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在球框上方旋转了好几圈,球体不断擦碰着边缘,让人紧张到不知道如何呼吸时,“啪”一声,投进球框。
顿时,陈景朝松了一口气,略有几分挑衅姿态转头看着谢之砚。
谢之砚轻笑,依旧是那副松散模样。
漫不经心地拍着球,摆出和上一轮一样的姿势,嘴角漾着些笑,轻轻松松抛出篮球。
这一次没有能让人多看一眼的机会,在空中形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篮球准确无误落入框内。
第二轮,两人各进一次球。
由此一来,第三次投篮至关重要,直接决定最后结果。
陈景朝脸上写满了紧张,掌心摸着胸口,心脏的跳动快要呼之欲出,深吸一口气再呼出,依旧没有缓解这种紧张感。
很奇怪,他参加比赛时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谢之砚见他迟迟不动手,随口提醒了一句:“还有两分钟。”
陈景朝不耐烦看了他一眼,再次做了一次深呼吸,摆好姿势,对着球框轻轻抛过。
这一次,一点也不可惜。
因为篮球连球框都没有碰到,直接掉了下去。
陈景朝当场愣住,他的投篮水平怎么变成这样了……
明明高中时,他在队伍里的投篮水平是可以排得上前三的,丧气垂下头默认了这一结果。
谢之砚脸上的笑更加肆意了。
完全没有给陈景朝回神的机会,拿过球直接随手一抛,目光随着篮球的运动轨迹,看着它擦过边缘的铁锈,穿过空心的,重重地砸落在地面,震得地面“啪啪”作响。
最后一球,谢之砚投进了,比赛结束。
此刻,闷热的天气刮起了阵阵晚风,吹拂着树叶簌簌作响,篮球掉落在地面,被风吹动着向一侧滚去。
谢之砚与陈景朝站在球场中间互看对方,得意扬扬的喜悦与面无表情的颓废,此刻表现地淋漓尽致
“愿赌服输?”
谢之砚尾音微微勾起,透着胜利者的散漫姿态。
“嗯,愿赌服输。”
话音落下,陈景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球场。
而谢之砚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
从此刻起到接下来的三天,他们不会再见面。
谢之砚笑意收敛了些,垂下眼眸,看着地面散落的树叶低低呢喃道:“起风了。”
·
颜清买完水回到球场,只看见谢之砚一人坐在椅子上,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低头看起来有几分倦怠。
她脚步很轻,动作很小,悄无声息地坐在谢之砚身边的位置上,将矿泉水放在两人中间,学着他的姿势缓缓弯下腰,柔声开口:“怎么啦,不开心吗?”
说出的第一句话,不是问陈景朝来了吗,而是出于本能地关心谢之砚是不是心情不好。
谢之砚心底像是流淌过一阵溪水,细细缓缓滋润全身。
挺直身体侧过脑袋看着她:“没有,刚刚和陈景朝打完球,有点累。”
“啊?都已经打完球了啊?”
“这才多久呀,陈景朝是回去了吗?”
颜清脸上满是震惊。
自己不就是去买了两瓶水嘛,特意加快了速度,来回不过十二分钟,怎么就打完球了?
“嗯,随便打了会儿。”谢之砚简单说着。
颜清没多问,拿起水正要拧瓶盖,谢之砚从她手里拿过来主动拧好递给她,语气忽然变沉:“颜清。”
颜清刚喝上一口水,嘴巴两侧鼓起来的样子像只可爱仓鼠,含糊不清问道:“怎么啦。”
“我明天下午得离校准备数学竞赛。”
似有些纠结似有些不知道开口,谢之砚整个人的状态很低迷。
从开学到现在,他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
因为导师严格负责,交给他的任务大多是重中之重,除了基本的专业学习,还有额外的数学建模学习,以及各类数学竞赛,唯一的空闲时间他全用来陪陪颜清了。
颜清若有所思点头:“那很好呀,这次去几天?”
谢之砚低声:“三天,周五晚上回来。”
“好呀,祝你比赛顺利!”
颜清脸上露着笑,明亮的眼睛眨呀眨。
谢之砚却在此刻有些丢了魂,被她目光勾缠得毫无魄力,克制着内心起伏较大的情绪,玩笑道:“我不在的时间,你不会偷偷去找别人吧?”
