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李夕雾没有参与任何讨论。
事发突然,她上一秒还在和刚看对眼的男人调情,哪成想,下一秒,卡座里就发生了这么件事儿。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了有男人和霍南笙搭讪,但是霍南笙好歹是个成年人了,拒绝男人这种小事儿,总不需要李夕雾出面吧?
更何况。
她看到了穿过舞池,走向卡座的霍以南。
有霍以南在,还有她李夕雾什么事儿?
她就这么老神在在地坐在暗处,看着一切发生。
她看热闹看得开心,等到霍以南离开后,她嘴角扯起玩味的弧度,低头,喝了口酒,而后饶有兴致,念念有词地重复着霍以南说的那句话。
——“我女朋友说的话,你没听清吗?”
啧。
就说嘛,她没有猜错。
在霍家长大的,能有几个心理正常的?
妹妹变女朋友,很变态的行为,也是,很正常的行为。
-
离开酒吧后,霍以南脱了身上的外套,价值上万的西装外套,被他扔进了路边垃圾桶里。
“她人呢?”
霍以南问商从洲。
商从洲朝车里抬了抬下颚,“里边儿。”
霍以南抬腿就要走过去,却被商从洲叫住。
“大哥,是不是闹得太大一点儿了?”
“你打算教育我,是吗,商二?”霍以南目光沉冷,极具压迫感。
商从洲摇头,“万一传到你父母耳里,你有想过后果吗?”
霍以南没情绪地笑了下:“什么后果?你觉得,我需要看他们脸色吗?”
太久没见到霍以南这般傲慢的高姿态了,以至于很多时候商从洲都恍惚认为,他真是个生性纯良、没什么脾气、好商量的商人。可他分明不是的,他们二人认识之初,霍以南就不是好惹的善茬。
霍氏四人的排列顺序,乍一看是根据年龄顺序排列的,事实并非如此。霍以南之所以是大哥,是因为他们哥三个都怵他,商从洲连自家商司令都没怕过,唯独怕他霍以南。
商从洲默然。
“他们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霍以南顿了顿,他手放在车门把手上,漆黑双眸如一汪深潭,深邃晦暗,情绪深浓难以捉摸,“只要霍南笙想和我在一起,全世界的人都得同意,你明白吗?”
全世界的人都得同意。
哪怕不同意,他也会用各种手段,让他们同意。
这才是真正的霍以南。 言毕,他打开车门,密闭车厢里,只有他和霍南笙二人存在。
他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车子驶离灯红酒绿的酒吧街。
酒吧街的十字路口,迎面驶来一辆救护车,救护车前往的方向,是越色酒吧。宋远志留在酒吧,他身为霍以南的特助,领着天文数字般的薪水,自然得帮霍以南善后。
商从洲的担心有些多余,因为今晚酒吧里发生的一切,只有在场的人知道,不会传到外面。
-
霍以南没有喝酒,开车时,车速始终保持在道路限定车速内。
霍南笙没喝多少酒,车厢内有淡淡的酒气。
她喝醉酒后不太老实,左摸摸,右动动。安全带勒的她喘不过气儿来,她低头研究着,要怎么把安全带解开。喝醉了的人是没有理智的,也没有安全坐车的规范要求,一心只想着自己舒服。
霍以南边注意着前方车况,还得边照看她。
也不知道商从洲怎么想的,把她一个喝醉了的人扔在副驾驶。
好在喝醉了的霍南笙,和清醒的霍南笙是截然相反的人。
换做平时,她是个迎难而上的人,他没见过比她还犟的人。然而此刻,她知难而退。
见解不开安全带,她索性不解,老老实实地瘫在副驾驶上。霍以南以为她睡着了,结果车驶入地下车库的停车位里,霍以南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继而又轻手轻脚地把她的安全带解开。
“哥哥。”她突然叫他。
霍以南轻笑着嗯了声,“没睡着啊?”
喝醉酒后的霍南笙,声音黏稠拉丝,像蜜糖:“哥哥,我们在哪里?”
