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歌嘤咛了一声,“妈妈,困。”
徐绍亭愣了片刻,没跟她辩论,现下来看,宋清歌的心理多多少少肯定是有些问题的。
他关了灯,把电脑屏幕调暗了一些。
一个小时后,床上的人动了一下,宋清歌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嗯哼了几声。
徐绍亭合上了电脑,知道她爱干净,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清歌?就这么睡了,你还洗漱吗?”
宋清歌茫然地睁开眼睛,跟徐绍亭来了一句:“你饿了吗?”
徐绍亭被她突如其来的反问弄得不明所以,“怎么了,你饿了?厨房下午有剩的饺子,我去给你煎一煎?”
宋清歌从梦中茫然地反应过来,回到现实中,手搭在额头上,“我傻了,梦见孩子跟我说饿了,要让我去做饭呢。”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昏暗的环境有些不适应,“你说明天产检的结果要是不好怎么办,都五个多月了。”
“你多往好处想,这几个月我看你情况挺好的,肯定能没事,快摸着木头桌子,呸呸呸三声。”
民间的老办法,去个晦气,宋清歌也照做,权当是为孩子祈个福,就迷信这一次。
她被徐绍亭抱着去了卫生间,徐绍亭打开卫生间的灯,两个人都面对着镜子,徐绍亭把她的头发放下来,头绳咬在嘴里,给她梳顺了头发绑好,“明天检查完去给你办身份证,我跟你交个底,就算这个孩子保不住,近期内你好好调养身体,我们也先不打算要孩子了,你怀着孕也不长肉,你看你这营养不良的样子,看着跟我虐待你了一样。”
“能保住吗?”没等徐绍亭回答,宋清歌又十分肯定地说,“能保住的吧。”
“能保住的,五个月都坚强地撑过来了,只剩最后四个多月了,他也能撑过来。”
宋清歌嘴上这样说,可心里依旧没个底,那段时间,被唐晏陵的手下灌了几十杯烈酒,后面吃药打针,一直也没想到肚子里会有个孩子,关键是跟徐绍亭在云北的那几次,她都是吃了避孕药的,几个因素叠加在一起,这个孩子健不健康真的难说。
看宋清歌对着镜子愣神,徐绍亭将牙膏挤在牙刷上递给她,“快刷牙洗漱,然后回床上好好休息,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担心也没用。”
“我知道担心也没用,可……”真控制不住不去想这件事情。
“你要是不乖乖睡觉,我可拉着你做别的事情了,宋清歌,现在是十一点二十七,十一点五十之前,你必须要睡着,否则今晚你就别想睡了。”
宋清歌是很疲惫,躺在床上时脑子里全是孩子这两个字,她幻想着或许是一个帅气活泼的小男孩,也许继承了他父亲的容貌,生的俊朗,学习上也很上进。
又或许是个小女娃娃,软乎乎的小团子,整日缠着爸爸妈妈要糖吃。
这日夜里,宋清歌总是梦见一个小女孩在水火两重天中挣扎,有人想把小姑娘拖进地狱,小姑娘又努力的往外爬,嘴里喊着妈妈。
宋清歌想帮忙,可无论怎么挣扎,都站在原地动不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小姑娘哭闹。
这个梦太真实,宋清歌怕的满头大汗,感觉到有个力量拉了她一把,把她从这片混沌中解救了出来。
宋清歌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从床上弹坐起来。
床边站着他的丈夫,徐绍亭伸手拍开了床头灯,抽了两张纸巾擦她眉头和脖颈上的汗。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宋清歌摇了摇头,“不是噩梦,很奇怪,我有些恐慌。”
徐绍亭弯腰低头吻她的眉心,“不怕不怕,梦而已,只是一个梦。”
“她很痛苦,我得想办法救她。”
“谁很痛苦?宋清歌你疯了?你开始胡言乱语了?”徐绍亭看着她有点涣散的眼球,立马去柜子里拿了衣服,“听话,换衣裳,我们去看心理医生。”
宋清歌突然很用力的抱住徐绍亭,小声的问:“我不想看医生,徐绍亭,你抱着我,我现在脑子好乱,你抱着我我就没那么害怕了。”
徐绍亭坐在床边,把宋清歌往怀里压,“没事的,你只是压力太大了,都是梦而已,我们去看医生,你就不会做这些可怕的噩梦了。”
“没有很可怕,或许,或许只是我心虚罢了。”
宋清歌沉浸在他坚实安全的怀抱里,有片刻的心安。
第180章 metc精神治疗可行性?
