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一卡一卡的,余清音索性说:“那你早点睡,晚安。”
她明天早上还有课,岳阳也没多啰嗦。
只是他心里装着事,想想给发小罗黎打电话。
已经十二点,人民教师还在改期中考的卷子。
罗黎接通的时候格外暴躁:“没正事就滚一边去。”
岳阳盘腿坐在地上:“情感咨询算正事吗?”
哦,有八卦听,那情况就不可同日而语。
罗黎红笔一丢:“讲。”
岳阳:“你说我跟清音表白怎么样?”
罗黎一哽:“说实话,我还是有点没办法接受你追求我的学生。”
他师范大学毕业后在一中教物理,新老师的第一年带余清音在的班级,现在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岳阳咬着牙:“不用总提这件事。”
他想起来就下不去手,老觉得大家是不同时代的人。
罗黎:“毕竟事实就摆在这,不过人家未成年你就看上,你够畜生的。”
岳阳:“我那天不知道她是高中生。”
当时余清音要上台表演,妆容精致打扮漂亮,笑容尤其的吸引人,以至于他看一眼就生出要人家Q号的念头,谁知被一盆凉水浇到底。
这事罗黎也记得,论起来他还是由头,毕竟要不是他在一中实习,也不会有这个因缘巧合。
他道:“你知道后还惦记。”
岳阳原地跳起来:“我没多久就去读研,忙得连吃喝拉撒都顾不上,还能惦记谁?”
他哪有这功夫,顶多是睡不着的时候那些尴尬的事情会冒出来,与之关联的人也会变清晰。
那阵子还有时差,罗黎找他都难,心想此言有几分道理,说:“你回国后呢?”
岳阳振振有词:“一次是张老师找的我,让我去跟她聊聊自主招生的事。后来她来参加夏令营,也是你叫我去看看的。”
在余清音成年前,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回回他都有十分正当的理由,可以对天发誓是出于对学妹的关照。
这样一听,好像是很清白。
罗黎摸着下巴:“那你到底啥时候喜欢她的?”
岳阳其实能想起来心跳漏一拍的瞬间,大概始之余清音望着他说“我成年了”的时候,那一刻的眼神真是无法形容。
但他不太想跟发小说,只能含糊:“反正绝对合法。”
语焉不详的,罗黎本来是调侃而已,现在都开始怀疑发小的人品道德了。
他啧啧两声:“我不太信。”
这都什么人啊,岳阳还以为能得到点有用的建议,沉默两秒叫他滚,挂掉电话却对自己也产生了不确信。
他搜索着“喜欢未成年人犯法吗”,倒是跳出一堆发生关系要坐牢的关联词条,吓得赶紧把手机丢一边。
余清音全然不知他的忐忑,第二天照常去见面。
前一晚失眠良久,岳阳肉眼可见的精神不振。
余清音知道他是刚出差回来,点餐的时候说:“吃完饭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
岳阳想起昨晚好不容易入睡后那些旖旎的梦,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用!”
他现在看到床就觉得自己有罪,仿佛下一秒要被审判。
怎么反应这么大,余清音错愕道:“你没事吧?”
岳阳尬笑两声:“没事。”
又看菜单转移话题:“这个桂草糖水要不要来一份?”
余清音捏着那张薄薄的单子翻来覆去:“我怎么没看见这个?”
岳阳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竖的,我以为是横的。”
他就说念着怎么这么绕口。
这得是多睡眠不足,余清音:“吃完我就回学校。”
岳阳难得有几天时间;“明天你上课我可以睡一整天,没事的。”
又道:“这次不知道可以休几天。”
余清音也就不再坚持,只是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岳阳敏锐察觉到,以为她是因为拿第二名心情不好,极力找着话安慰。
他大概很不擅长哄人,急得汗都跑出来。
余清音忽然觉得他忙不忙的也没啥关系,问:“明天你有空的话,我们去看电影?”
岳阳知道她的课表:“那四点半我去找你。”
他居然还能背下来,余清音有时候出门前都得再看一眼是哪门课。
细节之处,总是值得人细细推敲的。
余清音的手肘撑在桌面,托腮看着他:“记得这么清楚吗?”
谁直视她的目光能不全凭心而言,岳阳也不想编什么借口:“我把它存在日程表里。”
跟自己的工作安排放一块,每天都会看一遍。
他打个直球回来,余清音有点不知道怎么接。
正好服务员来上菜,她赶紧说:“好饿。”
岳阳也想等个十拿九稳的机会,起码按照他的设想应该更浪漫一点的场合表白。
因此他道:“吃吧。”
两个人边吃边聊天,吃完在楼下逛街消食。
路过抓娃娃的机器,岳阳蹦出句话:“你想要哪个?”
