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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痛痛快快哭过一场，白沐沐的心情好了许多。
再说出离婚二字，好像也没那么困难。
情爱上虽然颇受打击，白沐沐却没忘记自己的工作职责。
没出任何岔子，她安安稳稳地度过了一天。下班前她给林路宁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能到家。
没等来回信，倒是等到了林路宁的电话。
“有事吗？”林路宁的声音依旧清冽干脆。
离婚，算不算事儿？
电话里显然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白沐沐“唔”了一声：“有事。”
林路宁正要深问，同事李医生抱着资料敲门进来，看见他在打电话，双手抱胸，靠在一旁的墙上等着。
林路宁知道同事来的原因，他对白沐沐解释：“我这边需要商量一个手术方案，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噢。”白沐沐也没多失望，林路宁忙是常有的事：“那等你有时间再说吧。”
林路宁挂断的电话，漆黑的眼眸如一潭静水。
旁边的李医生戏谑道：“刚是在和女朋友打电话？惹对方生气了？”
林路宁摇头，并不想谈论自己的私事。
最后看了眼手机，依旧黑屏，便打开患者的病例本和李医生讨论。
两个小时后终于把方案确定下来，林路宁停下手中的笔。
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李医生的手上，他之前就发现了，对方指甲上有水彩笔留下的痕迹：“李医生是结婚了吗？”
这个问题很突兀，被问话的人有些措手不及，李医生惊讶地抬头：“结婚了。不过你怎么想起问这些？”
要知道，林路宁在医院里是出了名的“漠不关心”。
这个词用在他的身上不是贬义，而是说林路宁是个工作狂，除了工作，其他任何事情都不放在眼里。
如今怎么倒想起关心他的私人生活，难道是良心发现？
“你喜欢你的妻子吗？”林路宁发问道。
李医生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当然！我不喜…我就是因为爱她，才要和她结婚。你想什么呢？！”
李医生的收音故意放缓，公私分明的林路宁第一次聊到这种话题，明显是有情况啊。
“这是遇到问题了？说出来，或许哥有办法。”李医生把手搭在林路宁身后的椅背上，以此来拉近关系。
林路宁略一思考，淡淡道：“一定要有爱才能结婚吗？喜欢和爱难道就那么重要？”
李医生犹如听到了天方夜谭，似乎不解林路宁为什么会问这么一个无知的问题，干笑两声：“当然！如果没有爱，结婚就没有意义！为了繁衍后代而结婚，那人和动物也没什么区别。”
林路宁撇了他一眼：“人本来就是动物。”
李医生想反驳，但无奈这确实是事实。
“我承认你说的没错，但人类是高级动物，高级动物在于人类有思想、有逻辑、有认知，创造和学习能力，你不能笼统的将人类和动物……”李医生的话戛然而止。
他发现自己完全被林路宁误导了。
一开始的话题不是与情爱有关吗？
“你要结婚了？”李医生狐疑道。
“不是要结婚。”林路宁合上手中打算记录的本子：“是我已经结婚了。”
李医生摩擦下巴的手一顿，林路宁的话信息量太大，让他的大脑一时宕机，没办法负荷。
许久之后才问出第一个问题：“你、结婚了？！”
“对。”林路宁点头：“我记得和你们说过。”
李医生想了想，林路宁确实在众人面前说过他结婚了，但那个时候除了同事和病患，没见过他身边有亲近的异性，也没因私事请过假，久而久之，便自动将他归置在没结婚的队伍中。
“你不爱你的妻子？”李医生问，不然难以解释林路宁为什么今天晚上会心血来潮。
林路宁沉默，目光远眺，背对着李医生。
第6章 ：受伤
林路宁到家的时候，客厅里黑漆漆的一片，他正要抬手打开灯，黑暗中传来白沐沐脆弱的声音：“能先不打开灯吗？”
林路宁静默一会儿，漆黑的夜色，只有窗外零散的星光照进屋内，适应了黑暗，坐在了白沐沐的对面：“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白沐沐抱着腿坐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林路宁，我们谈谈，可以吗？”
就算到了现在，白沐沐面对林路宁的时候，依然底气不足。
林路宁抬手揉揉疲倦的眉眼：“沐沐，我现在很累，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丢下这句话，林路宁拿了睡衣进了浴室。
白沐沐听着耳边淅淅沥沥的水声，内心也仿佛下着小雨。
林路宁总是这样，对她没有丝毫的耐心。
夜很深，扭头看着窗外没有几户人家亮着灯光，自嘲地笑笑。
穿上拖鞋进卧室，明明是一个房间，却泾渭分明的像是两个世界。
床头一盏台灯发着盈盈光芒，她看了一眼，绕过床尾，从另外一个翻身上床。
白沐沐裹着被子背对着光，闭上眼，将脸埋进黑暗中。
半个小时后，床垫凹陷，林路宁带着一身水汽上了床，甚至，发梢上带下的一粒水珠砸进白沐沐的颈窝，凉的她一颤。
“白沐沐。”林路宁突然喊道。
白沐沐睁开眼，咬着唇，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回答这个名字。
黑暗中，只有他们的呼吸声是交织在一起的。
几息而已，白沐沐的肩膀被人握住，林路宁炽热的温度一点点向她传递，大脑一片空白，脊柱在一瞬间紧绷，她翻身，对上林路宁黑漆漆的眸子。
“林...路宁...，不行。”
