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落在宁宸渊的耳中,却是无耻至极!
“你要她死!这就是你所谓的‘做到’?!”
当年李怀答应宁王,承诺他“不负江山亦不负湛安”。现在一口薄棺装着公主冰冷的尸体,此刻还大言不惭的跟宁宸渊说做到?
李怀一步步走到宁宸渊的跟前,这几年立于高位执掌生杀,整个人的气势练就了出来。
望着宁王,李怀没有一点悔悟,甚至眼中还带着些许厌烦的情绪。
“朕当年说过,朕定善待公主不辜负她。朕自问无愧于她!”
他是皇帝,皇权在手,自己要掌握的是天下人的命脉。
李怀并不需要所有人能够理解他,他更不需要跟旁人解释自己的行事方式。
他有太多需要肩负的责任,对于皇后湛安,他自问仁至义尽!
“整个东唐后宫唯有她一人,凡是湛安想要的,朕都尽全力满足她!可朕除了是她的夫君,朕还是一国的皇帝,身为后妃,为何还妄想干涉朝政!”
身为自己的皇后却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这种痛心何人能懂!
李怀越说越激动,甚至脸颊赤红,眼角也充上了血丝。
“朕不过将她幽禁起来,让她好好冷静一下。可这样的情况之下,她做了什么?”
“堂堂一国皇后,竟然联合外人想要兵变夺了朕的皇位!她想要杀了朕,她要朕死!”
李怀的愤怒渐渐取代了内心的害怕,他不甘心,自己为了天下心力交瘁,而自己心爱的女人却背叛于他!
“朕如何对她,她却如此对朕!谋杀亲夫、弑君篡国是何罪?王爷该比我更加清楚!”
“念在旧情,朕赐她全尸。鸩酒、白绫,她一样不选,却在朕面前撞柱自戕,藐视朕的威严!朕倒想问问王爷,换作是你该如何?”
李怀提到弑君篡国之罪,宁宸渊眼角里的光微闪。
他知道对方为什么说到这句。
当年太子亦是如此,弑父篡位,自己为全刘瑞一世名声而替太子背负罪责,不惜自刎以死谢罪。
今日“弑君”二字又摆到了他的跟前,仿佛是东唐皇朝永世诅咒,附骨之疽!
可当日是太子刘苏的错,而今次明明是他李怀的错处,岂能混为一谈!
“李怀,你这是入了魔障么?你明知事实并非如此!”
宁宸渊已经不想再谈这事,对方已经疯魔的活在了自己的思维里。一味的专断行事,旁人说什么都是听不进去的!
李怀似乎也不想再跟宁宸渊争论此事,眸子微垂,嘴角挂上了一抹嗜血一般的笑容。
“说这么多又如何?宁王爷,你今儿这是来找朕算账的么!”
将手中的佩剑抽出,李怀摸了摸身上的铠甲,又抬手看了看手中握着的剑柄,他的嘴角挂过一抹残忍的笑容。
李怀知道,宁宸渊的确不会死,可砍下他的头颅,他依旧会流出温热的血液,依旧会身首异处没有呼吸!
武力从来都是最好的镇压。
宁宸渊还想说什么,可李怀听不入耳了,他挥舞着手中的剑,做着赴死一搏!
第88章
“……冥顽不灵!……”
宁宸渊眼睑微垂,手中的长剑出鞘,寒芒立现,见血封喉!
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李怀那张还带着扭曲一般疯狂表情的脸已然凝滞,头颅从金花刻绘的铠甲下滚落在地上,再也没了生气。
看着对方缓缓滑落在地上的身体,宁宸渊心中五味杂糅,并未因为杀了对方而欣喜多少。
没了皇帝的东唐将何去何从他不知道,此时的他心中唯一愧对的就是湛安。
出殡的事,是宁宸渊帮着安排的。
朝臣虽心中有太多的疑虑,可主事的人是东唐的宁王,无人敢有异议。
李怀的谥号为毅德武善先皇帝,而湛安为孝宁敏皇后,两人同葬于太虚东陵。
宁宸渊册立了李怀与湛安唯一的儿子李淳翟为新帝。
李淳翟不过六岁,却被湛安教育的很为懂事,并未学了他父皇的狡诈奸猾。
朝廷重臣在五年多的时间里换了不少,宁王用了些时间做了清洗后,为李淳翟换了一批可用之人。
稚子年幼,想要统御整个东唐实则都是妄想。
宁宸渊为他设立了内阁,以七人表决制共理朝政之事。
就在大家都以为宁王将重新辅助幼帝,再次成就出东唐盛世之时,宁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但经过了毅德皇帝的事后,朝臣们都知道在暗处里有一位宁王时刻盯着自己。
无人敢有太过的倦怠,渐渐东唐又恢复了正轨的生气。
只是在漫长的岁月里,宁王再也没有出现过。
哪怕在被赵匡胤吞噬的那时,他也没有再插手其中。
任由自己一手建立的朝代,被时代的更替吞没于长河之中。
这便是宁宸渊与李怀的仇。
魏霁阳欠了欣雪一条命,欠了天下一命,而自己欠了魏霁阳一命,也欠了欣雪一命。
到底是谁欠了谁的死仇,或许不该这么算,可已经说不清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
就像宁宸渊认为的那样,有些死仇人随灯灭,就该被埋在时间的长河里,任由一切被冲刷掉,不再记起。
可死人“复活”了,孟婆汤不起作用了。
这仇就说不清,甚至还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的动荡!
