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是开玩笑的,她身上本来就有一股烈性,是说得到,做得到,说完了,转身就要往山洞外走去。
这可把苏景文吓坏了。
一个扑身抓住她两只腿:“穆姑娘,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你想想,你要是死了,你家人怎么办?小太后又怎么办?
你不是还想要小太后过得轻松点吗?你一死了,家里的老弱妇幼可帮不了她啊。”
不得不说苏景文还是很有些急智的,几句话刚好说到了穆茵的七寸上。
穆茵往外的脚步忽而一顿。
却听苏景文道:“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就算脱了你的衣服我也不该看,我就算看了我也不该流鼻血。
我对你负责。
大不了,大不了……我娶你好了……”
“你想得倒美!”穆茵一脚踹了过去。
听听他那不情愿的口气,倒还像自己多委屈似的,也不问问她到底想不想嫁给他。
“凭什么呀?凭什么我被看了,还要嫁给你?怎么占便宜的都是你一人?”
苏景文被这话骂得一怔。
想让他负责任的女人数都数不过来,只有穆茵一人问凭什么……
却听她道:“你今天这个女人,明天那个女人,脏得跟什么似的,我才不要!”
“不会了,不会了!”他立刻做出保证。
“往后我只要你,只有你,除了你我绝不碰其他女人一下,不是,我连看都不看一眼。”
“我能信你就有鬼了。”穆茵不屑道。
“不管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总要给我一次机会嘛,你试一试,万一我真的做到了,你再嫁给我也不迟啊。”
这句话倒是让穆茵有些迟疑了。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反正又不是要现在嫁,他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要不了几分就得暴露本性。
穆茵想着想着,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开始心猿意马了。
“不,我才不要呢,无媒无聘甚至连私相授受都不算,因为这种事情强迫来的姻缘,又算什么?”
她是心气儿高的人,这样勉强的强凑,她宁可不要。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情愿的?”
第115章 对公主府下手
苏景文忽然抬头看向她,这一次,眼神不再闪躲,不再畏惧,是无畏而坚定。
他说:“我是真心想娶你为妻,如有假意,苏某愿受天打雷劈。”
“而且,你不是说你没有理由吗?
我可以给你理由!”
“我苏家家大业大、位极人臣,我是苏家的嫡子,苏家迟早都是我的。
你昨日不是说你想要做小太后的靠山吗?
你嫁给我,以后苏家就是小太后的靠山!
往后谁要是欺负小太后,就是欺负我苏景文,谁要是动小太后一下,就是动我苏家。
你不是因为被看了身子嫁给我的,你是因为小太后嫁给我的。
这个理由,够不够?”
他果然是有几分急智,总能找到她的七寸。
她穆茵不怕死,不怕苦。
但是她怕小太后死,她怕小太后苦……
说她攀附权势也罢,说她不择手段也好,她可以为了小太后豁得出去。
从某种意义来说,她是和小太后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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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衔泥回时金陵春江水暖,堤岸杨柳如烟,桃红如夭,烟波荡漾里,姑娘们重新换上的薄衣临江唱一曲后庭花。
从来皆是如此,如醉的暖风吹得人骨头酥软,与那凄风寒雪的幽云,那马革裹尸的战场与这里似乎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没有什么悲痛是一杯花雕酒不能化解的。
纵然那苏家公子与穆家娘子刚刚下葬时白幡迢迢招摇,纵然送葬的队伍绵延十里,可是纸钱从天际划过,尘埃落定之后,依然很快被人们遗忘。
日子依旧声色犬马。
那一日镇国公主府,站了一位少年。
一袭白衣,挺立如修竹,满身风韵,清雅如玉。
他递上拜帖。
“晚生江泊,求见镇国公主。”
镇国公主此时正在府中听曲,蓦然接到这个帖子有些愕然。
“好端端的,这武安王给咱们递帖子干什么?”她问旁边的永信候。
此刻永信候正陶醉在琴音里头,眯着眼睛,懒懒地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他穿湖蓝锦衣,虽然已过了四十,但是依然面如冠玉,除了眼尾处几条细小的皱纹,几乎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
难怪,他当初能够被镇国公主一眼看中。
这般容貌就是在一众的年轻的世家公子中也是难寻的,更何况,他有了岁月的沉淀,更有了几分沉稳儒雅的气度。
永信候拿着帖子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江泊行事素来我行我素,谁又知道他想干什么呢?”永信候道。
“莫不是,他如今看我们府上风光,也想来走动走动?”
