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向书生解释,自己真的爱他,可书生怎么样都不信,仿佛从前那些美好回忆都一瞬间化作泡影。道士意欲收服妖精,可妖精毕竟修行千年,那道士自然不敌,妖精杀了道士,再看向自己看的那个书生,只见他害怕又憎恨地看着自己,而后失望而去。
经此一事,妖精看破红尘,飞升成仙而去。
临春看到这里,只觉得心里堵了一口气。为那妖精不平,也为那书生的虚伪不满。
在话本最后,作者更是借妖精之口,骂天下男子皆为薄幸,所谓美好爱情不过是他们用来蒙骗女子的借口。
这本话本与临春从前看过的都不同,倘若按照从前临春看的那些,故事最后应当是书生并未因为妖精是妖,便心生嫌隙,一如既往看她护她,二人白头偕老。
临春心中一哽,不由想到自己身边那些男人,倒是如此,个个三妻四妾,见一个爱一个,纵然是与正妻举案齐眉,也不妨碍再与小妾花前月下。
或许……这话本才更符合现实,而那些才是只存在于话本里的东西。
临春放下话本,心中郁闷,又看了眼谢明峥,连带有些迁怒谢明峥,看他不大顺眼。
她撇了撇嘴,盯着谢明峥。
电光火石之间,反应过来为何觉得那本书眼熟。
不就是她那日看的不正经话本,将酸梅汤灌入玉瓶,再就瓶口喝的那本?
临春:“……”
竟忘了收起来了。
谢明峥怎么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看这么不正经的话本,难道内心便没有一丝波澜么?
见临春盯着自己,谢明峥终于从书中抬头。
“好看吗?”临春问。
“还行。”谢明峥颔首,“有些想喝酸梅汤了。”
临春:…………
她不知道谢明峥所说的酸梅汤是正经的酸梅汤还是不正经的,但她已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过经这打岔,她心中那点郁闷也散了不少,临春道:“时辰不早,该安歇了。”
她解了外衫,更换寝衣,回到寝间,便欲睡觉。
只不过才闭上眼,身后的胸膛便贴上来,心跳声贴在她后背,让临春有些无措。
“阿宝是不是忘了什么?”他愈发频繁地唤她乳名。
“什么?”她茫然转头。
谢明峥的吻落在她睫羽上,“治病。”
临春蹙眉:“你不是没病么?”
谢明峥摇头:“有一种病。”
“什么病?”她有些疑惑,不是不举,还能是什么病?再说了,正儿八经的病,也该找大夫治。
“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的病。大抵,俗称相思病。”谢明峥磁性嗓音落在临春耳朵,听得临春一阵脸红。
他的吻从她睫羽转而向鼻尖,再至红唇,轻巧探入其中。分明只是一个吻,吻着吻着,便有些不对劲。
她的寝衣不知何时半褪,露出一半雪肩,被谢明峥咬|了口。
临春嘶了声,推拒他胸膛,“别……”
谢明峥自然不听,只不过从她雪肩转向啃别的地方。临春推不开人,男子沉重的身体压在她胸口,她感觉到痛,低骂了声:“你属狗吗?谢明峥!”
谢明峥不怒反笑,笑声低低从胸口震荡而出。
“再多骂两句,阿宝。”
临春:?
谢明峥真有病,应该是脑子。
“要不你明日找小梁太医看看脑子……”她嘟囔。
谢明峥听见小梁太医四个字,齿间力道更甚,临春疼得眼泪往外涌,眸子雾蒙蒙的。
“干嘛呀?”她吸了吸鼻子。
谢明峥道:“阿宝与梁太医很熟么?”
“也没有很熟,就是觉得他人挺温柔的,而且医术也不错。”临春老实回答。
谢明峥却更不满,抓住临春的脚,在她如玉的脚趾上啃了啃。
“也没给你治过几次病,你怎么知道他医术好不好?”
“我又没什么病,自然不需要治。”说起来,她还想问问大夫,自己老是那么夸张,是不是有什么病症?
可宫里又只有男太医,她问不出口。
临春与谢明峥一来一回说了几句,懵懵懂懂地回过味,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在吃小梁太医的醋么?”
谢明峥不语。
临春破涕为笑,“你怎么这样啊?”
好想笑,谢明峥竟然吃梁太医的醋,难怪他那会儿莫名其妙就生气。
咦,那照这么说,先前他莫名其妙生气,也是因为吃醋的话,那又是吃谁的?