这是宁宸渊预料不到,也不知怎么收尾的事。
湛安、刘瑞、碧桃……啊不,姚问卿!
这是宁宸渊漫长岁月里所对不起的三人,永世还不上的孽。
在日食将近的如今。却都聚在了一起,真是始料未及!
陆章陪着宁宸渊上楼,本以为会得到他一些别的吩咐,可宁宸渊只是在自己的房门前驻足了片刻,陷入了沉默。
对面那家屋子的房门口,被警方拉上了警戒线。就像是在提醒自己下午发生的那些事情,并不是自己的一场梦一样。
陆章看着宁宸渊微微皱起的眉心,还以为碍他的眼惹他心烦了,连忙说道。
“爷,我一会儿叫人处理了。”
宁宸渊点了点头,没有心情再考虑这些,他让守着姚问卿的齐觅跟陆章一道离开。
望着露台外的夜色,此时的宁宸渊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然而,欣雪的事情最终还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爆发了。
起点不是在警方、保安,甚至不在狗仔的身上,而是从欣雪的公司爆出来的。
帝枢旗下的经纪公司在媒体上宣布:为欣雪近日的事由道歉,并将暂停欣雪的演艺事业,竭力配合警方调查。
一石激起千层浪,疑云之下似乎成了铁证的实锤。
最开始众人本以为是一场绯闻的炒作,已经沉入水中的那些事又被翻了出来,这会儿连警方都扯入了进来,性质一时间都变了。
粉丝在摇曳的风雨中一遍又一遍的为她洗地,和怎么也抵不住不断泼出的脏水。
之后的手段,便是网上将狗仔之前偷偷藏起来的照片“不经意”的爆出来,上面清楚的拍到欣雪一身血衣站在了凶案现场!
这对峙双方鲜明的视角,加上刻意引导,将本是受害者本身的欣雪,直接划到了对立面的那边。
欣雪身上的污水一盆接着一盆,不管最后事实是如何,大众并不需要这种有太多污点的艺人,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面。
演艺圈对女明星从来都是刻薄的,媒体更是不嫌事大的一波又一波带着节奏。
欣雪的新闻已经在整个国内蔓延成了热搜。
“……据其经纪公司发表申明可以看出,欣雪深陷杀人案之中,无法抽身,而警方也并未作出明确表态,称一切都还在调查之中……”
“……闹出小三绯闻,傍上金主不成,欣雪这次竟然深陷杀人案,如此艺人是我们大众应该追捧的么?到底何为艺人……”
“……被害者与欣雪到底是何关系,家属表示将走法律程序,可事实到底如何,还需待警方的进一步调查……”
姚问卿站在电视面前,看着午后的娱乐新闻轮番滚动,甚至《聚焦》这些实事要闻专栏都在报道,整个人从心底感觉到了刺骨的凉意。
红极一时的欣雪居然在短短的几天内,就跟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姚问卿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异常陌生!
“阿雪……”
姚问卿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拨打欣雪的电话,而那端的人就跟失联了一样,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这种无力感让姚问卿心如刀绞,她知道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可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姚问卿不明白。
被捅伤躺进医院,本来她以为自己只是意外遇上抢劫。
可现在抢劫犯怎么会被杀害在了自己家里,欣雪又竟然成了凶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姚问卿想不通,就连警方那边也没有头绪,案子依旧还在调查中。
连宁宸渊也受了牵连,他甚至还为了欣雪顶罪说人是他杀的。
欣雪的公司却背地里捅了她一刀,直接爆出了这样的“内幕”!
为什么他们要抛弃阿雪,不是自家公司的艺人么,为什么任由媒体这般抹黑她!
姚问卿此时最担心的,还是欣雪现在人到底在哪!
她消失了,宁宸渊说她是被白鹤骞带走的。
可没有听到欣雪的声音,没有看到她安全的,姚问卿的心依旧悬着。
一切都是从她身上开始的,自己从来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而如今,轮到欣雪了!
