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川,公认的校花是高二的颜矜,而高一女神则是二班的翟露莹。
但在陈筱筱心里,这两人都不及宁安然好看。
当然,前提是拿掉那副遮了她半张脸的黑框眼镜和堪比亚马逊丛林的笨重刘海。
“你真不考虑换个眼镜和发型吗?”陈筱筱第N次问。
“不是挺好的吗?”宁安然捋了下刘海,第N次答。
陈筱筱瞧着她被封印的精致眉眼,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说:“暴殄天物,女娲都被你气死。”
宁安然但笑不语。
陈筱筱也没有纠缠这个话题,而是问了比赛的一些情况。
得知这回全省只有3人进全国赛,陈筱筱拍了拍她的肩膀,“姐妹,我有预感,你怕是要火了。”
――――
很快,陈筱筱的预言就得到了验证。
晚自习课前,班主任何凡带着一脸的褶子,笑嘻嘻地步入教室。
何凡教政治,虽被同学们称呼为老何,年纪却一点都不老,今年堪堪30岁。只不过,长相过于着急,又一头少年白,瞅着不像正当年的小伙,更像年过半百的大爷。
关于长相老成这点,何凡颇为心宽,“老点才好。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要是太年轻,你们家长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我?”
此话倒是不假,当初新生家长会上,姚静娴看见讲台上“头发花白”的何凡,审视的目光才稍稍松动,回家路上还同宁安然说,“你们班虽然不咋样,但是班主任倒是不错,看着挺有经验的。”
当然,一个多月后,得知何凡刚过29岁,连一届毕业生都没带过时,气得她大批学校不靠谱那是后话。
瞧见学生们都在奋笔疾书,何凡停下脚步,歪头瞅了瞅第一排的同学的卷子,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地语气说:“哟,物理老师又给你们加餐了?”
“还是两顿!”有人回。
“要不说你们蔡老师最好呢,怕你们饿着,让你们多吃两餐。”何凡嘿嘿一笑:“要不,我晚上再给你们加顿夜宵。”
“不要啊,老师……”教室里哀声四起。
咬着笔杆半天没做出几道题的陈筱筱从卷子里抬起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磨牙道:“老何可做个人吧。”
理科作业已经快把他们压死了,政治就不要来加一根稻草了。
好在,何凡只是吓唬吓唬他们,笑完便甩着膀子,悠悠地走上讲台。
“大家都先停一下,等会儿再写,先听我说一件事。”他稍稍拔高嗓门说。
可惜,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学生停下了笔。
看大伙儿不为所动,何凡只能用尺子敲了敲讲桌,埋守试卷的同学们这才不情愿地抬起头来。
确认目光都聚集过来,何凡放下尺子,清了清嗓子,“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要向大家宣布。”
宁安然胳膊被戳了下,转过头,见陈筱筱对她挑眉毛。
其他人则仰着下巴,望着喜笑颜开的何凡,等待他的下文,谁知他竟卖起了关子,“大家猜一猜,是什么好消息呢?”
“你终于找到女朋友了?”最后排的王维安大声喊。
哈哈哈哈,教室里笑成一团。
被打趣的何凡并未恼,而是扒了一下刘海,一本正经地说:“我还没享受够单身生活呢。”
“噫……”
教室里一片嘘声。
又有男生问:“总不会是中彩票了吧?”
这回,没等何凡答,已有人反驳,“怎么可能,你看老何像是有横财运的吗?”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
何凡摆摆手,“跟我没关系啊,是咱们班的。”
同学们寻思了下,突然一个声音战战兢兢地问:“老师,该不会是咱们班被选中去上电视公开课了吧?”
话音莆落,就遭到周围同学的狂喷,“呸呸呸,闭上你的乌鸦嘴!”
“滚你!这能算好消息?”
江陵教育局正在组织全市中小学开展电视公开课评比,临川作为全省最好的高中,自然不能落后,这段时间,各个学科都有挑选班级去录课。
就在昨天,隔壁8班刚被拉去演播厅录了一堂“生动有趣”的化学课。
听8班同学们吐槽,为了这45分钟,他们班已经连着两个礼拜排练,占用了所有文体课程不说,就连下午放学和晚自修都在紧锣密锣的排演。最恐怖的是,也不知道哪个老师起的头,为了彰显临川学生的青春靓丽,录制当天,男女生统统被浓妆艳抹。
想到8班体委被涂成粉红色的大嘴,男生们都一脸紧张地注视何凡,生怕他嘴里的好消息变成噩梦。
幸好,老何的答案是:“我争取过,但咱班没被选中。”
我们可谢谢你,还争取过,得亏没选中。
同学们皆是长舒口气。然后,有人着急地问:“那到底是什么事啊?”
