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喑踮着脚,用另一只手把景安之的头发揉乱,最后的镜头停在景安之右脸,一道明显的口红残痕。
浪漫配文:爱上玫瑰是神明最落俗的决定。
“酒影覆衣”一则视频杀向莓城热搜第一。
新高里。
“我操!景爷和喑姐官宣了,看喑姐账号置顶视频!”下午的课间昏昏欲睡,任蔚却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
不止是十班,整个新高都为之一震。
路惟炫十指快速敲着代码,收到任蔚的消息,点进去看了几遍视频,关掉手机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迟早有这一天,但冰与火的碰撞,比他想得还要更快。
姜喑这姑娘,路惟炫认识得比景安之早。最初他的印象就是有钱、有颜、有个性,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能和景安之挂上钩。
俩人最初认识的时候,路惟炫并不看好他俩。因为姜喑的流言蜚语,导致不够了解她的人理所当然存在偏见。为此任蔚还和他发过愁,说景安之看上姜喑那无异于个头粗犷但性情温顺的大型萨摩耶相中了一只美丽而狡猾的花色狐狸,结果当然是被吃干抹净。
不过虽然第一印象十分重要,但士别三日就应刮目相看。慢慢接近姜喑的过程中,路惟炫也一直在重新认识她。
过往的诋毁与偏见随着时间被矫正,取而代之的是路惟炫眼里的欣赏。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编排那些恶意?因为她性格外向,四海之内皆兄弟?还是因为她曾和佘同有一搭没一搭地暧昧拉扯?
可年轻人喜欢与不喜欢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路惟炫天天换女朋友,但不走心。景安之和任蔚守身如玉,对待每一份感情都真诚。各花各有各花香,自己的路,本就无须别人评价。
姜喑是一个自由、骄傲、浪漫的灵魂,与景安之如出一辙。也无愧两人心有灵犀,灵魂伴侣。
尤其是在经历了赵子潮绑架冉迩事件后,路惟炫目睹全过程,见证了两人的默契与无畏。他就知道,未来不可断定,但就当下而言,景安之是死死载在姜喑这里了。
因为景安之需要的从来不是救赎,而是陪伴。
“我不要你高坐明台俯瞰,对我施以援手;我要你主动投身泥潭,将我天赋的疼痛承担,不多不少,只要一半;同时压垮我们两个,在荆棘中攀爬蹒跚,陪伴至生命杀青的那天。”
也好,他这么多年的漂泊与苦楚,换来了一段情投意合的青春。
他转着手机,想象认识姜喑以来她做的每一件事。最后得出的结论全是正面评价,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蛋,却落落大方不作妖。更不像韩艾然那样自轻去将就落魄的景安之,而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健康的恋爱关系,不过如此了。
当然路惟炫的思虑还有一点私心在里面。
就是景安之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也只有姜喑那份妖艳到了极致的气质能压他一头。这让因为兄弟太耀眼太优秀所以多年来屈居新高第二帅的路惟炫感到十分过瘾!
所以他划开手机,立马找到姜喑,包了一个99的大红包。
“弟妹,长长久久,福如东海,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第20章 Jing Anzhi
“怎么,想把我也打造成网红?”
姜喑视频发了一小时,评论区自动分成三队。
第一队,就是姜喑粉丝数量最多但黏性最弱的男粉,面对姜喑大胆官宣的行为疯狂取关,少数狂热派开始诋毁,少数理智派开始祝福,这些姜喑看都没看,初心在己,毁誉由人。
第二队,就是姜喑的女粉,大多是祝福,她也积极回复,也有看到景安之绝世颜值后暗戳戳嫉妒的,姜喑还是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
最后一队,人数最少,但吸引力最强。就是莓城本地可能了解一些内幕的“身边朋友”,扯得玄而又玄,有说她和他是青梅竹马,秘密恋爱很多年的;还有说景安之是什么娱乐集团老总的儿子,姜喑是提前为自己进入娱乐圈造势的。
景安之看得嗤笑,自己一个写小说的都没这么丰富的想象力。
姜喑回答他:“景爷,就你这张脸,往那一站,互联网上岸当网红,白马会所下海做牛郎,绝对都赚得盆满钵满的!”
他轻拧她耳朵:“你这妮子一天能不能想点好的?回去给我检查浏览历史!”
