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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曾经带过前任主神的系统，被一众系统称作‘前辈’。
“嗯。”青年一身墨黑色制服着风衣，藏在帽檐里的发梢略湿，在踏入闪烁、供电不稳的路灯下时，露出被口罩遮住的半张脸。
F区时不时下雨，空气潮湿，头顶夜空浮着浓浓阴霾。路面凹凸不平，漆黑水洼分不清深浅。
这个世界分为六个区，由A至F。A区为主区，首城建立在其中，居住着权势滔天的贵族及高级官员，空气质量极好。
然而，越往后的区域，地位越低。最为明显的是，空气污染程度逐渐递增。
F区污染严重，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已经被政府遗弃，货物不流通，药物以及食物成了稀有东西。
他们一旦居住时间过久，便会患病去世，存活最久不到三十岁。
除非注射抗污染药剂，但这种药剂在F区的价格并不是他们能买得起的，这便成了一个死循环。
青年来之前注射了药剂，空气污染对他而言，并无影响。
F区最高官员是刘主督，相比于其他区域，这位主督的权力还不如E区副督卫。
听闻他身体越来越差，命不久矣。
“滴……”
雨水浑浊，砸在房屋铁皮上，顺着边缘滴落。
青年目光落在贴在电线石柱上的手写出租。
［二楼出租，价格便宜，20新币一个月……提供热水热饭……］
他步伐停驻，抬起戴着防水手套的手指，将其撕了下来。
【您不住酒店吗？】001号问。
青年沉默了几秒道。
“不住。”
F区市中心建了酒店，能住酒店的人不可能会是F区的居民。
住酒店只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
“喵~”
一只狸花猫趴在门口，猫耳无力地耷拉着，毛发被雨水淋湿。
“小乖。”屋内走出一道身影，手中端着半盆猫粮出来，及肩短发挽在耳后，肤色苍白如纸。
她将猫粮放下后，伸着瘦长手指轻轻摸了摸小猫的脑袋，紧接着无端咳嗽起来，捂着唇咳了又咳，许久才慢慢缓过来。
刚吃一口的小猫闻声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她，似乎在询问她有没有事。
“我没事，小乖继续吃。”池颜抿了抿泛白的唇，认真地说。
“笃笃——”
伴随着啪嗒雨声的屋外响起敲门声。
池颜连忙站起身，走到玄关处，凑近猫眼往外看了看，握着门把手的手指紧张地收拢。
“租房。”屋外的人忽然说了声。
声线独特很是悦耳，仿若寒冬的雪粒清冽淡漠。
池颜闻言松了口气。
原来是租房。
F区这一带并不平稳，经常出现入室抢劫杀人的事件。
以防万一，池颜左手放在上衣口袋里，紧紧握着电击器，心里稍微有了一些安全感。
拿下锁，只开了门缝，池颜警惕地看向门外的人，故作冷静地问：“请问您一个人吗？”
门外青年听到她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声音，微微抬起帽檐，漆黑瞳眸掠了一眼门缝。
屋内光线昏暗，只能看清她那片苍白近透明的下巴，纤白消瘦。
“嗯。”他回应。
只听少女又问：“请问您是从哪里来的？”
青年默不作声。
池颜心尖颤得越发厉害。
扑通扑通——
直到青年从口袋拿出一张面值为一千的新币，递给了她。
“可以吗？”
池颜呆愣地看向那张新币。
一千面值的新币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是第一次见。
“进、进来吧。”她茫然无措地打开了门，让出位置。
青年踏入屋内，闻到一股浅浅的香味。
客厅出乎意料的干净，老旧木质地板经常打扫过，可以说是一尘不染。玄关地板铺了一张缝补过的地毯，踩上去十分柔软。
一旁架子点着一盏烛灯，由布罩盖住，光芒透过丝线缝隙扩散至屋内，看上去温馨又美好。
“找不开。”少女温吞的声音在身旁传来，青年看到她为难又不好意思的神情。那张一千新币在她看来，好似烫手山芋一般。
青年收起那张大额新币，从口袋拿出一张一百，递了过去。
她脸蛋红了又白，垂下眼眸，有点局促不安。
显然一百新币对于她而言，也是一样。
池颜已经穷到连饭都买不起了。
家里猫粮也剩下那半盆。
若不是山穷水尽，她也不会想到出租家里二楼的屋子。
之前她一直帮附近一家诊所写药单，工资勉强够养活自己。
但半个月前，诊所内出现怪物，将医生残忍杀死。池颜那天休假，才得以幸免。
医生死了，诊所也关了。
她到处投简历，但在F区，很多地方并不要女性，所以这半个月她一直待在家里，快活不下去了。
