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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一看，记录的是数学题，翻着翻着，翻出张试卷。
她展开一看，正是当年她给他出的那几十道立几和数列题。
但和她印象里不同的是，这几十道模型题下面，无一空白，只是正确率堪忧，一大半都重新用红笔订正过。
“的确很认真。”关歆僵着笑，讪讪地说。
“是吧，”蒋胜岚凑近，和她一同看，“他当时好像想考北体，为了这事，还去拿了个国家一级运动员称号…”
“他想考北体？”关歆不由打断，问。
“对啊，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有野心，”蒋胜岚努努嘴，又说：“最后倒是考上了，但没去，瞎忙活了一场。”
“那他…那他…”关歆一时信息过载，讷讷说不出话。
那他那时为何又要那样说……
高考出分后，二中会让老师帮学生做志愿填报建议。
那日的关歆，和其他学生一样去了学校。
老班根据她的分数，建议她报考武大，说武大的法学和金融都不错，让她好好考虑。
“那你报法学还是金融？”
江铖和她走在校园里的林荫道上，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她一身正装的模样。
关歆摇摇头，说不知道，问他：“你呢？”
“我？”江铖歪了下头，说：“你去武大，我就去武体，能去哪个专业就去哪个专业。”
“我要是不去武大呢？我要是去上海？去南京？去杭州呢？”
关歆垂下眼问他，就是没提北京。
江铖早就想好方案，他立马答：“那我就去上海、去南京、去杭州。能有体院招我，我就去体院。没有体院，那就靠文化分上个专科，总有办法的。”
“喂！”关歆抬眼瞪他，“二本变专科，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理智。”
“我不管，我就要跟你一起。”他直直地注视着她，说：“我得把你盯好了，我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女朋友，可不能被别人撬走了。”
“谁是你女朋友了！”关歆脸一红，直冲冲往前走。
“你不是我女朋友？那你亲我嘴干嘛？”江铖腿长，闲庭信步地走在她旁边，“你占了我便宜，你就得负责，反正我只和女朋友亲嘴。”
“我哪里有占你便宜！”关歆转过身，对峙道：“明明是你…”
关歆脸皮薄，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一张脸涨得通红。
江铖则是个脸皮厚的，他俯下身凑近，坏笑着说：“是我怎么啦？你说啊。”
“你…”关歆试了几下，还是说不出口那个“亲”字。
江铖不由提眉，觉得她这样真可爱，趁她慌乱，飞快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轻喃：“醉前醉后反差这么大，我还真得把你看好了。”
关歆顿时瞪大双眼，扭头看四周，接着狠狠踩了他一脚，“这儿是学校！”
江铖撇了撇嘴，才不在意，而后眼珠一转，又使坏问：“那不在学校，是不是就可以随便亲了？”
关歆没说话，只是睨了他一眼。
两人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儿就走出了校门，路过后街时，被奶茶店老板叫住，送他俩一人一杯奶茶。
“你有想过你的以后吗？”关歆搅着奶茶里的冰块，问。
“以后？”江铖想都没想，就答：“我的以后就是你啊。”
关歆拧了他一把，“你给我认真点。”
“我就是认真的，”江铖任她掐，没反抗，十分认真地说：“关歆，我没开玩笑，你去哪我就去哪。武汉、上海、南京、杭州…只要你说，我都陪你去。”
“那你的前途呢？”关歆问：“你这么喜欢打篮球，你不想打职业吗？”
“职业？”江铖撇了下眉，仔细思考后说：“打职业很辛苦的，当个兴趣爱好就好。”
“既然这么辛苦，为什么还要做体育生呢？”
“为了考大学呗，我爸妈又不放心我一人出国，我从小爱打球，就往这条路发展了。但是打职业….”江铖喝下口奶茶，摇摇头说：“我不想把人生搞得这么辛苦，还是轻松自在些好。”
轻松自在啊……
关歆咬着吸管，默念这几个字，可是我的人生就是很辛苦呢。
“那你呢？”江铖把奶茶一搁，问她：“你这么努力学习，你是为了什么？”
“我？”
关歆笑容僵硬，她的理由，在他的面前，根本说不出口。
她转移话题，说：“那你就更不能放弃武体了，你都辛苦这么多年了。”
“没事，我不在乎。”
“我在乎！我才不要一个专科生当我男朋友！”
“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承认我是你男朋友了！”
“没有。”
“就是有！”
“没有！”
“就有！”
......
