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施粉黛的素颜,看着清丽娇俏。
段柏庭怕她晚上会冷,还特地给她带了毯子。
她在某些方面格外挑剔,不肯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尤其是衣服和毛毯这种贴身的物件。
这也是宋婉月第一次正式见他的亲人,而且一下子还是这么多位。
紧张是在所难免的。
她挽着他的手臂,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声音清脆。
“他们会不喜欢我吗?”
段柏庭抚上她搭挽在自己臂弯上的手:“担心?”
宋婉月诚实摇头:“那倒没有。你喜欢我就够了。”
临了还不忘撩他一下。
果然,他动作稍有停顿。
片刻后,才低声嘱咐:“待会安静待在我身边就行。”
她开始无理取闹:“我可以非常吵闹的待在你身边吗?或者我保持安静,但是不待在你身边呢。”
段柏庭忍无可忍,捂住了她的嘴:“行了。”
他拿她无可奈何,只能放轻语调去哄:“待会在我身边别乱跑,知道吗?”
“我知道,我分得清场合。我是感觉你好像心情不大好,所以想哄你开心。”宋婉月将他拉到旁边的狭窄巷道,“要不先亲个十分钟,等你心情好点了我们再进去?”
“没有心情不好,只是不太放心。”
他的家庭关系太过复杂,他不想让宋婉月牵扯进来,也一直在避免。
如今她却主动提出陪他一起。
段柏庭自然没办法再拒绝,毕竟她是他的妻子,有了这层身份之后,总会有那么一天。
并且他也怕,怕她多想。
若是一直逃避带她去见自己的家人,怕她觉得自己不被重视。
“是不放心我吗?”巷道太暗,宋婉月抬起头,只能看见一点他的轮廓。
段柏庭摸了摸她的头,动作温柔到近乎爱抚:“没有不放心你,你最近很乖。”
第45章
被夸后的宋大小姐开始骄傲, 抬着下巴,小人得志的神情。
却只让人觉得可爱。
段柏庭拿她全无办法,时常会有一种错觉, 自己不是在对待相差不过三岁的妻子。
更像是溺爱娇气的女儿。
宋婉月重新挽上他的手臂,又向他确认一遍:“必须得寸步不离的跟着你吗?”
祠堂离得近,已经能看见翻飞的屋檐。
经历过几次翻修, 占地面积也越拓越广,白日里看着恢弘庄重,夜晚确有几分阴森。
尤其是整晚燃着的烛火。
他将她的手收拢在掌心,不容置喙的淡淡语气:“嗯。”
旁边是路灯,她故意踩着他的影子走。
段柏庭瞧见了, 眼底几分无奈, 幼稚。
宋婉月不大乐意:“怕我闯祸吗?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别总和我爸妈一样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 在床上的时候也没见你......那种时候倒是很卖力。”
“没有。”他近来对她的容忍度好像高了很多,哪怕她总口无遮拦说一些不太正统的话。
“怕你走丢。”
宋婉月笑了一下,握紧他的手:“你明明就是想能一直看到我。”
段柏庭垂眸看她, 数秒后, 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直到跨过祠堂的过高的门槛,宋婉月才真正理解了段柏庭刚才的话。
视线扫了一圈都没能将全部景象收尽眼底,肃穆古朴的建筑,高大而壮观。
烛火轻晃, 门后摆着众多朱红牌位。
宋婉月的老家没有这种习俗, 但她多少也听说过一些。
有些大家族十分注重这方面, 光是每年以祭祖之名捐出去的善款都可以养活数百企业。
宋婉月没了刚才的散漫, 这下都不用段柏庭的提醒,自觉挽紧他的手臂。
一刻也不敢从他身边离开, 恨不得成为他的贴身挂件。
他去哪自己就跟去哪。
守夜的都是小辈,看见宋婉月的到来,视线纷纷落在她身上。
有质疑也有好奇。
宋婉月笑容大方的与他们打过招呼。
她今天的穿着温婉贵气,十足的富家千金。