吊足胃口的何凡不再兜圈子,把头慢慢转向宁安然的位置,布满褶子的脸上漾起了欣慰的、如老父亲一般慈祥的笑。
“这个好消息就是,我们班的宁安然同学,成功、挺进了‘国才杯’全国总决赛!”
教室里有几秒的静默,接着,哗的一声,空气被擦燃。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射向了宁安然,眼神或震惊、或不敢置信、或困惑、或敬佩……
何凡非常满意大伙儿的反应,趁势再加一把火,“这次比赛啊,全省只有3个人入围决赛,竞争非常激烈,宁安然同学能杀进决赛,可喜可贺,也十分不容易。”
被夸赞的宁安然低着头,箍着签字笔,佯装认真地做着卷子,而微微发烫的耳朵泄露了她的窘意。
偏偏何凡还鼓动大伙儿:“好了,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宁安然同学表示祝贺。”
啪啪啪!!!
教室里响起不整齐的掌声。掌声过后,何凡笑望着宁安然:“那么,我们请宁安然同学讲几句?”
“不是吧。”陈筱筱翻了个白眼,满是同情地望着宁安然。
只见耳朵微红的少女抿了抿唇,缓慢地抬起头,看着何凡,大镜片后面的睫毛闪得很快。
知道她内向,何凡温声鼓励,“没关系,随便点,简单讲几句就好。”
宁安然再次抿了抿唇,似乎是在思考说什么。
她皮肤白得发亮,大大的眼镜和刘海遮住了半张脸,安静不说话时模样乖巧得像是被欺负的小女孩。看得老何那叫一个于心不忍,正想作罢让她不用讲了,就见女孩站了起来,语速有些快的说:“谢谢大家,我会继续努力的。”
说完,径自坐下,继续低头做题。
还真是够随便,够简单。
何凡不为难她,笑呵呵地说:“那就让我们一起预祝宁安然同学在接下来的决赛中再创佳绩。”
“加油!”王维安起哄,带头鼓起了掌。
――――
宣布完好消息,何凡留下一句“好好自习,最近纪律老师可在查自习”,就甩着手回了办公室。
可待他前脚一走,教室里便像蚊子开会,不少同学交头接耳,似乎都在议论着宁安然爆冷进决赛的事。
“妹子。”王维安喊她,“行啊,牛逼啊,国才杯,决赛,不愧是咱安家人,就是厉害。”
“少往自己屁股上贴金。”陈筱筱啐他。
开学没几天,王维安就以他和宁安然名字里都带一个“安”字为由,硬说两人是本家兄妹,自此便妹子长、妹子短地喊她。
“屁股金贴金那就是金屁股,拉屎都金灿灿的。”王维安不以为耻。
“你恶不恶心?”陈筱筱捡了一团纸砸他。
王维安偏头躲过,正要再恶心她几句,突然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自习?”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坐在她们前面的英语科代表,许瑶。
王维安自觉理亏,耸了下肩,没反驳。
四周恢复宁静,半分钟后,宁安然后背又被戳了下,王维安递上来一张草稿纸。
纸上,是王维安最爱玩的看图猜谜。这回谜题是:一个标着鹤顶红的瓶子,一只小鸡,旁边潦草地写着:猜一个形容词。
宁安然和陈筱筱稍作思考,有了答案:嫉(鸡)妒(毒)。
陈筱筱猜到他在暗示谁,不由轻笑了一下。谁知,竟惹得许瑶猛地转头来,厉声质问,“你们有完没完?”
这一嗓子比刚才那句响得多,引得大半个教室的人都看过来。
被怒吼的陈筱筱当然不示弱,“你有病吧?我们怎么了?”
“你说你们怎么了?”
“对呀,我也想知道我们哪里惹到你了?”陈筱筱冷哼一声,“你说我们讲话影响你,好,我们不讲了,怎么?我自个儿笑也要你同意?”
“陈筱筱,话不是你这样说的,你想笑当然没人拦着你,可你不能影响别人学习。”
讲话的不是许瑶,而是隔着一个通道的郑丹萍。
陈筱筱转头看向她,“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影响她了?”
郑丹萍:“我是没听见,但许瑶总不会无理取闹。”
陈筱筱冷笑,正要反唇相讥,余光却扫到教室后门多了个人。
老何临走前的叮嘱猛地蹿进耳朵,吓得她赶紧收了话头,回头作认真学习状,并默默祈祷查纪律的老师并没瞧见自己。
心下慌乱时,却听门口有人喊:“宁安然。”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原本看“吵架”的同学们齐齐调头看向门口。
陈筱筱更是一怔,怎么喊宁安然呢?怕连累好友的她立马回头,却在看清来人时露出讶然。
“周司远?”身后的王维安先一步问出她心里的困惑:“他跑我们班来干嘛?”
