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苡瞪大眼睛,胸膛狠狠起伏几下,震惊听到的回答。 在她看来,受到的伤害远远不止这些。
“我能得到最大的好处是什么?”温苡压下心里复杂的活动,冷静和靳俞寒询问。
靳俞寒:“在我看来,赔偿的金额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最看重的,我们要的是他公开道歉,还你一个清白。”
清白……
心尖似烫到,搅动了堆积的浑浊,终要窥见青天。
良久。
温苡松开抿紧的唇:“够了,已经可以了。”
只要对方公开道歉,她就满足了。
“好。”靳俞寒扶着她站好,“先用晚餐,结束了你写文,我和律师联系。”
“我不需要出面?”温苡问。
靳俞寒通过观察,看出温苡心底的小抵触,笑说:“你好好写文,其他交给我,明后天是周末,我和律师先进行取证和证据固定,周一去公证,等到比赛结果出来,我们正式起诉。”
“好!”温苡心底有了底气。
靳俞寒就是她的底气!
整整两天,温苡除了微信没有再上任何社交账号,编辑已经在论坛澄清举报结果,但举报并没有停止,依旧有不少人认为是网站偏袒,在她的评论区吵得不可开交,多数人被煽动去她评论区泼脏水。
温苡期间登陆一次一番星微博账号,因为不接私信,最新微博下面全部是告诉她文风被模仿的事,理智的读者让她去看看,用法律武器保护好自己的权利,不理智的已经在骂人了,用词特别脏。
放下平板,温苡长叹一声,嗓子吞咽就疼,起身喝了一杯温水润喉,精神稍好一些,去往靳俞寒的书房。
书房里,靳俞寒站在窗户边和律师聊明天公证的事,温苡不打扰,拉过新搬来的凳子坐在书桌前等着。
靳俞寒的书房布置简单,不同于她,用来摆放签名页的柜子和架子偏多,他的仅有两个大柜子,一个柜子摆满法律相关的书籍,还有外语版本,另一个柜子是闲书,多是名著,最显眼的地方摆放的是她送的那本TO签。
等他的间隙无聊,翻着手边厚厚一沓从网上截图打印好的证据,按照标签找到和九兴风相关的资料。
翻开。
@九兴风:【有时候我觉得坚守自己想写的东西很难,希望我能不忘初心吧。】
随着事情的发酵,他的微博涨粉破万,评论点赞高出一倍。
【替我们的风风不值得,模仿姐现在还在第三名,还有读者维护她,真的吐了,偷走的是我们风风的荣誉啊!】
【文风模仿好恶心,不能判定抄袭,纯属膈应人。】
【楼上放心,已经有好心博主给‘东施’们列了名单,大家以后避雷。】
【风风排第八真的好可惜,当时晋级赛和模仿姐差不了几票。】
【支持取消模仿姐的参赛资格,还我们风风应该有的荣誉!】
【我感觉……九兴风也有借鉴模仿一番星吧,他写的是快穿,丧尸世界那个副本就是《惊悚侵染》里的世界观啊,因为一一的设定很新颖,所以一直记着。】
【我也觉得九兴风遣词造句和氛围描写都很像一番星……】
【楼上是模仿姐的腿毛吧?这是我们家,请你滚开!】
【为什么努力的人总是被辜负!!!】
……
温苡合上资料,回了房间,不想被太多的声音扰乱摇摇欲坠的决心。
一个一个查ID固定证据是一个大工程,聘请了律师团队,加上靳俞寒一共六个人,挑灯夜战保存证据,担心对方察觉到之后会删除,错失有力证据。
她也睡不着,干脆起来写最后一章,顺手写了篇后记,丢到草稿箱,也不知道会不会发出来,权当是宣泄不安。
喝完今晚的第四杯热水,嗓子疼得更难受,裹着棉被缩在沙发上,捧着平板坐等零点公布比赛结果。
和第四名的差距越来越近,不确定会掉出前三。
最后十分钟,实在受不了等待的煎熬,温苡退掉账号。
心底一阵燥热,她从棉被里出来,赤脚在毛毯上来回踱步。
她对比赛的野心一般,似乎对前三并不太渴望,只知道若是这样掉到第四名,她不甘心,特别的不甘心。
两端撕扯着她,头疼欲裂。
小群里特别安静,貌似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大家默契地保持沉默。
零点一到,新的一天开始,秒钟重新计数。
微信右上角弹出一个红点,数字从1变成2,接着是3,4,5……
温苡颤抖着手点开。
幼千:【恭喜我们小一!第三名!(截图)】
泱泱:【恭喜恭喜!】
浮阳:【红包】
幼千:【?大佬就是大佬,庆祝方式格外不同。】
泱泱:【啊!显得我很不行,我也发!】
幼千和泱泱争先恐后地发来红包。
温苡咬着指甲,紧盯着获奖名单,手指在发颤,滑动屏幕,终于在铜奖那一栏找到自己。 铜奖:《丧城》Fiction
她攥紧手机跑下楼,激动不已。
“靳俞寒!”
