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你主动的。”
“呵呵,什么人嘛,上次在教坊司霸道得跟什么似的,还得了便宜卖个乖,原来江王爷也是这样敢做不敢当的人啊。”
他本是不想下了她的颜面,她倒是派起他的不是来了。
他笑了一声:“是我霸道么?钟家斩首那晚的客栈里,太后勾着我的脖子,要养我当面首的时候,怎么不怪我霸道?”
钟家斩首那天晚上的客……
穆清朝心中“咯噔”一下。
她记得,那天晚上的客栈里,她醉了酒,做了一个十分香艳的梦,梦到有男子来了她的厢房,还有几分温存。
她猛地抬头看向江泊,脸忽然“唰”地一下红了下去。
那天晚上竟然……不是做梦?
是真的?意思是,她那天晚上真的有借酒占便宜,还强吻,而那个人……竟然是江泊?
天呐!
穆清朝只觉得脸颊滚烫,当场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竟然全都忘记了,不敢想象,她这些时候她在江泊心中该是个什么形象。
“那……那也是是王爷你,趁人之危,看着人家喝醉了,还不知对我做了什么呢?”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嘴巴里只管胡搅蛮缠。
“我趁人之危?”江泊简直不敢相信,她这倒打一耙的本事。
“本来就是,正……正经人,谁会趁着别人喝醉了,闯进别人的厢房啊?呵呵,图谋不诡的登徒子,原来你从那个时候就对哀家心思不正了啊。”
她找到个借口,反抬起头来嘲笑他。
“越说越不像话了。”他故作嗔怪的模样。
“这世上说我是登徒子的,只有你一人。”
“还不算是登徒子么?那又谁在这佛门圣地,巴巴儿闯进别人的闺房,行这苟且之事啊?”她伸出两只手重新环着他,帮他把这罪名坐实些。
“苟且?说得可真够难听的。”
江泊从前哪里听过这些虎狼之词?偏偏穆清朝说起来信手拈来。
恰好此刻气氛暧昧,越是脏的词,越是添了旖旎之情,穆清朝又穿着一身素净衣裳,与僧衣有几分相似。
可她就是这样的人啊,魅在骨头,越是素净的衣裳,越是禁忌勾人。
“难听么?”
穆清朝感觉到他的眼睛有些发直,忽然恶作剧心起,一根手指头从他的下巴慢慢往下划、划过喉结、划过胸膛。
“可这不是事实吗?好大胆的臣子,勾引太后、行为不轨,衣冠禽兽……”
她骂得难听,但是呵气如兰,魅人的嗓音在唇齿间缠绕。
她是生来就是勾人的尤物。
难怪人人都说,穆清朝是吸男人精气的狐狸精。
江泊一低头,一口轻轻咬在她的肩头。
“啊!”她娇呼一声。
“王爷怎么还会咬人了?”
“还说,还咬!”
穆清朝在和江泊玩“来啊,来啊,你来咬我啊”的游戏的时候,彻底忘记了还有一个人——陆离。
自打她进山以来,陆离害怕她有危险,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不敢离开半步。
她晚上睡觉,他就蹲在屋后的那颗枣树上。
此刻屋里暧昧嬉闹的声音传了出来,陆离蹲在树上,默默地拿手捂住了耳朵……
**
第二日天亮时分,穆清朝便随着沈暮迟一块儿下了山。
昨天晚上闹到半夜,她一点精神也没有,只坐在轿子上打盹儿。
怪她自己,江泊都说了,让她歇一歇,今天还要赶路呢,她偏不,缠着他非要让他多陪自己一会儿。
现在可好了,尝到苦头了。
春芽和蔷薇见她这样,都有些担忧:“太后昨晚上干什么去了,怎么看着像是鬼上身了似的?”
沈暮迟倒是很体贴她。
回宫的时候在朝云殿坐了一会儿,见她无精打采,只当是她的精气神儿还未恢复,叫她早早休息,其他的事情只管交给他便是。
临走的时候,还吩咐了下人们好好照料她。
穆清朝待沈暮迟走了,一头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连晚饭也没吃。
再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太阳还未起,大殿内漆黑一片,穆清朝撑着身子坐起来,看见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正慢悠悠喝着茶。
“太后醒了?”他偏过头看她。
额……
穆清朝怔了一下:“王爷什么时候来的?”
江泊看了看窗外,片刻,回答了她一句:“大约两个时辰前吧。”
穆清朝:……
这货翻窗的业务是越做越熟练了。
她从床上翻腾起来:“既然来了,为何不叫我?”
