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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约定
张婉儿停下抚摸大王的手，跟着念了两遍“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方道：“我发现，每次和你聊天总会有不一样的感悟，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以后也要对爹娘好一点。”
闻香呵呵：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张婉儿掏出一张信笺，写了一行字，然后递给闻香：“这是我家的地址，你以后到了府城一定要去找我。”
闻香把信笺折好收起：“我可能没什么机会去府城了，我准备去京城。”
“去京城？为什么？”张婉儿惊道。
闻香笑了笑，她总不能说因为我男朋友家在京城啊，张婉儿才定了一门盲亲，还是不要刺激她的好。
只说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因为我大哥会去开甲书院念书，到时候我就在京城里面再开一间铺子，等你到了京城来找我啊。”
闻香说得好像这两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似的。
闻道要去开甲书院念书，没有令张婉儿特别惊讶，但闻香要去京城开铺子？
一个偏远山村的曾经村姑即将去京城开铺子！她不得不惊叹道：“你可真是、真是了不起！”
“过奖、过奖，如果你在京城看到一间‘闻香有道’的香铺，那一定是我开的，到时候记得来找我啊！”闻香把这句话还给张婉儿。
“好、好。”张婉儿乐呵呵地答应。
顾蕴秀在不远处的案桌上练习书法，她没有加入张婉儿和闻香的聊天，在她看来，就算闻香已经大变样，但在她心中，闻香永远是那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村姑。
一个村姑根本不配和自己交往！
但是张婉儿和闻香交谈的内容，她一字不落地全听进耳朵去了：为什么张婉儿要邀请闻香去她家？她都没邀请我。
嫁去京城有什么了不起的，哼！我爹破获三明山匪徒立下大功，不日定有升迁，以后我嫁得肯定不比她差。
说什么去京城开铺子，村姑有这个本事？吹牛吧，我才不信。
还开甲书院呢？那可是永嘉最好的书院，我那个便宜的弟弟还未必去得了呢，她哥凭什么去？
哼！
就算她谈吐不凡、仪态万方，就算她能开再多的商铺、赚再多的钱，她也就是一个商贾而已，根本没资格和她们这种大家小姐平起平坐。
反正她是坚决不会承认，闻香已经咸鱼大翻身了。
闻香根本不知道顾蕴秀在脑补什么，也不在乎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千金小姐。
张婉儿的出身比她高级多了，张婉儿都没摆架子，她的架子倒是摆得高高的。
闻香是没兴趣热脸贴冷屁股的，虽然她是知县大人的女儿，但是，说不定以后我就是知县大人的妹妹呢？
嘿嘿！大家级别一样嘛。
闻香和婉儿聊得正高兴，忽见一个小坤道前来通传：“闻居士，你家仆人来了。”
“噢。”闻香起身告辞。
知道她在长青观的只有闻道和老吴，既然来的是仆人，那肯定是老吴，闻香出静苑一看：果然是老吴。
老吴简单汇报了一下教训闻章的进展。
听到闻章已经灰溜溜地滚回闻家村，张氏也没有大闹特闹，香铺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战况”控制得十分完美，闻香表示很满意：
“很好、很好，非常好！老吴，难怪师兄那么信任你，事情交给你来办，就是让人放心。”
“多谢东家称赞。”“老实巴交”的老吴露出一丝笑容，又自怀中掏出一封信：“道长来信了。”
嚯嚯！闻香眼前一亮，一把夺过信件：
师妹慧鉴，兄已顺利脱籍，不日即达京，勿念。
不复为妥，非复可送松雪处，西府大街六号。
永嘉十五年立冬，无为手书。
就这样？就这么短短的四十五个字？就不能多说一句想我？我们不是应该在热恋吗？这个直男也太直了吧，可恶！
闻香在心里把无为道人臭骂了一顿，但骂过后，她又为无为道人高兴：总算顺利脱籍了，下一步就是要对付那个什么初月县主了吧，可他不受家人待见，一个人单打独斗能干赢对方吗？
唉，我要是能早点进京就好了，到时候我们携手合作，肯定能干翻那个什么破县主。
不过月底就是府试了，相信大哥这次肯定能通过，如此一来，明年初我就能进京帮师兄暴打县主了，哇哈哈！
不得不说无为道人深谙闻香的性格，因为当天，她就连夜抄了一封情真意切的情书准备寄去京城：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①
到底她还知道自己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实在不好意思署名，只好在底下画了一个大王猫。
又意淫：不知道师兄看到这封热情奔放的书信之后会是什么表情？是高兴？还是羞愧？亦或是暴跳如雷？嘿嘿！
