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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婉抬头眺目向四周看了一眼，闭口不谈对白亦鸣的态度。
白沐沐呵笑出声：“你会害了他的。”她用眼睛描绘着谢婉的轮廓，与脑海中白亦鸣的轮廓重叠：“妈，你才是那个冷血无情的人，没有心的是你！”
“亦鸣的长相继承了你的七分，但幸好他的性子跟你一点儿边都不沾！”
白沐沐说完重新坐了回去，因为她看到不远处的白亦鸣拿着水已经过来了。
白亦鸣似乎有所察觉，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打量，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拧开水的瓶盖后递给谢婉：“我记得妈喜欢这个味道。”
谢婉伸手接过，抬起头，斑驳树影打在白亦鸣的脸上，让她恍然间失了神，似乎现在才看清了他的那张脸。
不再是少年意气的风清俊朗，身上缠着一层淡淡的郁气，原本干净素白的脸，眉心处却染上了愁绪，还有被谢婉亲自压弯的脊骨。
谢婉震惊的几近崩溃，她忽然松开手捂住脸，哭的不能自已。
她知道自己不爱白沐沐，但是对白亦鸣的感情又是不一样的，怎么会……
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吓到了白亦鸣，蹲下身子替她擦着眼泪，回头质问着白沐沐：“你又对妈说了什么？”
白沐沐已经麻木，也不解释：“妈把伤养好后我会离开，之后每月会定期转一笔抚养费给你。”
饮料她没喝，只是让出位置看白亦鸣安慰谢婉。
这样的母慈子孝是否才是正常的？是不是只有她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白沐沐眨了眨眼，然后谁也没告诉的回了病房，目光在病房里流连一圈，最后落在林路宁早上拿过来的保温桶上。
她已经洗干净了，正好送过去的时候告诉林路宁，往后就别费这些心思了，她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成为陌生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上了儿科住院部，问了护士才知道林路宁今天在门诊，于是她又去了门诊，刚上楼，忽然不少人都往楼梯口涌来，白沐沐避之不及，听到耳边有人在大声喊：“快跑！砍人啦！”
越来越多的人从白沐沐的身边走过，把她推怂着只能贴在墙上，然后就看到一个手握水果刀的男人站在过道无差别的乱挥。
白沐沐瞳孔放大，看得清清楚楚，在既一个小孩腹部被捅伤后，水果刀的刀刃又对准了一个年轻的小护士。
“该死该死！你们统统该死！”男人挥刀，刀口划破护士的胳膊，然后护士以无法躲避的方式摔倒在地，在泪眼中抬起那只受伤的胳膊求救：“救我，求求你们……”
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甚至冷漠地看着这一幕，护士胳膊上的鲜血染红了男人的眼，下一秒他将刀尖对准护士眼睛。
白沐沐一直都在提着心，她看了眼手中提着的保温桶，重量不轻。
如果要一击命中，那她必然不能站的离对方太远，思索着最佳行走路线，只是她的动作远没有林路宁的快。
刀尖离护士的眼睛更近了，林路宁抓住他的手腕，想夺下那把刀，同时用手肘不停的攻击对方，但他低估了失去理智，发疯男人的冲动和癫狂，对方在受痛中将水果刀对准了林路宁。
刀砍下去的那一刻，白沐沐抛下手中的保温桶，然后猛地推开了林路宁，利刃在男人倒下去的同一秒捅穿她的背，铮鸣一声落在地上……
第67章 ：不是为了你
林路宁心脏骤停，几息过后才恢复如常。
他抱住了身子已经软下去的白沐沐，双手捂住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
那一刻，他所学的知识全部从脑海中消失，只留一地的悲怆：“沐沐，别怕，医生马上就来了……”
白沐沐听到林路宁的声音，忍住呼出口的痛楚。
泪水模糊她的眼睛，太痛了，刀子扎进肉里，感觉疼的快要昏过去。
她的嘴唇因为失去血色而发白，刹那间什么事情都不去想，也不用想，意识模糊，她只求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再醒过来的时候，白沐沐是趴在病床上的状态，枕头放在她的胸口下面，身上盖的被子很轻，从感觉上来说，不像是医院的被子。
她想翻个身，背部肌肉拉扯的她整个胸前都在挛缩，迟来的钝痛感让她眉头紧锁。
“林路宁。”白沐沐知道这个时候能陪在她身边的只有他。
果然就听到了细微的纸张哗啦声，然后视线中出现一双长腿。
“沐沐，你还好吗？”
“没死！”白沐沐忽然没控制自己的情绪，冷言相对：“有本事你挨上这一刀，我再来问你这个问题！”
