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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续都办齐了吗？”
程月抬头，看到是母亲后，情绪陡然崩溃。她憋着泪，哆哆嗦嗦开口，
“还...还没，我一直在等你。”
程母将皮包放在她身旁的座椅上，空出手轻轻的抚摸她的头，
“怕什么，我不是来了吗。你先回家去收拾东西，我在这里陪着。”
来不及回答她的问题，程月猛地扑进身旁人的怀中。
眼泪决堤，她忍着难受，小声抽泣。
悲戚的氛围太浓，走廊路过的人都默契的转头不注意这边，大家拿着自己的检查单，匆匆路过这对母女。
程月抱着母亲，哭到声音嘶哑。
母亲胸前的衣服被她的眼泪浸湿，直到护士最后来催，程月才终于放手。
程母眼眶泛红，看着怀中的女儿，一下子仿佛回到了自己母亲去世的那天。
也是夜晚，也是匆忙赶来，一样默契的路人，一样绝望的处境。
不一样的是，她现在有了自己的支柱。
程母双手捧上程月的脸，轻轻擦去她的泪痕。
再一次遭遇相同的经历，程母心底又如同坠入深渊。看着自己旁边的女儿，她这一瞬间突然觉得，其实不是程月需要她，是她需要程月。
......
程月收拾好心情后，匆忙赶回了醋厂。时间还早，除了凌晨跟着她一起将爷爷送去医院的几个员工，其他人都还没有上班。
打开醋厂大门，程月刚走进去，围坐在花台的众人立马跑过来，
“小月，你爷爷没事吧。”
众人一脸担忧。
左边的人说完，右边人急忙插上话，
“他凌晨发病的时候吓死我们了，头磕在墙上，咚的一声把我们整个宿舍都惊醒了。”说着还用手抚了抚胸膛，看起来一阵儿后怕。
“没......”
刚刚哭了太久，程月喉咙像是被卡住一样，她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还要观察一下。”
看着众人都挂着一张疲惫的脸勉强支撑，程月心下难受，也不愿说太多，
“叔，你们先去歇一下吧，离上班还有两三个小时，还能休息一会儿。”
等到众人都散去后，程月这才得空去了爷爷的房间。
老人的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利落，东西不多，只有一架衣柜一张木床和一方小桌；桌上除了茶杯，就只放着爷爷奶奶年轻时候的合照。
程月翻开衣柜，熟练地翻找着程老大的东西，从身份证到医保卡，什么东西他都喜欢藏在衣柜隔间的最下面。
拉出抽屉，翻开上层的短袖，程月快速的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顺便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她紧赶慢赶的出了门。
走之前她还去敲了敲冉怡的门，没人理她，看来应该是还没起来，等不了她起床，程月拿着东西先回了医院。
还没走到医院门口，程月就看到程母跟在一群医生身后走了出来，众人脸上慌张，像是在讨论什么事情。
程月心跳慢了半拍。
站在门外，她深呼吸一口，握紧手中口袋，慢慢走上前，“怎么了。”
程母此刻脸红筋涨，嘴里还在大口喘气，看起来是才从哪跑了过来。
看到程月来了，她这才放下手中的电话，
“爷爷情况突然转坏，现在要马上转到省医去。”说完，程母从包里掏出车钥匙递给程月，“我跟救护车，你开我的车。”
事态紧急，医生一直催促着程母上车，程月顾不得犹豫，她接过钥匙后连忙点了点头。
直到鸣笛声离医院越来越远时，程月才从刚才的情况里反应过来。
身旁来来往往是病人和医生，程月就这么站在大门中间，冷汗直冒。她捂了捂狂跳的心脏，心里五味杂陈，刚刚她还以为......