她的拒绝显然没派上多大用场。
林路宁挑眉，手中的动作不停，如火星一般，在白沐沐的身上四处点燃。
“沐沐，诚实一点儿不好吗？”林路宁语气淡然。
白沐沐娇娇软软的喘息声在静谧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林路宁的大掌正沿着蝴蝶骨一点点往下。
“为什么不穿裙子？”林路宁问，眉头蹙在一起，含着淡淡的不耐：“下次穿裙子，你穿裙子好看。”
白沐沐没说话，好看的根本不是裙子，而是更方便上手，而且她记得不久前，他对她说，让她不要穿裙子，这才多久，自己说的话竟然也忘了。
轻轻“嗯”了一声，藏着微不可闻的叹息。
林路宁满意白沐沐此时的乖巧，手掌下的肌肤白嫩细滑，听到白沐沐的小声闷哼，嘴角上难得的浮现浅笑。
第二天醒来，如预想中的一样，林路宁早已不在，身边也没了他的温度。
他总是这样，忙着工作，忙着其它，连分给她的片刻时光都没有。
浴室里，白沐沐伸出一根手指在起雾的玻璃上描绘林路宁的眉骨，唇线，后背发凉，才骤然清醒。
早上耽误的时间有些久，白沐沐到办公室的时候头有点儿晕，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没吃上一点儿东西。
黄思撇了她一眼，将手里的包子掰成两半：“你提离婚了吗？”
白沐沐捏着半块儿包子送到嘴边，刚要张口咬，闻言顿了顿：“...没有，我没和他说。”
小口咬着包子，咀嚼半天都吞不下，白沐沐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勉强把半个包子吃完。
黄思在白沐沐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摇头，她就知道，哪里就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
从抽屉里取出两袋饼干，黄思放在她的桌上：“半个包子哪里顶饿，再吃一点儿。”
“不用。”白沐沐苍白的脸颊上挤出笑容：“谢谢你，但是我吃不下了。”
黄思不再劝，只是放在桌子上的饼干也没有收回去。
白沐沐上午有一节课，下课后，走廊上一个孩子一头撞在她腰上，酸软痛楚瞬间直冲鼻腔，疼的眼泪快要落下来。
撞人的孩子似乎知道自己坏事了，连忙低头道歉：“老师，对不起，我不该在走廊上嬉戏打闹。”
“没事儿。”白沐沐忍者痛轻轻摇头，弯下腰柔声细语：“走廊很狭窄，嬉戏打闹容易误伤，这一次老师就先原谅你。”
她看着小孩愧疚地点头，微微一笑进了办公室。
黄思看着她一个劲儿地揉腰，不解道：“腰疼？”
“被学生撞到了。”疼劲儿过去，白沐沐用小镜子照了下，后背靠近脊柱的地方青红一片，看着可怖又骇人。
“你这有点儿严重！要不要去校医那儿看看。”黄思惊呼。
“看着严重，真没事儿。”白沐沐放下衣角，整理好衣服后坐直身子。
外行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去了校医那儿，肯定知道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她还不想......
手边的电话响了，白沐沐拿起一看，是林路宁。
“你在家吗？”
林路宁直奔主题，言简意赅，从来不对给予白沐沐多余的柔软。
“不在。”白沐沐回答，在林路宁即将要挂断电话的时候问：“怎么了？你有事儿？”
她这边的声音很嘈杂，白沐沐走到办公室外面的洗水池旁停下。
“有个文件今天要用，但是你既然不在家就算了。”林路宁冷淡道。
“很急吗？”
“嗯。”
电话那头好像有人在叫林路宁，他说完后挂了电话。
白沐沐看着退出通话界面的手机，现在距离午饭时间也不过半个小时，她回去再把资料给送过去，完全来得及，就是吃饭的时间没有了。
想了想，给还在上课的黄思发了条消息：“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有点儿事，需要回家一趟。”
中午的太阳晒的人眼晕，白沐沐举着太阳伞走在路边，大街上空无一人，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要被烈日给晒化了，连的士司机都不愿在这样得天气接单。
地上如同炙烤的炉架，白沐沐就是被炙烤的食材，汗滴顺着脸颊颗颗往下落。
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师傅肯接单。
“姑娘，这么大热的天出来，多遭罪啊！”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白沐沐一眼：“要不是看你这个单子在平台上派发的好久都没人接单，我都不愿来，鬼天气热死个人！”
白沐沐双颊红扑扑的：“麻烦师傅了，我到护爱路。”
第7章 ：姜医生
车上的空调打的很足，但白沐沐在太阳下站了许久，身体中还是不停地涌动着燥意，汗水也并未因此而停歇。
拿出手机，白沐沐给林路宁打电话。
没人接，她又发了条短信给他：“你文件放哪里了？我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电话他没有接，信息回的倒是挺快：“在书房的倒数第三个抽屉里，我封面上标了去年三月份的时间。”
白沐沐仔细确认过一遍后，回了个“好”字。
路上车少人少，白沐沐到家的时候比预定的要早五分钟。
在手机上确认订单后又似想到了什么，站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敲着车窗：“师傅，我一会儿还要去个地方，你能等一等我吗？”
司机语气中颇有些不耐烦：“你等会儿又要去哪儿？太远我可不去!”
