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陛下真是对娘娘一见钟情?
临春换好衣裳,从全身铜镜中看了看自己,“好了,你们下去吧,我自己练会儿舞,若是有事再叫你们。”
碧云哎了声,退下了去。
临春去了空旷的偏殿里练舞。
时隔太久,她跳起来颇为生疏。加之心中烦闷,便更没有效果,怎么跳怎么觉得不顺手。她有些烦躁地盘腿坐在地上,垂头丧气,想哭的情绪,说来就来。
眼泪霎时间沾湿睫羽,她一边哭,一边抹眼泪。
呜呜呜呜,好难过。
为什么她这么大的人了,还会尿裤子?为什么她跳不好舞?为什么她不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越想越难过,临春兀自在偏殿里哭了许久,眼睛都有些肿。这幅样子,瞒不住自己哭过的事,被碧云她们问起,她只好随口扯谎,说因为跳舞跳不好,所以哭得厉害。
碧云她们不会怀疑,临春自幼是这副爱哭的性子,哭泣的理由非常五花八门,难以言说。旁人听来或许会觉得不可思议,她们却早已经习惯了。
碧云哄道:“娘娘别难过,时间还多着,今日不会跳,明日总会跳的。”
临春唔了声,无精打采地在榻上躺下。人痛哭之后便容易犯困,临春躺在美人榻上,不知不觉有些困倦,就这么睡过去。
直到暮色四合,她才醒来。
醒来时殿中已经掌灯,昏沉光影唤不醒沉睡的脑子,临春有些懵着,听见身侧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醒了?”
是谢明峥。
他坐在榻边的圆凳上,手肘支着下巴,好整以暇看着临春。
临春感觉嘴角有些湿润,疑心自己又流口水,赶紧拿帕子擦了擦,“什么时辰了?”
谢明峥道:“反正不早了。”
临春擦干净嘴角,又觉得嘴巴里涩涩的,有些发渴,不由吞咽两声。
谢明峥将她动作尽收眼底,垂眸敛下暗淡眸色,将手边的茶水递过。
临春仰头饮尽,喝得太急还被呛到,茶水从她嘴角往下淌进脖颈。她这会儿还着那身舞衣,肩颈都没遮蔽,大片大片的白映入眼帘。那水流从她脖颈一路往下,落在胸口,浸湿了胸口那抹红色。
临春掩嘴咳嗽了声,将茶盏放在榻侧小方几上,道了声谢。见谢明峥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小声道:“我下午去练舞了,可没有骗你,我没有偷懒。”
虽然没练出什么成就,但好歹是做了,不能否认。
谢明峥嗯了声,好像在哄小孩:“真棒。”
借着明灭的光影,谢明峥看清她眼下的红,皱眉道:“你哭了?”
临春亦用那套说辞搪塞谢明峥:“因为练舞跳得不好,所以不开心。”
谢明峥没怀疑,他对她哭泣的理由已经足够包容,很合理。
临春翻身下榻,这支舞得光脚跳,所以她此刻未着鞋袜,入了夜,地板有些凉。她连晚膳都未用,不过也不饿,索性不打算用。
倒是方便了给谢明峥治病,连鞋袜都不用脱。
但下午练舞踩脏了脚,得先洗洗。临春命她们打了干净的温水来,将一双足没入水中,仔细洗净。
水声微荡,在安静的殿中格外分明。
谢明峥又道:“叫她们准备些吃食吧,否则你待会儿饿了,又该哭。”
她心里想反驳,但又无力反驳,她就是很爱哭。可谢明峥这么说,总感觉有几分嫌弃的意思,她嘴一撇,还是不开心。
今晚的治病过程好长,不知为何,谢明峥今夜似乎有些兴奋。他不肯让她轻松,冠冕堂皇说,他得腾出手喂她吃东西。
谢明峥叫人准备了些易消化的糕点,当真亲手喂她吃,送到嘴边。
临春咬了一口,不小心咬到他手指,她松开嘴。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又心想,应该狠狠咬他一口才对。她将那点悲愤放在牙齿上,咬碎糕点,大抵是脚下还余了点悲愤,不由得用大了些力气。
谢明峥当即闷哼一声,临春又默默地放轻了力道,假装无事发生。
谢明峥看着临春的装扮,的确有些兴奋。她穿着这套衣服,与他最初那个梦别无二致。倘若再更进一步,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欺在身下……
他再次闭上眼。
临春看见他阖上的眸子,想到今日在船上他也闭上了眼睛,不由有些好奇。再往前追溯一番,似乎许多次他都闭上了眼睛。不止闭眼睛,他还会滚动喉结。
临春这般想着,目光落在他喉头,果真见喉结滚动着。
她忽然觉得,谢明峥好像不是在生气。可倘若不是在生气的话,还能是什么呢?
