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温恋舒打断他们,瞪了眼魏长稷,“明书比我们小,你不要欺负他。”说完又对温明书道:“魏长稷说的也没错,我已经嫁给他了,阿兄那边不乐意,我已经很头疼了,你不要让我难做。”
魏长稷果真闭了嘴。
温明书低头闷闷道:“知道了。”
“方?才叫我什么事?”温恋舒问?。
温明书还没说,温以微到底心疼自家三?叔,帮他言道:“姑姑,沈家姨母递来请柬,母亲与她倒是不熟,但三?叔总不好单独见她,是以想?请你过几日陪他走?一趟。”
温恋舒闻言愣的一下,反应过来第一句话不是答应或是不答应。
而是诧异震惊的一句――
“温明书,请柬之?事,你竟让风雪主动?”
无怪乎温恋舒奇怪,她自己是被人追的,身边黎初也无外如是。
故此?在她心中,便是沈风雪先对弟弟有意,可温明书到底是男子,约会之?事理?应主动。
什么叫让沈风雪主动?
明明是他这边还没来得及传话,对方?直接一封请柬甩到他脸上?。
温明书有心解释,可又觉的,这种话说出来显得沈风雪多喜欢他多恨嫁,于她名?声?有碍。
自己一个男的,被误会不主动就不主动吧!
温明书没说话。
温恋舒深吸一口气。
罢了,弟弟是亲生的,不会喜欢一个人,她教他就是。
“我陪你你去就是。”温恋舒应下,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陪着?弟弟相亲,这感觉……怪爽快的。
没曾想?自己在温明书面前,头一次油然?而生的优越感,竟然?是自己成亲了。
第七十一章
几?个人正说着, 前头温亭书转过头。
除了妹妹和女儿?,把温明书魏长稷两人挨个瞪过去一眼,“有什?么话进去说, 快点,不知道舒舒体寒,微姐年纪小身子弱?那个冷病了她?们,我要你们好看。”
温明书:“……”
行, 他走,温明书抬脚,下意识朝与自己同样挨训的魏长稷看去。
但见魏长稷面不改色,不予理会, 但朝二?姐瞅了一眼, 步子倒是迈大?了不少?。
其实温亭书未必不知道他们说什?么。
前后就隔这么近,谁也没刻意避着他。温亭书定然听到了,所?以才等话题结束开训, 一边的确是怕风寒雪冷, 冻着女眷,另一边何尝没有,几?个人同行, 说话却独独把他冷待在外的不悦?
温恋舒眼珠一转, 牵着温以微靠近。
温亭书朝妹妹讨好的脸色看了一眼,终究转过头没再说话。
温恋舒来的时间刻意算过,走到的时候正好用饭, 用饭结束,还能陪温颐他们说好久话。
没多大?功夫, 饭厅到了。
听得动静姜锦竹迎出来,顺便命人把帘子挑开以待进入。
这边才收拾利索, 抬眸瞧见温亭书的脸,姜锦竹几?个人来回看看,“怎么了是?瞧着不大?高兴?”
这般问是留面子了,因?为独独温亭书一个有异。
别人不敢说话的不敢说话,犹如温明书和温以微。不想说话的不想说话,好比淡然无波的魏长稷。
温恋舒只得道:“阿兄被我们惹到了,嫂嫂快哄哄。”
话音方落,温亭书嗔怪的一眼横过来,不自在却控制着情?绪道:“胡闹。”说完率先拂袖进了厅。
姜锦竹摇头,且把这事放下,“都先进来吧,吃完饭说,今日可吩咐厨房做了好些菜,都是舒舒爱吃的。”
温明书那边先行过去。
温以微也回到母亲身边。
剩下温恋舒和魏长稷,前者喜色不掩于面,笑盈盈高兴,“那便多谢嫂嫂。”后者自然是温恋舒开心,他就也跟着满意,朝姜锦竹礼待的颔了下首。
姜锦竹回礼,又虚嗔温恋舒,“何时变得跟我这般客气?”
“哎呀!规矩嘛,我很守礼的。再说我若对嫂嫂真不客气,阿兄该有意见了。”说着几?人走进去。
恰巧碰到久等姜锦竹不来,刻意又出来接的温亭书。
闻言虚抬起胳膊,作势要敲温恋舒,“胆子大?了,又编排我什?么呢?”