微卷长发让她添几分可爱,加上甜美的笑容。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形象更是深入人心。
关于这个嫂子的事情,他们大多也有些了解。宋家的独女,前年与段柏庭联姻。
虽然结婚一年多,可整个段家还没人见过她的真容。
甚至连婚礼都没被邀请。
只知道私下办了,并没有预想中的盛大张扬。
在得知段宋两家缔结姻亲之后,那些媒体蠢蠢欲动,想要取得一手新闻。
可后来不知怎的,竟然无人再敢提及此事。
连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所以段家没人见过宋婉月。
只知道应当是位美人,至少是能入得了段柏庭眼的那种美人。
今天一见,倒觉得美人这个称呼用在她身上过于俗气了些。
过目不忘的长相,最吸引人的还是她独特的气质。
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但总觉得,她这样的人就该被好好呵护对待。
像是一只精美昂贵的瓷器,需要放在层层保护的展示柜里。
远远看上一眼,都觉得足够了。
也并非说她是个一无是处的花瓶。
但就她的长相而言,哪怕她真的只是一个头脑空空的花瓶,也还是让人想要怜爱疼惜。
倒也的确如此,当下这只精美的花瓶不就正依偎在那个段家出了名,不苟言笑的男人怀中。
“段柏庭,蚊子有点多。”
她声音委屈,在这儿站了一会儿,脖子上就被咬了好几口。
冬天居然还有蚊子,是她最想象不到的。
加上她又特别招蚊虫。
段柏庭轻轻挥手替她驱赶,然后将她带离灯光烛火下。
有光亮的地方蚊虫多。
“还痒不痒。”
她摇摇头:“我要去和你家里的长辈打个招呼吗?”
“不用。”段柏庭把手里的毯子抖开,为她搭上,“他们都不在这儿。”
宋婉月往前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那些年轻人,估计是段柏庭的弟弟妹妹们。
好几个看着都与她同龄,甚至还有些明显刚成年没多久的。
大部分的视线还没来得及从她身上收回。
宋婉月看了一圈后,小声庆幸:“还好我当时是和你联姻。”
段柏庭抬眸:“嗯?”
她笑了笑:“因为你最好看呀。”
他沉默片刻,喉间一阵短促的笑。
段衔玉在旁边看了一会,对自己这个嫂子甚是感兴趣。
他性子怪戾,从小被父母宠惯坏了。
凡是他觉得感兴趣的东西,不管合法还是不合法,他都要去尝试一遍。
所以虽说如今才二十五岁,却已经是三进宫。
无论如何,以段柏庭的性子,保持明面上的尊重与礼貌已经是最高礼仪。
段柏庭绝非心善之人,段衔玉可不信他会有如此纵容他人的时候。
说白了,当着祖宗的面作秀罢了。
要不怎么说他能成功呢,毕竟谁能考虑的如此周到。
段衔玉咬着烟,冷冷笑了一声。
宋婉月把毯子掀了,非要缩进他怀里撒娇:“毛毯不保暖,我要你抱着我。”
段柏庭解开扣子,将她裹进大衣。
宋婉月说自己还是第一次来祠堂守夜,觉得挺新鲜。
段柏庭声音低沉:“不会无聊?”
她摇了摇头:“以前的话,或许会。但有你陪着我就不无聊。”
他微垂眼眸,看她在月光下的那张脸。
指腹下意识地在她的细眉上轻轻描绘,她的骨相不算十分立体,有种小家碧玉的温婉。
眉骨处的弧度起伏不大,与他完全相反。
从前在英国时,时常被误认中英混血。
他有着欧洲人的骨相,深邃立体。眉眼又带着亚洲人的儒雅。
两种不相符的气质在他身上相得益彰。
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冷漠,加上他本身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更是无人敢接近。
而此刻,这样令人不敢接近的人,却有耐心的询问他的妻子:“为什么。”
宋婉月抬头,偏不明说,而是笑着反问他:“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到?”
