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随口问问的。
裴景却还当真给她解释:“吏部尚书的位置空缺了不久了,陆侍郎此次赈灾又正好立了功,有人提议让他补上。”
林娇果真在奏折上面看到了陆思明的名字。
新婚第一日清晨,这么讨论前未婚夫,像是不太好吧?
她头埋在裴景肩上不说话。
但素来稳重的男人这会儿难得地幼稚起来,不依不饶地问:“娘子觉着呢?”
林娇不看他,闷闷地回:“我哪知道?”
“不是才说要帮我分忧吗?”
林娇听出他就是故意的,愤恨对着男人颈部露出来的皮肤就咬下去,只是在用力的前一刻没舍得,牙齿小小地咬住一块又松开,那力度在裴景眼里,无异于调情,他眼眸微暗,手一伸,将身后的人拽到前面,坐到自己怀里。
下人们早就在他们开始说话时就退下了,如今房里就这两人。
裴景的手拦在她的腰上,突然问:“若是,陆思明没有与你退婚,你选谁?”
这个问题,林娇还从未想过。
她记起前世的时候,陆思明已经与她退了婚,所以她可以毫无芥蒂地接受了裴景,也没有两难过。
那若是没有……
林娇眼睛转了转,认真设想了一番,还真是为难住了。
大约是思考的时间太长了,腰间的那只手用力了。
“嗯?”
男人漆黑的眼眸里,隐隐带了危险的信号。
林娇当即得出正确答案,想什么如果呢?反正又没有如果,于是十分坚定地开口了:“选你。”
她眼里的炙热的喜欢,胜过了一切调情的手段,也足以让裴景忽视了她方才的迟疑。
裴景喉结微微滚动。
“我已经洗漱过了。”
直到温热的唇覆了上来,林娇才明白这话的意思,裴景不会真的觉着早上自己是嫌弃他才拒绝了亲吻的吧?
但很快她就无暇分心了,男人锁定她的眼神仿佛狩猎的野兽,隐忍地蛰伏,墨色的瞳仁中有什么感情似乎是要宣泄而出。
与之相反的是唇上的动作,却极尽温柔。
林娇的理智在这温柔之中一点点离体。
往日不提了,她想,但是往后,她不会再忘记他,会永远选他的。
第59章 回门
婚后第三日, 是要回门的。
回门着的新衣,是明夫人亲自选的。依着林娇的喜好,花哨又鲜艳, 一般人是真穿不出彩的,衣服太过显眼, 容易忽略了主人的面貌。
但林娇就是合适。
便是再过鲜艳, 吸引着人的,还是那张娇嫩的脸。旁的都只是衬托罢了。
国公府一家早就等在那里了。
“爹爹!大哥!”
林娇一看到他们就松开裴景的手飞奔而去了。
没变,哪哪都没变。虽然也就短短几日, 但国公爷以为成了亲,孩子总会不一样的。
但是他看着向自己跑过来的女儿, 从笑容到妆着,连发髻都还是未出阁的模样。
这知道的知道是出嫁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就只是出去小住了几日。
国公爷又是欣慰又是发愁。
“慢点慢点,都嫁了人了, 也不知稳重一些。”
林娇噘嘴:“我太想爹爹了嘛。”
一句话又将国公爷哄得嘴角下不来。他其实也想女儿,哪怕才三日, 他的夭夭鲜少离府那么久, 每日饭桌上少了她,总觉着心也空落落的。
还不如当初招个入赘得了。
刚有这样的想法,林娇身后, 裴景缓缓地走了过来。
看着眼前这个俊美不似凡人的女婿,国公爷方才的心思也就歇了下来。夭夭没变,倒是裴景变了。林锦正想着, 与先前相比, 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人夫的柔情。
“岳父大人。”
林锦正随即摆出些岳父的威严, 只是眼里还是带着笑意:“玄知来了,都进去吧。”
林娇没有母亲,林书南倒是陪着说话,但有些夫妻之间的问题他也委实不好问。
他看着兴致勃勃跟他说裴府的厨子做饭多好吃的妹妹,心里无奈叹口气,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裴大人待你如何?”
