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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看着狼狈的两人十分担心：“今天回来的怎么这么晚？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样了？”
唐阮阮避重就轻地讲了早上发生的事。
唐山心疼地把唐实拉到炕上休息，和唐阮阮两人把三轮车和砸坏了的东西收拾干净。
看来这几天是摆不了摊了。
卤菜的工具唐阮阮一时半会也集不齐，刚好她前两天数了数钱。
她的小金库里已经有三百二十七块多了。她打算趁这几天带唐山去治腿，顺便休息休息。
镇上的医院唐阮阮今天去过了，看着就像个小诊所一样肯定治不好，唐山的腿只能去县城或者更大的地方才能治。
唐山不想花钱，拒绝着唐阮阮的建议。
“我的腿不影响，家里有钱你就回学校去上学吧，别用在我身上了。”
唐阮阮试着改变他的想法：“我不想上学了，我学习只是一般，擦线是可以进高中，但是以后也不一定有摆摊过得好，你的腿很重要，早点治好我们就可以一起摆摊了，爸爸，我需要你。”
顿了顿，她接着说：“下次再遇到今天这种情况怎么办呢？我很害怕，爸爸。”
唐山沉默了，他脑海里浮现出唐实红肿的脸。
刚出生时娇娇软软的一小只和眼前对自己说“爸爸，我需要你”的唐阮阮重合在一起。
他意识到，作为父亲，他不应该把家庭的重担压在年仅十六的女儿身上，躲在伤腿后面逃避责任。
“好，我治。”唐山看着唐阮阮坚定地说。
第二天，唐阮阮把唐实送到王家时，沈知行和王来富已经不在家了。
她拿出两块钱放进王婶手里，希望她帮忙照顾一下弟弟。
自己和父亲要去城里治腿，可能好几天都不在家。
王春丽一口答应下来，还把两块钱还给唐阮阮。
一脸不开心地说：“阮丫头你这是干嘛，小实这么懂事，带他两天比看王来富那个免崽子省事多了，再说了，你管来富叫哥，那我不就是你干妈，哪用得着这个。”
又对站在一旁沉默寡言的唐山说：“老唐啊，这次去就把腿治好了再回来，钱不够就让阮丫头回来找我借！这生活啊，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唐山点了点头，坐在三轮车后面，唐阮阮骑着车走了。
唐实站在王春丽旁边，牵着她的手看着父亲和姐姐走远。
小小年纪的他知道，等他们回来家里会更好的。
唐阮阮和唐山到了镇上，把三轮车停在供销社前面，走到纸厂前面的公交站牌下等车。
镇上只有这一辆公交车，从纸厂到电影院再到县里，他们差不多坐半个小时就能到县医院了。
小卖部的老板娘看见唐阮阮走过来：“阮丫头昨天没事吧？今天怎么没来摆摊？”
昨天有不少人都看着呢，但是周海和光头凶神恶煞的，她们也不敢作声。
好在后面来了个厉害的男人把他们抓进去了。
“没什么事，就是东西被砸坏了一时半会出不了摊了，刚好带我爸去医院看看腿。”唐阮阮解释着。
公交车从远处驶来，唐阮阮和赵敏丽告别，带着唐山上车。
“到哪下？”门口坐着的售票员问。
“到县医院。”
“一人一毛。”拿过钱，售票员撕掉两张小票递给唐阮阮，“喏。”
唐阮阮把票收好，和唐山走到后排坐下。
看着窗外荒凉的风景，唐阮阮盘算着摊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马上六月了，天气已经热起来了，卤菜也不能保存太久。
天一热，人们食欲就不太好了，得做点什么开胃的东西才能卖的好。
灵光一闪，唐阮阮想到了一个东西。
凉皮一定会卖的很好，镇上大多以米为主食，凉皮凉面会做的人很少。
再加上这东西主要看的就是调味，唐阮阮觉得自己是时候换个新品卖了。
等唐阮阮想完事，两人也到了县医院。
没想到之前给唐山看腿的医生却说：“他的腿拖太久了，我这治不了，你们可以去省城里找我老师看，在省城第一人民医院，他叫张春辉。”
两人只能继续坐大巴颠簸，下午到了省城，挂了张春辉的号。
一进办公室里，桌子后面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
知道两人是自己学生介绍来的，他仔细看了看唐山的腿说道：“能治，做完手术还要住几天院针灸，回去了也要坚持用药泡脚。”
又看见两人朴素的衣服和唐山沧桑的脸，说：“可能有一点贵，差不多两百三，我尽量开些便宜好用的药。”
唐阮阮和唐山连声道谢。
“去楼下开个单子交钱吧，一会我让人把你爸领到病房里去，你到时候直接去307就行。”
唐阮阮下去缴费了，加上住院针灸一系列项目，一共是二百二十七块钱。
唐阮阮的金库还剩八十六，唐山早上还拿了五十给她，现在她手里一共有一百三十六。
她打算在唐山住院的时候去银行开个户把钱存进去。