一句话怼的林路宁哑口无言，许久之后才听见他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替我挨这一刀？明明可以置之不顾的。”
白沐沐的头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动作，有些累，于是将脸埋进软枕里，瓮声道：“不是你。”
林路宁目光中含着疑惑不解，身上那股冷清的模样和一身的傲骨，似乎早已在白沐沐离开的那一晚踩的粉碎。
“现在情况如何？”白沐沐问，毕竟是她自己的身体，意外发生，她有权利知道后果。
“伤口缝合，没伤到要害。”林路宁言简意赅，寥寥几句就把白沐沐的病情讲完。
听见她的声音干涩沙哑，林路宁给杯子插上吸管：“喝点儿水。”
吸管的一头送到白沐沐的嘴边，因为看不见，指腹在她柔软的嘴唇上轻轻擦过。
白沐沐缩着脖子躲避他的手：“停，我自己能喝。”
她咬住吸管，半杯水下肚后她才停下，似乎也有了力气给林路宁解释。
“不是为你去挡那一刀。”白沐沐的声音不大，有气无力地说着：“我们结婚时，你给我看过一个视频，一场医患纠纷，毁了一个医生的数十年。”
“你说，一个医生要走很长的路才能来到患者面前，这一路很辛苦，也有数不清的人放弃，但是依旧会有那么一部分除了医学，什么都不想干的人，因为总要有人，需要让患者看见希望和明天升起的太阳。”
“所以我不是为你，是为了你奉献出的数十载，为了给更多的人拥有明天和希望的机会。”
白沐沐说完，才看见枕头上落下的泪，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把自己都给说哭了。
脸上带笑，她疼的龇了下嘴：“林医生，现在你明白了吗？不管今天遇到危险的是谁，我都会站出来的。”
“所以别觉得自己有多重要，也不用有负罪感。”
林路宁的眼中也含着泪水，只是没有掉下来而已，白沐沐看不见他，所以他才能毫无顾忌的注视着她的背影。
只是他怎么可能没有负罪感，他愧疚死了，恨自己为什么没看到白沐沐也在旁边，恨自己为什么不能速战速决。
白沐沐，这个注定让他放在心尖上一辈子，想忘都忘不掉的女人，他真的拿她没有办法。
因为听不到身后的声音，白沐沐忽然有些泄气，英雄她当了，现在却跟个狗熊一样，一点点小事都要人帮她。
“林路宁？你走了吗？”白沐沐试探性的发问。
“怎么了？”林路宁出声，他将外放的情绪收敛，蹲在白沐沐的身边。
“看在我毕竟是救了你的份上，帮我请个护工，然后再把我的手机拿来。”
林路宁没想到白沐沐会对他说这个，别过脸，心底涌起一股酸苦：“不能我照顾你吗？”
“可你要上班。”因为对林路宁不再抱有期待，也因为两人现在的关系，白沐沐的头脑很清醒：“护工更合适。”
然后催促着林路宁帮她拿手机。
白沐沐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在红肿发热，身上那股子清醒的势头好像渐渐远离，除了伤口烧的慌，其他地方都感觉很冷。
慢慢的她已不知林路宁究竟有没有给她拿手机，还有护工，他联系了没有......
天色全黑的时候白沐沐醒了，她还是没办法动，手指敲在床头的栏杆上来代替她的声音，希望有人还在。
这种处处受擎的滋味，她体验过这一次后就再也不想了。
“姑娘，你醒了。”一个陌生的，慈祥的中年女人声音。
白沐沐看不见对方的脸，于是想要用胳膊撑起半个身子。
“哎呦可动不得。”女人上前让白沐沐不要动，然后让她重新趴回床上，不等白沐沐问，她自己把自己的情况全说了。
“我女儿。”女人指着旁边病床上的一个女孩儿，她的胳膊上缠着纱布：“就是你们今天救下来的那个护士。”
“她把事情都给我说了，当时要不是林医生和你，估计我也见不到她了。”
“你们下午的对话我全都听到了。”女人说完，又急切道：“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就……”
白沐沐笑笑，安抚着：“我知道。”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护士的父母照顾自己女儿，然后又自告奋勇的把白沐沐也顺带照顾了。
“饿了吧。”女人的声音让白沐沐倍感亲切，她带着羞涩之意，慢慢点了点头：“确实有点儿饿了。”
白沐沐在护士和女人的帮助下移到床边，艰难的把一碗饭吃完。
只是吃完饭又面临着其他问题，她想上洗手间，犹豫再三后，林路宁挟着寒风从外面进来。
白沐沐如遇大赦，忙不迭的喊着：“林路宁，过来。”
相比麻烦一个陌生人，还是林路宁更合适一些，而且他的力气也比女人大，又不用麻烦住院部的护士。
林路宁蹲在白沐沐面前，与她的视线齐平，目光中带着疑问。
第68章 ：我们是错过，错了也便过了
“我……你带我去下洗手间。”白沐沐的声音很小，像蚊子哼哼一样。
伤口在后背的肩胛骨附近，白沐沐的胳膊不太好动，只能是林路宁抱着她，进了洗手间，她看着并没有离开的林路宁，眼睛一蹬：“不出去吗？”
林路宁轻咳一声：“你方便吗？”说完他看着白沐沐松紧腰的裤子。
白沐沐静静地没说话，她就算不方便，也不要让一个男人来帮她扒裤腰，虽然在结婚的时候......