永信候说出这样的话倒不是托大,年前,他的确是在朝中吃了不少瘪,沈暮迟拿了不少的小鞋给他穿。
但是自从除夕那夜,镇国公主进了宫里一阵敲打之后,状况便变了。
现在的沈暮迟不仅给了荣贵妃极大的恩宠,对他也是百般拉拢。
虽然没给他多少实权,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对他的赏识和宽容的。
夫妻二人也不疑有他,只觉得,镇国公主果然有厉害,只需几句话,便是皇帝也是不得不给面子的。
朝臣们自然是见风使舵的,一见公主府得宠,都是上赶着巴结。
爬马屁的、送礼的、认干爹干娘的,数不胜数。
尤其是那个叫徐敬林的,真真是个懂事的后生。
年前便投靠到了永信候的手下,不仅事办得漂亮,说话也好听,更更重要的一点事,从来不邀功。
事情都是他做了,功劳心甘情愿地给了上司,是一点怨言都没有。
听闻,他有个妹妹在后宫做美人?
为此荣贵妃还特地叮嘱了他们夫妻二人,说什么让他们提防着这个徐敬林,说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极有手段。
两人刚开始还是留了个心眼的。
可是长时间观察下来,发现这个徐敬林压根儿不像是女儿说的那般,还反过来规劝女儿。
不要把什么人都想得太坏了,自己在宫中不要什么事都抓在自己手中,要懂得用人,有信得过的得重用。
他们看着那徐美人就是个不错的人。
乖乖巧巧、不争不抢,反倒是时时规劝陛下不可专宠。
总而言之,他们觉得他们到了这个程度已经是万事趁意了。
本来嘛,他们也没个儿子,并没有什么野心。
在朝中为官,能让皇帝礼待有加,女儿在后宫为妃,又是万般隆宠。
活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不得意的呢?
所以,永信候觉得就算是江泊这样的人想要巴结他都不算是什么稀罕事了。
倒是镇国公主还留了一点理智。
“江泊吗?他没这个必要吧?
他如今的功勋,除了皇位,想要什么是皇上不肯给的?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赏无可赏、封无可封了,他还与咱们走动,所求什么?”
镇国公主一句话倒是将永信候问懵了。
额……
对啊,他还有什么所求呢?
可是当初钟家还在的时候,他们两方势力为了打压对方,可是不少拉拢江泊啊。
当时他理都不理,现在却不请自来,又是为什么?
永信候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哎呀,管那么干什么?现在人都已经在门口,难道你还要把他打发回来么?总是要将人请进来的呀。”
夫妻二人现在虽然膨胀,但是也不敢下了武安侯的面子。
立即让门房恭恭敬敬将人请进来。
奉了上好茶,上了最精致的糕点。
永信候去了内室换了一身衣裳,便去了大堂。
却见江泊正端端坐在椅子上饮茶。
他无论什么时候仪态都是最漂亮的,搁下手中的茶,起身向永信候行礼:“江泊见过侯爷。”
一举一动,像是拿尺子量过一般规矩。
他言行恭敬,对于此时正有些飘飘然的永信候自然是极受用的。
他摆摆手道一声:“王爷不必多礼。”
说罢,转身就坐在了上首的首位。
待落定后,他才问江泊:“不知王爷今日忽然造访是为了何事啊?”
江泊:“无事。”
永信候:“无……”
无事,他来干什么。
“不过办事的时候顺便路过镇国公主府,想着回朝这么长时间了,还未来拜见过侯爷,晚辈心中生愧,所以特来坐坐。”
永信候:???
特来坐坐?
第116章 镇国公主府,留不得了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是这种没事都能进来歇脚的关系?
亏他还特地换了衣裳、整了仪容,结果就是来陪他随便坐坐?
永信候有满肚子的疑问,可是看江泊坐在那里,坐得端端正正、笔笔挺挺似乎并么有再开口的打算,憋得他满肚子的话问也问不出来了。
罢,罢,他要坐就坐吧,反正无事,就陪他坐坐何妨?
永信候心想着。
可是坐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便觉得屁股似针扎似的,坐不住了。
这……
大殿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不说也不是个事儿吧?
