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每道菜味道都不错,但确实放在一起吃好奇怪,真搞不懂她妈妈的这个怪癖。
她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配文:[我那个奇怪的妈妈……]
几分钟后,有人点赞了她的这条动态。
迟嘉嘉又刷新了一下,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虽然下面点赞的人很多,但这条格外醒目。
与此同时,他居然也回复了她之前那条消息,虽然只是很普通的一句“不客气”。
另一边,月湖公馆。
“我一定要追究到底!你看看,都把小邵打成什么样了啊。”餐桌上,刘美贤一个劲儿地絮叨。
蒋毅和蒋子沣眉头频皱,对视一眼,都有点受不了她。
后来还是蒋毅开口:“算了吧妈,小邵也有不对的地方。”
“你怎么说话的?!你说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为了那个女人连自己弟弟的安危都不管了……”她还准备长篇大论地教育呢,抬眼看到薛茗从大门进来,忙起身笑脸相迎,“薛总,你怎么过来了啊?饭吃了吗?我这边都没什么准备呢。”
薛茗名义上是蒋聿成的跟班,实则是他的左膀右臂,专门替他料理在外的一些俗务,手里权柄不少。
薛茗自动忽略她谄媚的笑颜,将手里一个礼盒搁到桌面上:“先生的意思是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别闹大了。”
手又在盒子上敲了两下,对蒋邵说,“欺负小女孩不是大丈夫行为,明儿送过去,跟人道个歉。”
他语气淡静,神色波澜不惊,让人看着就能想象出蒋聿成表情威严淡声吩咐的样子。
所以,哪怕刘美贤再不甘再不爽再不可思议,也没有立刻骂娘,而是为难地赔笑道:“道歉?这……被打的是小邵啊。”
薛茗:“先生说了,他不欲和孟元廷撕破脸,而且,闹大了对孩子也不好。仗势欺人的名声传出去了,蒋邵在学校里还能立足吗?还是你希望他在学校里被孤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刘美贤一怔,细想一下也是这个道理,只好点头。
……
到了12月中旬,天气才有明显的降温趋势。
迟溪在京市有个房地产开发项目,是前些年一个终止的烂尾楼。这段日子和华欧的合作非常顺利,聊到后,徐兴贤表示很有兴趣,想跟她一起去考察再决定投不投。
“那有时间的话,一块儿去看看?”某次,她笑着提议。
“好啊。”他欣然应允。
于是,她把考察的日子定在了12月16日这天。
一下飞机,她就感觉到了京市和港城的气温是有壁的。
港城还穿薄毛衣,这边已经可以套上厚棉袄。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行人大多裹着羽绒服,戴着帽子、系紧围巾,努力不让身上的其他皮肤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以抵御严冬侵袭。
他们在机场附近的一家五星酒店住下,翌日才辗转去了国贸那边。
带着徐兴贤看了一上午的场地,迟溪疲累不堪,回到酒店就睡了。晚上醒来,夜幕已经低垂。
“一块儿吃饭?”徐兴贤给她打了电话。
“好。”迟溪笑笑。
酒店顶楼的餐厅,装饰奢华,对望国贸大厦,是当之无愧的CBD商业中心,脚下车流如织,白灯如昼,夜晚的城市美不胜收。
有个穿黑色赫本裙的女生在高台上拉琴,琴声如流水舒缓,徐徐入耳,餐厅的请调非常不错。
可惜,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穿过锃亮如镜的大堂时,迟溪不经意朝尽头餐桌看了眼,笑容僵在了脸上。
有人已经端坐在那边慢悠悠地品茗了。
男人身形挺拔,烟灰色西装裁剪得体,周身气质淡漠矜持,有无形的距离感。也有路过的靓女绅士驻足回头,但没有人敢轻易上前跟他搭讪。
尽管他长得很好看,但那对剑眉太过凌厉,眼神疏冷,看着不好相与。
遑论身后不远处徘徊着的几个满身煞气、西装革履的便衣保镖。
“我邀了一个朋友,不介意吧?”徐兴贤笑道,“蒋聿成啊,我记得那会儿你们好像是好朋友吧?不过他后来出国了,现在他可是我老板。”
虽是打趣的语气,但多少能听出几分郑重。
华欧虽是独立的金融运作公司,也算隶属于东信旗下。
像他这样的高级经纪人在哪儿都能混得开,但背靠大树还是好乘凉的。
“介绍一下,这位是美高集团的迟溪迟小姐。”到了近前,徐兴贤主动介绍,“这位是蒋聿成蒋先生,你应该听过的。”
对上对面那双冰冷修长的眸子时,迟溪心情复杂。
她努力按捺住不稳的情绪,主动伸出手和他相握:“如雷贯耳。”
蒋聿成难得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配上这副好皮相和周身气质,让他看上去风度翩翩,颇有优雅绅士的味道。
只是,他的眼神太冷,无机质一般,迟溪被他打量地浑身不自在。
还以为他会晾着自己呢,谁知,他起身跟她握了一下。
他的手温度很高,宽大而粗糙,迟溪被烫了一下似的,飞快抽了回来。
“喝点儿酒吗?干白、干红?”徐兴贤翻着菜单建议道。
“我都可以。”迟溪笑道。
他报了一个红酒名,下意识看向蒋聿成。
“我不介意。”他淡淡道。
