回过头,看向华服男子,欣喜地说。
  幽泽眼含笑意,宠溺地说:“合上帘子吧,外面太冷了,容易着凉。”
  女子瘪了瘪嘴,合上了帘子,凑到幽泽面前,期待的问:“这次我们要待多久呀?我好想待满一整个雪季呢。”
  幽泽望着她明亮的眸子,敲了敲她的头,道:“你忘了家里还有几个小不点儿了吗,就这么想在外面待着?”
  女子憨憨的笑了,想了想,道:“那还是快些回去吧,我怕在外面待着太久了,他们就不认识我了。”
  幽泽笑了笑,没有说话。女子觉得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幽泽招呼她过来,女子自然的枕着幽泽的腿入睡了。怕女子着凉,取下了自己的披风给女子盖了上去。
  随从垂眸,眼神复杂。
  见女子睡着,望着她的睡颜,幽泽伸手抚摸了下她的脸蛋,随后收回了手,恢复到女子没见过的冷峻的表情。
  随从打开轿门,吩咐车夫驾驶的慢一些,少一些颠簸。
  不知车子走了多久,突然,车夫一声哀嚎,马车停了下来。幽泽睁开眼,捂住女子的耳朵,看向随从。随从点点头,打开轿门出了去。
  轿外一阵杂乱,不一会儿,马车继续行驶了起来。女子睁开惺忪的睡眼,抬头望向幽泽,问:“怎么了嘛,我好像听见什么呼喊声。”
  幽泽垂眸,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大概是风太大了。”
  女子没有丝毫怀疑,身子蜷了蜷,继续沉沉睡去。
  马车走过,身后的雪地里,赫然是满屏的鲜血和横七竖八已经失去了气息的人。
  随从擦了擦脸上的鲜血,驾着马车,面无表情的继续行驶。
  血迹斑斑的大刀,直直的插在雪地里,还未凝固的鲜血顺着痕迹往下欲滴未滴,原本洁白的学习上,现在一派惨烈。
  雪停了,马车也在一户院落的门前停了下来,这时夜灯初上。
  在幽泽打算抱起女子的时候,女子醒了过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睡眼惺忪的望向幽泽,“到了吗?”
  幽泽点点头。
  女子忽然来了精神,恢复了元气,赶紧打开轿门跳下了车子。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不禁惊喜地大叫:“啊啊啊啊,太美了太美了。”
  她蹲下身,捧起积雪,望上抛去,像极了一个孩子。
  幽泽缓缓下了车,给她披上披风。鲜艳的如同玫瑰般的披风,镶着一圈雪白的毛绒绒的动物毛发的边子,幽泽细心地给她绑好带子。“玩闹可以,但要穿的暖和才行。”
  女子扑到幽泽怀里,抱住他,兴奋的叫道:“我太喜欢这里了!”