思来想去,临春想到了晋王。
她笑容更粲然,忽然觉得谢明峥也很离谱,三哥与她之间只有兄妹之情,他也吃醋?
堂堂帝王,成日里冷着脸杀伐决断的人,却这么小心眼,爱吃醋。临春想到先前想过的,他表面上冷着脸凶巴巴的,实际上却暗恋她。
一时噗嗤。
谢明峥舌尖在她足心舔|了舔,临春一阵发痒,笑声陡然变作求饶的哭笑不得。
“你报复人。”她埋怨,“别挠……”
谢明峥变本加厉。
床幔之间,只余下临春的低声呜咽。
她抽噎道:“你……你混蛋……”
临春不会骂人,喉口酝酿许久,也只吐出这三个字。
“多骂两句,爱听。”谢明峥笑着说,此时此刻,正如同他梦中。美梦成真自然是日日都成真最好。
临春搞不懂了,怎么还有人要听人家骂他的?真是变态癖好。
她咬着下唇,又感受到自己丰盈的汁水四溢,连话都说不出来,自然更没精力骂他,只能不停地哭。
第59章 第 59 章
好在谢明峥还是克制了些, 临春翌日起床的时候,不至于像前两日那般,浑身都酸痛。
但想起昨夜谢明峥啃她, 临春还是忍不住低骂了两句:“跟狗似的……”
她坐在妆奁台前, 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好在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没什么痕迹, 不然……也太没脸见人了。
临春掩嘴打了个呵欠, 瞥见窗台上落下的鸟儿, 叫她们把窗子推开些。远目眺去,满目翠绿,心情跟着好了几分。
早膳简单用了碗鸡丝粥, 一碟水晶卷,与一杯蜂蜜水。
用过早膳后, 临春便又开始看那堆烦人的后宫庶务。虽说不喜, 却也不曾敷衍对待,只是认真地极慢。这等事太费脑子, 临春没多久便又打起呵欠,分明才刚睡醒不久。
她脸又贴在冰冰凉凉的桌案上, 闭上眼,心想, 还是出宫好啊。出了宫, 做个富贵闲人, 哪里需要管这么多。
以她的脑子,根本就做不来这劳什子皇后!
她将脸翻了个面,继续贴在桌案上。
但是做皇后也挺好的,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做公主还要尊贵几分。日后再见到任何人, 都不必被人压一头,反而能用自己尊贵的身份压死他们。
就譬如说,待回到玉京,她定要去谢若绸面前晃荡一圈,看她难受的模样。她不是老拿贵妃说事么,现在好了,她不是贵妃了,是皇后了。
除此之外,锦衣玉食,要什么都有。她自幼娇生惯养,吃穿用度皆是最好,出了宫恐怕也过不惯苦日子的。
一番权衡,临春慢慢抬起头,认命地叹息一声,继续看那堆烦人的后宫庶务。
不禁想,她都这么多事要处理,那谢明峥岂不是更多?不止如此,还要被那堆臣子烦。做皇帝也挺麻烦的,临春撇撇嘴。
漫长的时间点点滴滴地过去,临春伸了个懒腰,决定休息片刻,再看下去她要昏倒了。
刚起身,便听得碧云来报:“娘娘,崔美人来了。您要见么?还是请她回去?”
“见吧,请她进来。”正好休息会儿,更何况……临春想起自己的打算。
崔惠儿莲步轻移,行至临春身前,福身见礼:“嫔妾给娘娘请安。”
“崔美人起来吧,碧云,赐座。”临春端出见外人的架子。
崔惠儿于椅子上坐下,问及临春身子:“娘娘身子可好了?”
前些日子,她与陛下一道微服出游的事在宫里瞒不住。从宫外回来,陛下便给贵妃册为皇后。当时她们本该来道贺,被挡回去,理由是皇后在宫外那场行刺里受了惊吓,身子不好。
行刺二字,听来便惊心动魄。她们提及此事时都惶惶不安,毕竟倘若陛下在那场行刺里出了事,她们这些人的下场也不会好。放在从前要殉葬,放在如今也要被送去皇陵守陵。
“皇后娘娘那样娇弱的性子,受惊吓也不奇怪。倘若是咱们,恐怕也得被吓到。”这是姜美人说的话。
崔惠儿彼时没说话,从姜美人的神情里窥见了几缕艳羡。也对,毕竟皇后虽受了惊吓,却成了皇后。倘若换了她们当时能陪着陛下同生共死,岂非也能晋位得宠?
