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颐需要在媒体上露脸的时候基本都是梁熙出面,一般人很少知道梁熠,小许自然也不认识,但光看对方身上浑然天成的强大气场,心里便有了数。
梁熠不经意间抬头看她,眸中闪过些许讶异,一愣神的功夫,人家女孩子任已经坐在了身旁。
他微微拧眉,不动声色地拉开一点距离。
见大老板“笑纳”了美人,薛制片得意地冲徐导挑了挑眉,说:“我看小许就很合适嘛,跟姚窈娜长得也还有几分相似,不如老徐你再跟她说说去?”
顾临继续打出一张二筒,闲闲道:“哎呀,这世界上呢,有一种东西叫做代餐,正餐不好下嘴,吃代餐也一样嘛。”
“正是这个理。”徐制片有投资人做靠山,也硬气起来,抬手就喂了一张牌,“姚窈娜要再犟脾气,直接换了得了。”
徐导笑笑不言,那么好换早换了。论演技,这些小年轻够不上人家姚演员一个脚指头。而且那位奇葩女士除了不承认别人比她漂亮以外,也没别的毛病。
顾临一脸坏笑地打了一张牌放在梁熠面前,“代餐,吃不吃?”
宁致不动声色地瞧瞧顾临,再瞧瞧自家老板,总觉得顾临话里有话。
男人皱起眉,飘进鼻子的幽香太浓郁,让他浑身不舒坦。
他脑子里不自觉地开始想念那股无数次入梦撩拨他的清甜气息。
又是几圈打下来,顾临发现尽管多了个人看牌,某人还是一直输,而且比刚才更心不在焉,眸色缱绻而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该不会真的在琢磨一会儿怎么吃代餐吧?
他心里闷着笑,时不时瞟一眼发小,如果对方真忍不住下了嘴,那可真是功德一件,梁老爷子还不得把他当活菩萨供起来?连名字都想好了,他就叫“缘临菩萨”。
又过了半小时,晚餐时间,一行人转去隔壁餐厅。
梁熠跟顾临并排而行,途中电话响起,他一看来电姓名,心脏蓦地一跳,赶紧接起。
对面传来一个略显焦急的女声。
“老板,这里出了点状况,西西小姐受伤了。”
第54章
◎董西希哭了一路◎
其实董西希原本可以不受伤的。
下午吴春雪照例过来蹭车, 两人一起回家。快到家的时候,董西希停车去买榴莲,谁料她刚拎着榴莲出来, 吴春雪拉了她一把, 让她快去车里躲着。
她一时有点懵,但很快看见两个黑背心的壮汉提着桶直直冲这她们过来,同时闻到一股很强烈的酸腐臭。
此时双方距离已经很近,她只来得及后退几步,对方便将桶里的东西朝他们泼过来。
吴春雪预判到了对方的行为,提前跨步挡在她身前,同时以最快的速度脱下身上的小西装, 往前一抛,飞起一脚踢上去。
桶中泼出的秽物被小西装挡去大半, 吴春雪隔着小西装一脚踹在其中一人胸口上,落地马上一个肘击封住另一人的去路。一套攻击如行云流水,那叫一个漂亮。
眼看同伴出手失利, 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又下来两人, 迅速往这边跑。
董西希心知这是冲着自己来的,一边拿出手机报警, 一边往车上跑, 眼睛还不忘盯着吴春雪那边。
报警后,看见吴春雪又拦住了新来的两人, 不禁心里一紧, 一边喊救命, 一边迅速从车后备箱拿出车载灭火器, 准备救吴春雪。
街对面甜品店里, 桥哥看到这边的情况, 随手拖了把椅子就过来帮忙。
那四个穿黑背心的壮汉脸上已经挂了彩,而且被吴春雪拦住,根本够不着董西希,见形势不妙,互相使了个眼色准备撤。其中一人刚要跑,背上挨了一下重击,是董西希用灭火器打的。
吴春雪大急:“西西回车里去!”
但董西希怎么可能丢下同伴独自躲起来呢?她见桥哥跟桥嫂都过来帮忙,心里更有了底气,一边喊救命,一边使劲砸那壮汉后背,还往对方□□补了一脚。
壮汉疼得整个人蜷在地上打滚,董西希又换了个目标。
“媳妇儿、小老妹儿你们躲开!看着地上那个!”桥哥威风凛凛地冲过来,直接用椅子砸向一个壮汉。
这下吴春雪那边更轻松了。
几人一通乱战,周围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想帮忙都不知道怎么插手。
董西希第一次被人当街欺负,此时正怒火中烧,捡起地上的馊水桶追着一名开溜的壮汉泼去。最后馊水一小半泼到对方后背上,一大半泼到了地上。
她气得一跺脚,正要开骂,不曾想脚下一滑,整个人溜了个屁股蹲儿,臀部一阵钝痛,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吴春雪:“……”
桥哥:“……”
都说不要追了嘛。
最后溜了两个,逮了两个。警察两分钟后赶到,先将他们送去医院。
董西希哭了一路,结果到医院后,医生说没事,就弄了点药膏给她擦。
那两个壮汉身上的伤严重一点,但也只是轻微伤。董西希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对门的邻居竟然是学格斗的,而且还在世界级比赛上拿过奖,难怪那么帅!