好像有个答案隐隐约约闪过,但临春没抓住。
等治完病,她腿都酸了,强撑着沐浴洗漱完,回到床上。谢明峥已经在,临春进了里侧,将倒金钩摘下,藕粉色的帷幔垂落。她正欲躺下,忽地见谢明峥从枕头底下摸到什么东西,一脸疑惑的表情。
临春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谢明峥已经将那柔软的一团布拿在手中。
临春神情完全僵住,伸手要去抢他手里的东西。
谢明峥眼疾手快,将手臂举得更高,临春没能得手。
他诧异:“这是什么?”
临春慌乱不已,又有些着急,“你还给我!”
谢明峥抖开那团衣料,终于分辨出是什么,一条小巧的亵裤。他顿时眸色一暗,只觉得这团柔软的东西仿佛烫手起来,带着她身上的香味。
临春见谢明峥盯着看,骂了声:“你……下流……”
谢明峥听她骂,反驳道:“这便下流了?那我们之间,方才不是做了更下流的事么?”
临春眼眶又红了,委委屈屈的模样,“那是治病,不一样的。”
谢明峥见她要哭,没打算再逗她,正要将东西还给她,却又鬼使神差地闻了闻。临春看见他的动作,原本还在眼眶的眼泪瞬间往下落。
完蛋了,他怎么还闻啊?他是不是闻见什么味道了?是不是知道她的糗事了?
她越哭越凶,整个人都颤抖着。
谢明峥一时哑然,觉得自己也是昏了头,纵然他确实想这么做,可理智上其实并没打算这么做。
她雪肩颤抖着,青丝垂在肩侧,哭得抽抽搭搭问:“你……你怎么能闻呢?”
谢明峥将那团衣料揉皱,放进她手里:“只是似乎闻见了上头有你的香味,所以才闻了闻,别哭了,还给你。”
临春听他说的,渐渐止住哭声,睫羽扇动,不可置信:“所以……你闻见香味了?”
他居然没闻见别的味道吗?而且他居然说自己身上香。
“嗯,闻见了。”他见她不再哭,有些无奈,真是水做的。却又生出些心痒,好想叫她在别处哭。
临春哦了声,稍稍放了心,紧紧攥着那一团皱巴巴的布料,想了想又找了个自认为合理的解释:“我方才那么紧张,是因为这是我来癸水弄脏了的……你别误会。”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倒让谢明峥觉得不对劲,谢明峥哦了声,“可你癸水已经走了。”
临春怔住,他怎么还记得这些?她自己都不大记得。
“我……我……”她有些紧张,视线飘忽不定,一看就是在扯谎。
谢明峥顿时又好奇起来,渐渐凑近了些,“所以,为何如此神神秘秘藏在这里?”
他声音低沉,带着些不可抗拒的威严,临春紧张地往后退,不知道如何应对。
退到身后抵着墙,再退无可退。
谢明峥伸手要拿过那团衣料,临春手心发汗,小脸一垮,想到今天的窘迫情绪,索性破罐子破摔,将那一团衣料扔在谢明峥身上,“都怪你。”
她只是想扔他身上,没料想角度歪了一些,竟扔在谢明峥脸上。
临春心里一惊,咯噔了下,背脊贴墙面更近,咬住下唇。可扔都扔了,这会儿再道歉,岂不是很没面子……
再说了,本来就怪谢明峥,她又没说错。
谢明峥挑眉,并未因为她的小小娇纵而生气,反而有些受用。他低下眉目,将那团衣料捡起来,重新展开,甚至仔细检查一番。
“怪我什么?”
他将衣料翻过来,借着灯光,看清了那点微小的痕迹。其实已经干了,但是沾染过的地方与旁处有些许不同,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
临春见他这般仔细研究,更觉得没脸见人,脑袋耷拉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要笑就笑吧。”她语气沮丧得要死。
谢明峥反问:“我要笑什么?”
临春抬眸瞪他,他怎么还要明知故问?
谢明峥被她软绵绵一瞪,没有恼怒,反而唇角微微勾动。
甚是可爱。
倘若她能一直如此,不要总是带着畏惧看他,那该多好。
但谢明峥仍旧不明白,他应该要笑她什么?