【55】风继续吹
关歆按照和 lucca 约定的时间，年初八抵达上海，正式办理了入职。
江铖则留在郢城，继续埋头于鲜食厂的事务，竭力推进自家传统餐饮企业向新消费品牌的转型。
或许起初，江铖只是被逼到了这个位置上，使他不得不扛起家里大旗，被迫成为那个需要担起重担的人。但如今，江铖在一次次问题解决中，逐渐产生了自己的野心，他不再单单只想平下已有的困难，他也想做出自己的事业和成功。
他每每开车从厂子里回来，都会绕一圈去南京路上兜一转。他隔着车窗望向那幢黑洞洞的大楼，默念总有一天会让它重新灯火通明。
对，总有一天，它会辉煌如初，他想。
厂里事务虽然繁杂，但江铖作为管理者，相比于关歆这个上班族，时间还是更为灵活可协调。所以两人异地，更多时间是江铖去上海找她，至少一周一次的频率。
好在社会全面复苏，交通恢复了往日的便利，郢城飞往上海的航线重启，一千公里的距离，被减缩成了一个半小时的航行。
江铖常在周五晚八点，坐在机舱跟关歆发送一条“已登机”信息。
坐在公司里的关歆，则会回他个小肥手比 OK 的表情包，笑着收拾东西下班，开车奔赴机场，期待两人共度周末。
这周亦是。
江铖昨晚到后，两人开车先去了愚园路，那里有一间 live house，原是上海百乐门舞厅，改造时保留了舞池，供客人随性而舞。
周五晚人多，驻唱歌手很会带动气氛，关歆和江铖玩到凌晨两点才离开。
放纵一夜的结果就是，关歆睡到次日中午，还是睁不开眼，只想和床褥融为一体。
江铖精力好，早起了，这时正在客厅那儿安装 8K 画质的荒野大镖客 2，准备等关歆醒了一起玩。为了达到身临其境的视觉体验，他特意把房东 45 寸的小米电视换成了 65 寸的索尼。
“弄好了吗？”关歆揉着眼，终于从床上拔了起来，走到他身旁问。
江铖点头，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圈着她继续操纵游戏手柄。
“事先说明，”关歆一脸严肃，手指轻点他说：“你如果玩到中途又嫌弃我菜，我就再也不陪你玩游戏了。”
江铖笑，没理她，继续调试游戏。
“听见没有！”关歆拧他脸。
关歆玩游戏很烂，但不肯认菜，能把网上推荐情侣玩的胡闹厨房，和江铖玩成分手厨房。
“听见了。”江铖反咬她手一口，塞她个手柄，演示她看。
大表哥 2 虽是游戏，但故事性很强，加上 8K 画质，关歆体验感很好。有江铖带她，两人还算顺利玩完第一章。
“出去吃饭？”开局玩了半小时，江铖把游戏存档，问她。
关歆撇眉想了一阵儿，最后拿来手机，靠他身上说：“点外卖吧。”
“成。”江铖也拿起手机开始看。
他俩刚选定一间餐厅，正在支付时，关歆来了个电话，是 lucca 打来的。
lucca 声腔急促，走在路上，说话带风，“关歆快来公司，要支援。”
关歆不由和江铖对视，江铖立马取消了外卖订单。
经过 lucca 进一步解释，关歆了解到原来是个之前合作的甲方这次的脚本出了问题。甲方看中了个大 V 博主写的故事，买下版权当脚本，结果临开拍发现是抄袭，现在需要他们公司帮忙救火。
“那你一个人在家干什么呢？”
江铖开车送她到公司，关歆临下车不舍，问他。
“把那几个高中生叫出来，虐死他们呗。”江铖笑着说。
关歆小区里有个很大的篮球场，之前两人晚上散步时，正好遇见几个高中生在那打篮球。
他们一个不小心，篮球向关歆飞了过来，江铖一把接住，而后朝篮框直接投了个三分。
一顿操作行云流水，直接震住了他们。
他们当即围住江铖，不顾年龄差距，硬拉江铖一起玩了几把。
男孩的友谊，有时就这么简单。
江铖陪他们打过几圈球后，彼此很自然地就加上了微信，约着以后继续一起打球。
自此，关歆和江铖的晚间散步，就变成了关歆坐一旁，看江铖和那帮十七八岁的男孩打球。
关歆一时恍惚，感觉好像什么都没变。
她还是坐在台下，看他在场上奔驰，投进球的那一刻，他依旧会回过头找寻她身影，与她相视一笑。
他逆着大灯，头发丝儿碎着光，笑容灿烂，好似还重叠着张他十七八岁时的脸。
“嗯！虐死他们！”
关歆笑，环住他肩抱了抱，三步一回头地走进大厦。
事情比关歆想象的棘手，一众人熬到凌晨才离开。
关歆到家时，屋内就电视机亮着，暗淡的光线打在江铖身上，他斜卧在沙发上酣睡，手上的游戏手柄还未松开。
关歆轻手轻脚，但在关门那一刻，还是吵醒了他。
“回来了？”江铖糊了把脸，问。
