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抢,就有矛盾,隔三差五得来这出。
余清音甚至知道待会哪几位邻居出来劝和,关好窗:“对了,下礼拜二我要跟若馨她们去怀柔农家乐,能开车去吗?”
还问能不能,显得多生分。
岳阳心里压根不分什么你我,闹脾气:“开去非洲都行。”
余清音:“万一我给你的新车撞了呢?”
看看看,又是“你”。
岳阳就讨厌这个字,板着脸:“再说一遍试试看。”
余清音撒娇:“知道啦知道啦,我们的。”
别以为能含糊过去,岳阳:“待会抄十遍。”
怎么还带罚的,余清音亲他一下:“我刚写完作业,手疼。”
娇滴滴的,岳阳无可奈何:“现在吃准我了是不是?”
余清音大声夸他:“因为我的男朋友是世界上最好的。”
成,糖衣炮弹,惯会轰炸的。
岳阳还能怎么着,只好把话收回来,晚上占点便宜就作罢。
作者有话说:
周末快乐~
第57章 五十七
◎过家家◎
六月的中旬出门, 其实连春游的尾巴都抓不着,但余清音不管今夕是何年,仍旧兴致勃勃的准备着。
她做什么事情都必先利其器, 一口气在网上下单几十样东西, 好巧不巧几乎同天到。
快递员不给送上门, 全是岳阳自己下楼拿的。
不高不低的三层楼,爬十几次也成件难事。
跑完最后一趟, 他直接躺在地板上大喘气:“老天, 这买的都是什么。”
余清音在做晚饭,从厨房探出头:“待会给你看,超有意思的。”
又道:“要不要酒, 给你调一杯?”
她上辈子没别的,就是在自己的小房子宅得太多, 以至于那点时间全用在折腾上。
折腾得多,就养出点特长来, 偶尔能叫人吃一惊。
岳阳对她时不时蹦出来的新招已经免疫,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说:“放最多冰块的那种。”
余清音比个“OK”的手势,像是炼制魔药一样, 咔哒打开易拉罐, 咕噜咕噜往打奶油的不锈钢盆里倒。
外面的调酒都是老大的杯子给浅浅一口,她这种架势更像是喂猪。
岳阳:“你打算今晚把我灌醉?”
余清音:“放心, 冰多酒少。”
其实里面放最多的是果汁,酒精的味道淡得很。
但一口下去确实凉到天灵盖, 让岳阳的五官都拧紧:“好像被人埋进喜马拉雅山了。”
好诡异的形容, 余清音吐槽:“难怪你读书的时候语文也不好。”
岳阳喜欢“也”这个字, 仿佛冥冥之中天注定两个人是一对。
他道:“真的差劲, 我后来还研究过省状元的分数,人家就比我赢在语文上。”
余清音调侃;“十年前的事还记得呀?“
哪有十年,真是变着法的说自己老。
岳阳竖起手指强调:“只有六年。”
六年又六年,日子有时候想起来真是太匆匆,能记得的只有某几个节点。
经历的越多,忘记的就会更多。
余清音现在已经想不太起来上辈子的自己,人生被全新的方向所替代。
她偶尔的会有一点恍惚,好像那个本该存在的人渐渐消失。
重生这件事除了再来一次的机会,也带来一种恐惧感。
她还会猜测是不是有人和自己有相同机遇,幻想有人早知她的秘密,躲在一旁观察。
每每思及此,她都是一身的鸡皮疙瘩,细细麻麻全冒出来。
下一秒,岳阳握着她冰冷的手:“空调是不是太低了?”
原来陪伴,真的可以抵御恐慌。
余清音张开双臂:“抱一下就不冷了。”
岳阳只当她是撒娇,把人搂紧怀里才觉得不对:“怎么感觉你浑身发凉。”
余清音开玩笑:“那我得在太平间才对。”
岳阳没好气地搓着她的手:“该迷信的时候不迷信。”
余清音的小规矩可多了,纠正:“才不是迷信,举头三尺真的有神明。”
就她这觉悟,岳阳:“你没办法入党了。”
余清音心想怎么排都轮不到自己,毕竟竞争十分之激烈。
她道:“现在是拆快递时间。”
拆吧拆吧,岳阳十分好奇她究竟买了些什么,翘首以待。
余清音拉把小凳子,坐在包裹们中间。
她手上拿着把美工刀,划拉得格外潇洒。
那可是刀,岳阳提醒:“小心手。”
余清音嘟嘟囔囔:“我又不是小孩子。”
然后得意展示:“看我买的野餐布。”
布上面印着蜡笔小新,还不叫小孩子吗?