宁宸渊站在二楼的栏杆旁,看着楼下满脸痛苦的人,宁宸渊心尖上那股属于对方的灵气,在身体里不断颤动着。
这股灵气就像是姚问卿的魂魄,住进了宁宸渊的心脏。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喜怒哀乐,对方的彷徨不安,对方的无助与失落,还有心底那抹不断攀升的绝望。
姚问卿心在痛,宁宸渊看在眼里,何尝不是一样痛苦?
可此时的他,做不了什么。
是白鹤骞护不住欣雪么?并不是。
欣雪受到来自案发现场的冲击,已经被白鹤骞请来的心理医生第一时间给安抚了下来。
宁宸渊护住了欣雪的心脉,让她能够稳住自己的信念,在清醒过来时候,能够保持住自己的心智。
这便是宁宸渊在欣雪离开前,唯一能替她做的。
现在外面的情势太乱,欣雪避开未必不好。
舆论上那些新闻报道看似凶险,可对于宁宸渊或者白鹤骞来说,洗脱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这其中的问题好比商战的周旋对弈,姚问卿并不清楚,她能看到的只是眼前这些,来自全世界对欣雪恶意的攻击。
宁宸渊解释不清,也无法解释。
只能任由她像溺水者渴望求生,绝望者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在自己的胸口中哭泣。
或许这个怀抱才是宁宸渊唯一能给姚问卿的支撑。
他能告诉她的只有那三个字——
她没事。
“我想见见欣雪……”
姚问卿难过不止为了欣雪,也是替自己悲伤。
她的不幸已经再次伤害了自己最重要的朋友,在她的身边就不该存在任何人。
她只想再见见她,或许这次该好好告别了……
宁宸渊抚摸过她头发,半晌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姚问卿的身体还未恢复,用过莲花医院的特效药,好的已经比寻常人快上了几倍,只是身体还是很疲乏。
被宁宸渊安抚下来,用过药的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宁宸渊的屋子布置是添加过法阵的,山河气运汇聚当中,生气也比寻常地方多上许多。
这些对姚问卿都是颇有助益的,否则他也不会同意了姚问卿的出院要求,让她回到星河揽月来养伤。
只是魏霁阳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用这种手段,是宁宸渊完全没有料到的事。
曼云已经将前因后果,原本给宁宸渊讲了一遍。
她接到协助支援的命令后,紧急支援了霜朔,可后者似乎并不知道有人支援的事。
待她赶来了姚问卿的屋子,一进门就正看见霜朔动手的场景。
虽然不知霜朔为何要这么做,曼云自然不准她继续下去。
双方一时交了手,曼云不敌霜朔的战力,霜朔也趁乱迅速从现场脱身。
曼云到底不是吃素的,霜朔被她揪住空挡伤了,在一路拦截下对方出逃了。
族内的事自有族内处事的手段,宁宸渊虽将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后续都是陆章负责处理的。
只是宁宸渊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霜朔会替魏霁阳效力。
族内的护侍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有别人的奸细他们不可能查不出来。
那又是什么东西是魏霁阳能给,而自己却给不了她的?
宁宸渊不知道。
一切都只有等将霜朔抓回来,再细问个清楚了。
可惜,宁宸渊并没有时间了。
陆章来了。
他极为严肃的提醒宁宸渊一个事实。
只剩最后两日就是日食了,宁宸渊明天必须动身去欧洲。
可看着身旁床铺上姚问卿沉睡的脸,宁宸渊犹豫了。
第89章
按宁宸渊的吩咐,陆章将他需要的东西都一一送了过来。
整个下午,宁宸渊都在道山居中布置法阵。他有预感这次离开后,或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这里了。
为了加固法阵,道山居内的格架又添了两个,按顺序罗列着从凉广楼那搬回来的封魔坛。
一些法器与大件的灵盘也被宁宸渊一并从寒隐寺移了过来。
地上零零碎碎堆放了一些,乱中有序都是按照法阵的走势,被宁宸渊做了压脚的阵眼。
道山居已经是宁宸渊在凉广楼事发之后,第二次进行加固了。
做完这一切,宁宸渊坐在玉制的三清石像旁的石凳上,渐渐静了下来。
宁宸渊环顾了四周,看着案上的香烟缭绕,嗅着这整室独特的一股香气,微微有些出神。
还有是自己什么遗漏的?
似乎自己已经做到了极致的弥补了。
要说玄天井那块?
齐家家主齐谦爵伤势未愈,一直在青城山老宅养伤。陆章亲自去了一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将寒隐寺归入齐家的照拂范围。
齐家自然知道玄天井的恐怖,以一家之力并不能镇压。便以二十四门之首召开了议会,以轮值之期共同镇守玄天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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