小半晌,她问徐绍亭,“你说当年我不管不顾地跳楼,孩子在天之灵,会不会恨我,如果这个孩子也保不住,他会不会恨妈妈,为什么要吃避孕药,为什么要喝那么多的酒。”
“想什么呢,要恨应该也是恨我,你跳楼是我逼的,你吃避孕药也是我逼的,喝那么多酒也是为了我,我们的孩子怎么会怪妈妈呢,要怪也是怪爸爸。”
宋清歌哼唧了几声,情绪到这了,终究还是压抑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看着她将情绪释放出来,徐绍亭悬着的心反倒是放下不少,总比憋在心里好多了。
徐绍亭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也不知嚎啕大哭的宋清歌能不能听进心里去,“你怎么总要给自己施加压力呢?不要总把别人的过错往自己的身上揽,你是个善良的好女孩,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那些伤害你的人,都会受到代价的,包括我。”
徐绍亭这天晚上跟宋清歌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我知道你这辈子不准备原谅我了,可这些年我身边只有你了,我是个自私的人,自私的把你留在身边,你不爱我没关系,等我们有了孩子,我会尽到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好好爱你们就够了。”
宋清歌逐渐止了哭声,可抽泣的动作控制不住,一下一下地打着哭嗝,眼角的泪更加汹涌地往外溢出。
徐绍亭继续说:“我知道,想要身份证不只是为了给孩子上户口那么简单,可外面现在不安全,徐绍亭妻子这个身份,给你带来了伤害,但对于贺家的疯狂来说,这个身份也是一层保护,先别闹了好不好,安心待产,你要是真的离开我,我会疯的,我也不知道我疯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宋清歌的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她很痛苦。
这种痛苦来自于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宋清歌歪头吻在徐绍亭的嘴角处。
面对她的主动,徐绍亭愣了一下,之后掐着她的腰把人摘开,“别闹。”
他自认是一个自控能力很强的人,可唯独这方面,唯独在宋清歌的撩拨面前,徐绍亭做不到镇定自若。
宋清歌却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不松开,唇又主动贴了上去。
“还是很害怕是吗?”
这夜,主动的是宋清歌,被动的还是宋清歌。
凌晨三点,徐绍亭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人儿去浴室清洗。
他不明白宋清歌的梦里是怎样一种痛苦无助,可这世界上鬼神之说都是荒谬,能困住她的从来都是她自己。
他的妻子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分明拼了命地想让自己逃离这一切,可又主动把自己束缚到这里面。
或许是源于原生家庭的不幸,她母亲临终前的嘱托,留给她一个四岁的妹妹,导致宋清歌有很强的责任感,总是喜欢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会对所有跟自己有关的错事归咎到自己身上。
把宋清歌洗干净送回床上去,徐绍亭拿着手机出门打了个电话,询问医生,宋清歌这种心理和想法算是心理疾病吗?
这个点接电话,医生自然是不悦的,可在江城,没人敢给徐绍亭甩脸子,医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悦,给徐绍亭解释问题。
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这属于一种心理疾病,犹豫愧疚,患者通常会产生一种心理暗示,对自己重视的人造成伤害时,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但这种犹豫原生家庭的不幸,心理暗示是从幼时就建立的,很难根除,即便心理医生干涉,这种精神治疗也要持续几年才能康复,或者说无法康复。
挂断电话后,徐绍亭回卧室躺着,看床上的妻子,很安静地睡着了,应该是没再被噩梦干扰。
那究竟会是一种怎样的梦,徐绍亭闭上眼睛,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到。
梦里会有他们的孩子吗?可孩子为什么一次也没来过他的梦里,是对他这个父亲很失望吗?
徐绍亭抬手摸了摸眼角,发觉有眼泪滚出来。
上次流眼泪是什么时候?
是母亲过世的时候。
月光找对了角度,穿过一丝没完全遮挡住的窗帘,洒在宋清歌的脸上。
徐绍亭歪头看着妻子姣好的容貌,时常会考虑一个问题,他是更爱宋清歌,还是更爱自己。
他从没否认过自己的自私。
他烦躁的搓了搓自己的面颊和头发,宋清歌的痛苦,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他造成的话,该不该让她离开,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徐绍亭一夜没睡。
早就安排好的孕检,一大早,岳棋维过来待命,看到徐绍亭眼下的乌青,汇报完情况后,岳棋维问了一句,“先生您没睡好啊?”
“小岳,你去帮我查个东西,看一下国内的医生有没有把握做这种手术。”
“什么手术?是谁病了吗?”
“我曾经在国外时,听过一种消除记忆的手术,叫做Metc治疗,用于治疗精神问题,你去查一下资料,这种手术能完全消除记忆,后遗症有哪些,国内哪些医疗机构有成功案例,或者国外哪些地方更为靠谱,改日我亲自去拜访一下医生。”
“给,太太做?”
对于这个刚入职的助理的冒失,徐绍亭已经能够做到容忍。
“是给她做,她有一些心理方面问题,顺便再联系个心理疾病治疗领域比较前沿的医生,她的病再拖下去会很痛苦。”
“行,那我今天就落实这项工作。”
徐绍亭捏着有些泛疼的眉心,又嘱咐道:“把孕检安排去下午吧,今天晚上我要见到结果。”
宋清歌早上怕是起不来了。
“是,先生。”
“你们先去餐厅吃饭,早餐应该准备好了,不用担心太太,他一时半会起不来。”
徐绍亭头疼,眉心又泛起了红印子,每每着急上火,眉头总会出现一个红印子,像是二郎神的第三只眼一眼,艮在两边眉心之间。
徐绍亭去了书房,打开电脑,想了解一下metc治疗的可行性。
如果让宋清歌失去记忆,是不是代表着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了呢?
