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月被问的面红耳赤,都那种时候了,谁还会留意这些。
拍卖师上了台,前面的展品都是些珠宝之类的。
今天这场拍卖会沾点慈善性质,拍卖所得的款项百分之十会捐给相关的慈善机构。
但门槛极高,能拿到邀请函的,毫无例外,都处在京圈名流层。
宋婉月看着那些名贵的珠宝翡翠,争相竞价的人很多。
重达20克拉的梨形粉钻、VVS1净度的枕形红宝石、帝王绿翡翠手镯。
宋婉月看的意兴阑珊,甚至无聊到打哈欠。
以前也不是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拍卖会,但都是被妈妈硬拉去的。
说都是必要的社交,多出入,对她未来有好处。
她要做的,就是漂漂亮亮,乖乖巧巧的坐在那里。
保持住宋家大小姐的端庄仪态。
直到那颗天然野生海水珍珠出现在拍品展示大屏上时,宋婉月的瞌睡瞬间消失。
言语匮乏到满脑子只有两个形容词。
——好漂亮的珍珠,好大的珍珠。
她对宝石玉器没兴趣,但极端喜爱珍珠。
从小到大,她收集的珍珠加起来都能凑满两个柜子了。
爸爸甚至还专门给她开了一家珍珠养殖场。
可是她收集了那么多珍珠,却没有哪颗比得上面前这一颗。
等到看到下面的起拍价时,想要得到它的心瞬间被消磨殆尽。
五千万!光是起拍价就五千万!
她不舍的咬了咬唇。
果然,美好的东西都是珍贵的。只是这次的过于珍贵了一些。
段柏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短暂停留数秒。
她心思单纯,喜好和厌恶都很难藏住。
当下在想什么,眼睛就能给出最直观的答案。
这场拍卖会上,不少人是冲着这件拍品来的。
竞价开始,已经有人不断举牌加价,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价格就追到了一个亿。
宋婉月同样紧张等待着,想看看这件拍品最后会花落谁家。
拍卖会其实和赌博是一个性质,除了靠自身财力,运气也不可或缺。
曾经也有因为无人竞价,而以低于预期估价拍走拍品的案例。
但显然这样的好运不存在于今天。
并且,能用修罗场三个字来形容。
眼见着竞价都到了两亿,有几人退出竞拍,只剩下另外两个在不断角逐。
直到价格直逼三亿。
举牌的速度明显变慢。
拍卖师耐心询问:“陈先生那边还在考虑吗?这件拍品是英女王最喜爱的一件珍宝,在王室内乱后销声匿迹了四百多年,最近才开始面世,重达五十克拉的天然野生海水珍珠。”
拍卖师再次介绍了一遍拍品珍珠,目光放在那位陈先生的座位上。
希望他给出更高的竞价。
后者摇了摇头。
她微笑着举捶:“陈先生退出竞拍,该商品最后的成交价为......”
在宋婉月因为一颗珍珠价值三个多亿而感到震惊的同时。
坐在她旁边的男人,气定神闲的举了牌:“三亿五千万。”
会场一片哗然。
这颗珍珠虽然属于顶级珍品,但价格抬到三亿已是过度溢价。
现如今又从三亿一跃到了三亿五千万。
这是真拿钱当白纸了。
待众人看清举牌加价的人是谁时,又都纷纷释然了。
段柏庭啊,那就不奇怪了。
拍卖会中场休息,宋婉月去了洗手间,她一边对着镜子补妆,一边和好友打电话吐槽。
“三亿五千万啊,就买了颗珍珠。你说他是不是傻?”
静香那边很吵,估计又在哪儿泡吧。可能是因为宋婉月口中的数字实在太过震撼,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多少?”
宋婉月加大音量重复一遍:“三亿五千万!”