关歆边点头边向他走去，同他一起侧卧在沙发上，靠在他怀里说：“抱歉啊，让你等到这么晚。”
江铖笑，睡眼惺忪地耷着眼，托住她后脑勺，指腹捻着她耳垂后的那颗痣，说：“不是回来了嘛。”
关歆那处敏感，不由躲了躲，离他贴的更近，轻声问：“今天虐到他们了吗？”
江铖眉一提，泛着几分得意，“还用问吗？”
“嘚瑟。”
关歆轻推了他一把，而后察觉到屋内气味不对，皱起鼻子又仔细闻了闻，说：“什么味道？”
江铖笑而不语，只是望着她看。
是食物的味道。
“你在家做饭了？”关歆问他。
江铖依旧盈着笑不作声。
关歆又仔细嗅了嗅，跟着味道走到了厨房。
厨房一片干净，看不出有料理过食物的痕迹。
她又走去冰箱，冰箱门打开的那一刻，她整个人一怔。
里面满满当当，被水果和食物填满，还有一个不知装着什么的保鲜盒。
她拿出打开一看，是一大盒炸酱臊子。
“这你做的？”关歆转过身，问他。
江铖点点头，向她走来。
关歆忙起来就不仔细吃饭，手边有什么就垫两口。忙完过后，饿意随之过了，她也就不吃了。
江铖心里记挂着她不好好吃饭这事，所以这次来之前，在家和蒋胜岚学做了个炸酱臊子。
下午送完她，他便去了趟超市，按蒋胜岚交代的那样，买好食材回来烹饪。
“知道你怕麻烦，所以只做了这个。你饿的时候，只用煮一把面，然后加两勺这炸酱就够味了，其他什么都不用加。”
他说着又打开冰箱的冷冻层，拉开其中一个抽屉说：“这泡泡馄饨你不是爱吃吗？我下午买来了些，”指着保鲜层的抽屉，“调料包在这儿，你随时想吃，就能煮上一碗。”
“还有这些熟食和点心……”
他关上冷冻层，又开始讲解保鲜层里的其他食物。
关歆跟随他动作一个个看去，这装满半个冰箱的熟食和点心，几乎让他跑遍了大半个上海。
“累吗？”关歆不由打断他，问。
江铖轻摆头，继续跟她讲解食用要注意的时间期限，说着说着又觉得她记不住，转过身要去拿笔给她写上。
关歆拉住他手，又问：“累吗？”
江铖看着她笑，依旧只是浅浅地摇了摇头。
关歆不似他这般轻松，她想他在郢城也是累了一周，辛苦跑来上海与她相聚，谁料她却在加班。
这一冰箱的食物，遍布上海各个街巷，想来自是辛苦的。
“和我在一起…会不会太辛苦了？”关歆歉疚地问。
江铖勾住她下巴，在她唇上亲了口，而后环抱住她，说：“关歆，还记得那晚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关歆点头，眼眶濡湿，不禁回抱的更紧了些。
那晚，江铖在她耳边说的是——
“关歆，你只管往前走，我会赶上你。”
或许正如关歆所说，他们并不是彼此人生里那颗命定的唯一红豆，但他愿意为她修炼成那颗红豆。
在不能见面的日子里，关歆和江铖主要靠微信视频保持联系。
他们两人通视频，不会刻意去找话题，所以也不会出现话题聊完了就挂断的情况。
他们只要有空就会把手机视频打开，然后自己接着做自己的事，想看对方时，一抬眼就能看到，想和对方说两句时，对方就能听见。
比如这时，关歆正在找洞察，江铖则在看上个季度财报。
他随意一瞥，正好瞧见关歆抓耳挠腮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熟练地截了张屏。
自从两人开始视频，江铖手机里就多了不少关歆这类照片。
他觉得很可爱，但关歆看到却怒不可遏，逼迫他必须删干净。他才不依，即使被她强行删完，他也不改这一“恶习”。
留在疲累时看看，多解乏多开心。
“我去开会了，拜拜！”关歆没等他答，直接挂断视频，去了脑暴室。
这次会议是为了三八妇女节的品牌宣传。
近些年，随着女性意识逐步觉醒，品牌方为了拉近女性消费者，塑造良好的品牌形象，都会在三八妇女节这天大展拳脚。
关歆他们这次承接的案子，是 lucca 带来的那间车企品宣。
那间车企在业界出了名的要求高，所以这个案子动用了几个创意，大家一起找洞察，关歆是其中之一。
“我觉我们可以强调女性力量这一点，”其中一个同事说：“可以列举一些高科技女性从业者，比如历史上第一位女科学家、第一位女航空员、第一位……”
高科技......
关歆不置可否，拿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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