霍以南:“在家楼下的停车场。”
霍南笙睖睁着眼,酒气熏染着她双眼雾蒙蒙的,她现在的模样,是有些娇憨在的。
“不行,我要去酒吧,”霍南笙口齿还算清晰,“我答应李夕雾过,今晚要陪她的,她说今晚还有很多的男人,有中国人,还有欧美的男人。”
霍以南虚眯了下眼,“李夕雾净想着带坏你,是吗?”
闻言,霍南笙本就迷蒙的脸,更茫然了:“她没有带坏我,哥哥,她只是带我见世面。”
“酒吧有什么世面可见的?”霍以南轻嗤。
“有男人呀,”霍南笙语调甜丝丝,笑眯眯地说,“李夕雾说,那些男人都很大的。”
“……”
“哥哥,”霍南笙歪了歪头,用那张不谙俗世的脸,说着最惊世骇俗的话,“你能带我回酒吧吗?我想看看他们的到底有多大。”
霍以南的脸色瞬间黑如墨。
第32章
霍以南想把李夕雾的皮给剥了。
他让她大老远从港城过来, 是让她教霍南笙这些的吗?
是吗?
霍以南按捺着火气,这火两头烧。
对李夕雾的火气。
以及,对霍南笙说的话。
他尽量心平气和, “笙笙,你喝醉了,喝醉了说的话, 我不当真。”
随后,他打开车门,下车。绕到副驾驶座外,打开车门,作势拉她回家。偏偏霍南笙死活不愿意下车, 光线晦涩的停车场, 车子又拢下一大片阴影, 她置身于暗处, 湿漉漉的双眼一眨一眨,猝不及防地,眼泪滴落。
霍以南立即停下动作。
“哭什么?”
“你不愿意带我去酒吧, 哥哥, ”霍南笙哭得很安静,嗓音里不含哭腔,平静地转过头,望向别处, 不看他, “这么小的一个要求, 你都不满足我了吗?”
“你去酒吧是去干什么的?”他当然可以二话不说地把她拉上楼, 但他没有。
明知她醉了,霍以南也没把她现在的行为, 当做醉鬼发疯。他好声好气地和她说话,如同平常。
霍南笙眼梢泛红,双眼空洞无神。
她像是毫无感情的动物,机械地回答着:“去看男模秀。”
霍以南眼色一凛,“那是你该看的吗?”
霍南笙:“我看的是别人的,又不是看你的,怎么就不行了?”
“……”
“……”
夏夜停车场,空气燥热滞闷。
霍南笙伸手擦拭去脸上的两行泪,她双手撑着坐垫,直起腰身,身子半倾向霍以南。她坐他站,缩短了身高差距,视线齐平。
她醉脸坨红,像是喝醉,又不像。
“就因为你是我哥哥,是吗?”
“还是因为那个人?”
极有逻辑,条理清晰的两个问句。
霍以南一只手撑在车门上,另一只手垂落在身侧。衣袖被他挽至小臂上方,他小臂肌肉孔武有力,时间在彼此的眼神碰撞悄然而逝,而他小臂处的青筋逐渐崩发凸起。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因为哪个人?”他忽略第一个问题,对第二个问题,进行反问。
霍南笙说:“你喜欢的那个人。”
说这话似乎用尽了她全部气力,说完后,她后背与椅背完美地贴合在一起。
她阖上了眼,不愿面对霍以南,也不想听到他口中的任何一个答案,是也好,不是也罢,她都不想听也不敢听。
“哥哥。”她瓮声瓮气地说,“你抱抱我吧。”
像以前一样,抱抱我吧。
以哥哥的名义,抱抱我吧。
抱抱你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吧。
下一秒。
霍南笙落入熟悉的怀抱里。
是公主抱的姿势,停车场光线不充裕,霍以南并没注意到她里面穿的是什么。这么抱在怀里,都不需要低头,透过电梯的金属镜墙就能看见。
她卫衣敞开,自然垂落。卫衣里,是枝蔓蜿蜒的蕾丝,她白皙柔软的皮肤,若隐若现,随着呼吸,胸口起伏,涟漪波动。
似乎是他的目光太热切,穿过金属镜墙,漫反射到她身上。
道道似火,寸寸燎原。
霍南笙忽然问:“哥哥,我今天穿得好看吗?”