拉拉扯扯中,已近黄昏。
景安之和姜喑一人躺在一把按摩躺椅上,手里拿着杯蜜雪冰城的玛丽莲冰露,他和她都不约而同地钟情于这款饮料。吸溜吸溜声不停,两人静静等待日落海底的奇观。
因为景安之说等太阳落下海里时,他有件礼物给她。
十八点的分针稍稍向右偏差,天际的橙红色与蔚蓝色争锋,太阳略逊一筹,被下方澎湃的浪花吞噬。
黑色开始取代白色,但总要有个过程,景安之刚好就抓住了这一天最后的亮色。
少年穿着浅蓝色的宽带长袖,脚下沾满沙砾,海风吹得头发飘扬,粉花酢浆草的味道干净,紧抿的唇线与紧锁的心室同时打开。
“姜喑,我喜欢你。”
很简单的一句话,他从见她的第一面,等到现在。
“我是个写小说的人,所以总有些不合时宜的清高,和自以为是的浪漫。我坚持认为告白这种事,可以由双向开始,但必须由男生提出。你背负的是理解与陪伴,而我背负是责任与未来,我应该给你一句明确的承诺。我说我喜欢你,是真的很喜欢。从一见钟情开始,从白头偕老结束。现在的我有病,有一团糟糕的家庭关系,但我可以保证,我会以最快的时间搞定一切。我希望二十二岁法定结婚年龄那天,可以在苏州象征爱情的耦园,或是西欧圣洁浪漫的教堂,也可能是河津樱环绕的天空树,我半跪在你身前,打开一枚戒指,内心坦诚地对你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
姜喑双眼震撼,捂住嘴讲不出话。
景安之从口袋掏出一款简易的银色戒指,他摩挲着冰凉的触面,解释道:“这几年迷途不知返,是非不辨,善恶不分,做错了太多事。忏悔之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这枚戒指,是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亲自颁发的。一年的时间里,我每月坚持将写作收入的1%捐给UNICEF,以此行善,也以此赎罪。然后便获得了这个,它完全由回收的废品易拉罐制成,轻便平凡,但我会给他寄予一个希望的意义,既然废弃易拉罐都可以重新锻造成指间精致的戒指,那我想,我这个废物,或许也可以试试重生。”
他把戒指套在姜喑代表热恋的中指。
“姜喑,重生一次吧,我和你!”
景安之送给姜喑的第一件恋爱礼物并不独特,甚至有些平庸,但见惯男生送的名牌包包、奢侈美妆、豪华手表的姜喑,却在秋夜的海边,对着这款廉价质地的戒指,哭得泣不成声。
她也曾想弃他而去,又一次次被这个少年的热忱感动。
她一再设想景安之对自己的感情,却料不到他认真到如此地步。
他拿他自己的救赎,与她画押,约定好在这混浊茫茫的人间重生。
“好,拉勾!”姜喑伸出小拇指,与景安之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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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炫儿和蔚子说,上次请你吃饭让赵子潮搅局了,今天得补上,还是大柳树,身边的人都在。”
景安之坐在姜喑出租屋的客厅,她在洗手间补妆,他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
女生化妆确实是件耗时的事,但景安之耐性十足,既然是和她在一起,就任凭时间流逝好了,反正一生年少。
“走吗?”
姜喑出场。她里面穿了件粉色的贴身吊带,蝴蝶与苜宿草绣在上面。外面披了件皮夹克,露出圆润香肩。长发荡开自然地下垂,眼影熨得琥珀色,耳洞挂两个份量不轻的枫金流苏耳坠,慵懒三分,香艳七分。
景安之笑得高兴:“我女朋友,真漂亮!”
他不变的简洁黑衣,带一位绝世美女赴宴,路惟炫和任蔚这些老朋友还好,一些圈里玩的不错、但对姜喑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哥们简直目瞪口呆。
“景爷,难怪你这么多年来坐怀不乱,这一下手就是全莓城望尘莫及的大美人啊!”
景安之轻笑:“边吃边聊。”他毫不客气地占据主桌,姜喑在侧。
来这里的大多不是什么秉性纯良的好人,几瓶酒下肚,就开始扯起了荤段子,有个人酒品不行,和四周开玩笑后,竟然把主意打上了姜喑。
“景爷!”他拿手指指着姜喑,让景安之有点不爽,忍着没发作。
“你这个对象真好看啊!你打算玩几天啊!玩完之后把她微信推给我呗!”
话说完,刚才还沸腾喧哗的包间里立刻安静下来。
路惟炫心里扑通一声,什么玩意儿!
任蔚直接骂出了声:“傻逼。”
景安之淡淡睨了他一眼,这人和他算不上亲近,只是自己一个哥们的表弟而已,也没正面感受过他的可怕,喝多了自然有点没大没小。
“何涛,带你弟弟滚出去。”今天是开心的日子,他不想把场面搞得太难看。
后背已经湿透的何涛听到这句话,有如蒙获大赦,当着众人面扇了表弟一个力道十足的耳光,站起来对姜喑道歉:“嫂子,对不起,他不懂事,以后不带他玩了。”
何涛就是十班的人,景安之和姜喑什么性格,他比谁都清楚,这次要不是景爷难得的心情大好,他就得彻底丢完脸了。
本来都做好挨打挨骂的准备了。谁知下一秒,姜喑只是端起一杯酒,洒脱一笑:“涛哥,别自责,兄弟们喝多了开几句玩笑而已,我没那么小气,坐下来继续吃饭。”
这份气量别说女生,就是换作在场其他爷们也未必能做到。
何涛望了姜喑一眼,感激涕零,毫不留情地把表弟撵出去给他叫了辆车,回去就自罚一瓶。
景安之敬重何涛敢扛事儿,跟他碰了杯酒,这事算就此揭过。
不大不小的风波,却给了在场所有人,乃至莓城所有人一个警告。景安之对姜喑不是玩完,是上了心的在一起。希望那些狂蜂浪蝶的追求者们知难而退,自己圈子的也都把嘴巴放干净点,少做那背后议论他人的勾当,景安之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没人想触这个霉头。
从此刻起,姜喑就真的是圈里公认的景少奶奶了。
吃完饭出餐厅,姜喑手里还拿着一块甜品,景安之幸福地低头看她,两人边走边聊,走到巷子最深处,却听到一阵叫骂与殴打声。
“操,你骨头不是挺硬吗?老子今天打跪你!”