“我住五天。”青年嗓音平淡又干净，没有收回那张一百新币。
池颜迟钝地抬头，剔透澄澈的眸子漾起一点点光。
“谢谢！”
在灰暗的夜里，显得生动又漂亮。
青年毫无波澜地看了一眼，目光一转，落在楼梯间，问：“哪间屋子？”
“您跟着我。”池颜小财迷似地收起一百新币，迈着小碎步走到木质楼梯上。踩上去楼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年代久远又老旧。
青年看到扶手边缘有修过的痕迹，修理技术不怎么好，铁钉歪七扭八地钉在上面。
许是为了美观，屋子主人用纱布做成假花，缠绕在上面。
前面提灯的少女边走边问：“我叫池颜，请问客人您的名字叫什么呀？”
青年轻抬下颌：“谢七。”
第179章 情人节快乐
脚步停在一间木门前，门框涂上浅绿色油漆，木门绘着简单的风景画，画风卡通，给简陋的屋子添了几分颜色。
“谢先生，这是房间的钥匙，屋里有热水器，二十四小时开放，电费水费另算，按F区标准……”池颜手里握着一张纸，念了几项重要的条例后，将租房合同平放在旁边回忆上，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他。
谢七看清那张手写租房合同，顿了一秒。
在F区驻军管制松懈，警力几乎没有，平民想要存活下来难乎其难。犯罪、违法数不胜数。
“谢先生？”池颜见他一动不动，以为他没有听清，张口想要重复一遍时，后者接过她手中的圆珠笔，在租房合同上签了字。
…
关上木门，屋里一切都被精心整理打扫过，干净且温馨。天花板也涂了漆，借着灯光看着像一片夜空，凉星在夜幕堆积，浅浅月华倾洒在边缘角落。
【在F区，以她那么羸弱的身体，连三十岁都活不到。】001号毫无感情地说道。
它所说的她，自然是屋外的房东，池颜。
谢七摘下面罩，闻了闻空气，灰尘气息鲜少。
他没有回答系统的话，而是走到窗边。
窗沿放着一盆绿植，叶子大半枯萎，可身姿笔直，仿佛即便死去，也不愿倒下。
陶土盆土壤新更换过，代表有人每日都在细心照料它。
“001，两个小时后把我唤醒。”他收回目光，走到床边躺下。
昨天到现在，全程在赶路，他已经有二十多个小时未合眼，而睡眠不足会导致思绪迟钝。
【好的，宿主。】
…
客厅。
池颜把那张签完名的租房合同放好，又小心翼翼地将一百面值的新币拿出，对着光线仔细观察，眼角轻翘，浮出盈盈笑意。
“小乖，你快看！是一百哦，我们还能活很久很久～”她激动又欣喜，走到猫窝前，抱起小狸花猫说道。
小乖感觉到主人雀跃的情绪，毛茸茸的脑袋在她下巴轻轻蹭动。
“喵喵~”
情绪太过激动，池颜喉咙一痒，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边笑边咳，像个傻子。
她怕打扰二楼的谢先生，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音。
咳嗽持续了两三分钟，她步伐不稳地走到桌边，端起白开水喝了好几口，病态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家里食物不够，小乖的猫粮也要买，池颜换了身厚重雨衣出门。
她没有父亲，然而母亲在她十二岁的时候便因为污染严重去世。池颜对于小时候的记忆，记不起多少。唯一能记起的是母亲每日对她的告诫。
F区，到处都是危险。想要活下去，必须要小心谨慎。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出门要做好伪装防护。
在出门前，她给自己注射了黑色素药剂。这种药剂很容易制作，池颜在药剂学方面很有天赋，黑色素药剂的材料到处能够找到。
注射入体内后，皮肤颜色会发生变化，黑如木炭。
附近只有一家商店，开放在混恶街区里。
“F区这两天到处出现可怕怪物，死了好多人啊。”
“听说是污染严重，动物都发生变异……”
商店密密麻麻挤满了人，都是听到新闻报道，过来囤积食物不再出门的居民。
池颜只买到够一周的食物，不过猫粮并没有人抢，她买了不少。
待她回到家中，认真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跟踪可疑人员，才松了口气。
“喵~”
狸花猫趴在玄关地垫上，听到动静立马站起来，等门一开，它贴着她的脚踝转悠。
“小乖，商店好多人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池颜习惯和猫猫说话，即便知道小乖听不懂她的话，也碎碎念不停。