去外面买了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唐阮阮去找唐山了。
这时候医疗条件有限，307是个八人病房，住的都是外科病人。
唐山在靠墙的床位上坐着，周围床位上都没有人。
这年头愿意上医院的人还不多。
把东西一一放好，唐阮阮又去打听了食堂在哪，带上之前找王来富借的粮票打饭去了。
带着医院食堂的盒饭，唐阮阮回到病房时发现唐山旁边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腿上打着石膏高高吊起，眼睛阖着像是在休息。
唐阮阮放低走路的声音，和唐山在床边安静地吃饭。
门外走进来一个老人，径直走向休息的男人，唐阮阮定睛一看，原来是当时赶集上的卖药老爷子。
老爷子看见她也很惊讶，“你怎么也在这？受伤了？”
唐阮阮摇摇头指了指唐山：“我陪我爸来治腿。”
床上的男人醒了，沉默地看着他们。
“这是您.....？”
“这是我儿子，今天出勤犯蠢受伤了。”老爷子气呼呼地说。
第13章 又见老爷子
病床上的男人无奈出声：“爸，你别瞎说。”
“他今天帮人去屋顶上抓猫，脚滑了一下就掉下来摔成这样了。”老爷子哼哼着：“猫也没抓着，自己还摔成这样，你说，不是蠢是什么！”
唐阮阮不知道说点什么，这男人属实是有点倒霉了。
“爸爸！”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银行工作服的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
“爸爸你怎么了？”男孩扑在男人床边，担忧地看着他。
“爸爸没事，在这住几天就好了，年年在家要听妈妈的话喔。”男人柔声说道。
对老婆抱歉地说：“这几天要自己照顾孩子了，辛苦你了，慧英。别担心我，我没事。”
孙慧英心疼地看着丈夫，“抓个猫也能把自己弄成这样，真是服了你了。”
谢海涛只能用没受伤的左手摸了摸头，冲几人憨厚一笑。
男孩看了唐阮阮好久，突然说：“漂亮姐姐你好，我叫谢必安，今年八岁了，这是我爸爸谢海涛，这是我妈妈孙慧英，你能和我做好朋友吗？我以后想娶你做媳妇！”
唐阮阮被他神来一笔的童言童语震惊到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娶媳妇？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早熟了吗？
谢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谢必安你又在瞎说什么！给姐姐道歉！”
谢必安看见爷爷生气，认错态度还是很诚恳的：“对不起姐姐，我说错了，我觉得你好漂亮，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吗？”
谢必安的长相结合了爸妈的优点，唐阮阮对好看的孩子更包容：“好呀，那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我也有个弟弟，和你差不多大呢。”
谢必安眼睛一亮：“他在哪呢？我想和他一起玩！”
“他在家，离这太远了过不来呢。”
“好吧。”谢必安失望地回到孙惠英旁边。
小孩子说话就是三分钟热度，这才多一会儿，他就把要和唐阮阮做好朋友的话抛在脑后了。
等儿媳带着孙子回了家，谢老爷子不好意思地和唐阮阮说：“年年刚说的话你别在意，他在学校太孤独了。”
“都是我的原因，人老了，得从圈里退出来了。”谢老爷子有些落寞。
原来，谢必安是从帝都搬来省城的。
谢老爷子之前是医生，在特殊时期被下放，靠着老朋友和儿子的帮助，谢老爷子才在几年前恢复身份。
等他回到帝都，之前的老朋友没剩几个，圈子里新人辈出，那早就不是他熟悉的地方了。
儿子儿媳为了他，带着年幼的孙子来到省城定居，他就在城里四处转转，去各种地方摆摊卖药。
而谢必安天资聪颖，在帝都时上的是精英班。
突然来到省城，和同龄男人玩不到一起去的谢必安每天都十分孤独。
“上次您说有缘再见的话就给您尝尝好吃的，可惜今天是在医院里，不然您就可以尝尝了。”唐阮阮看气氛沉闷，转移话题道。
谢老爷子也不想沉浸在旧事里，笑着和唐阮阮说：“咱们这么有缘，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总有机会的。”
“海涛，我们家座机号码是多少来着？”谢老爷子看向床上假寐的男人。
“84931。”
“我们住在村里，没有电话，我也不会用电报，我记着您的联系方式就好。”唐阮阮开玩笑道：“别到时候联系您，您不认得我了。”
谢老爷子眼睛一瞪，“我记性可好着呢！”