出了医院又进派出所,董西希哭着控诉黑背心壮汉泼她脏东西,一顿卖惨,再加上有桥哥桥嫂作证,基本可以断定是黑背心壮汉蓄意伤人,而董西希跟吴春雪只是正当防卫。
但两个壮汉咬死了是看董西希不顺眼才想修理一下她,警方没能从他们口中问出幕后主使人。
这一次董西希这边本来也没怎么吃亏,警察叔叔想调解。董西希想着严格来说是吴春雪先动手,怕较真起来给人添麻烦,于是同意了调解。
这笔账该找谁算,她心里很清楚。
回到家,董西希一肚子气,今天要不是有吴春雪,她要嘛被人泼一身馊水,要嘛被泼完馊水再打一顿,自从初中过后,她再没遇见这么恶劣的事,想想都后怕。
她给自己可怜的屁股上了药,趴在床上思来想去,还是给梁熠发条信息:【梁总,虽然我没证据,但您堂妹找我麻烦,这件事我会报警处理,追查到底。】
没有证据,梁熠怎么可能信,不过她也不需要他信,她只是需要给他一个经历这种事后的正常反应。
发完信息,她给董思睿去了个电话,让他找朋友帮忙查梁蕾和她的家庭。这么点小事就雇人报复,梁家的家教可想而知,说不定蛇鼠一窝。
这种要求很不寻常,董思睿担心她,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我跟梁蕾在公事上有点矛盾,她做人很不干净,我得抓点她的把柄在手里。”
“敌人手脚脏还不是大事?她到底怎么你了?”
董西希只好把最近这段时间的恩怨和今天的遭遇说给他听。
董思睿听只是泼馊水,稍微放了点心,建议直接跟梁熠摊牌,如果梁熠能为她做主,事情应该很好解决,如果他不愿意,那董西希最好立马辞职。
“这件事我已经委婉地跟他提过了,他爱处理不处理,反正我一定要掌握主动权。”董西希还是很气,即便梁熠出面调解,这件事她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她被欺负,董思睿自然比谁都心疼,“我知道,这件事我会查,查个底朝天,能教育出这种孩子的家庭干净不了。不过这几天你不要单独出门,我让林梓穆找人跟着你。”
挂完电话,董西希的屁股还是疼,并且越想越气。还好梁蕾的胆子没大到雇凶杀人的地步,否则她将经历什么简直不堪设想。
怎么就遇上了这种女流氓,真他大爷的晦气!
过了一会儿,吴春雪敲门,来给她送鸡蛋面。
“太晚了,咱们简单吃点。”
两人在客厅吃面,董西希屁股疼,只能蹲在沙发和茶几之间。
她的同学大部分留在京城,来江城上班后又因为扮中年女人而失去了跟人深交的机会,可以说在这边她是没有好朋友的。
但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有朋友了。
吴春雪又温柔又讲义气,不顾自己安危也要帮她,这不是朋友是什么?
董西希捧着热汤面,闻着浓郁的鸡蛋葱花香,忽然说:“雪姐,我们结拜吧。”
“?”吴春雪着实吃了一惊。
“我有钱,会做饭,会化妆,你不会亏的。”
看着董西希一脸认真地自卖自夸,吴春雪莫名觉得好笑,也有点感动,她笑说:“你很好,不过……我是个粗人,我来自农村。”
董西希半点不介意:“咱们国人往上数三代,谁不是农村出身,我家院子里现在都还种菜呢。你看我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我也挺粗的,咱俩很合适。”
其实吴春雪私心很喜欢这个小妹妹,但……不可以。
“你这样给我压力很大。”她保持微笑,不想伤小姑娘的心,“我们做好朋友吧,以后相互照顾,相互帮衬。”
“也行。”董西希冲她笑,开心地喝了一口面汤。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吴春雪说她现在在俱乐部教女子防身术,问董西希要不要学。
“学!”董西希一口答应,小时候她也跟着董思睿他们学过跆拳道、散打之类的格斗技,但那时她又懒又娇气,受不了那个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学出什么成就。
这回吃了亏,她再次感受到打架技能的重要性。
约定好后天上班就去报名,吴春雪嘱咐她好好休息,收起碗回了对门。
董西希洗了个澡,又上好药,在办公软件上请了假,然后趴在床上。
明天不想上班,她要开始摆烂了。虽然她本人还挺坚强,但她一定要给梁熠一种她很受伤、很委屈,也很气愤的印象。
他们整个梁家都太不要脸,道德制高点她一定要稳稳占住,毕竟是法治社会。
事实上要不是身处法治社会,她还真奈何不了梁家这样的“豪门”。
脑子里乱哄哄的,董西希东想西想,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像她这样好梦。
深城,城西云海湾别墅。
管家被外面“哐哐”的砸门声吵醒,披了件薄睡衣就往外走。正好遇上主人梁天烽从楼上下来。
“老何,什么情况?”