“小乖，外面越来越危险了，希望我和你都可以平平安安。”
话落，她又补充了一句：“谢先生也一样，希望他平平安安。”
谢先生的到来，解决了她和小乖食物危机，是个大好人。
楼梯传来脚步声。
池颜回头一看，是谢先生。
“谢先生，您要出去吗？”
谢七刚下楼就听完了她说的那些话。睡眠不足的眼角微红，漆眸沉静，淡淡地应。
“嗯。”
池颜在原地踌躇了几秒，见他走到玄关处换鞋，忍不住小声说道。
“谢先生，外面有很多怪物，很危险的。”
谢七头也不抬：“我知道。”
换完鞋，他推开门径自离开。
房门再次关上。
…
【她担心不如多担心自己，那么弱的身体，不知道她怎么活到现在的。】001号语气毒舌又刻薄。
谢七走入雨夜里，冰冷雨水砸在帽檐边缘，灰暗的光线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底深处，双手插在风衣口袋，身影在屋檐间迅速跳跃。
“屏蔽系统声音。”
话音一落，001号的声音就被屏蔽。
它不可置信，想不明白为什么宿主会屏蔽自己。
后面又想通了。
可能是自己太聒噪了。
*
在屋里等到睡着的池颜躺在沙发上，乌浓长发散了下来，桌边灯火摇曳，铺在她柔软秾丽的眉眼。
推门进来的谢七走近，垂下眼睛来看她。
听到细微动静便醒来的池颜揉着惺忪的眼，慢吞吞坐起身，当看清青年样子时，眸子清波漾漾，带着喜色。
“谢先生，您回来啦。”
谢七神情淡薄：“嗯。”
她无论是眼里的情绪还是面上的表情，仿佛都在诉说着“你能平安回来真的太好啦”。
他以前也见过旁人表现出现的善意，但她不同。
她的是不含杂质、纯粹的友善。
“谢先生，您饿了吗？我准备了食物。”池颜趿着拖鞋，由于太困，眼睫被生理泪水洇湿，眼角揉得泛红。
“不饿。”谢七冷漠拒绝。
池颜局促地垂了垂眼，小声说：“那好、好吧。”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才抬起头，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
好晚。
她收起沙发上的毛毯，走向卧室。
…
【小房东等了您一晚上，她很怕您死掉啊。】从禁闭室放出来的001号小心翼翼地说，就怕自己再次被屏蔽。
谢七解开外套，去浴室冲了个澡。接着拿出电脑，指节漂亮的手指快速敲击着键盘。
对于系统的话置若罔闻。
001号不敢再说。
过了一个小时，他阖上电脑，躺到床上休憩。
第180章 污染物
*
清晨。
F区雾霭浓郁，遮天蔽日，不见一丝阳光，雨势转小，窗外潮湿阴暗，给人心里蒙上了一层压抑感。
厨房做着早餐的池颜刚端出来，便看到青年下来，还是一身黑制服风衣，面罩遮住了半张脸，帽檐压得很低，看着像是要去执行任务的杀手。
她拭去指尖的水渍，鼓起勇气开口：“谢先生，我做了早餐，您要不要留下来吃一点？”
其实这是池颜第一次和外人住一起，母亲还在时，家里很少来外人，她从小接触的人很少。母亲走后，剩下她一个人住在这里，除了外出购买食材，其余大半时间她都待在家里，不敢出门。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池颜局促紧张，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谢七看了眼桌上的早饭，十分简单，馒头、白粥，以及两颗水煮蛋。F区资源匮乏，一户人家能吃到这样的早饭已经算不错的了。
“不用。”
对于他而言，食物能饱腹即可。不过科技发达，人类补充能量不再需要食物，只需一支营养能量剂，可以一整天不吃东西，还能补充身体所需摄入。
池颜听到回答，慢慢地垂下眼睛，表情有点低落。很快调整好，抬起头，笑容柔软：“谢先生，注意安全。”
点点光落在她不沾尘埃的眉眼，澄澈剔透的眼睛正认真地注视着他。
谢七与其对视了两秒，莫名错开了目光。鼻尖微动，闻到屋子里的温暖气息，迈开步伐走到玄关处。
趴在地垫上的狸花猫听到脚步声，抖了抖耳朵。似是闻到陌生人的气息，它炸毛般跳开。
“喵！”
这一声尖锐又充满敌意。
池颜将受惊的小乖抱起，手心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旋即对他道歉。
“抱歉，小乖吓到您了。”
谢七不着痕迹地睨了眼窝在少女怀里的狸花猫，说了句没事。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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