霍以南沉声:“你每天都很好看。”
与此同时,电梯抵达楼层,发出的机械“叮”响,遮盖住他微哑的尾音。
霍以南抱着霍南笙出了电梯,他是个生活很规整的人。
到玄关处的换鞋凳坐下,把彼此的鞋换成拖鞋,才抱着霍南笙去往她的卧室。他没多余的手开灯,室外路灯灯光倾泄入内,有几缕微光。
良久,霍南笙阖上双眼,好似很疲倦地说:“哥哥,你说的没错,好看没用。”
“……”
霍以南不明所以。
他把她放在床上,用手背蹭了蹭她脸颊。哭过后,泪痕留下干印,皮肤有些干。
“我给你拿条毛巾擦脸,”他又问,“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他对她的周到更让她眼眶发热。
她手抬起,胳膊遮住脸,“你口口声声说我好看,可你不喜欢我。”
霍以南眉头皱起。
霍南笙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但她声音里的哭腔怎么也藏不住,哽咽着说:“你根本不知道,我不想当你的妹妹……霍以南,我讨厌我名字里的霍,我不想叫霍南笙,我是南笙。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不是我的哥哥,我也不是你的妹妹。”
“……但你只把我当你的妹妹。”
“哥哥,你喜欢的人,一定很好吧?她……你怎么会配不上她呢?你是我眼里,全世界最好的人,你配得上她的,你配得上任何人的喜欢。” “你对她再好一点儿,比对我还要好,她一定会喜欢你的,你也一定会幸福的。”
霍南笙是霍以南亲手教出来的,霍以南灌输给她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是尊重。所以即便她喜欢他喜欢了那么多年,但是得知他有喜欢的人之后,她不是和他倾诉自己对他的喜欢。
她敢保证,没有人能比她更喜欢他了。没有任何人能超过她。
而是。
她希望他,得偿所愿。
人要学会尊重他人的感情,尊重对方的选择。
最后这句话,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说完之后,她没有再说话,甚至连落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落地窗外是小区的路灯,路灯到半夜十二点便自动熄灭。
霍以南站在床边,光影裁剪出他冷峭的身形轮廓。他沉默无声,如雕塑般长久地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在某个时间点。
路灯熄灭。
他彻底融入黑夜中。
-
宿醉后醒来。
霍南笙头疼欲裂。 室外天色昏暗,霍南笙分不出今夕是何夕。
她抱膝坐在床头,迷蒙着眼发呆。直到床头,手机定时的睡眠闹钟,轻音乐缓慢流淌,提醒着她当下的时间。
这不是她第一次喝醉。
高中毕业的谢师宴,她接过同桌人递来的酒。当时她还不知晓自己的酒量,心想着自己酒量总不能差到一杯倒吧?
喝一口。
就喝一口。
一口之后,又是一口。
低浓度的酒,酒味很淡,气泡在口腔里炸裂,像是气泡饮料。
谢师宴未过半,霍南笙就意识到自己醉了。
她也就这点儿好,知道自己醉了,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面上还能保持清醒,任人没法看出她现在已经是醉酒的状态了。
但她知道,自己多说几句话就会露馅。
她掏出手机,给霍以南发消息。
霍南笙:【哥哥,我好像喝醉了。】
没有人喝醉了之后会发这种消息,收到消息的人,恐怕也以为是恶作剧。
然而霍以南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还在谢师宴吗?】
霍南笙脑袋晕乎乎的,打字的手都有些不稳,键盘都按不对:【em】
霍南笙:【hsn yub】
输入法的模糊拼音都读不出来她想打的是什么内容。
霍以南堪比她肚子里的蛔虫:【很晕?】
霍以南:【我马上过来。】
霍以南:【大概五分钟的样子。】
霍南笙:【ok】
得到霍以南的答复后,霍南笙和周围的同学说了声,便提早离开谢师宴。
谢师宴定的酒店是本城一家平平无奇的五星级酒店,七月暑热,楼下大厅里挤满了人。空气里是难闻的汗水味儿和烟味儿,霍南笙闻得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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