他问了句多余的话,别说裴景一副那么宝贝的样子,这才刚新婚呢,就是不宝贝也热乎着。
果然,林娇用一种“你说呢”的眼神看他。
“倒是你,跟秦霜……”她顿了顿,有些不自在,“姐怎么样了?”
林书南听见秦霜的时候,还是略带担忧,但还是被她这声姐逗笑了:“怕暗中有眼,我也不敢见她。只是听她身边的人说,她过得挺好的。”
梁文帝没去打扰,嫔妃们也没去找麻烦。
那就好。
裴景与林锦正单独在书房聊了会儿。两人如今已是翁婿,关系不自觉就已经亲密了不少,林锦正举着杯盏有一会儿才问:“你怕是悠闲不了几日了吧?”
孟跃最近动作频繁,裴景不会不知。
裴景眼眸半遮,回了一声是。
孟跃调派人马来京城,旁人不知,自然是错不开他的。
“你是如何想的?”
将女儿嫁给裴景,林锦正就已经知道自己不能完全置身事外了,他倒是不介意与女婿一条心。
也不怪联姻在家族之中如此常见,如今他就已然把裴景当做了半个儿子。
“我已身处此境地,没有旁的选择了。”
其实多少也是天时地利人和了,上一世,裴景不闻世事,但对于孟跃与梁文帝之间的斗争也略听闻一二。这一世如此之巧,林锦正将自己推荐到了孟跃身边。
裴景想要权力,无疑就只能选了这样的路。
林锦正笑了出来:“这倒也是,说起来也是我让你就这样被迫站了阵营。”
“岳父大人不必这么说,并不全是被迫。”
诚然,他的选择不多,但并不一定是非选择孟跃不可。之所以如此,一来孟跃此人,确实是有野心与能力之人,二来,上一世,最终也是孟跃出面保了林娇。
前世的恩情,他都在一一还债。
“人都是会变的,”林锦正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尤其是那个位置,无论谁坐,最后都会……”他沉吟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说下去,为什么不参与这些,无非是也是看透了,谁来都一样罢了。他轻笑着揭过这个话题,“孟阁老我了解,确实可以信任。但是玄知,孟承安不行!”
裴景如何不知孟承安不行。
也许孟跃也知道,只是到底是嫡长子,承载了太多期望与心血,以至于他不想轻易放弃了。
男人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再等等吧,”他想到了另一人,“现在定论尚且太早。”
也是,那种事情,就太过遥远了。林锦正放弃了说这些话题,又与他聊了一些旁的才作罢。
回门当日就要离开的,所以一行人吃过了晌午饭便告辞了。
临行前,裴景与林书南也说了个消息。
“宫里的暗桩,我拔了两个。林大人可知是谁的人?”
这话问得奇怪,但他自然也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谁?”
“孟家大小姐。”
裴景说完后,观察着他的脸色微变,似乎是不可置信。
“只是暗桩,也说不了什么,许是……有旁的目的呢?”
明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面前的人却下意识在为那位姑娘辩解。也许在他的印象里,那位是妹妹的好友,是个温柔端庄大方的女子,断不可能与这些事情有关。
裴景收回了目光。
只怕若是说给林娇听,她也会是同样的反应。
他倒是觉得,一旦确认孟歆柔是孟承安背后的人,那一切都说的通了。
只是这孟歆柔确实有几分手段,做事滴水不漏,让林家兄妹俩都生不出戒心。
“她似乎对秦家姑娘关注得过多了。”裴景言尽于此,看到走近的林娇,也不再说这个了。
他目前还不打算跟林娇说,否则她该苦恼了。
***
婚后的这几日,裴景几乎是与林娇寸步不离的,哪怕是处理一些紧急的公务,也是在房里。
今日从国公府回来后,倒是反常地不见人影。
说来也奇怪,以往未出嫁,她多数也是一个人在房里的。可如今才短短几日,却觉着像是习惯了做什么旁边都有一个人,时不时与自己搭几句话。
“姑娘,”浅画看着在房里走来走去的林娇,笑着打趣,“怎的?别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姑娘这是一时不见便不行了吗?”
林娇脸红了红,嗔了她一眼:“我走走都不行吗?”