“想什么呀,我能去找谁啊。”
颜清娇嗔反驳。
谢之砚笑了笑,牛头不对马嘴地胡乱解释着:“没事,我怕有人输不起,乘虚而入。”
很奇怪,颜清看着谢之砚现在这般模样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像是身上有种疲倦压力紧紧困住了他,让他找不到出口,无法逃出。
颜清盯了他一会儿,放在膝上的双手突然抬起,身体朝他怀里贴近,主动环绕上他的脖颈紧紧勾缠着抱住,脑袋在肩上,脸颊贴着耳朵,温柔地抱住了他,掌心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阿砚,我会想你的。”
声音温软似江南的绵绵细语,字字撩过耳畔。
谢之砚心间怦然跳动,像是平静的海绵掠过一阵海鸥,稍稍扇动翅膀,悄无声息掀起一片波澜起伏。
睫毛忽颤,声音紧了紧,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好像,更舍不得分开了。
第43章 委屈
谢之砚是下午四点出发, 与其他参赛同学一起乘坐学校大巴车前往竞赛地点。
临走前,他把这三天的时间规划做成了一个Excel表格发给颜清,比如哪个时间段在考试, 哪个时间段在休息, 哪个时间段是在做练习……
主要是担心她给自己发信息时自己不能够及时回复, 这样能避免她胡思乱想, 给她足够的安心。
颜清看到那张整齐的计划表格, 倏然笑出了声, 问他现在在哪儿, 自己要过去找他。
谢之砚这会儿正从教学楼出来,考虑了一下时间问题,约在了小花园见面。
离她宿舍近, 也离校门近, 自己等会可以直接去校门口集合。
颜清赶过去的时候,谢之砚已经到了。
站在紫藤花身后背对着自己,背着黑色书包,穿着黑色冲锋衣, 半个身体倚在旁边的木桩上,懒散又随性的姿态。
憋着笑,轻手轻脚朝他走去, 站在他的身后,微微踮起脚, 伸出手从后至前捂住了他的双眼。
谢之砚身体一惊, 下意识要扯开她的手,顷刻闻到了自己所熟悉的水莲花清香, 以及被她故意压低放粗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幼稚。”
谢之砚笑着吐槽,握住她的手从自己双眼上轻轻拉过, 放下却没松开,“这还用猜?”
颜清见他不配合自己,有些扫兴地“咦”了一声:“没意思,你下次要装作不知道,然后问是哪个美少女呀。”
谢之砚笑,换了个站姿,双手环在胸前,饶有几分意味地看着她:“重新来一次?”
“不用啦,我不耽误你时间,我过来是给你送礼物的!”
颜清颇有几分傲娇姿态,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物件攥在手心,不暴露丝毫,含笑说:“谢之砚,你手伸出来。”
“礼物?”谢之砚疑惑,“给我送什么礼物?”
话虽这么说,他依旧听话伸出手,掌心朝上平摊在她面前。
颜清微微朝前迈出一步,抬起右手悬空在他的掌心正上方,缓缓张开,藏匿在手心的东西掉落在他的掌心。
一条黑色手编绳,细细长长,中间几股缠绕着打个结,镶嵌了些金色,左右两侧各圈四圈。
谢之砚盯着手里的编绳,愣了愣:“这是……文昌结?”
“Bingo!”颜清立马比划了一个“勾”的手势,向他介绍:“这是文昌结手绳,我自己编的哦!”
“你编的?”
谢之砚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惊讶。
“对呀,你最近不是考试很多嘛。”
“虽然一直很放心你的成绩,从来不会担心你会失误,但是多一份祈福总归是好的嘛。”
颜清决定给他编文昌结手绳文章是昨晚临时决定的。
她知道谢之砚参加的比赛比较多,哪怕成绩再优秀,也会存在一定的压力。
文昌结寓意逢考必过,金榜题名,她希望谢之砚能在每一场考试或者竞赛中,取得让他满意的成绩。
谢之砚心底很沉,像阵阵细沙倾涌落下,快要掩埋自己,指腹缓缓摩挲着手绳,声音压得极低:“累不累?”