说完点了一根烟夹在手上，摇下车窗，唾骂着燥热的天气。
白沐沐抿着唇，打开手中的太阳伞：“不远，到复华儿童附属医院。”
司机嘟囔一声，猛地吸了口烟：“快点儿！”
“谢谢师傅。”白沐沐见他同意，小跑着往楼道里赶。
从找到文件到下楼，白沐沐用了不到十分钟，她捏着装文件的包装袋绳子，心情一瞬间变得糟糕。
的士司机走了，连等十分钟的耐心都没有。
打车又是很久不接单，但幸好家离地铁站比学校要近，手里的伞此时更像是蒸笼上的竹盖，让人隐隐觉得喘不过气。
在她意识抽离有些混乱时，黄思的电话打了进来：“你干嘛去了？连饭都不吃。”
白沐沐舔着嘴唇，思绪汇拢：“有点儿私事，我给你发了消息。”
“哦，我没看微信。”黄思在食堂的窗口逛了一圈：“今天中午的员工餐有凉粥，要我帮你带一碗吗？”
白沐沐脑海中浮现融在一起看不出食物原型的稠粥，胃口更消。
摇了摇头，收着伞进了地铁站，发现黄思看不到，又对着话筒道：“吃不下，也没什么胃口。”
坐上车，地铁里的信号不是很好，关门之际她对着还在话筒里喋喋不休的黄思说：“你赶紧吃饭吧，天气热，等会儿在办公室里找个地方窝一窝。”
“行。”
白沐沐耳尖地听到不锈钢餐盘碰撞发出脆响，挂了电话。
医院很大，白沐沐除了上一次来看赵长妍之后，再没来过这个地方。
曾经也想过和林路宁结婚后，对方会向同事介绍她，或是涉足属于林路宁的圈子。
很可惜，什么都没有。
站在住院部的门口，她掏出手机给林路宁打电话，不远处，铃声响起。
转头，林路宁和几个人簇拥在一起有说有笑，敛眉掏出手机看了眼后挂断。
白沐沐不知道他究竟看没看到她，站在原地不敢乱走，静等着他结束这场交谈。
眨眼而已，一群人从她的眼前消失，白沐沐在人潮中四处寻找，没有她熟悉的身影。
“您是白小姐吧？”身后传来悦耳的声音。
白沐沐回头，眼中的狐疑一闪而过：“姜医生？”
女人灿笑：“你知道我？！”
“嗯。”白沐沐垂眸，那张挂在林路宁旁边的照片，她曾经看了很久。
不可否认，眼前的这个女人耀眼夺目，一颦一笑间摇曳着多情与风采，热情似火，如医院外灼灼骄阳，和白沐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姜葳莞尔，伸出手：“东西给我吧。”
白沐沐抬眼，似有不解。
对方娇俏着说：“这份资料原就是我拜托林医生帮我找的，其实也没有那么急，就是这上面的一个案例很适合我现在的课题研究，没想到这么大热的天儿，林医生会劳烦您帮我送过来。”
白沐沐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表现出愤怒，不然对不起对方的一番“解释”。
但内心深处却也平静，自欺欺人的事情做多了，连该有的耻辱感都随着底线一降再降。
“这样啊。”白沐沐看着手中的牛皮纸袋：“姜医生是在医院里看多了生死，所以连人性最基本的道德都没有吗？”
姜葳笑着摇摇头：“白小姐不用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我和林医生就是普通同事而已，最多也就是他在工作上确实帮了我很多忙。”
很多忙？白沐沐心中一片薄凉。
她找林路宁说一件事儿还需要对方勉为其难地抽出一点儿时间，甚至连多余的时间都不曾给予，现在却帮着眼前的这个人研究课题，可能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做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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