搓了搓汗湿的手，程月站到了一旁。她拿出手机，给冉怡发去了消息，跟她交代好厂子的事情后，程月提着大包小包，急忙朝车子走去。
-
陆奕良和陆家晚上冒雨回来后就大被蒙过头好好睡了一觉。
陆家睡在隔间里，他则在外厅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就醒了。躺在沙发上，他思绪清明。
本来想好今天就回镇子，但是警局那边说这两天可能不定时需要他去那边配合一下调查，他没办法只能又退了定好的票。
平躺再上，陆奕良双手交叉垫住后脑勺，两只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天花板。
脑子里想了很多。
想陆家，想程月。想目前是什么个情况。
吱呀一声，开门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陆奕良侧头往后看，陆家抱着怀里的义肢往外走，她眼圈乌青，精神萎靡。
看来昨晚是个不眠夜。
陆奕良起身，“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陆家抱着假肢走到他身旁坐下。
截肢处昨晚淋了雨，此时有点发炎，陆家给上肢套上硅胶套后，却怎么也安不上假肢。咬紧嘴唇，她急的额头冷汗直流。
交接处总传来阵阵刺痛，尝试几次都安不上去，最后陆家干脆将义肢扔到一旁，顺手也脱下了硅胶套。
她颓唐的坐在沙发上，毫不在意的开口，“李叔说他在外面等我。”
陆奕良警觉，他眉头紧皱，望向窗外。
对面停着那辆熟悉的车。
“我跟你一起回去。”
陆家转头看他，男人眼角还贴着纱布，
“不用了，我总不能一直躲在外面。”
“那也不代表你现在就要回去。”
陆家伸手扒了扒长发，语气沉闷，“我又能跑到哪儿去。”说完，她站起身。
陆奕良沉着脸伸手拉住她。抬头，他凝视着陆家，眼神冰冷，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陪你一起回去。”
男人的气势瞬间压倒了她。陆家正想开口时......叩叩叩，玻璃门外传来敲击声。
陆奕良以为是家里人，不耐烦的看出去，
门外正站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
刘漾一个人站在门外，太阳照的她睁不开眼。她微眯着一双媚眼，伸起手臂，同屋内的陆家打了个招呼。
陆家笑着冲她回了礼。
低头，陆家望向沙发上的陆奕良。嘴角下撇，她刻意降低自己的语调，
“我看你还是先处理好你前女友吧。”
第32章 我不会原谅一个出过轨的人
陆奕良草草瞟了一眼门外就将头转了回来，他松开陆家的手，
“听话。”
陆家没回他。
手臂被男人捏的疼，她龇牙咧嘴的揉了揉。瞅了眼门外，又看了眼陆奕良......他好像没有起身的意思。
外面温度不低。女人头发高高盘起，胸前衣领处已经被汗水氤湿一片，可她还是倔强的站在门外没有离开。
陆家轻声叹了口气，她扶额苦思，内心揶揄道：到底为什么自己老是被夹在中间。
穿好拖鞋，她径直朝门口走去。解了锁，将门拉开，“快进来吧漾姐，外面热。”
刘漾谢过她以后，抬脚慢慢进了店。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面前人，刘漾瞬间感觉回到了从前。
她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的将手中的水果放在了桌子上，
“家家，你今天怎么来了。”
陆家正往隔间走。
隔间的木门大开，她听得见刘漾的话。拿上自己的东西走出来后，她冲刘漾笑笑，“昨天找我哥有事，临时就在他这睡了一觉。”
鞋子被陆家扔到地上。坐回沙发，踢掉拖鞋，她快速换上鞋，嘴里还在说话，
“我一会儿还有事儿，马上就走了。你俩有事慢慢聊。”
陆奕良看着身旁人穿鞋，自己也默默拿过鞋子穿上。
刘漾就这样看着对面动作同步的兄妹。
从进来以后陆奕良就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两人甚至连一个眼神相接都没有。
门外，车子停在街口，李叔则一直等在街对面。陆家朝外看了一眼后，她对着陆奕良道，
“我真的要走了。”
陆奕良站起身，不知道在想什么，缓缓点头，“嗯。”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态度坚决。
陆家跟刘漾告别后，拿着自己的东□□自走了出去，陆奕良静静站在她身后目送她，直到看着她过了街，他才转头看向坐在桌边的刘漾。
刚刚女人进来时，陆奕良看见了她手上的车钥匙，
他语气平静，“车借我一下。”
......
开着车，他小心的跟在后面。车里不止陆家，还有陆父。陆奕良吃不准他的态度，对他来说，那就是个冷血动物，不是父亲，不是丈夫，更谈不上什么良心发现，父爱泛滥。
车子没有开回别墅，车里的男人带着陆家去了商场，陆奕良则是将车停回街口。下了车，他站在商场外的花坛旁。
这里是公众场合，他不担心那个男人发疯。
站在原地，陆奕良拿出手机。
满屏都是陆母发来的各种辱骂信息，陆奕良习惯性的一一删去，往下翻，中间夹杂着一条程月的消息。
陆奕良心里一惊，手机里消息太多，这条被淹没下去了。
“你在吗。”
只有短短的三个字。陆奕良看了一眼时间，是昨晚上的。凌晨她居然还没睡觉......
