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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平素见到的陆屿都是在红毯或者晚会上，看着冷淡而疏远，遥不可及。
这样的陆屿属实罕见，就连在享乐主义的嘉宾里和陆屿最熟悉的齐意也挑了下眉头，多看了应雪一眼。
齐意还以为阮静晴是胡编乱造瞎说的。
其实齐意猜的没错，阮静晴只知道俩人一起拍电影，但没想到拍完之后他们关系会变得这么好，阮静晴本打算让应雪难堪，反倒阴差阳错让她出了风头。
阮静晴的指甲深扣陷入肉里，她当初去试镜过白漓这个角色，被陶勘一口否决，这个在众人面前露脸的机会原本应该是她的。
“那就好，”陆屿停了停，见她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好心地替她带话头，“你找我有什么事？”
应雪刚刚脑子里一直在想要怎么说，才能不会显得过于唐突，陆屿这么一开口她反而有些慌了，迅速在脑海里思量着措辞，“那个，陆老师，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想再拍戏了，想离开公司离开这个圈子，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你会答应吗？我只是做个假设——”
应雪语速极快地一口气说完，以防万一，在话中加了好几个防御甲，可话音落下的同时，心间还是忍不住颤了颤，迟来地感到后悔。
陆屿会怎么想她？
好心好意帮忙治病，给她工作，带她演戏，赋予了她旁人梦寐以求的机会，结果她不想干了，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心脏像被无形的大手攥紧，她紧张地留意那边的动静，恍惚间听见陆屿的声音不疾不徐，从电话那头传来。
“无关我答不答应，只要是你自己的意愿，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管是做回普通人，还是另有想法——如果其他公司能给你更好的待遇，我都会支持。”
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陆屿的视线落在客厅里巨大的荧幕上，他看着少女的慌张无措，漫不经意地把玩着手里的钢笔，目光幽深暗沉，重复了一遍，“只要你想。”
应雪愣了愣，面色微微发白，头一次为对他人的疑心感到羞愧，没有人清楚她刚刚那一瞬在想什么，但是她自己知道，而且越是这样越是难受。
她哽着嗓子，眼眶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红，完全不顾导演再让她多说点的的意图，等不及了直接点明。
“不是的，我们在玩大冒险，”应雪嗓音微哑，放轻了声音，“我不会走的，陆老师。”
别墅里，钟延看着眼前风光霁月的男人，第一反应是这完全不像陆屿说的话，合同是白纸黑字签下，摆在明面上的筹码，哪讲什么情面和意愿？
何况陆屿不只是演员，更是商人，多少金钱交易下的资源轮换，冰冷的数字背后只有无限巨大化的好处和利益，他只看重这些。
同时钟延也知道，陆屿可以做到他所承诺的任何事情，但他所展现出来的体贴、宽容，所能接纳一切的包容，绝不是想放她走——
更像是诱人心魄的恶魔，在循循善诱。
*
周围人一看应雪这么快暴露，要瞒不下去了，适时出声解围，蒋河峰率先开口，“哈哈哈哈没错！这里是享乐主义，好久没见你了，陆屿，什么时候来玩啊？”
陆屿以前上过享乐主义，那时候还比较青涩，不懂收敛锋芒，冷着脸性格执拗，但他做事踏实稳重，独特的风格给陆屿带来了大量好评，稳固了他因短期爆火而急剧上升的人气。
只是一晃过去三年，再回想起来宛如隔世。
齐意跟着埋怨，“就是，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问你经纪人又说没空，合着就敷衍我们是吧？看我们好说话呗。”
对此节目导演颇有怨言，无声地冲齐意竖了个大拇指。
敢当面吐槽陆屿，勇！
陆屿那头静了一静，语气里带上点笑，“师姐。”
“还知道我是你师姐？”齐意轻哼一声，她薄唇微扬，像是故意挑刺，“这么久没见，还以为你都把我忘了，要不是应雪来上节目，我恐怕都没有机会跟你说两句话。”
“师姐说笑了，享乐主义现在越办越好，多的是人想来大展身手，说起来我家艺人能来还是托你的福，她初来乍到没经验，要是犯了什么错还请多多包涵，等得了空一定登门道谢。”
陆屿的声音不疾不徐，说话坦荡，不含丝毫多余的情绪，但那句自然而然的“我家艺人”还是听得应雪烧红了脸，耳朵一阵阵地发烫。
只短短一刹那，应雪注意到了他话中的含义，她能来享乐主义是靠齐意引荐吗？可她们之前素未相识，随即应雪又联想到陆屿喊齐意师姐。
