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的许梦冬会把传谣的女生拎到校门口打一架,扯头发,挥拳头。
现在的许梦冬会一言不发,任由那些拳头打回自己身上。
她告诉谭予,自己之所以和钟既关系非常,无非是因为那些年他俩狼狈为奸疯狂捞金的经历,还因为她最难的时候,钟既借她了一笔钱,对于那个时候的他们来说称得上巨款,而那笔钱她前年才彻底还完。
谭予迅速抓到重点:“你为什么总缺钱?”前段时间还问过韩诚飞工资的事。
许梦冬不耐地啧一声:“你别歪题,我想说的是,我不想结婚这事跟你无关,我也没交过什么男朋友......我要真想随大流,恋爱结婚成家什么的,也不会等到现在。”
后面那半句谭予不爱听了。
他觑她一眼,到底顾惜她感冒,没法收拾她,脚步粘滞在地上,半晌才说一句:“你慌什么,我又没拖着你去民政局。”
他又想起许梦冬的微信好友列表,钟既在她置顶里。连他都没这待遇,想想就牙酸。
即便只是朋友,那也是非常非常亲近的。
谭予在脑子里迅速过完了这些,被自己的小心眼吓到了,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心胸狭窄的人,在许梦冬这,什么毛病都有了。
他问许梦冬:“既然是你好朋友,”好朋友三个字重重读,“他知道你谈恋爱了吗?”
“不知道吧,”许梦冬说,“很久没联系了......而且没必要跟他讲吧。”
那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强调你们的关系有多么多么好。
谭予这样想着,终究没说出来。
他看着许梦冬刚睡醒还乱七八糟的头发,腿间夹着她的跳跳虎大抱枕,一双肿起来的眼睛有干净的茫然,阳光透进来,降落在她毛绒绒的睡衣下摆,上面有黄色的小雏菊花......
看着这些,心里稍微顺当了些,他再次默念对付许梦冬的三字真言――不,能,急。
人都在他床上呢。
不是想谈恋爱么?成,那就好好谈,谈他个五六十年。
耗着呗。
他才不怕。
他勒令许梦冬,感冒还没好利索就别N瑟,今晚再歇一天,不急着直播,别创业未半中道崩殂。许梦冬也是难受狠了,她不常感冒,但凡感冒就百般不舒服,思来想去还是交代阿粥,让她代播,出单量无所谓,主要是直播间刚有起色,不能连着停播两天。
她把直播事项嘱咐完,倒头就睡,下午起床,去基地食堂找了点中午剩下的菜吃,她食欲不大好,草草吃了几口就撂了筷子,回来接着睡。那架势像是要把这几个月缺的睡眠全都补回来。
到了晚上,谭予把晚饭给她端进了屋,喊她起来。
“你中午没吃什么东西,起来,吃饱了再睡。”
许梦冬搓搓眼睛,看见小桌上的晚饭,明显是给她开了小灶――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疙瘩汤,西红柿切丁,汁水酸甜,再飞一个蛋花,白面疙瘩里还掺了玉米面,格外的香,捧着碗热乎乎喝几口,额头就冒了汗;还有刚烙的糖饼,谭予和他妈妈学的,烙的饼有金灿灿脆脆的焦边儿,对半扯开,里头糖馅儿流淌出来,烫了手指头。
许梦冬不顾形象含住手指,抬头时发现谭予盯着她看,那眼神......不好说,好像在他眼里,她才是桌上的菜,下一秒就要把她拆了嚼了。
“你别这么看我啊,你看着我,我吃不下去了。”
谭予听话地挪开眼。
许梦冬把最后一口糖饼塞进嘴里,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睡了一天,又出了汗,身上油腻腻的。洗好了出来,就看见谭予坐在床沿。
手边搁着她的手机。
并且她的手机还在震。
许梦冬擦着头发走过去,看见屏幕上闪着章启的名字。
“他找我干嘛?”
“你问我?”谭予看看时间,晚上九点多了,“接么?”
他幽幽的目光落在许梦冬潮湿的鼻尖,还有嘴唇。他看见她的唇一开一合:“......应该没什么正事,他这几天总找我聊他那小女朋友,俩人合了分,分了合,好几回了。”
章启追许梦冬不成功,之后的恋爱也不顺利,被那小女友狠狠拿捏了。
“拿你当知心大姐姐了?”
“好像是。”
许梦冬拿起手机,犹豫着接不接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了,紧接着章启的文字消息发过来,不出她所料――
第一条:[冬冬姐,她找了一男的出去吃夜宵,还拍照片发朋友圈,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
第二条:[姐,你们女的是不是都比较喜欢欲擒故纵啊?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我要不要去找她?]