“靳俞寒!”
“靳俞寒!”
靳俞寒听到她急切的呼喊,担心出事,从书房出来,看到她赤脚跑下来,眉心跳了跳。
温苡来不及停下脚步,直直地扑到他怀里,举着手机笑着说:“第三!第三!我拿了第三!”
靳俞寒勾唇笑了:“恭喜小喜。”
他正要把她抱到沙发,她紧紧地抱住他脖子,埋在怀里,眼泪簌簌流下:“我拿了第三,可……真的好辛苦啊……”
喜悦过后,更大的悲伤铺天盖地而来,温苡哭得泣不成声。
——真的好累,身心俱疲。
从终于下定决心再写文、和过去的种种释怀、为了更新熬无数个大夜、熬过痛苦的卡文期、承受无缘无故的谩骂,到如今被毫无底线地贬低。
胜利的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应该开心,可真的崩太久了,止不住地哭。
靳俞寒拥紧她,温柔地安慰:“我们的小喜辛苦了。”
“对不起,哭一下就好了。”温苡觉着丢脸极了。
靳俞寒:“在我面前哭多久都行。”
温苡凝望着眼前的丈夫,鼻子不争气地又酸了。
“靳俞寒,我想那只上上签是真的会带来好运。”温苡回想起平安夜的盲目冲动,“命运还是赏识了我。”
靳俞寒笑得意味深长:“是赏识了你我。”
温苡跟着笑了。
决定好了。
今天就是最低点,往后的每一天,都在往上!
靳俞寒手碰到她脖子,被烫到弹开手,严肃问:“发烧了?”
温苡懵了,摸了摸自己:“好像是……?”
靳俞寒脸一黑,好像是?!她的心是有多大。
也在心里骂了自己,她本来身体就娇弱,最近精神高度紧张还强装着没事,应该多多关心才对。
二话不说,靳俞寒把她公主抱起来,裹上外套,带着她赶往医院急诊。
第41章 冰雪来信
一路昏沉,再睁眼天光大亮,视野一片苍白,刺鼻的消毒水味,硬邦邦的床板,被子粗糙的质感比不少家里床单的柔软……一瞬间的感受传达到脑中枢,太多的信息挤来,脑子刺痛,察觉周围陌生环境,惊恐地坐起来。
“醒了?”帘子挑开,郁清出现。
见到熟人,温苡才没这么焦躁不安:“大嫂,你怎么来了?”
记得是靳俞寒送她来的。
他人呢?
郁清把买好的早餐放到桌子上,坐下来说:“靳检守了你一夜,约了律师谈事情,他拜托我来给你送早餐。”
想起今天约了律师公证,她去不了现场,靳俞寒只能全程把关。
“谢谢嫂子,麻烦你了。”温苡抬手接过肉粥,发现手背有留置针,没注意到还好,看到后吓得手软,差点把粥泼洒出来。
郁清也才意识到,双手接过:“我、我喂你!”
温苡:“不了嫂子,我可以的。” 郁清坚持要喂,压着温苡坐好,吹凉后放到她嘴边。
“嫂子,我想先喝水。”温苡指了指水壶。
郁清:“看我笨手笨脚的,先打水给你洗漱。”
温苡看着郁清跑出去的身影,觉得好笑,虽然嘴上叫嫂子,实际年龄比她小半岁,往常喜欢逗着她玩。
吃完早餐,郁清叫来医生给温苡查看身体情况,才了解到她肺部有轻微的感染,需要住院一周查看情况。
护士帮忙吊水,温苡看着药水一滴一滴流进身子,意识再次昏沉。
郁清起身摸了摸温苡的额头,好看的五官皱到一起,嘟囔:“怎么复烧了。”
温苡拉住郁清:“别和我爸妈说……”
“我知道,靳检和我说了。”郁清把她的手放到毯子里,“幸好京北不算太热,要不然你发烧又吹不了冷气,才真的难熬。”
“嗯……”温苡右手握住郁清,害怕她离开,“我睡一小会儿,你别走。”
郁清拍了拍她手:“好,睡吧,我陪着你。”
得到保证,温苡才敢闭眼睡过去。
郁清每隔半小时给温苡测一次体温,烧到三十八度五,期间换了三次药水,直到最后一瓶挂到一半,烧才渐渐退下。
温苡出了汗睡得不舒服,郁清用温水给她擦脖子,再用干毛巾擦两遍,生怕她又烧回去。
中午温择叙从单位赶回来,看到郁清揉胳膊,感到好笑,上前拉出温苡的手,被反握住,直接坐到床边,手背探到额头,说:“一一从小体弱多病常住院,但家里人忙只能白天来看她,晚上护工阿姨守着。每次来探望陪着她睡觉,都会被拽得紧紧的,生怕我们走了。”
郁清心疼说:“想不到啊,好可怜。”
“先去吃午餐,靳俞寒晚上才能过来,下午需要你继续守着了。”温择叙空出手摸了摸妻子的脑袋,“给你买了喝的。”
郁清笑笑:“好,我等会就回来!”