应雪听说过，演技班的齐老师有一个出国留学后回来的女儿，生得貌美多才多艺，只是一直在外奔波，忙于事业。
倒不是她妄加揣测，主要是太过巧合，齐意和齐老师拥有相同的姓，又有着相似的人际脉络。这么一联系着，齐意的眉眼间好像也看出了几分跟齐老师的相似之处。
“用得着你谢！”齐意笑骂，啐了他一口，“小雪这么漂亮又可爱，我肯定会护着她，但依我看留在岚悦跟着你也没什么前途，不如来我们德心文娱，你说说，对吧？”
最后一句齐意是对着言礼说的，她俩是一个公司的。
“可不是？屿哥得把应雪看好了。”言礼说着看向应雪的方向，视线扫到她头顶一丝呆毛翘起，还毫无所觉地瞪大眼睛看过来，像极了懵懂的猫咪。
言礼的眼神里，带上了一点不自知的柔情，“她在我们这里，可是很受欢迎的。”
“我知道，”陆屿的声音很平静，说:“多谢你们的照顾。”
言礼:“……”
把天聊死了不是？
一时两厢无话。
陆屿跟言礼见过几面，交情不算太深，顶多是遇上了礼貌打招呼的地步，这次不知怎的，却能从简单的对话中，能听出一点莫名的火药味来。
应雪重新接过手机，跟陆屿说两句客套话就要挂了，毕竟正录着节目呢，不只是眼前这群人，直播间后方一定还有数不清的观众盯着，也不好多聊什么。
寒风瑟瑟，应雪冻得抖了抖，忍不住抽了下鼻子，这时她听见对面说，“一会把窗户关了吧，外面风大。”
“啊？”
应雪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身后那扇从吃饭起就始终开着的窗，可是刚刚，她在电话里好像也没表露过身在何方啊？
电光火石一刹那，应雪恍然明白过来:“你、你在看我们直播吗？”
应雪紧张得都结巴了，呆愣了一瞬，又有些无措地朝镜头张望，无意识地将下唇咬得嫣红，连同她此刻的脸一样，悄悄攀爬上浅淡的粉。
心脏也咚咚跳着，震耳欲聋，说不上是慌张还是为自己这般情态而羞恼。
“闲着没事，就看看。”陆屿嗓音低沉，看着画面里少女仿徨的模样，轻笑了一下。
“你好好玩，我挂了。”
第33章 送机
处于偏远山间的他们不清楚外世情况，粉丝群体已然炸开了锅。
安苒本来打算提前买些炸鸡零食，准备周六美美等待综艺上线，结果临时被安排了社团活动，一大早就出了门。
忙碌一天下来，安苒累得精疲力尽，回到宿舍草草洗了个澡就睡了，待到第二日醒来才发现，群里已经嗨翻了天，满屏都是对应雪的溢美之词，还有无数的短视频及动图不断弹出。
安苒一下子被物料砸懵了，赶忙冲进直播间，这时早上十点，应雪所在的分屏观众人数达到了三十万，在往期嘉宾来时的数据比较来看，属于很出众的成绩了。
她还记得上一个选秀头名出道的爱豆来时，应援团声势极大，直播分屏峰值二十六万人，粉丝在各大平台疯狂鼓吹。
“这是怎么了？”
安苒心中疑惑着，默默在满屏的弹幕中潜水，发现他们都在夸应雪，从今天简单朴素却美丽的装扮，到方才手疾眼快抓鸡的手段，全方位无死角夸了个遍。
主要应雪确实各方面都很吸睛，不管是平时在厨房打下手，还是做些简单的农活，都干脆利落毫不拖延，光看着就赏心悦目。
她像是天生就是有着这样的能力，让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不知不觉间，直播间的观众越来越多，不少路人都开始为她加油鼓劲。
应雪这么争气，安苒有荣与焉，只是眼看着应雪越来越受欢迎，那她得更加把劲了。
安苒开始制作关于应雪的信息档案，用于安利所用，再将剪辑的新视频传上了某站，由于享乐主义正在直播中，一瞬间播放量暴涨。
紧接着通过推荐页面，她瞅见下面又有了几个关于应雪的二创，播放量还不低，原来娱乐板块已经被霸屏，关键词在热搜榜上高居不下。
高兴之余她又开始担心，应雪还是个新人，这波流量很难不惹人眼红，遭到反噬，很多评论区下已经开始问询这人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说话间用词很是难听，不是怀疑有金主就是质疑买水军。
但在下方有很多正义路人站出来说话，安苒从中还看到过好几个眼熟的昵称，恐怕是群里每日水群的小伙伴。
安苒因为过分言辞义愤填膺，忍不住加入战场，等到那人终于被怼得抱头鼠窜才作罢，这时她的群聊已经弹窗扣她好一会了。
稍稍停一停，群友又一个个疯狂开始小窗她。
【在？！不上线后悔！】
【群主！快进直播间啊！我西皮要互动啦！】
【呜呜呜我好像磕到真的了，小兔流泪.jpg】
【感谢2023！感谢群主！感谢上月末刷微博看到电影剧组放花絮的我！我真棒！】
安苒:？？？
她点进群，群里的人已经疯了，疯狂刷着应援语录和婚车。
安苒进入一直挂在后台的直播间，应雪正在跟陆屿打电话。
少女的视线移向桌上的饭菜，眉眼里是难以掩饰的紧张和雀跃，她的耳尖泛着红，说话间带着股不自知的软甜。
安苒看了一会，她也要疯了。
*
挂断电话后，应雪开始魂不守舍，后续齐意和霍青航提出的大冒险内容紧张又刺激，把场内气氛掀起新的高潮，也没法触动她半分。
应雪抱着膝盖坐在角落，偶尔看一眼摄像头，不声不响地，有浅淡的晕红蔓延上她脸颊。