可是两个人又不是很熟,又能说个什么呢?
永信候不如江泊的定力,一会儿拍拍大腿,一会儿看看窗外,实在是忍不住。
“那个……王爷,左右无事,不如对弈一局吧?”
江泊:“棋艺不精,不对弈了。”
拒绝得好干脆啊,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罢了,罢了,想来他一个武将,不会下棋也是有的。
永信候又坐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又问:“要不,听听曲儿吧?府中新来的乐师,十分擅长……”
“不通音律,不听。”
卧槽你妈!
永信候这次是真的想要骂人了。
这货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呀?
至此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过话了,永信候也彻底打消了与他攀谈的欲望。
他说坐坐,是真的……只坐吧。
罢了,罢了,人来都来了,总不能将他赶出去吧?
他想要坐就陪他坐吧。
可话是这么说,永信候望着窗外又不免心猿意马,这么好的春日就这么白白浪费在了这些事上,实在是可惜了。
他好想回去听小曲儿啊,这里的日子一分一秒都好难熬啊。
熬吧,熬吧,这江泊是鹰,熬他就是熬鹰。
永信候都忘了在自家大殿里坐了多长时间,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吧。
只等着日落西山,江泊终于站起身来了。
“时间不早了,晚辈该回去了。”
“啊?”正在打瞌睡的永信候差点儿摔到地上,听到这个话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你……你要走了?”永信候差点儿没憋住自己嘴边的笑容。
“嗯。”江泊点了点头:“多谢款待,今日晚辈玩得很开心。”
“你……”
他玩了吗?他玩什么了?
“你开心就好,你开心就好……”永信候扯着嘴角笑得十分牵强。
江泊走后,镇国公主才从堂后走了出来。
“他跟你说什么了?“镇国公主一出来便问永信候。
“说……说个屁!”永信候忍不住爆粗口了:”一个字都没说。”
“这个江泊,还真是个怪物,以前别人说他怪,我还不信,现在我全信了,公主,你说,他是不是全家死光了,所以心理变态啊?”
永信候一股脑儿骂了个痛快,可是镇国公主却是望着江泊离开的背影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这个江泊……他到底干什么呀?”
“管他干什么呢?反正他现在已经走了,谢天谢地,他要是留下来吃晚饭,我一定会疯的。”永信候道。
然而永信候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因为没过几日,江泊又来了……
依旧是什么事都不做,依旧是一坐坐一下午。
永信候快疯了,偏偏身份身份没有他高,打又打不过,除了陪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当初我就是寒窗苦读,进士科考也没受过这样的罪啊。”晚上永信候与镇国公主吐槽。
“这个江泊,这个江泊……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呀?”
江泊想要干什么?
永信候看不见,福临殿内,沈暮迟听到探子来报“今日武安王又去了镇国公主府”时脸色已经铁青了。
“依旧是一下午?”沈暮迟问。
探子已经能感受到皇帝压抑的怒气,低着头颤着声音答:“是,是……”
“啪!”
下一刻,一个茶杯便被摔在了探子身边,一瞬间砸了个七零八碎。
一旁的禄公公见到这一幕立刻跪了下去。
探子更是不敢说话,只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
“她……她到底想干什么?”只听得沈暮迟将桌子拍得“蹦蹦蹦”作响。
“她还想要朕怎么做?她要她的女儿进宫,朕做了,她要朕重用她的驸马,朕也照做了。
为什么她还要如此步步紧逼?
若是真的不想朕做这个皇帝,又何必当初要扶持朕?”
沈暮迟说的自然是镇国公主。
他相信,江泊绝对不会有反心。
他对江泊有绝对的信任不仅仅平日将江泊的为人处事看在眼里,更是因为江家世代忠烈。
当初突厥夜袭柳州城,一时措手不及,是江老王爷带着自己的亲兵和江家全族,以血肉之躯护住了全城百姓。
江家满门被血洗,只留下江泊一人。
可是江老王爷却从未有过半句怨言,临终之时,给江泊的遗言是一定要护百姓平安,一定要护南明江山。
江泊十三岁接过老王爷的遗命,守边疆七载。
也正是因为此,才让先帝说出一句——江泊在,江山在。
这样的人,不可能有反心。
但是镇国公主……那就不一定了。
从除夕那日,镇国公主进宫一番作威作福,姑侄二人的嫌隙便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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