岳阳怕被她挠,说:“好看。”
词用的也不对,余清音:“是可爱!”
岳阳伸手捏一下她的脸:“嗯,很可爱。”
说的是野餐布还是人,大家心里都清楚,余清音皱皱鼻子,继续拆下一样。
东西买得太多,拆开对她而言也是惊喜。
岳阳看她眉飞色舞,问:“这么喜欢去野餐吗?”
余清音上辈子虽然没啥朋友,但有来往频繁的亲戚关系,尤其在侄子侄女长大后,她还一度是堂嫂宋欣茹的育儿伙伴。
既然带娃,没有不去露营的道理,那些在户外的记忆,是她生活中快乐的片段。
她道:“我爱折腾。”
这倒是真的,上回还自己做凉皮,明明楼下买一份八块钱的事,弄了一天还乐在其中。
她开心嘛,岳阳就愿意收拾残局,只是这会难得苦笑:“这些不会还要再搬到车上去吧?”
余清音拇指和食指一捏,示意:“只有一部分。”
又道:“我自己搬没关系的。”
那还要男朋友做什么,岳阳:“你应该亲我一下,然后说‘辛苦你了’。”
都有剧本了,余清音当然是照做。
她把要带去农家乐的东西归置好,站在冰箱前摩拳擦掌。
很莫名的,岳阳觉得这是一场大型的过家家。
他忽然能理解她的喜欢,问:“你小时候都玩什么?”
好跳脱的问题,余清音一时答不上来:“好像是在到处跑。”
岳阳:“你哥说过,你小时候很安静。”
安静到不合群,只能跟着唯一愿意带着自己的堂哥玩。
那种幼年的相依为命,成为世间最无法代替的情感。
余清音:“是特别内向,余景洪在的地方是我的安全区。”
让她可以稍微勇敢一点。
岳阳一直都羡慕他们兄妹的融洽,希望自己是那个可以让她最放松的人。
然而此刻他生出些许感激:“幸亏有他。”
余清音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还是断然拒绝了堂哥也想去春游的提议。
她在电话里义正词严:“这是girl’s day。”
还拽洋词。
余景洪本来是打来问她要不要去亮马河骑自行车的,气不过攻击:“下次我也不带你玩。”
余清音跟他斗嘴几句,挂断后道:“幼稚鬼。”
她自己何尝不是,岳阳好笑摇摇头:“你们半斤八两。”
余清音:“那我是八两。”
说完才骂男朋友一句,傲娇的辫子一甩去洗澡。
岳阳把客厅的纸皮箱都踩扁,捆好拿到小区的垃圾箱放好。
他挺有眼力见的,还顺便拖了地。
乍一看,真是干干净净。
经不经得起琢磨无所谓,因为余清音也不是在家务上吹毛求疵的人。
她洗完澡出来表扬几句,睡觉前半梦半醒的时候说:“明天提醒我买零食。”
哪里需要别人多讲一句,她自己就准备得很周全。
岳阳只负责搬运,送她出门的时候嘱咐:“开车慢点。”
余清音跟男朋友新买的车还不是很熟,一脸严肃的握着方向盘点点头。
她慢慢地往前开,先到校门口去接人。
除了她的舍友们还有两个同班同学,一车加起来超过百岁的五个女大学生们,兴奋得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从出发的那刻就开始叽叽喳喳。
内容东奔西走,余清音拐上高速才回过神来加入话题——白园食堂二楼西北拉面窗口新来的帅小伙。
柳若馨成天抱着电脑追星,对帅哥颇有研究,说:“眼睛特别深情,谁看谁着迷。”
她说得信誓旦旦,其实过两天又会有别的帅哥。
大家早就习惯她的德性,揶揄几句聊别的。
一路到农家乐,总算有个消停。
余清音停好车打开后备箱:“搬吧。”
满满当当的东西,柳若馨张大嘴:“这叫准备了点?”
她还以为中午要吃土锅炖鸡。
余清音心想这才哪到哪,说:“等着吃大餐吧。”
不光吃的,她还在草地上搭了天幕,携带露营用的桌椅。
十几种肉在桌上一摆,光看架势就很唬人。
张颖华道:“你不会三点起的吧?”
余清音:“六点,今天没跑步。”
她要是还能跑步,那真是神人了。
张颖华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
余清音其实享受弄这些东西的过程,并不觉得有多累。
但显然大家都认为她已经筋疲力尽,接下来烤肉只差喂到她嘴边。
这待遇,都快跟慈禧差不多。
余清音只好动嘴:“肉要糊了,翻一下。”
柳若馨不会做饭,秉持焦了总比生的好的真理,夹起肉:“应该再烤一下吧?”