“没有没有……”自己家中,温恋舒也不似外面端着,捂住脑袋躲到魏长稷身后,被魏长稷侧身挡住。
姜锦竹则拦住本就作假的温亭书,算作给?彼此一个台阶。
“好了,父亲还等着呢。”
温亭书这才不计较,牵着姜锦竹离去。
听得脚步声远去,温恋舒扒着魏长稷手臂,朝远处方向偷瞄片刻,这才松了口?气。
她?走出来,招呼魏长稷,“咱们也进去了,我都有些饿了。”
魏长稷却不动。
温恋舒带着疑惑转头,瞧见他眼神?正对向某处。
眨眸没多少?犹豫,温恋舒顺着看过去,然后……对进叔父上了年纪,却仍旧犀利幽深的眼睛,毫无意外是针对魏长稷。
这门亲事便是温恋舒愿了,温颐许了。
可毕竟是不告而行。
作为叔父,更作为把温恋舒放到心尖上疼的叔父,没能看到侄女出嫁,他自然对哄骗自己侄女的魏长稷百般有意见。
本来魏长稷早就递话要见他,温颐不见。
因?为温颐知道,魏长稷娶人理由充足,一经见面,再一解释,自己的怨愤和憋闷,也就无从疏解。
他暂不打算原谅魏长稷,便不能听解释。
在温颐心中,他看长大?的侄女自是千万般好。
魏长稷得了他侄女心意,受自己几?分白眼怎么了?也是应该。
谁知温恋舒看清了其中官司,且这事又非魏长稷一人一错。
尤其是知道魏长稷有可能早就对她?情?根深种?,这份愧疚就更清晰……以魏长稷的情?谊,他喜欢她?,若当初自己不主动不点头,他定然做不出强迫之事。
是她?找的魏长稷,也是她?要嫁。
对视微凝的气氛中,温恋舒深吸一口?气。
随即在全家注释的目光中,退后一步跟魏长稷并排而立,然后与之两手相扣。家人的怨愤她?理解,魏长稷的无辜也不能忽视。
若此时注定要承受一分质问,她?愿陪魏长稷一起。
魏长稷低眸看她?。
温恋舒也是愧疚的,因?为对上的是自己亲人,睫羽微颤,嘴唇喏动,明明天人纠葛,却始终不曾松手。
落过雪的风很冷,被牵的手却是暖的。
这是头一次,有人不为别的,只为他是魏长稷,然后坚定不移的与他并列,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愉悦太浅薄,感?动不足以描述激动。
魏长稷正想说些什?么……
却是温颐先舍不得为难自己侄女,叹了口?气,把自己个人的情?绪先行压下,“不是饿了?过来吃饭。”
这便是不计较的意思。
温恋舒眼睛一亮,抓着魏长稷走过去。
期间给?温颐夹了好几?次菜,不无谢罪讨好的意思。
两人之间,侄女选择与魏长稷同列,温颐自然有不悦,晾了温恋舒片刻,这才慢悠悠的把菜吃下。
然他没有就此放过魏长稷。
饭后瞥了眼魏长稷道:“你跟我来一下。”
魏长稷站起来,温恋舒赶快净了口?也要同去。
温亭书拉住她?瞪,“你添的什?么乱,有些话必须要跟魏长稷单独嘱咐,同你嫂嫂留在此处别动。”
温恋舒便不说话了。
姜锦竹拍了丈夫一下,“说话就说话,你瞪舒舒做什?么?”
温亭书:“……”
温亭书没说话。
温恋舒道:“嫂嫂我不怕,阿兄也不凶……”她?只是不能去有些担心。
叔父辅国公当的久了,看似温和实际十分说一不二?,除了对她?,其他就连阿兄都不敢过分违逆。
而魏长稷呢?自然如此。
因?为心里有她?,故此诸多忍让,但魏长稷从未见过魏长稷对别人客气。
这样的叔父,加这样的魏长稷,温恋舒真的怕他们在书房吵起来,魏长稷知道,所?以没有先行离去。
而是揉了揉温恋舒脑袋,“你且安心,他是长辈,我让着他。”
已经在穿大?氅的温亭书斜过来,“哪个要你让?我父亲历经两帝。”纵使魏长稷是武将?,但他们气势也不差。
魏长稷在外脾性虽有些差,但胜在说话算话。
他说让着叔父,那便决计不会吵架,温恋舒松了口?气,目送着他们离去。
温亭书叫了温明书一起,阿兄和弟弟穿着大?氅,文人风采,单看背影,便风度翩翩。魏长稷则因?为武将?出身,魁梧挺拔,不怕冷似的去哪儿?都是单衣,瞧着像蓄满力道的狼似的,危险十足。
这些无一不是她?在乎的人,温恋舒盯着不松。
姜锦竹笑道:“看来你和魏将?军处的不错,几?日不见,倒是越发在意他了。”如此姜锦竹也更放心。
他一直记得温恋舒以利求和,无甚情?谊出嫁。
无论是作为嫂嫂,还是单纯站在女子的角度,都怕温恋舒迈的这一步,余生不幸,幸而如今瞧着,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他对我好,我自然也要对他好的。”说着温恋舒认真道:“真心换真心,这不是嫂嫂教我的吗?”