温苡听到说话声,迷迷糊糊醒来,浑身发烫,头晕目眩。
“醒了?”温择叙把手拿出来,给她贴上冰凉贴。
温苡虚弱开口:“大哥你怎么来了……”
温择叙:“那边要做的工作多,靳俞寒走不开身,拜托我来看着你。”
人一病,情绪丰富起来,温苡抹了抹眼角的泪。
“别想太多,好了再想。”温择叙扯过纸巾,给她擦脸,“你爸妈的事,如果有需要可以和我说。”
“你也支持我吗?”温苡从不敢和家里人谈写文的事。
温择叙:“我老婆守着你一整天,态度还不够明显?”
温苡吸鼻子,因为发了烧,鼻炎没有复发,哭了之后呼吸难得的顺畅:“谢谢。”
“休息吧,我守着。”温择叙安抚地拍了拍她。
温苡翻身睡好,温择叙拉好被子,出去休息间找郁清。
医院休息间设备齐全,只是凳子和桌子全是铁制,坐起来不怎么舒服。
郁清吃到一半便没了胃口,惦记着温苡还没吃午餐。
温择叙在她对面坐下:“她吃不了味重的,我给她另外点了。”
“择叙哥,怎么……我感觉一一变了好多。”郁清出国两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刚和温择叙结婚那会儿,温苡总喜欢来逗她玩,印象中就是开朗的小姑娘。回国后,每次相处总觉得她心情沉重,没有以前灵动了。
温择叙选择替堂妹保密,只说:“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现在好多了,等到哪天她状态好,你多和她聊聊。”
“嗯。”郁清想到温苡小时候总是一个人在医院,说:“你们要是实在忙,今晚我给她守夜!”
温择叙:“晚上下班我来接你,你守着,有人放不下心。”
郁清忽然反应过来:“那我回去休息,以后白天我都来守着!”
温苡下午两点醒来,擦拭完黏糊的身子,吃完午餐体温降到正常度数,没有再复烧,状态也逐渐恢复。
郁清坐在凳子上捧着平板不知道在忙什么,温苡用手机编辑准备发送的微博,改完一遍不放心,给幼千发去,请她帮把关,没等到对方回复,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屋内只有昏黄的夜灯亮着,小时候住院独自一人醒来的记忆浮现,惊恐不已,出了层冷汗,不敢动有留置针的左手,发现右手正被人握着,坐起身看清是靳俞寒,心底里的慌张消失不见,周身是满满的安全感。
靳俞寒还穿着西装,领带微松,趴在她床边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吃没吃晚餐。
温苡弯腰凑到他面前,看清脸上的疲态,昨晚照顾她一晚,今天又配合律师团队忙前忙后,估计都没好好休息。
又往前凑近一些。
注意到他眉梢淡淡的疤痕。
上次意外事故后留下的,恢复不错,只有近距离才会看到。
回想到他雪白的衬衫满是血,温苡心一紧,目光轻柔地抚摸着,微微往前一点,快要吻上,又怕惊扰他,往后缩了缩脖子,听到一声轻轻的笑声,睡着的男人不知何时醒了。
温苡脸‘唰’地红了,正要坐起来,闭着眼不动的靳俞寒声音慵懒:“你亲,我不动。”
“想得美!”温苡拉回手,躲进被子里。
靳俞寒睁开眼睛,温苡看到眼白有红血丝,忧心问:“你累不累啊,要不回家休息吧。”
靳俞寒解开领带:“可不行,你嫂子走前特地嘱咐我一定要陪着你过夜,你小时候总是一个人在医院,特别的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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