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五六个人堵着墙角,对一个浑身是血、半跪的青年进行没有限度的霸凌。
做混混做到这份上,也是他妈丢人!
姜喑高喊一句:“住手!”
有人注意到他们,不耐烦道:“滚蛋!”不经意瞟到了姜喑一眼,那双浑浊的死鱼眼里突然冒出精光,死盯着她不放。
本来打算冷眼旁观的景安之向上吹了口气,活动了活动手腕脚腕,吐了口痰:“杂碎!”
他也不知道他和姜喑在一起的第一天,这么美好的一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不长眼的凑上来找死。
何涛的表弟嘴上开姜喑玩笑,他忍了;这群人以数量霸凌别人不算,光是看姜喑的这个眼神,他要是能忍住就不是景安之了。
一群业余混混,哪打得过景爷?况且还有个小时候练过女子防身术的姜喑,六个人被三下五除二解决干净,他俩也懒得惹麻烦,给为首的摔骨折后猛踢一脚,让他们滚。
“钱包……”这时,半跪在墙角奄奄一息的男生突然说话,声音极低极哑,像压抑着泼天的痛苦,恍惚间景安之好像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钱包!”景安之转头恶吼。
几人颤颤巍巍地把钱包还过去了好家伙,厚厚一沓红色的人民币,拿劣质的一次性皮筋捆着,景安之掂掂份量,万儿八千的。再看一眼少年的服饰,知道这笔钱对他很重要。
“手里还有多少,全拿出来!”
帮人要帮到底,做恶人也要十恶不赦。这群人碰见他,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滚。”姜喑过去接过,嫌弃地擦了擦手,景安之连同钱包里的钱,半蹲下还给那少年。
“我叫了出租车,先去趟医院处理下伤口。”姜喑声音温柔,带着关切。
小两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他们可是景安之和姜喑,这要传出去,不得高中的人惊掉大牙?
少年很倔,咬着牙一声不吭,整个人从脚踝到脸上没一处好皮,他猛点头说谢谢,接过自己的钱包,却把那几个混混的钱撕烂。
景安之不解。
“这些钱我拿了脏手,但他们也不配拿!”少年咬牙切齿。
他懂了,其实他一直就应该懂,因为这孩子此时此刻经历的一切,落魄街头、挣扎生计、打劫霸凌,包括性格的固执与坚韧,都像极了他。
时间很恍惚,像当下与过去重新开端。
第21章 Jiang Yin
“叫什么名字?”景安之递过一瓶矿泉水。
他死死攥着钱包,连抹药的时候都不肯松手,洗干净的脸虽然没景安之那么帅气,却也清秀温柔,十分不爱说话,也就是救命恩人主动问,他才回答:“祁寒。”
“这名字真冷啊!”姜喑评价。
景安之和祁寒的对话基本采用一问一答的方式。
“多大了?”
“十六。”
“他们为什么打你?”
“他们想抢钱。”
“怎么盯上你的?”
“我和那个胖子一起打工,他看我赚的多,又不肯请他吃饭,就找了人打我。”
“家里困难?”
“……嗯。”
话题进行到这,祁寒第一次主动提问:“医药费多少钱?我给你。”
景安之安慰他:“先打完点滴再说,不急。”
他是没打算要钱,但他知道,人总是越缺乏什么就越在乎什么。眼前这个孩子,一看就是穷怕了而且自尊心极强的性格,他不肯亏欠别人一分钱,也不肯别人践踏他一分的劳动成果,所以被打到半死也不肯服软,要不是景安之和姜喑刚好路过,他不敢想他的下场。
乐观的想,他会咬着牙活下来,然后以他的自尊心,一定会陷入报复的恶性循环中。
悲观的想,或许会在十六岁的某天酣然长眠……
景安之自己就是这么熬过来的,他知道这是条不归路,所以见到祁寒,自然不想让他重复自己的老路。
姜喑又点了一大桶快餐外卖,送到祁寒面前让他吃,他却犹犹豫豫不敢吃。
“让你吃你就吃!别这么磨叽!钱是很重要,但没必要沦为这东西的奴隶。而且把医药费和外卖费去了,光是我救你一命,你就欠我多少了?世界上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钱还清的。”景安之嘴上暴躁加不耐烦,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攻破他那座信任的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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