但那不一样！
她不再是那个倾尽所有，沉溺于梦境里的白沐沐。
“出去！”她的语气冷酷，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
林路宁颓然的转身，他还以为......
以为白沐沐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让他可以弥补曾经错过的，留有遗憾的过往。
寂寥过后，林路宁看着时间敲门，在得到回应后，他才开门抱着白沐沐。
“谢谢你。”抱的是腰，白沐沐灼热的吐息从林路宁的脸上拂过，他抬眸去看，白沐沐已经别开眼。
林路宁的神色复杂，他想要的不是一句谢谢。
到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贪心，贪恋白沐沐的温度，贪恋她身上的气息。
重新躺会床上，白沐沐脸上的潮红褪了一点，先是听见凳子挪动的声音，再之后看见林路宁坐在她的旁边。
“沐沐，你想听听我的过往吗？”林路宁淡漠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像是戴在脸上太久的面具，终于要露出真容。
白沐沐的头本来是偏向着他，听到这话，扭头转向另外一边。
“林路宁。”白沐沐说道，然后她听见了自己的一声叹息。
“如果是在一年前你告诉我这些，我会觉得你诚挚；如果是在半年前你告诉我，我会认为你对我动了心；如果是在三个月前你告诉，我会认为你想和我认真的过完一生；但是你现在告诉我，我已经没有了再去倾听的念头。”
“唱曲的还有曲终人散的时候，我们是错过，错了也便过了。”
白沐沐说完，将脸对着林路宁：“好好上班吧，我这边有人照顾，不用再来了。”
林路宁眼睛红红的。
白沐沐是过去了，但他没有，他还停留在过去的时光里，等待着那个能将他解救出来的人。
他错开白沐沐看过来的眼，选择缄默，兑了杯温水后递到白沐沐的唇边：“喝点儿，明天我休息，中午吃四喜丸子好不好？”
白沐沐没动，也没张嘴咬住吸管，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最后还是林路宁败下阵来。
他放下杯子，重新坐回凳子上。
白沐沐其实没有多喜欢四喜丸子，只是这道菜做的格外麻烦，林路宁会自己在家剁馅儿。
她深陷情爱网的时候，林路宁多为她驻足一秒都是欢喜的。
“回去吧，我不吃。”白沐沐说完抱着手机和黄思聊天，满屏的都是求安慰求关心。
在得到这个周末黄思会来看她时，白沐沐满意的放下了手机，扭头发现林路宁还没离开。
她忽然就有些头疼，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林路宁是这么的听不懂人话。
他不是一向理智至上吗？时间争分夺秒，所以这么可怜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白沐沐索性闭上眼，本来只想装装样子躲避林路宁，不知不觉却睡着了。
白亦鸣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女孩儿安静地趴在床上，呼吸平稳，但身上隐隐作痛的伤，让她的眉心在睡梦中依然紧蹙。
旁边凳子上坐着的男人深情的看着女孩儿，目光不曾移开一分。
“林医生。”白亦鸣手里还提着打包好的饭菜：“我姐没事儿吧？”
林路宁摇摇头：“没伤到要害，那边呢？”
他不再对谢婉有任何的称呼，因为他从护士的口中知道了某些“真相。”
白沐沐被母亲要挟着问他借的六十万，甚至还无缘无故的挨了一巴掌。
他们两个人真的挺像的，父母缘分都很浅。
“刚睡着。”就是谢婉睡着了他才有机会过来看看的。
白亦鸣在白沐沐救治的时候提出过要来看望，被谢婉一口回绝：“你姐自己要作死，能怪得了谁？况且我就不信她救了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身边会缺你去照顾？”
谢婉的话，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原来真的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那么白沐沐的做法，他又有什么置喙的余地？他想的和美家庭，仅限于白松在世的时候，一个完整的圆，少的不是一个缺口，而是两个。
给抚养费也好，这样白沐沐就能解脱了。
“林路宁，你爱我姐吗？”
两人在病房外的长廊上，四下很安静，隐隐可以听到回荡的声音。
爱吗？他怎么可能不爱！
在他很小的时候，一家三口的家庭里每日都充斥着争吵，女人抱怨男人的不理解和不耐烦，甚至可以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崩溃而大吼大叫，男人则是置之不理，甚至会在不耐烦的时候对女人拳打脚踢。就是在这样的家庭中他长到七岁。
一日放学，不像往常一样有人来接他，他等到黄昏，学校的老师终于不耐烦的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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