徐兴贤品出了他那点儿不耐烦,忙叫来服务生,点了酒,又随意点了几道菜。
这个蒋先生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不太好相处。
其实这次关于浅水湾的项目他一开始没有打算参与,风险太大,华欧可供选择的太多了,没必要冒这个险。
但后来整理资料时发现还是有利可图的,加上迟溪这个人能力尚可,处事厚道,没有坑合作伙伴的先例,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试试。
不过一开始没打算投太多,直到有次意外和老同学薛茗碰面,薛茗跟他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他才决定加大投入。
别的不说,光是蒋聿成的老同学这一点就足以他加大筹码了。
本来就是随意一提,没想过蒋聿成这样的身份会赴约。
说起来,他也就在美国分公司见过这位大老板。
近距离接触才能深刻意识到,在他旁边坐着真的很有压力。
……
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徐兴贤也察觉到了餐桌上的气氛不大对劲,目光下意识在两人间逡巡。
不是老同学?
怎么感觉楚汉河界泾渭分明,好像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似的。
但是转念一想,蒋聿成这样的人,位高权重、高处不胜寒,知交肯定寥寥,普通的同学想必也入不了他的眼,也就释然了。
但多少有点失望,他打错了如意算盘。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仍是跟迟溪闲聊着,偶尔也看向蒋聿成,跟他搭两句。
不管他回不回答,必须要照顾到,以免因忽略而得罪人。
当然,也不敢废话一堆惹他腻烦。
一顿饭吃得实在是累极了。
后来他接到一个电话,约莫是很要紧的电话,挂了后他的神色还有些为难。
“有事就去吧,这边不用你招呼。”蒋聿成端着杯子,头也不抬地说。
被看出想法,徐兴贤尴尬笑笑。
但他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拿乔,起身告辞:“实在是失礼了。”
余光里看到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迟溪下意识端起了茶杯。
茶水已经冷了,被浸透的几片茶叶舒展着浮在茶面上,有种别样的臃肿笨拙,令人生厌。
她抿了口,又干又涩,味道也不好。
喉咙里好像有什么堵着。
“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对面人终于开口,推一下眼镜,又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抿了口。
也难为他了,这么难喝的茶也能下咽。
他从小就是金尊玉贵的大少爷,什么时候尝过这种?
可是,他神色如常,一点儿异样都看不出来,这倒是让她挺惊异的。
也许,刚出国那段时间也吃过一些苦头吧。
迟溪心情复杂,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
蒋聿成的目光从窗外收转到她脸上,隔着镜片,更有一种冰冷的审度,令人窒息。
他严肃起来的时候,真的很难让人在他面前从容。
这种打量让她极不自在,她皱眉,主动开口:“倒是你,怎么会在北京?”
蒋聿成:“秘密。”
她觉得他约莫是笑了一下,但这个笑容转瞬即逝,几乎微不可察。
所以她也不大摸得准他到底在笑什么。
如今的他,心思莫测,实在难以揣摩,早不是从前她可以嬉笑怒骂的那个人了。
她在他面前,也不敢太过造次。
就像迟浦和形容她的――“识时务”。
该有的刺有,但也把握好分寸,绝对不敢轻易得罪人,招致祸患。
在这个名利场里混得越久,越能感受到阶级的差距如天堑。哪怕是迟浦和,也不敢在孟宗权面前放肆,自然也不敢得罪蒋聿成这样的大鳄。
不然就不用他亲自收拾她了,迟浦和第一个不放过她。
他那些生意,除却明面上的又有多少是清白的,跨领域之深,关系之复杂何止是用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他的势力在国外某些地方说是深入军政也绝非无稽之谈。
她跟太多的资本家打过交道,包括孟元廷的父亲孟宗权,明面上是成功的企业家和风度翩翩的慈善家,暗地里却有很多不可言说的买卖。
迟溪收敛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端起茶壶给他满上,试图缓和气氛:“这边有个项目之前因为资金不足停了,华欧那边有意,我就带徐先生过来考察一下。”
蒋聿成多看了她一眼,淡漠的眼神却让她品出了几分玩味。
迟溪知道,这是轻蔑的眼神,笑她既拒绝他又不敢太过得罪她。
可他这样的上位者又怎能明白?她的身不由己。
心里泛起难言的滋味。
迟溪也有些沉默。
嘴里的茶,似乎更苦了,像是未经浸泡就塞入她嘴里的橙子叶。
“怎么不说话了?”蒋聿成开口打破了沉寂。
迟溪苦笑:“不知道从何说起。”
以前他们有说不完的话,如今只剩两顾无言的尴尬。
他眼眸微垂,手指在桌上轻轻地叩了下,道:“现在的我,看着很难相处吗?”