“我去。”静香爆了句粗,“他们京圈资本家都这么豪气的吗。”
宋婉月走到烘干机旁烘干手上的水渍:“我还以为我够败家了,想不到碰到比我更败家的人。”
静香笑称:“一个因为喜欢珍珠就让家里花几千万开了家珍珠养殖场,一个直接花三亿多拍了颗珍珠。你们两口子还真是棋逢对手。”
她换了只手拿手机,空出来的手整理着头发。
听到静香话里的两口子,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自己年纪轻轻就嫁做人妇了。
从小就被深闺大院的条条款款束缚着,想着等大学毕业了应该能好好放松一下。
结果大二就订了婚,大三直接结婚。
她心里憋闷,又只敢偷偷和好友吐槽:“我要是没嫁给段庭柏,也不至于被困在这个地方。”
静香说:“都嫁给段庭柏了你还不知足?你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抢着要嫁给他吗。你们订婚那天陶夭差点没在家上吊自尽了。”
段庭柏早就声名远播了。
即使是相隔甚远的沪圈,他也是鼎鼎有名的那一号人物。
不光是因为段家带给他的头衔。
在段家分崩离析的这数年来,他自身的价值早就远远超过了段家。
可以说,他就是财经界的紫微星。
数百年只能出他这么一个。
做为好友的静香别提有多羡慕她了。
虽然没有感情,但感情在豪门联姻当中,真的就是最最最不起眼的。
财富,声望,以及权势。
无论去哪里,只要沾了段太太这个头衔,那就是开启所有特权的通行证。
无数人对你马首是瞻。
不过说起这个,静香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该不会还想着你那个网恋对象吧?这都过去多久了。”
提到这个,宋婉月的语气明显变得慌乱起来:“你别......别乱说,我早就......我早就不记得他了。”
这个结结巴巴的语气,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静香说她可真够痴情的:“别说见面了,连人家的照片都没见过。只知道对方在英国留学,比你大三岁。给你讲了三个月的课,唱了几首英文歌,你就情窦初开了。还不敢告白,每天隔着网线和时差暗恋。”
宋婉月让她别说了:“早就过去了。”
做为目睹全程的知情者,静香知道那个初恋对她打击有多大。
她安慰她:“你看,段柏庭也在英国留过学,也刚好比你大三岁,他们的声音大差不差,乍一听完全一样。反正你和你那个网恋对象没见过面,你把他当成你那个网恋对象不就得了?”
这种东西还能找代餐的?
宋婉月不想继续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她不想当段太太不是因为那个多年前的暗恋对象,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人,她是宋婉月。
不是宋家小姐,也不是段太太。
凭什么给她加那些多余的前缀。
她语气不满:“如果可以选的话,我才不想当什么段太太,谁爱当谁当。”
她表达完自己的不满,转身准备出去。
瞧见身后的人时,吓了一跳。
男人面不改色,好似她口中被吐槽的那号人物,与自己毫无关系。
绕过面前这个“障碍物”,走向洗手台。
热感的开关,手刚伸过去,水流轻缓,浇淋在玉白修长的手上。
他个子高,洗手台对他来说还是低了一些。
此时微微弯腰,西装外套紧束出他劲瘦的腰身,慢条斯理地按了两泵消毒液。
宋婉月还处在懵逼状态。见他洗个手都这么赏心悦目。
耳边突然没动静了,静香问她怎么了。
宋婉月断掉的思绪被她的声音拉回来,她收了神,不确定段柏庭都听到了多少。
试探的询问一声:“你......怎么会来女厕?”
他站直身子,抽出纸巾,从容不迫的擦干手上残余的水渍。
目光越过她,停在门沿上方。
毫无感情的两个字,平静反问:“女厕?”
宋婉月顿感不妙,回头看了一眼。
男性标志格外显眼,原来是她自己走错了。
“那个......”
她结结巴巴,想要解释。
擦完手的纸巾随手扔进垃圾桶中,段柏庭轻声冷笑:“嫁给我,当真委屈宋小姐了。”
完了。
段柏庭走后,宋婉月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手机那边的静香也听见了这句话,大概能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来宋婉月讲人坏话,结果被听了个正着。
“我觉得他好像生气了。”静香如是说。
宋婉月欲哭无泪,这还用觉得吗!
他刚才那个眼神,冷的都快直接把她冻成冰渣子了。
就现在这个情况,她也没脸再回到宴厅,坐在他身边了。
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还是先回家,好好考虑怎么和他认这个错。
别继续在这里碍他的眼了。
家里,覃姨在厨房煨汤,小枝在旁边打下手。
听到客厅的动静,急忙迎出来。
却只看到宋婉月一个人。
覃姨问:“柏庭没一起回来吗?”