好像哪个他都能抓似的,余清音看来看去:“嗯,小叮当。”
心里的后半句是“长得有点变形”,估计这家店没舍得买啥好货,她矮个里就能挑出这一个。
岳阳其实也觉得这只娃娃斜脸歪嘴的,但还是撸起袖子:“看我的。”
他大话说得太早,前前后后砸下去一百块手中还是空无一物,不由得道:“奸商吧这是。”
余清音已经憋老半天,终于没忍住大笑。
她肩膀一抖一抖的,脸努力的看着另外的方向。
岳阳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长叹口气:“上一回这么尴尬,还是那次倒车撞到树。”
也是在她面前。
余清音更加想笑:“其实当时我没想跟你打招呼。”
毕竟离两个人上一次见面过去一年多,她也没把握人家还记得她。
岳阳懊恼道:“早知道不叫你。”
他都没想到人家的名字自己能脱口而出,他没来得及捂住嘴。
余清音开玩笑:“我的名字烫嘴吗?”
简直是解释不清。
岳阳都变结巴了,一句话断成五句话。
余清音偏偏往前走一步,想要逗逗他。
结果有个小孩子横冲直撞地跑过去,把她推向眼前人。
岳阳下意识接住她,一颗心跳得比惊蛰的雷还响亮。
余清音也好不到哪里去,心想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个人的耳根子悄悄变红,各自看着地不说话。
若有似无的氛围笼罩着,谁都顾不上那只丑娃娃。
岳阳还是回家才想起来的,在笔记本上写——欠她小叮当一只。
虽然指向不明,可他心知肚明是谁,合上的时候偷偷笑。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12章 十二
◎有趣◎
打铁趁热。
岳阳在账上记一笔,第二天午休就去公司附近的商场买娃娃。
他逛到店里觉得没白来,心想这个小叮当可比昨天的平头正脸很多,挑了只不大不小的买单。
尺寸和价格成正比,但岳阳绝对不是抠门。
就像他用手拎的牛皮纸袋装鲜花一样,送礼的学问大得很。
就B大的宿舍条件,送得大放哪都是个问题。
岳阳有位舍友就吃过这个亏,毕业搬东西的时候被女朋友骂一顿。
不过再怎么挨批评,人家也是光明正大的女朋友。
岳阳倒想有这个机会,掐着点提早打卡下班去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他不出差的时间都比较自由,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正好放学铃响。
余清音还在跟同学讨论小组作业,一抬头就看到他,笑笑算作打招呼,口型示意他等一下。
岳阳其实没看清,不过估摸出大概的意思,点点头站在边上,给进出的学生们让出位置。
他没挡着路,有个男生却仿佛是冲着他来的,路过的时候撞到他的肩。
说撞,又不太像故意的,毕竟大家素昧平生,能有啥仇啥怨。
岳阳摸不着头脑,来不及多想眼前就多出个人。
他把上一秒的事情抛之脑后,伸出手:“包给我吧。”
能轻松何乐而不为,余清音递给他:“有点重。”
她中午还去图书馆借了两本大部头,沉得可以做武器,砸脑袋上比板砖还有杀伤力。
岳阳倒觉得还好,掂量着:“跟电脑差不多。”
又晃晃自己带来的袋子:“猜猜里面是什么?”
神神秘秘的,余清音从形状上判断不出,心想几乎每次他来手都不是空的,猜测着:“吃的还是喝的?”
岳阳:“都不对。”
余清音只好换个答案,两人边说话边往宿舍楼走。
眼看到楼下,她还没有蒙对的意思,却连偏离十万八千里的话都说出来。
岳阳品出味来:“故意的?”
余清音无辜地看着他:“你冤枉我。”
又透露出一丝“我就是”的意味来。
委屈得跟撒娇似的,岳阳被糖衣炮弹打中,下意识说:“我的错,我乱讲的。”
他有时候跟上级还顶两句,这会倒是挺痛快的。
余清音把手背在身后微微昂着头:“行,原谅你了。”
她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直扬着,隐约觉得自己像是在哥哥们面前,仿佛多少无理取闹都可以被包容。
就这架势,岳阳看着有点像领导的派头,憋着笑:“谢谢啊。”
余清音可没听出来感激,把东西都放回宿舍,认真地补过妆才下楼。
岳阳没看出不同,只是说:“晚上估计会冷,要不要再带件外套?”