很快就到了月底，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闻香替闻道准备了十全的应考书箱，又亲自送他到府城参加考试。
当看到发下来的考题的时候，闻道知道功夫不负有心人，似曾相识的题目让他心中大定，小心审题、认真构思、仔细检查，先打草稿，又小心誊抄在考卷上。
他一丝不苟地完成了文经的四门考试。
在等府试结果出来的这一段时间，闻道或者陪闻香制香，或者与顾远知、王修春等人聚会。
转眼便是冬至，冬至后第三日，府试的成绩终于公布出来了，衙门的公告栏前面挤满了人。
作为一名文雅的淑女，闻香当然不会和众人一起去挤榜，大哥一个文弱的书生也没必要勉强自己，她拽住了闻道、派出了老吴。
老吴人高马大，他挤到人群里面，就像鱼入大海，呲溜一下就看不见了。
闻香兄妹后退了一段距离，他们才站稳就看见老吴又挤了出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闻香奇道。
“闻四哥中了。”
“什么？中了？你看见了？”闻香惊道。
①出自宋代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
第247章 闻道高中
“中了，中了第一名。”老吴面无表情地说出令人震惊的结果。
闻香小嘴微张，她缓缓转向闻道：“哥，你中了，你中了第一名。”
闻道还没反应过来，他愣愣地看着老吴：“你没看错吧？”
“闻四哥的名字闻道，我还是认得的，就在第一名下面。”老吴再次确认。
“哥！”闻香兴奋得大叫。
闻道的眼睛募地亮了，沉着冷静的脸上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一年多的努力没有白费，那日日夙兴夜寐的苦读与钻研，终于都有了甜蜜的回报。
通过府试意味着一只脚踏进了官家的大门，此刻他的心里好像有一只小鸟，在欢乐地蹦蹦跳跳。
兴奋和激动，就如同滔滔不绝的洪水一下子就倾泻了出来，闻道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一把握住了闻香的双肩，欣喜若狂地一连叠声道：“小妹，我中了，我中了。”
闻香也眉开眼笑：“嗯，恭喜大哥高中。”
“太好了，太好了。”闻道喃喃自语到情不自禁把闻香拥入怀中。
自从去年那场夜雨倾诉开始，他就一直憋着一口气，一定要让这世人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我是有真本事的人，可不像某些靠祖辈荫传、靠耍花招上位的人，就算上了位那也是空中楼阁，说倒就倒。
闻道这口气终于能宣泄了出来，兄妹俩就在热闹喧哗的街道上尽情相拥，直到被老吴一连串的咳嗽声提醒方才分开。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着这一幕的老吴直皱眉：就算是兄妹也不能抱在一起啊，你可是有主的人。
回到百花巷七十七号院，闻香立刻宣布：今日东家有喜，放假七天。
众人欢呼雀跃，纷纷恭喜、贺喜闻道，又作为急先锋率先回村里报喜去了。
府试成绩公布后，一般三天内就会有府衙的人来正式报信。闻道填的地址是闻家村，因此兄妹俩卷起包袱也回村里去，只留下老吴和一个仆役方海看店。
初闻闻道高中的消息，村民还有点将信将疑，等衙门的人敲锣打鼓地来了报信之后，整个闻家村都沸腾了。
闻家村终于有了第一个通过府试的人，村民们喜大普奔，纷纷登门贺喜。
土孙和春儿俨然就是闻家的管家，打赏报信的人、接待来客、斟茶倒水，一概应付得井井有条。
仗着春儿的身份，闻三金和谢大娘也俨然主人家似的，热情地帮忙招呼来客，只是他们再没有了女婿的奢望。
石头隔着墙头，偷偷看了几眼光鲜亮丽的闻香，然后自惭形秽地下了墙头。
闻仲和张氏坐在堂屋的最上头，好像是他们的儿子高中似的，两人的嘴巴就没合拢过。
此刻，张氏笑得是那么的开心，她看向闻香的眼神是那么的亲切，一点都看不出来，前段时间她才刚刚和闻香闹过别扭。
闻家的其他人也都在闻家小院帮忙，并且个个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闻章尤其狗腿，“四弟长、四弟短的”，对着闻香更是眼都笑眯了。
闻香和闻道就是小姐和少爷，什么活都不用干，只需要端坐在堂上微笑即可。
前来道喜的人络绎不绝，族长带着他的两个小儿子也来了，他一来就笑眯了双眼：“老仲啊老仲，恭喜啊。咱们闻家出人才了，闻道本事了得，我早就看出来了。”
又对闻道亲切道：“我知道你迟早是要飞出咱们闻家村的，恭喜恭喜。”
“族长客气了，您请坐。”闻道起身行了一个礼，然后没话了。
对方彬彬有礼但又拒人以千里之外，闻族长心里那个气哦，但没办法还得腆着老脸继续热脸贴冷屁股：“老仲啊，闻道高中是大事，你看咱们是不是尽快开祠堂，给祖宗报喜啊？”
听到一族之长恭恭敬敬向自己请示，闻仲心里美滋滋的：好叫你知道，我们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然后，他转脸就向闻道请示：“道儿，你看怎么样？”