迟溪迟疑着,悄悄偷看他。
心道:难道你觉得你很好相处?
似乎品出了她沉默中蕴含的味道,他锐利的目光扫来。
迟溪心惊胆战,只好赔笑着糊弄过去。
一顿饭也吃了快将近两个小时,再不结束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本想付钱,结果发现徐兴贤已经付过了,只能作罢,捞起自己的外套往外面走。
可能是喝多了酒的缘故,乍然起身脑袋有些晕眩,踉跄着往旁边退了两步。
一只有力的臂膀倏然撑住了她,由于惯性,她一下子跌入身后人怀里。
他就势握住了她的肩膀,猛地将她的身子掰正过来。
两人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他居高临下的眼神让她心惊,迟溪咬着唇,不知为何心跳忽然加速。
她这才发现,她才堪堪到他肩膀,面对面时,只能抬头望着他,明明她一米六七的身高也不算矮。
他宽大的手握着她的肩膀,和昔年一样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颤抖,可带给她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再没有了过去的温暖和慰藉,有的只有成熟男人那种厚重、不可违抗的力道,一种让她畏惧的霸道侵占感。
她呼吸乱了,故作的淡定再也无法维持。
尤其是他身上那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气势,令她喘不过气来。
“放开我!”迟溪推拒他。
他却笑了,眼神却冰冷,定定望着她:“迟溪,你怕什么?”
她受不了了,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酒精上头,也顾不得什么,一下子推开了他,站远了好多步。
蒋聿成勾了下唇角,不置可否,迈步走到了前面。
她垂着头,和他一前一后出了餐厅,回到住处才感觉清醒了一些。
迎着窗外灌进的凉风,她捧着脸心道:太失态了。
可这个人,总能把她逼到这种地步。
她拿房卡去刷门,好不容易要刷开了,房卡却“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她正要弯腰去捡,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先她一步将之捡起,反手贴到门上。
只听得清晰的一声响,门开了。
“进去。”身后传来男人冷淡威严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走了进去。
门在她身后关上的声音响起,她的酒才醒了,紧张地往后退了两步。
蒋聿成抬手扯松领带,越过她,目不斜视地走到床沿边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坐。”
迟溪看着他,没动。
“聊聊。”他语气很淡。
见她不动,也不逼迫,只随手将扯下的领带扔到一边。
见惯了他一丝不苟、衣冠楚楚的模样,此刻领口微敞,妥帖齐整的白色衬衣下隐约显露出结实的胸肌,实在是荷尔蒙爆棚。
迟溪更不敢上前,直觉很危险。
上次的击剑比试已经让她深刻意识到,男女在这方面的力量差距之悬殊。
虽然她不觉得他这种高傲冷漠的人会做强迫人那种事情,还是本能地保持着警惕心。
“怎么,不敢过来?”他薄唇轻启,很轻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倒没什么讽刺的意味,更像是调侃。
都被人点破了,迟溪也不想这么被人看扁,犹豫会儿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只是,步子放得极慢,几乎是用挪的。
可她还没坐下,他已经伸手将她拽入了怀里。
他身上有股远超她的灼热体温,哪怕隔着薄薄衬衣,这种压迫感还是从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钻入,让她禁不住战栗。
她心里警铃大作,想要挣脱,却轻而易举地被他扣住了手。
他空出的另一只手慢悠悠捏正了她的下巴,让她看向他:“迟溪,你怕什么?”
他的眼神分明很冷,却又带着灼热的幽暗,如强大的狩猎者牢牢锁定自己的猎物,让人无所遁形。
受制于人,迟溪再难从容。
“你放开我――”她难堪地别过头。
他在她脸上缓慢地看了会儿,松了手。
甫一获得自由,迟溪马上站起来,站离了他几米远。
蒋聿成很轻地嗤了一声,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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