“我不过是想来看看你,你睡得这么沉,又何苦叫你?”
江泊说着话,将一个纸包递到了她的面前。
“什么呀?”穆清朝问。
“糕点,你晚膳也没吃,总该饿了吧?吃点这些垫垫肚子也好。”
想不到,江泊心思倒是细腻。
穆清朝坐在他的对面,拈了一块山药糕送在嘴里,登时香味儿盈了满口,是酥香斋的糕点呢,只可惜,冷了。
“恭喜太后了。”
江泊一边说着话,一边斟了一杯茶水,用手指推着递在了她的面前。
“喜什么?”穆清朝问。
“今天下午,皇上便急不可耐地抄了镇国公主的家,并罗列了镇国公主整整七十多条罪状。
太后不是想要镇国公主陪葬吗?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第135章 清醒着沉沦
从前她要杀人,他骂她狠毒。
现在她杀人,他不仅在一旁递刀,还要眼巴巴翻窗来跟她说恭喜。
江王爷啊,堕落得厉害。
“罪状比钟家还多?”穆清朝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惊愕地问道。
好歹也是姑侄,撕扯起来竟然一点情面都不顾。
“皇上这一次对镇国公主下手似乎格外狠些。”江泊说到这个话的时候,语调顿了顿:“大约是因为太后的缘故吧。”
额……他还醋着呢?
“王爷,你到底怎么样才能不揪着这件事不放?“穆清朝有些不满道。
“不是我要揪着不放,是真的。”江泊道。
“镇国公主被关押诏狱,是皇上下令,用极刑。”
沈暮迟心肠硬起来,是真的让人害怕,诏狱的手段,穆清朝上一世是真真切切体会过的。
可是镇国公主现下罪名已经成立,根本无需严刑拷打,直接处死便是最干净的。
他却偏偏不让她就这么死了,除了泄私愤,穆清朝想不出什么其他理由。
真是没想到,沈暮迟对自己姑母,竟然比对钟家还狠。
上一世,沈暮迟只是收了兵权,除此之外,可没动镇国公主分毫。
这一次下如此狠手,的确让镇国公主意外。
穆清朝失神之际,江泊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脸上。
“疤痕好像淡了些了。”
他伸手用指腹抚摸着她受伤的地方。
“今天擦药了吗?”他问。
“自然是擦了。”穆清朝摸了摸自己的脸:“哀家还有留着这张脸勾引王爷呢,可不能毁了。”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冲着他递了个秋波。
撩拨起人来没个完了,妖精一样,正经不过三秒钟。
是了,他第二次见她,她就已经勾着腰带,凑在他的跟前儿说不尽撩拨的话。
穆清朝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动的心。
后来他仔细想了想,大约便是那个时候吧。
他就是个俗人啊,与天下千千万万的男子无异,也是个见色起义的货色,逃不过红粉美人关。
“太后……”
江泊失神之际,听到门外的声音。
是春芽在唤穆清朝。
“啊?啊?有事么?”穆清朝回应的声音里头明显有着慌乱。
听着春芽在外头推门:“太后何故将门关得这么死啊?
穆清朝以往就寝,都是春芽或者蔷薇候在旁边的耳房,她使唤的时候她们也好随时进来,是从来也不锁门的。
今儿,也是头一遭。
“额……啊……那个……”
穆清朝一时慌乱,回过头,却已经不见了江泊的身影。
呵呵,躲倒是躲得挺快的啊。
江泊走了,她也就没什么顾虑了,站起身去给春芽开门,未等春芽说话,先发制人问了一句:“这么早叫哀家干什么?”
春芽一心想着正事,被她一打岔,也忘了追问了。
“哦,是府上夫人差人来了信儿,想请太后会穆家一趟呢。”
“娘?”穆清朝有些疑惑。
“好端端的,她为什么忽然叫我回府?”
知道穆清朝在宫中处境需得小心翼翼,钟氏本着能不给她添麻烦绝不添麻烦的心态,从来没有主动给她送过什么信儿。
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穆清朝只担心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着急忙慌便叫人替她梳妆更衣,乘一辆马车便急匆匆地赶回了穆家。
还好,还好,到家了才知并不是想象中的意外。
是穆茵要成亲了。
想来想去,她终究还是决定要嫁给苏景文那个纨绔了。
钟氏不是亲生的,庄姨娘又是个没主意的,这种事情,到底还是要落在穆清朝身上拿主意。
“想好了吗?”穆清朝问穆茵。
“想好了!”穆茵不同于其他姑娘,说起终身大事或羞涩,或扭捏,她站在穆清朝面前大大方方应承:“我就要嫁给苏景文。”
穆清朝看她这模样,知道她定然是打定了主意。
穆茵这个性子,打定了主意的事情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她只能微微叹气,和缓着颜色与穆茵道。
“阿姐上次将苏家赶出去,不让你嫁,你知道是为何吗?”