门口,少年长身鹤立,穿着蓝白校服,双手懒洋洋地揣在裤兜里。门框投下的阴影落在他俊朗的五官上,半明半昧,给人一种电影的质感。
明明被几十双眼睛盯着,少年却丝毫不见局促,反是神色闲散地注视着教室某个方向,淡声开口:“出来一下。”
作者有话说:
小周同学来了
周四八点见。
本章依旧48小时评论有小惊喜
第4章 他有读心术?
教室里,宁安然望着门口的少年,头一反应是自己听错。
但周司远不偏不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否定这个猜测――他喊的就是自己。
只是……宁安然瞥了眼挂在教室前头的电子钟,距离下课还有15分钟。
他都不用上自习吗?
门口的少年太过显眼,教室里的同学都在频频张望。宁安然没敢思考太久,放下笔,起身往外走。
许是见她已出来,周司远不慌不忙的往后退了一步,没入稍暗的走廊里。然而,即使没了明亮的灯光,身材高瘦挺拔的少年往那一站,依旧是存在感十足。
众目睽睽下,宁安然快步走出教室,站在离他大半米的位置,礼貌地问:“你好,找我有事吗?”
尾音刚落,她突然察觉此情此景竟和下午她去一班找他时一模一样?
仿佛被拉到了倒转的时空镜头中。稍有不同的是,周司远比她酷得多。
他说,“借比赛须知。”
没有任何铺垫,干脆利落。
宁安然愣了下,明白了他的来意,慢两拍地回了个“哦”。
她猜到他是为比赛的事而来,毕竟他们之间除了“国才杯”再无交集,可……借比赛须知……好像也没这么急吧?还专门溜了自习跑来?
而且,宁安然抬起眼睑,偷偷瞥了他一眼,想起下午他让出比赛须知时的气定神闲,她还当他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呢,原来……她不觉弯了点唇,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达摩也不是无所不能嘛。
怎知,心下刚转过这个念头,就听周司远突然扔出一句,“我记性差。”
宁安然胸口一凛,抬头望向他。
这人,是有读心术吗?
周司远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微微弯了一下,问:“方便借吗?”
“方便的。”宁安然忙道,“你等一下,我进去拿。”
说着,就返身回教室。
陈筱筱见她回来,立即问:“周司远找你干嘛?”
“拿东西。”宁安然言简意赅,快速拿出装报名表的透明袋,抽出自己那张表格,然后连袋子一块儿拿出教室,递给周司远。
“谢谢,复印完还你。”他说。
“没关系,你不用给我了。”宁安然现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我下午已经把要点记在本子上。”
单张纸容易弄丢,她下午拿回来,边看边把相关要求摘到了记事本里。
周司远没有多话,说:“行。”
宁安然抿唇微笑,客客气气。
周司远眉梢抬了下,目光扫过她挂着客套笑容的脸,撇了撇嘴,懒洋洋地又道了句谢,转身离开。
这会儿还没下课,空荡荡的走廊上,一眼望去,只有成片亮灯的窗户和走得不紧不慢的高挺少年。
宁安然扫了眼他的背影,快速转身回教室。
她很清楚,一门之内,还有一群支着脖子吃瓜的同学,她的任何举动,哪怕稍稍停驻的目光都可能被放大,成为本周热议的话题。
只是,行至一半时,她脑中跳跃出一个毫不相关的念头:他刚才绕路了,回一班应该走东边楼梯,不该走中间。
――――
尽管前后统共不过几分钟,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但因为来人是周司远,照旧掀起了话题度。
“周司远怎么会跑来找宁安然?他俩认识吗?”
“他俩好像是初中同学吧?”
“怎么可能?宁安然是我们荣大附中的,周司远又不是。”
在荣省,最好的高中是临川,而在江陵,最好的初中则是荣大附中。如果说临川是平淮大学和景禾大学的摇篮,那么荣大附中就是临川的学生孵化基地。
别的普通初中中考喜报写的都是:我校xx名学生被临川录取,而荣大附中数年如一,只写:我校xxx中考裸分全市第一,后面再附带一长串进入全市前100名的学生清单。
然而,他们这一届,中考成绩发布的当晚,荣大附中的喜报上破天荒地空缺了第一名的名字。
也就是那一夜,几乎整个江陵的中考生和老师、家长都知道了一个叫“周司远”的男生以近乎满分的成绩摘下了本届中考状元的桂冠。
让人更震惊的是,这位状元居然来自第十七中,一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初中。
“应该是为了国才杯吧?”有同学推测道,“周司远不是也进复赛了吗?会不会这次也进决赛了?”
旁边的女生白他一眼,“把会不会去掉,他百分百进决赛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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