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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想见到你。”
晚上，他带她去了一家隐藏在街道里洋人开的小餐馆, 店主是一对意大利夫妇，从那不勒斯到上海已居住十多年之久，店主亲手酿制的柠檬酒是一绝，而沙拉披萨更偏向意大利南部的海边风味。
闻着清新, 吃起来更是爽口, 用着柠檬酒来佐餐, 三五杯下肚, 她就有了飘飘然之感。
回去路上, 叫了代驾，嵇云川和她一起坐在后排，将她揽住拥在怀里，她闭着眼睛，似睡非睡，脸颊擦着他身上柔软的羊绒毛衣，车子走走停停，她像是在天上飞，胸口乃至全身都是热乎乎的，这个冬天一点都不冷。
车子横跨了半座城市才到她的小区，她懒懒地窝在他肩膀，酒后如桃花的一张脸被光芒笼着，睫羽微微颤动。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拂了拂她的脸：“到家啦，醒了吗？”
她轻吟一声，不想动。
他凑在她耳边道：“不想回家？那去我家？”
她一吓，睁开眼睛：“当然不行。”
却见他脸上笑容里满是谐谑，知道上当了，脸色更红：“狡猾。”
他将她的手攥在手里：“我送你上去。”
到了她家门口，他却又不舍起来，将她轻轻抱在怀里：“那……明天见？”
“嗯。”
他却依然没有松开：“想到明天才能见到你，要整整等待一个晚上，便觉时间过得好慢。”
她从他怀抱里仰起头看他：“那你蹲在我家门口？“
他回视于她，低声呢喃：“不，我要赶快回家睡觉，睡过去后，时间就变快了。”
“幼稚。”
他终于舍得松开她，在回家的路上，他就开始酝酿睡意，希望此夜能一觉到天光。
一夜无梦，第二天清晨还是蒙蒙黑，嵇云川就醒了，脑中突然想，她担忧他是一时兴起，或许是因为他还未郑重开口确定关系？那……是不是该给她买束玫瑰？这个念头一冒出，他就觉等不及，洗漱后就出了门，开着车子在街上逛，此时不过早上六七点，又下着下雨，很多花铺都没开门，他越开越远，直至到了城区南边，看到一个乱兮兮、人头攒动的鲜花早集市场，他将车子停在路边，一脚踏入深冬的泥水里，伞也没有撑，兴冲冲地进去了。
花市里面挤挤攘攘，小贩们大声吆喝，玫瑰、蔷薇、月季、雏菊……各种各样的花都有，他在一处摊位前停下，大声道：“老板，我要一束红玫瑰。”
摊贩老板看了他一眼：“不卖散客。”
嵇云川一怔，这次注意到来早市上拿货人都是各式各样的花一大捧一大捧的拿，他又找到一个拿货老板，道：“老板，我想买红玫瑰，你能不能卖给我一些？”
拿货老板道：“你要多少？”
“99朵。”
拿货老板觉得好笑：“哪有这样买的？给你一捧，一口价，800块。”
“好，谢谢。”嵇云川拿出手机给他转了账。
拿货老板将一捧玫瑰递给他：“才刚天亮，就来给女朋友买花？”
嵇云川接过花，笑道：“是啊。”
他驾车去了公司，时间还早，巨摩大厦的上班人潮还未开始，到了办公室，小心翼翼将玫瑰放在桌子上，打开电脑，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梳理，可却心神不定，时不时地看一眼时间，时不时地看一眼玫瑰，她怎么还没来上班？
忍不住，给她发了消息：“清清，吃早餐了吗？”
她回：“赶地铁来不及吃。”
“那我给你去买，到公司后来我这里吃。”
“嗯。”
他起身去楼下便利店买了牛奶和三明治，在排队等买单的空隙，看到货架上放着一种玫瑰花形状的棉花糖，觉得有趣，顺手买了一颗。一手拿着装着早餐的牛皮纸袋，一手握着一颗玫瑰花的棉花糖，他刚进大厅，立刻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惊讶眼光，一些窃窃私语传入他的耳朵：