第三条:[可我又觉得我也没那么喜欢她。]
傻孩子,知道欲擒故纵也愿意上钩,还扯什么“我不喜欢她”。
许梦冬暂时不想帮弟弟处理感□□宜,在章启的电话再次打来时,她把手机递给谭予:“喏。”
“干嘛?”
“你和他说呗,你们男人比较了解男人,惺惺相惜嘛。”
谭予想也不想,直接接起:“章启,你姐在忙,明天再说。”
“啊?忙什么?我看她没在直播啊......”
谭予脸色逐渐不耐烦,特别是看见许梦冬挑衅的笑,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床的另一边去了。
许梦冬咯咯笑着:“忙什么啊?”
她把手指搁在他唇角,点了点,指尖还有被糖浆烫过的微红,笑:“我不忙啊。”
谭予真觉得这女人要成精了,她永远知道他的点,永远知道怎么惹他。
“你感冒好了是吧?”
“好像好了。”
“心情也好了?”
“嗯,好了。”
那就行。
那就算不上趁人之危了。
一把火起来哪有什么道理可讲,非得把人按着收拾一顿才行。荒草野火,烧红漫天。许梦冬洗完澡刚换的另一套睡衣是温温柔柔的雾霾蓝,如今看来也白换了。她手指插进谭予短而硬的发茬,一口气倒不上来,感受热气灼灼在她颈肩。
“谭予。”
“闭嘴。”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凶她,却也不是很放肆。许梦冬觉得谭予这名字起得真是好,起码每一次痛痛快快给予她的时候,她都很快乐。
快乐着,快乐着,手机又响了。
就在床边,许梦冬伸手就能捞到,她以为又是章启小朋友,可看了看屏幕,蓬乱的呼吸陡然静止。
谭予感受到她的异样,百忙之中,也投去一眼。
钟既。
他动作停了,却还埋在里面。许梦冬有点难受,伸手去推他肩膀。“那个......”
谭予瞪她一眼,长臂捞来手机,挂断,直接扔了出去。
许梦冬听见手机壳着地的闷响。
谭予捏着她下巴,命令她:
“专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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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八年 严丝合缝,淋漓尽致
钟既打来两回。
第一次被谭予挂断了以后, 隔了半小时,又打来一次。
彼时的许梦冬蜷缩在床角,俨然是一条死鱼。胳膊探出去, 打了个寒颤, 因一层薄汗消解后的凉意。
谭予走到她跟前来, 拨开她黏在脖颈和后背的长发, 把正在作响的手机塞进她手心。
“挺着急。”
语气不怎么友好。
许梦冬是有点后怕的,她特别担心谭予哪根筋搭不对,直接接通了电话,或者是刚刚在最激荡不受控的时候不小心误触......想想就足以让她羞愤自杀。不过万幸的是, 谭予没有这种恶趣味。以他的性格, 认真做事儿时连挑逗的话都很少说,就是实打实一腔热血,全是服务精神,一下一下全到极致, 把许梦冬服务满意了,他才肯放任自己抵达。
许梦冬累极, 掀开眼皮看一眼屏幕,心里默念对不起了,再次挂断。
挂断之后她给钟既发文字消息――[半小时, 再等我半小时, 给你回电。]
她只是想再去冲个澡, 汗渍在身上真的不舒服, 况且她身上还有自己抓挠过的伤, 涂的药都蹭掉了, 伤口被汗水蛰得生疼。她草草冲了个澡出来, 谭予已经拿着药膏在等她了, 这头冰冰凉凉的药膏触及皮肤,另一头钟既刚好接起电话。
许梦冬轻轻呀了一声,配合着嘶声吸气,落进话筒里就走了调。
钟既瞬间笑出声来:
“许梦冬,你也太不拿我当外人了。”
“要不我再等你一会儿?半个小时,够不够?”