他伸手碰了碰,临春看着他这动作,又有些羞恼:“你你……你……你怎么这样……”
谢明峥掀起视线,听见她道:“你怎么能用手摸……都怪你今日非要去湖上治病……害得我又晒又累又饿,还……内急……”
最后两个字声如蚊讷。
但谢明峥听觉灵敏,还是听见了。
谢明峥终于恍然大悟。
临春又委屈起来,眼泪便忍不住掉。
“那会儿吃那么多葡萄,当时那个船老是晃,你又一直戳我,然后我就……就感觉……”
她呜呜咽咽。
谢明峥却从她话语里拼凑出一道眉目舒展的笑,她怎能如此天真?她竟以为,那是内急?
谢明峥声音满含笑意,歪头看她,“公主殿下,你的教习嬷嬷没有教过你么?”
教习嬷嬷当然有教,只不过是她没认真听罢了。
但是这跟教习嬷嬷教没教有什么关系?
她还是哭。
谢明峥忽地抓住她手肘,将临春整个人从墙边捞进怀里。临春整个人顿时坐在谢明峥腿上,她有些莫名,看着谢明峥。
谢明峥道:“不是内急,也不要觉得丢脸。”
他声音里仿佛带着无尽的愉悦,凑近她耳畔。
“那是什么?”她傻乎乎发问。
“言传身教,阿宝才能明白。”他温热气息喷洒在她耳垂与后颈,有些痒。
第34章 第 34 章
临春伸手, 指腹碰在自己如凝脂玉一般的脖颈上,轻捏了捏,缓解那种微妙的痒意。她肌肤娇嫩至此, 不过这样一个极为轻微的动作, 也弄红了一片。
谢明峥视线落在她泛红的后颈, 几缕青丝贴在一侧, 总叫人想将那几缕青丝拂开。
他不止这么想, 也这么做了。
临春低着眉头, 仍在思索谢明峥说的话。不是内急,那该是什么?她想到癸水,似乎也是从那里出来。可她癸水刚走, 何况也未见有血。
哦,还有, 他怎么又突然唤自己乳名。
她眉头微拧, 总觉得自己的乳名从谢明峥口中唤来,甚为怪异。
言传身教, 又是什么?
她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只是不明白此刻用在当下境况里, 是何意思?
正思忖着,忽觉后颈一热, 粗粝的触觉擦过, 惹得临春一颤。
是谢明峥的手指, 从她后颈处撩开那几缕散落的青丝。
临春柳眉拧得更厉害,嘴唇翕动,欲讲些什么, 话音尚未出口,陡然僵住。
他竟将唇贴在她后颈那片红印上。
那种怪异的感觉更为明显, 临春几乎僵住了,随后反应过来,当即要推开谢明峥。但手才刚伸出去,碰到他胸口那一下,就被谢明峥抓住手腕,转而将她整个人桎梏在怀中。
“你……你要干嘛?”临春有些慌,亦有些惧。
谢明峥很快将唇移开她后颈,轻声道:“告诉你一些道理。”
“什么……道理?”不能直接口述么?为何要动手动脚的?
临春还未想罢,谢明峥的唇便再次落下,沿着她细嫩脖颈,一路往前,至她脆弱的喉管处。她从没与男人这般亲近过,肌肤相贴,即便与女人,也从未如此亲近过。
那种怪异的感觉从她心底盘旋而起,渐渐笼罩周身,陌生又怪异,叫她下意识想逃跑。可谢明峥力气大,将她紧紧桎梏住,压根跑不掉,她只好提心吊胆地忍受着他所谓的“教导”。
心跳得很快,几乎要跃出胸腔。不止临春的心跳快,她亦感觉到谢明峥的心跳得很快。他的胸膛与长臂像密不透风的牢笼,令她无处可逃,又沉闷无风,憋出一身香汗。
谢明峥的薄唇带着些凉意,在她喉管处停留。他坚硬的牙齿在她喉管处微啃,令临春吃痛。临春想到她做过的那个梦,忽然有些害怕他会用牙齿咬断自己的脖子。
她被这种陌生的情绪刺激到,眼眶里未散的眼泪再次凝结,氤氲一片,蒸出眼尾的红。仿佛一幅工笔画卷,几笔描绘出意境。
谢明峥很快放开她的喉管,转而往上,含住了她的耳垂。
临春不由一阵颤|栗,仿佛有一股电流从心底往外窜至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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