崔惠儿对她的想法表示理解,甚至也这样想。可她亦明白,她们根本没有这机会,没有陪陛下经历同生共死的机会,因为压根没有陪陛下出宫逛玩的机会。
陛下仿佛将她们这些人忘了似的,从未想起过。王美人说的也对,她们在这宫里,仿佛毫无盼头。
崔惠儿看向面前端坐罗汉榻上的女子,肤如凝脂,举手投足之间皆是美貌风情,诚然,男子喜欢她并不令人意外。
临春答她的问候:“已经好了,崔美人有心了,还记着本宫的身子。本宫这身子也不争气,三天两头地出问题。”
崔惠儿笑了笑,这位皇后娘娘看起来自然没那般体弱多病,想来也不过是拒绝见她们的说辞。
寒暄了几句,临春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崔美人可有什么喜欢做的事么?”
崔惠儿想了想,答道:“嫔妾在闺中时,喜欢画画。不过嫔妾的画技不好,画作不堪见人。”她说着,有些羞赧。
她在闺中时的确喜欢作画,但因为是庶女,不比嫡姐受重视,自幼也没人教她画画,所以画也画得一般。只是自己很喜欢做这件事,若是不高兴了,便躲起来画画。
临春若有所思:“本宫听着觉得挺好的,若是没有进宫,崔美人可有想过自己会怎样?”
“没有进宫……”崔惠儿嘀咕,若是没有得到这进宫的机会,大抵她只能嫁个小门小户的人家,过着普通的生活。
不过皇后为何会问起这种事?崔惠儿自幼会察言观色,总觉得这问题问得不寻常,皇后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谨慎起来,“娘娘为何会这样问?”
临春道:“本宫只是忽然想起来,随意问一句,崔美人莫要多心。”
她一句莫要多心反而让崔惠儿更多心,尤其临春并不擅长说谎,一张好看的脸上写满了飘忽。崔惠儿便知晓此事必定有什么了。
可有什么呢?她为何要这般问?
崔惠儿听说过临春的传闻,知道临春性子有些娇纵,难不成……娇纵到做了皇后便要把皇帝的后宫都散了?
那也未免太过大胆了些。崔惠儿又在心里将这念头否决。
可是转而又想,也不是没有可能,陛下如今对她的宠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从昭仪至贵妃再至皇后,不过两个月时间。陛下几乎日日要去皇后宫中,哪怕再忙,都要抽空去陪皇后用膳。
甚至于,崔惠儿觉得陛下会同意皇后的想法。
可若是那样,那自己该怎么办呢?
若是被从宫里送出去,会被人耻笑的。而姨娘和自己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善,甚至可能会更糟糕。
崔惠儿不愿意那样。
又说了两句,宫人通传说陛下至。
崔惠儿忙不迭起身,心里有些激动,“嫔妾崔美人给陛下请安。”
谢明峥没料到还有别人在,有些惊讶,嗯了声,眼神扫过崔惠儿时,想起曾见过她一次。是个机灵的,那次临春落水,是她两仪殿请的人。
“崔美人,朕记得。”
崔惠儿心头涌起一丝震动,为这话惊喜抬起头来。但抬头那瞬,帝王短暂的眼神已经转而落在明丽的少女身上。
阳光从窗纸洒进来,洒在帝后二人身上。
窗下种着一株海棠,树影婆娑,映着帝后的对话。
“陛下怎么来了?”分明正儿八经的一句,但少女灵动的眉目很显然在说另一句话。
临春在用眼睛骂他是狗,啃自己。
谢明峥却看懂了,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他倏地勾唇笑,面不改色讲情话:“想念皇后,所以来了。”
临春蓦地羞了,她想起这里还有另一位崔美人,当别人面说这种话,他也真好意思。临春轻咳嗽了声,提醒他注意自己身份。
谢明峥却仿若未闻:“昨日皇后答应朕的事可别忘了。”
临春脸红起来,支支吾吾地,昨夜他趁机要自己答应,读那不正经的话本子给他听。她那时其实松了口气,听他说答应什么时,还以为他要效仿那不正经的话本子,喂她酸梅汤。
最后反正是答应了。
临春咳嗽得更大声,嗔瞪他一眼。
临春还不大习惯以亲昵情人的姿态与谢明峥相处,她于感情上白纸一张,没开过窍,总觉得奇怪得很。说不上多喜欢谢明峥,但……反正也不讨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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