余清音欲言又止,还是打消她的积极性:“不行,必须翻。”
柳若馨还算有自知之明,没有非要犟,接下来时不时问:“要撒辣椒吗?要加盐吗?”
调料本是随心随性的东西,全凭各人自己的口味。
然而她这么一问,有时答得重复,被执行也一丝不苟,出来的味道简直难以描述。
余清音不得不剥夺她烤肉的资格:“花了钱的,别糟蹋。”
柳若馨嘻嘻笑,坐在边上开始讲八卦活跃气氛。
她干这活挺不错的,场面一时热闹。
恰好一阵风吹过,吹来荷花香。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58章 五十八
◎瞎忙◎
开始是期待, 过程是兴奋,结果好像带着点寂寥。
乘着夕阳,余清音把同学们又送回学校大门。
车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 她把音乐调高, 等红绿灯的时候, 手在方向盘上打节奏。
正赶上晚高峰的堵车时候,她连着等两个灯都没能过去, 无聊的左右看。
左边的人行道上有只柴犬, 小短腿哒哒哒往前走。
右边的人行道上有个帅哥,定睛一看还有点脸熟。
这不就是男朋友嘛,余清音本来想按个喇叭提醒他, 反应过来市内禁止鸣笛。
按下窗户大声叫,她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只能眼睁睁地看。
岳阳是刚下班。
他才从地铁站出来,手里拎着个装饭盒的灰色袋子。
大概是他穿着西装的时候很能摆出精英范, 跟带饭这种居家行为格格不入。
更别提是用饭盒买路边的关东煮,简直有点违和的搞笑。
隔得太远, 余清音看不清楚他买了啥串,但随便猜猜都知道, 踩一脚油门往前。
等车停好, 她拿出手机看短信。
岳阳:【到哪了?车堵得厉害吗?】
岳阳:【我出地铁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
原来十几分钟里, 一个人能发这么多消息。
余清音毫不犹豫拨通电话:“我到楼下了。”
岳阳两条腿哪里比得过四个轮子,还在两百米之外。
他道:“一分钟, 马上到。”
余清音好笑道:“跑慢点, 关东煮再给洒了。”
她怎么知道的?岳阳:“怎么没叫我, 还能搭个便车。”
余清音义正词严:“禁停路段, 我们要遵纪守法。”
好一个铁面无私包青天,岳阳:“那将来我犯事了,你会大义灭亲吗?”
余清音:“我会尽量给你辩护的。”
合着还是要送上法庭,岳阳:“就不能保保我?”
他说完这句话,下一秒女朋友已经出现在视线里。
余清音正拿着手机看后备箱,全然不知道身后多个人。
她道:“天理昭彰,我怕遭雷劈。”
撞了重生的大运,她肯定得做个好人。
岳阳不知道她的恐慌,开玩笑:“不错,是个正义的律师了。”
从道德观念来看,律师未必都是正义的,他们只为委托人而战。
余清音突然面色犯难:“我好像做不了律师。”
岳阳:“为什么?”
余清音:“因为我人太好。”
她其实不是没有发财的机会,只是屡屡想到要抢占曾经属于别人的东西,一颗心就被针扎。
好人是个好词,有时候却未必是好事。
岳阳:“那希望你可以做一辈子好人。”
他真心许下长久的愿望,希望她可以永远不被世俗所迫。
余清音心想从某种角度,自己确实是幸运的,如果她的人生再艰难一点,以她有限的道德确实会不管不顾。
穷则独善其身嘛。
思及此,她有些动容,很快又把情绪收回来,戳一下男朋友:“你是不是故意捧我?让我不好意思使唤你?”
她都是个好人了,怎么能颐指气使。
岳阳自己笑:“我是使唤才动的人吗?”
他把手里的饭盒递过去,慢条斯理挽袖子。
早上带出门的东西都吃得差不多,这一回就显得轻松很多。
岳阳只跑两趟就完工,进家门看她在柜子里翻腾,忍不住好奇:“我一直想知道,你是怎么把东西全塞进去的。”
自从不住宿舍,余清音购物的灵魂彻底放开,她甚至还在书房摆了台缝纫机。
反正这玩意,岳阳只在外婆家见过——老太太已经不用,就是单纯舍不得扔,杂物都推在上头。
年轻人里,他没听说谁会使用,买回来的那天绕着转。
转得余清音都头晕,当场在他的毛巾边上车出“岳阳”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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