  幽泽含笑,摸着她的头。道:“今日太晚了,明日我让凛带你出去逛逛。”
  女子听了,更是开心,蹦蹦跳跳的一溜烟进了宅子。幽泽望着,笑意愈深。
  凛看幽泽的表情,嘴角动了动,但还是保持了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一个人留下的痕迹能有多深,谁也不知道。人本来就是渺小的,全凭人的记忆维持。
  辰辞衣衫单薄,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的飘转的飞雪,喜乐给他披上了外套,望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临近年关了,家家户户都是一片喜庆,乐喜也换上了厚厚的冬装。这是叶老夫人和叶墨那边遣人送过来的,给他们添置的新的东西。自从洛溪亡故后,叶老夫人和叶墨不时回来探望辰辞和乐喜,叶老夫人更是十分喜欢乐喜,像看着自己的亲孙女似的,对乐喜十分的好。
  叶墨虽然也时长来探望辰辞,两人关上门不知道密谈邪什么东西。但乐喜能够看得出,每次叶墨离开后,辰辞眼中的失望便又多了一分。其实乐喜能够猜到,大概还是关于洛溪的事情吧。
  转眼一年的光景过去了。乐喜对洛溪的印象,也开始有些慢慢的淡化了。她甚至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一开始就对洛溪具有这么大的敌意。一年的沉淀,她大概想清楚了。
  当师姐还在的时候,她曾在书房里看到过洛溪的画像,那时候师姐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是个祸害,会害了辰辞,害了身边所有人,也会让辰辞身边的人离开。
  大概是那个时候,她就对洛溪这个人,产生了一种恐惧,害怕她的出现会让师傅抛弃自己,害怕她的出现会夺走自己来之不易的关爱。所以当自己看到师傅那么在意她的时候,心里便恶毒的产生了敌意。
  但现在仔细想想,好像洛溪从来都没有亏待过自己。她会像大姐姐一样,关心自己的衣食住行,也会教导自己一些道理。如果当年不是她出手快的话,自己的双手可能就被赤兔的分泌物给腐蚀掉了。
  但现在想想,乐喜还是觉得洛溪真的太不注重周围的事情了。她太怕麻烦,所以从来都懒得解释,即便她默默付出了那么多,却从来都不张扬,也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有时候乐喜觉得她真的很冷漠,但又很想要跟她一样能够这么淡泊。
  乐喜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小白蹭蹭乐喜的腿,现在小白也有乐喜的一般高了。乐喜蹲下身,头埋在小白的脖颈间,想要埋藏住自己的悲伤。
  乐喜经常想,如果洛溪真的还活着,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会认真的,乖巧的喊她一声“师娘”。
第五十九章 嫁给我
  大殿内空空荡荡,有些冷清。唐焱望着桌前堆积成山的走着,烦躁极了。鹅毛般的雪花,依旧下个不停。
  好在星象司早就做出了预告,以至于大家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至于像前两年一样闹了灾荒。不过纵使他这两年抓了不少的贪官污吏,但民间还是多疾苦。
  他叹了口气,翻开桌上其中一本奏章批阅。
  宫人见状,上前请示道:“陛下,今日是彩灯节,听说民间这个节日过的十分热闹。这雪下个不停,您看要不要去体察下民情呢?”
  唐焱望了望宫人,点点头。
  宫人是看着唐焱长大的,原本的名字早就记不清了,不过大家都喊他陈总管,亲切些的喊他陈爷。他在这宫中也摸爬滚打许多年了,虽然可能也曾有过些私心,但为人也还算是忠厚的,至少他是十分簇拥唐焱这位新帝,忠心不二的。
  天太冷了,呼出一口气,仿佛转瞬都能结成冰。
  但洛洛却一点儿也不怕,纵使手指冻得通红过,对玩雪的热情也丝毫不减。幽泽处理完了事务,开门出来后看间院子里洛洛手指通红,依旧捧着雪,捏着什么东西。
  他急忙上前,把她的手捧在手心,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一边责怪道:“怎么这么凉,不是让你要穿的暖和些吗?”他往四周瞥了一眼,一旁的婢女赶紧跪下,急忙道:“对不起住上,是奴没有叮嘱好小姐。”
  洛洛瞪了幽泽一眼,恼怒地说:“不是她的问题,小白给我准备了很厚的手套,但是戴着手套玩雪,一点儿也没意思,都感受不到雪的温度。所以我才执意摘了,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怎么能这么不分黑白不辨是非呢?”
  幽泽冷冷道:“纵使如此,也是她没有尽到自己本分。”幽泽看了一旁的黑衣面具人一眼,他们便将女子带了下去。
  “住手!”洛洛想上前拦住,却被幽泽死死的拉扯住。婢女哭喊着,被带离了洛洛面前。
  “你想干什么?如果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就——”
  “你就怎样?”幽泽冷冷的看着她,脸上有意思戏谑。
  “我就、”洛洛也想不出什么厉害的招数能够让幽泽改变做法,但看着婢女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知道,幽泽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但她不知道,她是那个例外。
  看着她手足无措急出眼泪楚楚可怜的样子,幽泽故作冷漠道:“如果你要我放过她,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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