什么时候开祠堂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影响到小妹的安排，闻道转头又请示闻香：“小妹，你看什么时候开祠堂合适？”
在场的众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虽然闻香已经是一副千金小姐的气派，但你这公子少爷的风范比她也差不到哪里去啊，怎么反倒请示起小妹来了呢？就不能拿出大哥的气场来压住她吗？
闻香笑吟吟地看向族长：“族长想要在哪一天开祠堂呢？”
自己向闻仲请示已经是极大的低头了，怎么？现在竟然还要他向一个小丫头请示？族长心里那个火啊，差点没喷出来。
但他知道，今时不比往日，闻道这小子算是彻底翻身了，自己不仅拿他没办法，搞不好以后还要有求于他呢。
形势比人强，不想低头也得低头，就是族长也得笑着吃下这记羞辱，他的那两个儿子也一直面带笑容，笑得脸都快僵硬了。
忍住了心头泪，族长对着闻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当然是越快越好，侄孙女，你看明天可以吗？”
算你识趣，没带你家那个老大来戳人眼睛，不然的话，哼哼！闻香满意地笑了：“既然族长都发话了，那就按族长的意思办吧。”
闻香没在开祠堂拜祖宗的事情上为难族长。
事实上，自从上次干翻族长家的老大之后，她就没有再花心思在族长身上了。
在她看来，族长已经是昨日黄花，根本没有再次威胁到自己和大哥的能力，反倒是自己随时能给予他致命一击。
事实也是如此，不然今天族长就不会在这里陪笑了。
接着，闻香又对前来贺喜的村民宣布：“多得各位父老乡亲们的支持，我们兄妹俩才能有今天。明天开祠堂祭祖后，将会在祠堂门口连摆三天流水席，届时请大家一定要光临哦。”
“哇！”
“好！”
村民们热烈鼓掌、高声欢呼：太好了，可以连续吃三天大餐喽。
“族长，连摆三天流水席有没有问题？”
“没有，当然没有问题，闻道高中是我们闻家村的大喜之事，必须连摆三天。”
第248章 回家装逼
族长面上说得大气，实则内心在泣血：我草！你知道连摆三天流水席得多少钱吗？你说摆就摆啊？问过我没有？唉！心好痛。
今年族上的钱都用得七七八八了，搞不好还得自己贴，这老是刮大户也不行啊，唉愁人。闻香笑而不语，挥手让玉竹去取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来。
玉竹自西厢房端出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闻香把红布一掀，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锭元宝。
为了充分的现场效果，闻香特地特地准备了一个大元宝。果然，现场惊呼声此起彼伏，连闻仲和张氏都惊住了：就算你要做冤大头，但有必要拿这么大一笔银子出来吗？
“族长，这五十两银子就用来摆流水席吧，务必要让大家吃好、喝好，剩余的钱就交到族上公用，算是我大哥对家族的赞助。”
闻香这大手笔十分气派，不禁村民们被震慑住了，连村里的耆老和大户们都纷纷举起大拇指。
族长更是羞愧：“哪里就用你们自己出钱呢，就从公中出、从公中出。”
“族长不必再推辞，村里需要办的事情还很多，公中的钱就留着办其他的事。”闻道的语气淡淡的，但话里的意思却带着不容置疑。
一年前还是只能在自己面前唯唯称是的毛头小子，现如今却已经能够对自己下命令了，族长的老脸挂不住也得挂住，只好讪讪道：“那，那就按侄孙的意思办。”
“一定要让乡亲们吃饱喝足哦。”闻香还唯恐族长不够难受。
族长紧紧抓住那锭元宝，陪笑道：“一定一定，你就放心吧，这流水宴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看到族长在闻家兄妹俩面前做小伏低的样子，不少村民心里暗爽不已：族长，你也有今天啊，当初你欺负人家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吗？哈哈，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弱小了！
然而，这个才是刚开始，后面还有令他们更震惊的事情。
流水席的事情才敲定，陆陆续续便有人来道喜：首先来的是孙主簿的管家，他诚挚地表达了一番孙主簿对闻道的贺喜之意，又送上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孙主簿可是县衙的第三把手，那这岂不是代表着闻道与官家的关系不一样？牛逼哦！众人肃然起敬。
接着来的是张家的管家，张仁山的那个张家，他代表张夫人对闻家兄妹表达了热烈的庆祝，然后送上人参一盒、秋茶二盒、海味三盒、锦缎五匹，这个礼单就充分体现了张家的财大气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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