心脏微微酥麻,说不清是因为她的笑,还是因为脑海里突然浮现的答案。
分明知晓她不明说,就是连她自己都没有答案。
只是随口撩拨,让他去发散思维。
段柏庭擅于洞察人心,可他总是没办法看穿宋婉月在想什么。
明明她的心思纯净到所有情绪都尽数摊开。
好比赌局上的明牌。
他可以猜到任何一个人的底牌,却唯独看不懂她的。
到了敬香时间,宋婉月没办法和他一起进去。
虽说这算是个陋习,不论是性别还是姓氏,宋婉月都没有资格踏进灵堂一步。
段柏庭将毯子重新给她裹上,不太放心的又看了她一眼。
直到后者乖巧的坐在那,和他保证:“放心好啦,我会乖乖在这里等你,不乱跑。”
如此,他才点头:“我马上回来。”
他进去后,宋婉月一开始的确没有乱跑,后来被旁边的壁画吸引注意。
拢了拢肩上的毛毯,走过去细细欣赏起来。
这祠堂的规模倒是符合“段”这个姓。
虽说被岁月洗涤的过于老旧,但每一处地方的精细程度都在低调彰显其财力。
就说这牌匾题字,出自大家,若是拿去拍卖,没个八位数都下不来。
更别说随处可见的壁画和石雕了。
她满脸震撼地伸手去摸,发凉的石壁让她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随着一道脚步声响起,一股淡淡的酸味飘来。淡到不细闻甚至闻不到。
可对于宋婉月这种挑剔性子来说,气味方面尤其敏感。
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个味道,说臭也不算臭,就是令她反感。
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男人来到她身旁,笑着和她介绍起这石壁的来历。
宋婉月听的不认真,最后只粗略得出一条信息。
——石壁来头不小。
她意兴阑珊地点了点头:“这样啊,那挺厉害的。”
大小姐脾气一直都有,在面对自己讨厌的人时,表现的尤为明显。
多说一句都嫌浪费口舌。
这人说起话来轻佻散漫,眼神还带着恶意的打量。宋婉月不明白以他的身份在外是否被捧在高处。她可懒得给他好脸色。
傲慢地转身离开,段衔玉跟过去:“怎么,在我大哥身边待久了,品味也被他抬高了?”
到底和段柏庭还是有那么一点关系的,眉目方面有个几分相似。
但远不如他,一个宛如天上月,一个好似地上泥。
唯一出众的,还是与他几分相似的地方。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段衔玉的外在形象也算得上帅气,只是入不了宋大小姐的眼。
从小在城堡内长大的小公主,自小接受最好的教育,出入的也都是些顶层人士聚集的酒会晚宴。
吃穿用度、衣食住行样样都是最好。
性子更是以骄纵出名。
对方如此明显的嘲弄语气,她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
干脆停下,微抬下颚,眼神傲慢地将他上下看了一眼。
“倒也不是因为你哥,是我品味一直都挺高。你这种的,就别在我跟前自取其辱了。”
笑容明媚,声音也甜,不论对谁都是带些娇嗲。
可那种不加掩饰的嫌弃鄙夷又十分明显。
段衔玉笑容轻慢:“之前听朋友提起过嫂子,嫂子应该不知道,我有个朋友和你是高中同学。”
“是吗。”她伸手将肩上的长发拨弄到身后,“我的高中同学那么多,我倒是没记住几个。”
段衔玉朝她走近:“嫂子长得漂亮,追求者多,记不住人也正常。我倒是对嫂子向往许久。”
他越走越近,眼瞅着都快碰到她了。
宋婉月皱眉往后退了一步,捂着鼻子。
她对段衔玉的嫌弃不言而喻,眉头越皱越深。
他身上的那股味道实在是怪异,一股烧焦的酸臭味。
对宋婉月而言,既陌生,又反胃。
本来是想着出于礼貌忍一忍的,但他越靠越近,那股味道就越来越浓郁。
实在是没忍住。
段衔玉还想着勾搭上嫂子给他哥戴顶绿帽。
结果这女的......
他脸上的笑逐渐绷不住了。
尤其是宋婉月居然控制不住地干呕了一声。
段衔玉脸色难看至极:“你再给老子.......”
他正要发火,宋婉月委屈着一张脸扑到男人怀中,告起状来:“他骂人。”
段柏庭刚上完香,身上的香火味还未散尽。
宋婉月在他怀里深呼吸几下,那股酸臭味总算消失。
段柏庭冷眼看着段衔玉,后者一副吃了黄连的难看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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