这屋里点的是她喜欢的香,陈设都尽量按着她在国公府的风格来了,但也是有不同的,她还没仔细看过,便一个一个地琢磨,也没注意浅画她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终于放下挂着的一张九九消寒图时,冷不防听到了裴景的声音。
“娇娇。”
她下意识回头去看。
这一眼,就愣在了那里。
裴景站在房间的中间,一身大红色的婚服,不同于前世瘦弱的男人穿的与他身材不符的宽大婚服,这一件明显是量身制作的,每一寸都裁剪得合身。
他平日里穿衣并不考究,未穿过这么鲜艳的,以至于让林娇觉着,这红色穿在他的身上,异常……勾人,让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心也随着跳动的烛火在摇曳。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向来都是林娇打扮后问他好不好看,还没这样过,男人宛若开屏的孔雀,寻她的欣赏。
裴景又往她靠近了几步:“好看吗?”
他眼里带着笑意,语气宠溺,似是从容,只烛火的光线盖住了微红的耳垂。
林娇自然地环住他的腰,鼻尖是熟悉的竹叶清香,还有淡淡的皂香,他像是沐浴过了。
“不是都成了亲吗?怎么又穿了这个?”
裴景也顺势搂住她的肩:“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看过了,只有我的新娘子没看过,那怎么行?”
听他这么说,林娇没忍住笑了出来,可不是,她那日全程盖着红盖头,进了新房又喝醉了睡着了。
一抬头,林娇撞进裴景漆黑的眼眸中,她这才发现,裴景并不只是单纯地引她欣赏,他眼里跳动的火焰和炙热的身躯,无不在诉说着另一个请求,让林娇脑子也晕晕乎乎起来。
“裴景……玄知。”她只能下意识叫着他的名字。
他们这几日并未真正同房,但亲昵还是有的,裴景今日原本就存了心思,如今被她这般软绵绵、意乱情迷地叫着名字,更遑论她半个重量都压着自己,玲珑有致的身体就这么贴着他。
如此明显的邀请,他自是也不会再忍耐,低头擒住了那抹嫣红。
两人的体温仿佛都在升高。
林娇只有一瞬间的羞涩,好在有前世的记忆,这几日与裴景也是亲密无间,很快便适应了男人的热情,甚至轻车熟路地去解他的衣带。
前世,因着裴景的腿脚不便,这种事,都是她主动得多。
被限制动作的裴景有一瞬间的哑然。
“娇娇。”
他手伸过去,被林娇打开。
“别急,快了。”便继续与那衣物作斗争,怎么觉着比前世繁琐了?
裴景哭笑不得,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然而不知怎么的,最后主动权还是换了个人,时隔这么久得偿所愿的人显得不知餍足,林娇迷迷糊糊中越想越觉着不对。
她一边试图推开身上的人,一边泪眼朦胧地说:“这像是不对。”
“哪里不对了?”男人声音沙哑得不行,却还是耐心地问她。
“以前……以前是我……”林娇说不出口。
女人眼里波光潋滟。
裴景知道她要说什么,忍不住亲上她发红的眼尾:“那现在换我辛苦了,是不是很公平?”
林娇像是被他绕进去了,哭得越发厉害。
那她怎么更累了呢?
***
结束后,林娇早已昏睡过去了。
欲望一旦打开了闸口,就有些控制不住,胸口似乎也跟怀里的女人一样,软得不像话。
裴景看着女人的睡颜,伸手将她睫毛上挂着的泪滴温柔拭去。
他想着哭唧唧说不要的娇娇,有些好笑:“让你以往自己开心了便不管我了,如今也算扯平了。”
话是这么说,哪里真的舍得。他其实也注意着分寸,只是娇娇的身子还是太弱了。
“大人,热水准备好了。”外间下人的声音响起,脸红地不敢往这边看一眼。一听到裴景嗯了一声,忙不迭地就出去了。
门外站着同样脸红的丫鬟。
绿莜与浅画自然也在,她们临来裴府之前,都是被教导过的。姑娘身子娇弱又尊贵,要好生地照顾。行房之前姑爷要沐浴干净,行房以后姑娘也得清理,以免生了不干净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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