陆屿会越过遥远的空间在看这里吗？
还是挂了电话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应雪稀里糊涂地胡思乱想着，半晌都没动弹，还好场面够欢腾，唯有离得近的言礼多看了她两眼，也没说什么。
待到她重新定下心思，打算投入拍摄，已经临近散场了。两天一夜的行程即将告一段落，她们来时匆忙，慢慢经历下来，应雪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临别时心头难免涌上几分不舍。
齐意拉着应雪的手不放，她是听父亲近日经常提起这个学生，言辞间毫不吝啬地大加赞誉，才暗暗记住了应雪。
正巧享乐主义在拟定新的嘉宾人选，齐意好奇之下想给岚悦娱乐卖个好，所以将她邀请了过来。
没想到经过短短的相处，齐意真心实意地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她背对着摄像头偷偷跟应雪说:“我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要是在陆屿那边呆得不开心了，我们德心文娱随时欢迎你。”
言礼默默捂脸，这姐当着百万观众的面挖墙脚是吧？
应雪怔愣了一下，指了指她衣领处，提醒道:“齐意姐，麦还没拆呢。”
“哎咦——”
齐意一瞬间炸开，闹得周围哄笑开来。
蒋河峰和霍青航打算给她们带点当地特产走，围着院子转了三圈，也没能翻出什么遗漏的存货来，最后只能惨巴巴地去地里摘了几把菜。
毕竟是自家种的，不用跟扣扣搜搜的节目组交易，每次交易都要从嘉宾身上搜刮下一层皮。
蒋河峰脸皮够厚，递到她们面前，“把这个带走吧，保证新鲜绿色无污染。”
应雪知道他们每次节目都当月光族，现在指定又是两袖清风，下餐饭都吃不起，但好歹一片心意，她也不推辞，忍着笑将菜接过来，“谢谢蒋哥，我回去一定好好品尝。”
阮静晴也收到了一大袋，蒋河峰强塞进她怀里的，她看着袋里青绿的根茎上沾着的厚重泥土，手里沉甸甸的触感着实不太好。
里面不会有虫子吧？
一想到这里，阮静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要不是顾忌着镜头，她早就将菜丢地上了。
来时是坐着大巴车来的，走时也是坐着大巴车走，先前主要是为了拍摄方便，路上多录点素材，这次没有行完一路，只送她们到了市里的机场。
阮静晴要坐去往沿海城市赶一个通告，应雪直接回雾都。
凌晨夜色茫茫，隔着朦胧的气雾，隐约能看到拥簇着的粉丝们，一个个小脑袋凑在一块，巴巴朝外面张望着。
想必是前来送机的粉丝，这么晚了还有人堵着，阮静晴心中厌烦，脸上却挂上了营业式的微笑，走上前去，“助理都还没到，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好有你们在。”
可那行人却像没看见她一样，行踪鬼鬼祟祟，掏出手机像是对着照片不停对比着什么，很是生疏堂皇的样子。
估计是刚看完节目的新粉，没有什么经验，阮静晴想到这里，难得生出几分耐心。
“我就在这里，你们在……”
在看向哪里啊喂！
阮静晴话音还未落，只见这群小鹌鹑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半天，然后毫不犹豫地越过了她，冲向了她后方的——后方的应雪？
应雪自觉不去往人堆里凑，免得挡到她们拍摄的镜头，结果猝不及防一群人涌上来，手里被塞了满怀的鲜花和礼物。
为首一个女生很是激动，“雪雪，我们都是你的粉丝！终于见到你了！”
应雪先是怔愣，随即更激动:！！！
她见到粉丝了！活的！
应雪近期热度飙升，微博上涨了近百万粉丝，但她对此一直没有实质性的概念，直到此刻，亲眼见到线下这群在深夜冒着寒潮风尘仆仆赶来见她的人，才真正有了被喜爱的实感。
应雪眨眨眼，朝着站在最前方的那个女生，伸出半缩在袖子里的手，她穿着刚来时的外套，浑身毛绒绒的，看起来温暖又可爱。
女生以为应雪要跟自己握手，赶忙牵了上去，谁知下一秒，手里被塞了一个热乎乎的暖宝宝。
“这么冷的天，一会别感冒了。”
应雪微蹙着眉头，又重新拉开背包，从里面翻出之前剩下的暖宝宝贴，开始给粉丝们分发。
“现在很晚了，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原本因为兴奋而略显嘈杂的粉丝群一下子安静下来，沉默地看着应雪分发，她嗓音清甜软糯，不是那种很有气势的类型，但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人莫名愿意听从。
发到其中某一位时，面前的女孩忽然小小声说了句:“我是你和陆屿的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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