“啊?什么累不累。”
颜清怔住,她没明白他的意思。
谢之砚神色收了收,眼底的深沉清晰可见:“编这个累不累。”
“还好,这个不难。”
“我跟着教程学的,不过我心不灵也手不巧,编得时候花了一些时间。”
颜清没具体计算过时间,只知道昨晚决定下来后,今天上完早八的课便出去买材料了。
从上午十点半开始编,一直忙到下午,午饭还是麻烦舍友帮她打包回宿舍,敷衍吃了几口,为的就是赶在谢之砚离开前送给他。
谢之砚心口紧了紧,神色缱绻又温柔,低醇的嗓音潺潺掠过。
“很心灵手巧,我很喜欢。”
“你帮我带戴上吧。”
“好呀。”
颜清欣喜,她原本还担心谢之砚会不喜欢这个手绳,因为他手腕上只戴篮球手环,其他什么也不戴。
从他手里拿过手绳绕过他的手腕,穿过结扣,长度正好。
“看来我很了解你,连手腕尺寸都把握得刚刚好。”
颜清笑着说,她是根据自己的手腕大小推测出谢之砚的手腕大小,不枉自己平时总喜欢攥着他的手腕拉来拉去,还是比较熟悉的。
“怎么样,你觉得手绳编得行吗?”颜清问。
谢之砚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那根手绳牢牢地缠在上面,像是给自己做了专属记号,看到手绳就会想起颜清,感觉她时时刻刻陪在自己身边。
唇角不禁勾出一抹笑,深情道:“很喜欢。”
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响起,是竞赛队伍催促着他赶紧过去集合。
颜清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急切心情,没再耽误他的时间,匆匆忙忙和他告别。
这一瞬,风声轻响,树叶飒沓。
站在香樟树下的少女,白衬衣黑短裙,长发披散随风飘扬,挥着手笑脸盈盈地看着谢之砚,对他说——
“阿砚,考试顺利!”
谢之砚在想,这一幕,他会记一辈子。
·
谢之砚离开的这几天,颜清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生活。
图书馆学习、制作汇报PPT、帮老师做事、参加文艺部各种会议……
这些是最基本的个人工作,不管多累多忙,她都是一个人默默完成。
但是她无法理解自己作为学习委员为什么要去做班长的事情。
按理来说学习委员做好这个身份应该做的事情,完成老师交代的事情就已经可以了。
班长却总是把老师布置给她的工作丢给团支书和自己,还仗着老师的口吻逼迫他们尽快完成。
偶尔一两次就算了,毕竟谁都有忙不过来的时候,自己并且不讲理的人,可以适当帮忙,可她偷懒成瘾每次都甩给别人做,不管别人是否愿意,她独自逍遥快活。
颜清看不下去了。
她本就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性格,拒绝得很干脆。
班长仍不管不顾,把统计学生信息的工作交给颜清,让她一个小时内完成。
颜清自然不会做。
她态度很明确,自己的工作自己完成,不要总想着偷懒。
于是这项工作最终无人完成,班主任怒气冲冲地把她们两个人叫到办公室进行了一顿教训。
班长抢先一步把责任推给颜清,说:“老师,我手上事情太多了,来不及做,找颜清帮忙做的。”
班主任听后,转眼把责任推到了颜清身上,怪她为什么不做。
颜清被气到了,保持最后的理智和老师沟通。
“老师,我也很忙,每个职位都有每个职位的工作,这是您布置给班长的工作,凭什么她可以理直气壮丢给我啊。”
“难不成因为她手上事情多吗?”
“那我们比一比今天各自做了哪些工作,看看到底谁更忙些。”
老师始终皱着眉,听着颜清颇有情绪的话语,心情更加烦躁。
“注意说话态度!”
“不管是谁的工作,交代下去就该准时完成,而不是互相甩锅。”
“给你们半小时,一人做一半,不许推脱。”
话音落下,又盯着颜清,语气加重说了一句:“这是老师布置给你们共同的任务。”
颜清委屈得快要哭了,不是因为要完成工作,而是班主任潜意识里已经把责任推在了自己身上。
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冷静反问:“所以老师您的意思是,班长以后可以随便指挥同学帮她做事情,因为她是班长,有地位有权威,我们必须答应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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