“差不多得了哈......”他笑,“我这还吃着素呢,您给我来这么一出,现场直播谁受得了啊。”
钟既就是这么个人,嘴欠得要命。他秉持及时行乐,游戏人间,什么事都不往心上搁,洒脱里带着点蛮横和无赖,最近几年他演了两部不错的剧,身价水涨船高,性格更加不可一世。许梦冬在生活里的能量场太低迷,钟既却是飘在空中不落地的,幸而他们携手搀扶过彼此熬过那段最贫穷艰苦的日子。否则。许梦冬想,如果是她现在才认识钟既,是断断不会和他成为朋友的。
不说别的,光是他这张嘴就足以让许梦冬每天吐血三升。
当初她缺钱时,他倒是痛痛快快借给她,只是不忘讥讽她:“许梦冬,你大公无私,你倾情奉献,谁都在意,谁都放在心上,唯独把你自己不当人看。你信不信,没人会领你情的。”
许梦冬当时的情绪逼近崩溃边缘,心理问题严重,没日没夜睡不了觉,她盯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瞪着钟既,说,我乐意。
“行行行,我再多说一句,最后一句,你这性格不改,迟早要把你自己累死。”
一语成谶。
可人的性格是一个人的底色,是经年累月的塑型与捏造,哪里有那么容易变?许梦冬一直如此,苦行僧一般熬着,所以后来,钟既大红大紫,她灰溜溜退圈。
这结局,可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怪我怪我,大晚上的,打扰你夜生活了。”钟既笑,“不过我也是没办法,我一会儿还有事呢,节目没录完,我这是趁休息时间给你打的电话。”
许梦冬坐在床边,谭予站在她面前,用棉签沾了药膏轻轻往她脖子上点,这样的距离能够听见话筒里的男声,他抬眼,以眼神示意许梦冬仰头,他要帮她往下涂药。
“哦,没打扰。”许梦冬说,“我没有夜生活,刚刚看电影呢,看到关键,不想被打断。”
谭予手顿了下,冷冷掠来一眼,粗粝的医用棉签戳在她前面的细嫩软肉,惹得她皱紧了眉头,无声地回瞪回去。
“你可算了吧,成年人,你就坦坦荡荡跟我讲你刚刚在性/生活,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钟既想告诉许梦冬,她的声音早就把她出卖了,那种刚刚运动完混着疲累和餍足的声线,透过话筒传过来简直不要太明显。钟既又不是什么搞纯爱的,他爱玩,玩得也多,但他和许梦冬清清白白。
因为清白,所以嘴上没把门的,什么话都能说。
他揶揄许梦冬:“你行啊你,回家这才几天就有男人了?”
他了解许梦冬,不是那种今朝醉明朝醒,能和人随随便便解决生理需要的人,可是这回家几天就有如此进展,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我这段时间没联系你就是怕你回家了心情不好,现在看来你适应得很不错。床伴是个什么人啊?靠谱么?”
床伴,他用这个词。
“不靠谱,一混蛋。”
许梦冬这样说着,看向背对她站在书桌前的谭予。这混蛋正在翻药箱,帮她找口服消炎药,怕她身上伤口多又感冒,会发炎。
他没穿上衣,背对着她露出坚实而线条流畅的脊背,肩膀上还有她刚刚太激动而抓出来的几道痕,看着和她身上的一样深,一样吓人。
许梦冬有点懊悔自己下手太狠了。
“那行,你等我,下个月我去帮你出气啊。”钟既说。
“你要来东北吗?”
“对啊。”
“啊?”许梦冬本能地站了起来,“你来干什么?”
钟既那边忽然变得嘈杂,他换了个安静的地方和许梦冬解释,他正在录一档旅游探索类综艺,节目组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合适的城市进行拍摄,边拍边播,现在已经走了云南新疆广东等几个省份,可是马上要去的那个城市的对接方出了岔子,临时换地儿。
钟既说,许梦冬,你可得记我的好,我力排众议建议节目组去东北取景,你预备着接驾吧。
许梦冬哎了一声:“怎么还用得着你力排众议,我们东北不好吗?”
“倒也不是不好,”钟既说,“东北那地方,冬天去看看冰雕看看雪还行,这季节......春夏之交,去干嘛呢?”
许梦冬不爱听了,她想告诉钟既,春夏之交的东北也值得一来,别的不说,就说黑龙江――有东方莫斯科之称的哈尔滨,中央大街随处可见街头表演,圣索菲亚教堂满是异国情调,不只是大雪漫天时才美;五大连池、汤旺河,看水看石,虽不抵南方山水那样温柔秀气,苍苍茫茫都是巍峨的原始姿态,刚强姿态和东北人的性格一样;再往北,去北极村,去漠河,去中国的最北邮局寄一封明信片,如果时间充裕,还能去抚远看日出,那可是夏季最早迎来晨曦的地方......
东北的土地苍凉也热诚,生猛却也温柔,如果你想挖掘故事,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岁月痕迹。
钟既告诉许梦冬,行程定下来了,如果她在伊春能接待,节目组可以去停驻两天左右的时间。
“能啊!必须能!”许梦冬喜出望外地答应下来。
钟既听着许梦冬兴奋的语气,和她说:“我现在觉得你回老家也不是什么坏事了。”
起码活灵活现,会生气会高兴,会表露情绪,不似从前那样死气沉沉了。
挂断电话,许梦冬又激动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个人呢。屋里很安静,谭予是能够听见他们全程对话的,可他一言未发,也没打断,就是默默背对着她翻药箱,翻了半个多小时了。
许梦冬踮脚走过去,从后面搂住谭予的腰,脸颊贴着他温暖的背。
有的人不肯承认自己心里的醋意,尽管已经快要溢出来了。许梦冬感受到了,于是手上作乱,故意以指尖在他皮肤上划来划去,“生气啦?”
谭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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