穆茵站在那儿,摇了摇头。
苏家如此显赫,无论外人怎么看,都是她高攀了。
她却不知道,为何阿姐会如此抵触。
却听穆清朝道:“高门大院里头自有高门大院里的难处。
你若是嫁个门第低的,凭阿姐在,谁又敢为难你?偏偏是苏家,将来你受了委屈,阿姐连插手都不方便。
更何况,那苏景文若是个上进的也就罢了,又是这样一个不正经的纨绔。”
说着,说着,穆清朝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倒也不怪你,你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所以将钱财看得重也是常事。
可是现在不用了啊,有阿姐在啊,咱们家不用你去挣什么。
往后咱们家再也不会过缺吃少穿的日子了,你只管挑一个合自己心意的,顺顺当当地过一辈子就好。”
她言辞温和,帮她分析着其中的利弊。
可是穆茵若是能够这么容易改了主意,那便不是穆茵了。
“阿姐,苏景文,就是我挑中的合我心意的那一个。”她道。
“我知你看不上他,也知他一身的毛病,但是我心里头就是想要赌这么一回。
赌赢了便什么都有了,赌输了大不了赔一条命进去,横竖,都是我自己的命数,我不怪任何人。”
瞧吧,果真,如穆清朝想的那般倔强。
大约这是穆家的传承吧。
她不也是这样吗?
明知和江泊是不可能,偏偏一头扎了进去,清醒着沉沦……
她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穆茵呢?
“好……”
思忖了一会儿,穆清朝应了一声。
“你答应了,阿姐?”穆茵一喜。
却见穆清朝笑得温和:“既然是你认定的人,阿姐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婚期是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三。”穆茵答道。
下个月初三么……
那从现在就应该开始着手准备了。
穆茵抱着输了便是满盘皆输的准备,但是她这个做长姐的却不能让她没有一点底牌地上场去赌。
她得从这个时候起,便给她置办嫁妆。
她妹妹嫁人,身份上比不上苏家,可以嫁妆上不能丢了脸面。
第136章 你敢对她不好,我剁了你
苏家娶亲,太后嫁妹,大概是今年金陵城内最盛大的一场喜事了吧。
谁能想到年初二人的死讯才传来,不过几个月,便又要成亲了。
说起来倒是一算奇缘。
听闻苏家对这场婚事十分重视,不仅是一百二十八抬的聘礼,还请了武安王保媒,后面还请了吴娘子为穆茵绣嫁衣。
吴娘子,是金陵城内最好的绣娘,无数女子做梦都想出嫁时请她为自己绣一件嫁衣。
不光是苏家重视,就连穆家给的嫁妆也是惊掉了人的下巴。
大的有铺面、田地、宅子,小的有古董、花瓶、金银玉器、衣裳首饰……
出嫁那日,长长的出嫁队伍,一路从穆家至苏家,盘踞了半个金陵城。
周围围观的人都不禁咋舌。
“这穆家不过是嫁个庶女,这排场也搞得太大了些吧。”有人说道。
“虽是庶女,但是嫁的是苏家啊,人是高攀了,若是嫁妆上不添补些,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吧。”有人表示理解。
“可是……穆家有多少钱啊?这穆老爷在世时,不也只是个三品官吗?就是把一辈子的俸禄都拿出来,也置办不了这些嫁妆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
穆家是簪缨世家,几世累积的家业,不过是在穆老爷这一代断了罢了。
再说了,这穆家朝中不是还有一位太后么?”
说着这话,那人做了一个隐晦的表情。
这位太后的本事大家可是有目共睹,前脚看着她和镇国公主的轿子一道上山,后脚便见镇国公主被押着下来了。
“有这位太后在,莫说这点子嫁妆了,就是要南明的半壁江山给她妹妹做陪嫁,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这句话是有些挖苦的成分,代表着,百姓们对穆清朝的微词。
对于这些话,穆清朝自然或多或少也听了些。
但也就是听听便罢了。
她只要她妹妹过得好,百姓们说什么,又与她何干?
前一世,她的妹妹因她受连累,而这些百姓们呢?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的骂声如洪淹死了她,他们对着城楼上挂在的她的尸身吐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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