她知道他们今天去了拍卖会。
宋婉月有些尴尬:“我身体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覃姨一听她身体不适,忙让她上楼先歇着。
段庭柏是凌晨到的家,那个时候覃姨已经睡下了。
但客厅还留着灯,厨房的醒酒汤煨着。
宋婉月一直苦等到了现在,听到声音,她打开房门出去。
段庭柏身上沾了烟酒气,进屋后,随手将外套扔在沙发上。
没了平日里的一丝不苟,但给人的感觉却丝毫没变。
巨大的压迫感,令人不寒而栗。
宋婉月猜想他是喝了点酒,但不至于到喝醉的地步。
于是喊了他一声:“段柏庭。”
他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理她。
没有丝毫反应,抬手松了松紧束的领带,上楼进了书房。
宋婉月当了二十多年的大小姐,在哪不是被人宠着哄着,如今竟还要去哄别人。
果然老话说的好。
女人都该远离婚姻。
不过这事儿毕竟是她的错,她先低头认错也是应该的。
端着厨房里盛来的醒酒汤推开书房门。
烟酒气混着书房内的檀木熏香,竟有种迷醉人的冷冽。
段柏庭坐在书桌后方,正进行通话会议。
电脑的荧光将他的五官轮廓勾勒的越发深邃,酒精催化下,往日清冷的眼神染了点朦胧感。
他只在门开的瞬间,抬眸往这边看了眼。
便再没有任何反应。
做为集团掌权人,项目的开发者,他拥有统治与决策一切的权力。
这场会议说白了,也是几个高层为了让他满意,而进行的一场汇报。
显然,这次的会议并不是很让他满意,宋婉月几乎没有听到他开过口。
她端着汤药过去,放在桌上,动作小心,生怕打扰到他。
段柏庭冷冷看她一眼,将碗推开。
宋婉月眼睛一下子就睁圆了。
她都主动低头求和了,这人居然丝毫不领情?
大小姐脾气一旦上来,就非要和他争出个胜负。
她又将碗推了过去。
段柏庭直接视而不见。
宋婉月:“.......”
会议中间出现了个小插曲,BOSS那边突然传来阵阵刺耳的噪音。
汇报工作的几个高层以为他有话要说,纷纷屏息等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细细簌簌的噪音终于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清甜悦耳的女声:“段柏庭,不理人也是冷暴力的一种。”
众人一齐愣着。
女人.....的声音?
他们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终于确定,的确是从BOSS那边传来的。
段柏庭眉头微皱,看着突然坐到自己腿上的女人。
冷声:“让开,我在工作。”
宋婉月不分场合:“我这么个大美人在你面前,你眼里就只有工作吗?”
众人:“......”
劲爆,好像有八卦。
段柏庭沉默数秒,长出一口气,抬手按了按眉心,有几分无奈。
僵持许久后,他将通话静音。
打算先处理掉面前这个“障碍”
宋婉月坐在他腿上,丝毫不肯退让。
座椅与书桌的距离并不远,所以她的后背正好抵着桌沿,显得有些拥挤。
段柏庭双脚微微用力,将椅子往后滑了滑,给她留出更大的空间来。
然后沉声:“说说看,你这么做的意图。”
宋婉月不得不佩服他。
情绪稳定成这样,世界上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意图当然是哄你。”她没有任何弯弯绕绕,非常直白。
段柏庭抬眸:“哄我?”
如果论情绪稳定段柏庭是世界第一,那么撒娇耍赖,宋婉月全宇宙第一。
她惯会这一套,幼时犯了错,害怕被罚,也是拼命撒娇。
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
百试百灵。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她靠在他肩上,声音嗲里嗲气。
吴侬软语像是一把软刀子,插进人的心窝,又一点一点慢慢往外抽。
钝刀割肉,最是磨人。
“可我说的话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为什么他们都喊我段太太,明明我有名字的,我叫宋婉月。”
她认真的和他解释,语气又带了点委屈。
小鹿眼清清亮亮,离得那么近,他的身影完全倒映在她眼底。
那点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她身上传来的。
和书房内的檀香,以及那点烟酒气息混在一起,倒意外的并不冲突。
段柏庭这个角度能看见她的睫毛。
她说话的时候还得仰头去看他,粉腮一鼓一鼓。
似乎在叹气。
而他也的确听见了叹气声:“庭庭,我要怎么做你才会不生我的气?”
庭庭?
眉头因为这个奇怪的称呼而稍微皱起。
段柏庭喉结滚动,神情却仍旧波澜不惊:“谁说我生气了?”
对于他的话,她当然不信:“还说没生气。”
她今天穿的裙子,面料很薄,坐在他腿上,甚至连他腿部的肌肉线条都能清晰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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