……
宋清歌第一次醒来时,上午八点,上完洗手间后,躺在床上又睡了一个小时。
第181章 胎盘前置
九点钟,宋清歌再次醒过来后,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又闭上了眼睛,这才感觉到,手臂和腿都是麻木的酸痛。
徐绍亭一向是不节制的,昨晚已经是尽力的收敛,可她仍是感觉浑身酸痛,被折腾得不轻。
宋清歌有些不想醒,关了手机闭上眼睛,把被子拉到眼睛上方,脑子里乱腾腾的,又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今日,她有些胆怯,怯到连床都不敢下,不愿意面对这一切。
没多大会儿,有开门声,宋清歌感知到脚步声停在床边,之后很轻的一声叹息,男人弯腰,扯了扯被子,把她的脑袋露出来。
宋清歌是睁着眼的,给徐绍亭吓了一跳。
他动作稍微一哆嗦,随后把宋清歌脸上的碎头发都拂开,“醒了怎么不起床?你拖到下午去做产检,可没时间去办身份证了,错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宋清歌展开手臂,伸了个懒腰,徐绍亭就着她的手臂把人拉起来,“快洗漱,洗漱完了吃个早饭咱们出门。”
“好累啊徐绍亭,我想洗澡。”
“不舒服?昨天我帮你清理过的,别洗了。”
宋清歌摇头,“快去给我拿睡衣,我要洗澡。”
徐绍亭没辙,给她拿了换洗的衣裤,看着宋清歌进了浴室,没一会儿,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有水声传出来。
这日等着宋清歌磨蹭完出门,将近十二点,车子驶出院子时,刚好迎上往这边走的尤梦隅。
小姑娘手里拿了个红色的福袋,往这边走着,一蹦一蹦的,身后的马尾辫也跟着甩。
“停一下车,应该是来找我的。”
徐绍亭吩咐司机:“停车。”
宋清歌下车,小姑娘立马跑过来,“娇姨姨,妈妈让我给你来送东西。”
小姑娘把福袋递给她,“阿姨今天去做检查,这是妈妈昨天去灵华寺求的福袋,里面是平安符,希望姨姨心想事成,万事如意,阿姨肚子里的小妹妹也会平平安安。”
“好,谢谢梦隅,你也替阿姨也谢谢你妈妈,阿姨今天回来给你带冰淇淋泡芙,好和咸蛋黄牛角包。”
“那我晚上再来找阿姨,阿姨拜拜,我要回家写作业了。”
宋清歌摸了摸福袋里面,不只是平安符一个硬物。
她回车上,手里捏着福袋给徐绍亭看,“挺精致的,你要打开检查吗?”
“揣兜里留着吧,沈家怎么知道你今天做孕检的?”
“昨天我告诉她的,我手机你不是一直盯着呢,难不成我还跟她私下联络啊。”宋清歌拎起福袋让袋子在空中转了个圈,“嫣然姐姐有心了,昨天应该是下午去东城区寺里求的,借她吉言吧。”
“一会去医院跟紧我,不许乱跑,不许单独行动,听见没有?”
“听见了。”
宋清歌把福袋揣进了口袋里。
她知道福袋里的另一个东西是什么,定位追踪器,只要她随身带着这个,康商澜就知道她在哪,接应她离开也会方便许多。
能对孩子好的东西,徐绍亭不会拒绝,是而没检查,但也不代表着他不会怀疑。
这日做孕检,宋清歌真上了彩超室的床上躺着,心慌慌地乱跳。
医生笑她,“徐太太心跳有点快啊,血压也有点高。”
医生将耦合剂弄得温热了才往她的腹部上抹,“不用很紧张的,这就是个正常检查。”
宋清歌点头,“谢谢。”
检查结果途中,几个年轻的医生去叫了妇科主任来,宋清歌认得这位医生,就是一直替她看诊的那位,这位方主任一直都很严肃,没什么笑脸,宋清歌观察他们的脸色,也看不出什么情况。
宋清歌只能主动开口询问:“方主任,情况怎么样啊?”
“没什么大问题,你不用担心。”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还有别的问题?”
“现代医学有很大部分几率能解决的问题都叫小问题,不用担心的。”方主任跟屋里的医生嘱咐,“这份B超要加急的,二十分钟之内把结果送到我办公室,小汪,去扶一下徐太太,可以出去等结果了。”
宋清歌舒了口气,从床上起来,把衣摆放下去,出门后,徐绍亭给她戴上墨镜和大大的渔夫帽,“我看刚才方主任进去了?有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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