站在原地，他拨回去了电话，只是一连拨了三四个，一直都在通话中。见一直没人接通，陆奕良只能先退而求其次的先回了她短信。
商场里，陆家跟着陆父走了出来。陆父手里是一连串购物袋，而陆家则笑容温和，开心的挽着他。
开心，但勉强。
……
陆奕良这边跟着陆家，而刘漾则独自坐在店里。
她找出抽屉里的打火机和烟，点燃一根。
雾锁烟迷，刘漾很难说清自己现在的心情。
一只手拿着烟，她斜眼，冷漠的看着旁边不停扒拉着水果的橘猫；以前陆奕良还在拳馆的时候，她来不了这里，一直到前段时间他离开后，自己才有机会进来参观一下。一开始看见店里的猫时她还奇怪，陆奕良其实是不怎么喜欢猫狗的，所以那时候她怀疑是不是他谈恋爱了，女朋友要他帮忙养，但是后来听其他几个人说，这猫是他自己捡的，而且养了得有三年了。
感情应该是挺深的。
刘漾俯下身和它对视。小肥不喜欢她，她能感觉到，就像她也不怎么喜欢它一样......一人一猫，井水不犯河水，互相打量后又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儿。
刘漾摆弄着手中的打火机，呆呆的看着门外。心里若有所失的，她开心，也不开心；正常的陆奕良会赶她离开，但今天没有。她握着手里那微小的可能，一直坐在这里等他，纵使是她知道陆奕良已经有女朋友了。
从中午到傍晚，陆奕良回来的很慢。她坐在这已经吃了好几根香蕉时，男人才姗姗来迟。镇静，黑脸，他神色看起来与出门时无异。
推开门，他将钥匙扔到刘漾怀里，
“谢了。”
刘漾挑挑眉，没接话。
陆奕良现在全身是汗，在花台后站了两个小时，全身又痒又粘腻，他走向行李箱，翻出一套衣服后，径直去了浴室。
刘漾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地上躺着一个皮质的棕色行李箱，新的，只是四个角稍微被磨坏，里面放着各种衣物和必需品，整整齐齐，不知道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放出来，还是又准备离开故意收进去的。
转开眼，她静静地听着里屋的淋浴声，心里有种不真实感。
想着店里还有个人，陆奕良没有拖沓，快速的洗了个澡。
站在镜子面前，他扯掉了眼框旁的纱布，伤口不深，一晚上已经愈合的很好，只是仍留有一条红红的血痕。
当他擦着半湿的头发出来时，刚好和位子上的刘漾对视了个正着。
他放下手上的浴巾，慢慢走近她。
桌上很多水果，陆奕良随手拿起一个苹果，用手擦了擦就往嘴里送去。他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饿的胃疼。
刘漾看他那饿急样，“一起出去吃个饭？”
陆奕良嘴里嚼着东西，摇摇头。
两人就这么没说话，一直到他吃完手中的东西。
“谢谢你今天借车给我。”
刘漾脸上甚至有点尴尬，“有必要这么客气吗？”
陆奕良一脸理所应当的盯着她。
他不知道刘漾来找他干嘛，不过倒是省事，就算她不来，他也会去找她。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刘漾：“你先说吧。”
陆奕良没跟她客气。
“很谢谢你今天借车给我，但是，别再来找我了刘漾。”
“你知道只要有我在店里，你是进不来的。”
“今天不过是个例外。”
陆奕良面无表情，自然的像说今晚吃什么一样，说出了这句话。
可是很好笑，这话他从分手时就一直说，但刘漾从来没放在心里过。
刘漾忽然就想要吓吓他。
她一脸调笑，“为什么？就因为你新谈的那个女朋友？”
陆奕良一怔，眼神不善，
“你从哪知道我有女朋友的？”
“秦姚告诉我的。”
陆奕良想笑，“秦姚不可能跟你说。”
但他也不想在前女友面前否认，
“我确实谈恋爱了，并且很开心很幸福。”
刘漾呼吸停滞。
她没想到分手好几年后，两人的谈话会是这么的仓促、直白。她知道热恋期的情侣会荷尔蒙上头，但是陆奕良这么单刀直入的说出来，自己听着还是刺耳。
而且从他回来到现在，加上他洗澡的时间，两人总共才呆了二十分钟不到，说这话，是这么快就要赶人了？
刘漾靠在椅背上，装作没听见，
“先去吃饭吧，我中午没吃饭，一直坐在这里等你，好饿。”
陆奕良不看她。
见他一直没有动作，刘漾在旁边恨的牙痒痒。这个男人永远这么极端，爱的时候把你含嘴里，不爱的时候恨不能一把刀□□心尖。
看着对面脸色阴沉，不动如山的男人，刘漾觉得他可能今天心情不好。坐在位子上，调整好心态，她说服自己，心情不好的人就容易走极端，自己应该体谅，
“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她正要走，陆奕良叫住了她，
“我有女朋友你就别和我联系了，我怕她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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