天色渐晚，谢老爷子给谢海涛买完晚饭就回家去了。
因为没有陪护床，晚上也没有新病人，护士看唐阮阮和唐山父女俩大老远从村里来省城治病，在城里也没有亲戚家可以借住，就让唐阮阮晚上睡旁边没人的病床。
早上，唐阮阮赶着食堂刚开门就起床去买了早饭，还给谢海涛带了两个包子一碗粥。
十点左右，唐山坐着轮椅进了手术室。
唐阮阮坐在外面焦急等待，对着白墙祈祷手术成功，唐山的腿能恢复如初。
很快，唐山被推了出来，张春晖满脸笑容地告诉唐阮阮：“手术很成功，你父亲的腿在后期治疗下起码可以恢复到以前的百分之八十。”
唐阮阮捂住嘴，忍不住流下眼泪，哽咽着和张春晖道谢。
拍了拍唐阮阮的肩，张春晖要去准备下一次手术了。
唐阮阮平复好心情，回到病房，唐山已经躺在床上了。
旁边孙惠英祝贺他们：“恭喜你们手术成功，以后带着你弟弟一起来家里玩。”
买完午饭回来，孙惠英还没走。
唐阮阮赶在她走之前吃完盒饭，跟着她一起出去，“惠英姐，你们银行能给未成年开户吗？”
“有户口本证明的话，可以。”孙惠英问：“你是要开户吗？”
“嗯嗯。”
“那你和我一起去银行吧，我给你办，带户口本了吗？”
“带了的，谢谢惠英姐。”
孙慧英爽朗一笑：“客气什么，我们家年年可喜欢你了，有空记得来家里坐坐。”
从银行出来，唐阮阮身上就留了三十块钱，剩下的钱凑了个整存进了她刚办的存折里。
摸了摸放在衣服最里侧的硬纸本，唐阮阮心里安定了不少。
做完手术没两天，唐山已经开始针灸康复治疗了，每天忍着腿上的剧痛来回走动，感受着一天比一天健康的腿。
出院时，唐山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他现在已经可以和常人一样正常行走了，以后他一定要支撑起这个家，保护好自己的一对儿女。
唐阮阮拿着一大包草药和一些能继续用的生活用品。
谢海涛打着石膏还没出院，孙惠英和谢老爷子送两人到车站。
“阮丫头，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成大事！”谢老爷子临走时拍着唐阮阮的肩说道，经历风雨的坚定眼神感染了唐阮阮，她也觉得她可以！
回到大川村，每天站在王家门口往村口张望的唐实冲了过来，“爸爸！姐姐！”
唐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一把抱起儿子举高，唐实欢呼着：“爸爸！腿好了！”
村子里其他人听到动静都看了过来，看见行走正常的唐山，过来恭喜：“老唐！太好了！”
李志伟一把抱住唐山，感叹道：“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腿好了就好。”
三人在村里人的道贺中走回家，躺回吱呀作响的木床。
唐阮阮只觉得，回家的感觉真好！
第14章 夏日限定
休息了两天，没有摆摊，唐阮阮心里居然有一种焦虑感。
不出摊就挣不到钱，没有钱就维持不了三个人的生活。
可卖卤菜的工具又被砸烂了，再加上天气热起来后，卤菜不经放，买的人也不会很多。
唐阮阮起了个大早，站在院子里思考着接下来的日子可以卖什么。
想起公交车上她计划摆摊卖的一样吃食——凉皮。
只有凉皮也不够，凉面也要准备上，夏天还有什么能让人们消费呢？
唐阮阮绞尽脑汁，突然看见靠近山那边的栅栏上攀附着的植物，这不是薜荔嘛！
这可真是想打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薜荔，又叫做冰粉子，果实可以用来制作冰粉。
八零年冰箱不普及，棒冰味道又不多，冰粉一定会牢牢抓住镇上人的心。
唐阮阮仿佛已经能看到大笔的钱向她的兜里飞来了。
她打算先每样做一点给家里和王家尝尝味，看看符不符合他们的口味。
摘了一点冰粉子，拿出一块纱布，留出一个小口然后把其他地方都封住，把冰粉子捏碎放进去。
接着，她找来一个大木盆，把锅里烧的水倒进去放凉，拿着纱布放在水里揉搓。
看着许多胶状物析出，唐阮阮拿了块布把盆盖上，放在清凉的井边静置，告诉蹲在院子里玩蛐蛐的唐实不要乱动东西。
冰粉的形成需要等待，这段时间她骑上三轮车去隔壁村买了十斤碱面。
回来后她又拿出一斤面粉，加了一点盐巴后倒水和面。
揉成光滑的面团后掺入一块老面酵头，等面团醒发一段时间后放进另一个木盆里用水搓洗。
一连洗出三盆乳白色的水，面团变得小而紧实，外表呈蜂窝状。
等水沉淀后，把上面的清水倒掉，留下下面乳白色的浆水。
唐阮阮找出一个大木板，起锅烧水。
木板放到水面上，用浆水铺满木板表面，盖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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