姜锦竹笑,“是,我教的。”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温家兄弟和魏长稷到的时候,温颐已经正对着门的位置坐在那儿?了,眼睛虽是看着棋盘,实则耳朵留意着外面。
听得有人来,便指了指对面,“坐下陪我走一局。”
棋品见人品,温颐这是想试探他。
没有温恋舒在,魏长稷对着温颐倒不似方才客气,随意走到温颐对面,毫不犹豫落下一子。
温颐点头,魏长稷若是让他,他才是要气。
“没父母的孩子,心思都敏感?,舒舒也不例外。你我不对付,为难的是她?,但说实话,舒舒嫁给?你这件事,我的确有意见,能否改变,且要看往后同你相处。没改变之前,舒舒面前互相忍耐一下。”
魏长稷不置可否,又落一子。
温亭书他们在旁边坐下,听得父亲又道:“燕王既放我出来,对老夫有何要求?”自来世事,总有代价。
你得到什?么,就要相对应付出什?么。
走出大?理寺的那天,温颐就做好了被要求重回朝堂的打算,即使……他年岁已深,并不愿意。
听得温颐还称燕王,魏长稷便知温颐又气。
一边精准又落一子,绞去温颐小片白子,一边实话传达皇帝的打算,“陛下深知您不愿再入仕,这点不作强求,但太子性格偏软好善,他想不出比您更合适的教授人选。另――”
魏长稷朝温亭书兄弟看的一眼。
“他二?人才学,远胜朝中诸人,新朝初立,也需要这样的人才。闲赋在家也是浪费,陛下有意为其二?人授予官职。”
“我任太子师,我两儿?子又任职,朝中那些人岂会答应?”温颐拧眉,“太子师我可以当,亭书上朝也行,但明书先等等。”
过刚易折,盛极必衰,温颐是明白。
且经过了之前一场浩劫,温颐也算看通了,爬的再高,不如子孙健康,他也有私心,大?周没了他们可以,但舒舒锦竹没了他们遭殃,他不能再为了保护别人,罔顾家人。
儿?子们为官是必行之路,但须缓缓而行。
“您的担忧,亦是陛下担忧,故此虽说同是为官,陛下并未打算给?他们过高的官职。”
温颐捻着棋子,“是何官职?”
魏长稷道:“温亭书为大?理寺少?卿。”少?卿之上,更有一卿,明面上让王贽压温亭书一头,实则也是知道,新朝初立,冤假错案积压,王贽打仗可以,却无审讯断案之才,让温亭书掌管全局。
当然,温亭书之才,远胜诸人这是肯定的。
大?理寺只是暂居。
陛下同他透过底,他这大?舅子,往后势必要入主六部的,魏长稷猜……极有可能是刑部。
与大?理寺有异曲同工之处。
“至于温明书,春闱之后,编修做起。”
温明书文采不错,前三甲势必有名?,他又是温颐的儿?子,温亭书的弟弟。
按着道理,外放为官,或者直接封八品九品都不为过,但为了让他暂避其父亲兄长光芒,陛下打算让他在编修先待两年。
温明书不升迁,外人便无话说。
温颐点头,“这倒可以。”
魏长稷:“还有一事……”
“何事?”温颐凝神?细思着下步。
魏长稷说:“春闱您得主持。”
温颐冷笑一声,“燕王想的倒好,急着我年前出来,便是为了这个吧!大?周无人了?紧着我一人使唤?”
魏长稷垂眸,“有人,然姜俨之流,做不得中正无私。”
他们插手,势必就会趁机培养自己势力,这点对于初初为帝的燕王来说,绝对不许。
听了这话,温颐按下最后一枚棋子抬眸,盯着魏长稷许久,“那么多人,你独独提及姜俨,是拿定了主意,只消是他,我势必出山?”
魏长稷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实话说道:“舒舒有仇必报,她?也是您教大?的,我以为您亦如是。”
温颐出来了,不仅庆阳王府。
曾经逼迫姜锦竹,致使温以卿早亡的姜家,他都不会放过。
这也是当初魏长稷明明可以对姜家赶尽杀绝,却留了一手,丧孙之痛,欺辱之行,总要给?温颐父子一个发泄口?。
“否则他们郁闷未消,气朝大?周,如何愿意入朝为官?”
这是陛下嘱咐他的话,虽然有些不要脸,但的确如此。
果真温颐便是看透了他,也不过冷哼一声,“这事我应了。”虽暂时不能把姜俨拉下马,但能让他不舒服,温颐就高兴。
魏长稷松了口?气,以为这便完了。
谁知温颐指着不知何时已经结束的棋局……明明方才还势均力敌,才说几?句话的功夫,他便输了?
魏长稷不可置信。
温亭书和温明书则看笑话,心道魏长稷对父亲认知还是太少?。
温颐心里得意,表面却仍旧云淡风轻,就似平时指点两个儿?子一样,对魏长稷棋术进行点评,“布局谋略你不输亭书,然太激进了。”
性子太急,也便只看得到眼前利益。
但是只有缓步而行,很大?程度上才能兼顾全局。
魏长稷这点温颐不满意,但也可以理解,魏家那样的情?况,纵然魏之敬有才学,两个儿?子怕也不乐意他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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