余清音不见外地撩起一点裤脚:“我穿秋裤了。”
她多怕冷,才不会像小年轻们露出一截脚踝。
先别说她长得瘦,半点都看不出来。
就说她这个年纪,按理也不该是穿秋裤的时候啊。
岳阳还真是头遭听说,沉默两秒道:“那一定很暖和。”
相较之下,穿着单薄的牛仔裤的他倒显得岌岌可危。
余清音搓搓自己的掌心:“都快冒火了。”
岳阳想起件事来:“有一次,你是不是说我的手纹怎么了?”
余清音绞尽脑汁地回忆,模模糊糊道:“好像有这么回事。”
就是过去太久,细节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岳阳摊开手给她看:“那现在能看出什么吗?”
余清音的手指虚虚划过他的掌心:“这是事业线,这是智慧线,你两样都很好。”
明明没有碰到,岳阳却觉得有一块肌肤在熊熊燃烧。
他道:“那,姻缘呢?”
余清音掌握算命的精髓,给他一句批语:“事在人为。”
怎么为呢?岳阳意有所指:“那大师觉得会有好结果吗?”
余清音露出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天机不可泄露。”
她竖起根手指放在唇边,看着古灵精怪的。
岳阳只好自己领悟。
他觉得喜欢谁就得对她好,真心才能打动人,问:“晚上想吃什么?”
余清音随口说一家餐厅的名字,两个人吃完去看电影。
上头演的是什么岳阳没怎么注意,只是一直琢磨着原来影院是这么乌漆嘛黑的地方。
他坐在那儿好像连旁边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僵硬得四肢不敢动。
余清音倒是看得很认真,散场后感叹:“真难看啊。”
不是,那她还这么全神贯注的,连眼角余光都没给自己。
岳阳:“我还以为你喜欢这种类型。”
余清音:“没办法,好看的我都看过了。”
她后来在网上反复刷,觉得再花钱有点浪费,没想到沧海遗珠能难看到这副田地。
岳阳没别的,特意会抓关键词:“跟同学看的吗?”
余清音:“自己看的。”
只是地点在她后来的小家这种细节,就没有必要提了。
岳阳想想她自己来电影院的样子,就觉得怪可怜的。
诚然他知道孤独是她的选择,仍旧有一种看到孩子在学校被排挤的慈父心态,忍不住替她委屈:“怎么没叫你哥一起。”
再好的兄妹也没有天天一块玩的道理,更何况两个学校中间还有几站路的距离。
余清音:“他的事情可多了。”
大家都很忙,没人可以陪着她。
岳阳也无法承诺下次可以带她来,嘴角慢慢放平,心里叹口气。
余清音不明所以:“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岳阳对恋爱的理解很简单,那就是两个人要在一起。
他不仅现在做不到,未来的一段时间也不行,叹口气说:“我下礼拜又得出差。”
都快年底了,居然还有这么多事情。
余清音咂舌:“不会过年也不放假吧?”
岳阳:“那不至于,会比法定早两天休息。”
这还像点话,但是以他忙碌的程度来说,想必年终十分丰厚。
余清音虽然有点好奇,还是按捺住想打听的冲动:“挺好的,也要劳逸结合嘛。”
岳阳漫不经心地强调:“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之后有时间会锻炼身体。”
余清音疑心他是因为那天跑步没赢过自己,想要找回点面子:“熬夜的话千万别乱动,很危险的。”
岳阳觉得她对自己的工作有误解:“其实我们在项目上没那么紧张,吃饭和睡觉还是能保证的。”
余清音对投行的所知也都是道听途说的,顺着问几句,若有所思道:“那有没有一直在项目上的岗位?”
这回岳阳提前预知她关心的是什么:“没有,基本大家都得在北京有个落脚之地。”
浪费,实在浪费。
哪怕不是自己的钱,余清音听着都心疼:“帝都居,大不易。”
跟老家比起来确实是难于登天,岳阳:“我们公司附近都卖到一平七八万了。”
大家一致认为金融街比华尔街还夸张。
即使不是第一次听,余清音都生出今夕不是2013,而是2023的错觉。
她倒吸口凉气:“我的天,这得挣多少钱才买得起。”
岳阳掰着手指头数,自己现在那点年薪肯定是不够填进去的,望着天:“其实我念书的时候,从没觉得钱是难事。”
他家境尚可,父母给的生活费足够他吃香喝辣,也能供他出国读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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