“三爷,我正要去看呢。”
梁天烽让老何去看看,自己坐在客厅沙发上等。此时他的心脏随着刺耳的敲门声“哐哐”直跳,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片刻后,院子里传来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
很多人。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门口,正看见一群人穿过前院,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走来。为首之人沉着脸,身上散发着一股神挡杀神的气势,那是他的侄子梁熠。
他心里一咯噔,莫非是自己侵吞公司资产的事情被对方知道了?
“是小熠啊?”他勉强挤出个笑:“小熠你来怎么也不跟三叔说一声,这都没来得及泡茶。”说着往屋里退,将人让进来。
梁熠身后一左一右跟着宁致跟贺钊,后面还有十几个穿着黑T的壮硕男人,每人上衣左胸上都绣着一个图案,这是云巅安全顾问公司的LOGO。
梁熠带着宁致跟贺钊进来,其他人留在门外四散开,看起来像要把整个宅子包围起来。梁天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发抖。
“小……小熠……”
梁熠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尽管看起来正在盛怒之中,但依然表现得很有风度:“三叔,麻烦你把梁蕾跟梁琦请下来。”
闯祸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双儿女,梁天烽竟然放松了一点,只要不是公司的事,其他都好商量。
他给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的老何使了个眼神,老何小跑着往楼上去。
刚刚起床的两个保姆过来给客人沏茶。
梁天烽也陪着坐下,客客气气地问梁熠他家这两个不争气的到底犯了什么事。
梁熠安坐如山,只等当事人下来。
楼上的梁三婶和梁蕾、梁琦早听到动静,很快相携下楼。
梁三婶坐在梁天烽旁边,梁蕾兄妹俩却是不敢坐的,他们已经隐隐猜到梁熠为什么来,但又不确定,因为如果是指董西希的事,完全犯不着这样。
“二哥。”梁蕾低着头叫了一声。
“你还认我是你二哥?”男人嘴角勾着笑,眼底却满是寒意,“你雇人当街打杀我的助理,我还以为你这是在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没有!我没有!”梁蕾慌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我只让人给她点颜色看看,我绝对不敢杀人的!”
说着她拽住梁琦的胳膊,“哥你帮我说句话啊!”
那几个人本就是梁琦安排的,他当然清楚,“二哥,我们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那个老女人欺负小妹,我们只不过教训教训她。”
“没做过分的事?”梁熠冷笑一声,扬手,“贺钊。”
贺钊将手里的平板双手递过去。
梁熠将平板翻转过来,让那两兄妹看。上面正播放一段视频,一个穿黑背心的壮汉对着摄像头坦诚接单和犯案经过。
“梁琦先生说,最好找个偏僻的地方将人扒光,拍个视频传到网上,如果找不到机会扒衣服,就泼一身粪水。那个老女人深居简出,每天都开车走主道,小区安保又严,我们一直没找到机会扒衣服,所以今天……”
“啪”的一声,平板狠狠砸在茶几上,一时间玻璃渣四处飞射,茶水淌了一地,平板背后也被砸出几个小坑,屏幕一下子熄灭。
突然暴怒的男人砸了平板,站起身来回踱步,一只手粗暴地拉扯自己的领带,像一只刚丢了崽急红眼的野兽。
他的心被不断重复的“扒衣服”三个字撕扯得生疼,那里正在汩汩冒血。他不敢想象要不是一早就有所安排,她最后到底会经历什么。他整个人快要被这种无法抑制的后怕给逼疯。
梁天烽一家从来没见过这么暴躁的梁熠,一个个被吓得缩在那里,谁都不敢吭声。
梁蕾已经开始后悔,如果早知道那个新来的助理地位那么高,她是万万不敢的。但世上哪有后悔药卖。
她不知道梁熠会把她怎么样,但任何一种后果她都不想承担。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她带着哭腔喊了声:“二哥……我……”
她刚开始求饶,对面的男人猛地一脚踹在茶几上,两百多公斤的紫檀木茶几硬生生移动了一米多,最后翻倒,将慌不迭后退的两兄妹撞倒在地。
梁琦的腿被沉重的茶几压个正着,登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男人毫不心软,一脚踩在翻倒的茶几上,矮身凑近两人,红着眼咬牙沉声道:“我的好弟弟、好妹妹,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这么下作?可真让我这个做兄长的大开眼界。”
“还有三叔你。”他又转向梁天烽夫妇,“你养的一双好儿女,现在竟然想要爬到我的头上来打我的脸?连子女都管教不好,还管什么公司?三叔,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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