“看！快看！我没看错吧？嵇总手里拿着什么？”
“棒棒糖？棉花糖？”
“噗！还是玫瑰花造型的，他这是恋爱了？”
“画风清奇必出有妖。”
他走路带风，到了专属电梯里，凝眉看向玫瑰棉花糖，哑然失笑，这些人仅凭一颗糖就推断他恋爱了，难道个个都是福尔摩斯？
回办公室，刚想给尤清和发信息，却听到敲门：“云川？在吗？我进来了。”
是韦雪峰。
他道：“进来。”
门一开，韦雪峰拿着两页纸，急匆匆地走过来：“快看！区政府出了文件，关于自贸区地块，下个星期要举办一次答辩会。”
嵇云川拿起文件看，韦雪峰问道：“我们有几成把握？”
“许知行那边怎么样？”
“呵！他本来就在上海金融界是神话般的存在，何况最近又成了欧洲金融集团的亚洲区总裁，就凭这一出，他主张的超然空间哪还有什么问题？早已由危转安了。”韦雪峰摆摆头：“可我们呢？巨摩股价刚刚开始反弹，百废待兴。”
又听得几声敲门，几个中层部门领导走了进来，尤清和也在其中，众人一进门变不约而同齐刷刷地看向他的办公桌，嵇云川一愣，这次想起今天是开例会的日子，而他清早买的那一大束玫瑰就放在办公桌上。
这个时候，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他坐回办公桌后，肃了肃脸：“人到齐了没？到齐就开始吧。”
一场会下来，无论说的什么工作，玫瑰花从头到尾都占据了众人的注意力，每个人的眼光总时不时地瞟着它，个个嘴边都带了一丝微妙的笑，而尤清和，脸色红到了耳根，汇报工作结结巴巴，眸光自始至终没有落在他身上，不打自招。
好不容易开完了会，众人准备散去，尤清和恨不得马上逃离，已经快步出了办公室。
嵇云川想着她没吃早饭，又想把花给她，又觉这一大束玫瑰太惹眼，情急下，抽了一只玫瑰，追出门去：“尤部长！”
正准备进电梯的尤清和一呆，其他人也都停住，向他看去。
他不急不慢，眉眼带笑，走到她面前，将花递给她：“我的女朋友，给你买的早饭还没拿。”
玫瑰太新鲜，露水还未散去，她呆呆接住，身边一圈看热闹的人哄笑出声，可她除了自己的心跳却什么都听不到。
嵇云川牵了她的手：“早饭是带回部门吃？”
“嗯。”她声如蚊呐。
身后众人嘻嘻哈哈，都在打趣，说什么“玫瑰花原来是买给尤部长的。”、“嵇总真会追女孩儿，这样一出，谁不动心？”
尤清和进了他办公室门，方才吁出一口长气：“你在做什么？大家都看着，我……我好紧张。”
嵇云川也觉得好笑：“看看，我在便利店还给你买了这棉花糖，拿回办公室的时候，就被好多人看到了，她们一眼便知我有了女朋友，当时我……我很奇怪为何别人一眼就能知道。”
她拿起这跟完全可以放入早餐牛皮纸袋的棉花糖，讶异道：“你为何不放在袋子里？”
“我怕压坏了。”
“压坏又如何？味道也不会变。”
“会把玫瑰形状压歪的。”
“……傻瓜。”
为了接下来市政府组织的自贸区地块答辩会，一连几天都是加班，这天已到周五，嵇云川推开尤清和办公室门：“清清，还不走？”
桌上堆满入山积的文件，她小小的身子险被淹没湮没，头都没抬道：“快完了，马上就走。”
他走至她桌前坐下：“这次一个人可以？”
“嗯……也许。”
“策略是什么？”
她抬起头，目光强硬：“攻击！”
“哦？”
她将做出的一份表格放在他面前，上面密密麻麻一版全是跃然资本与超然空间的功能对比，各项数据足够说明跃然资本就是在为超然空间做前期积累。
“嵇总，我决定不再强调我们物联网科创成的优势，而是将重点放在打压超然空间上面，这一次我要做小人，紧紧抓住超然空间隐蔽的危机，将它彻底暴露在政府面前，或许他们对我说的话存有疑惑，但是调查也需要时间，如果巨摩抓住这个时间差进行反攻，那么很有可能最终胜利的就是我们。”
他不可置否：“你想好了就行，只是……”
她急问：“只是什么？”
“只是，你为何还叫我嵇总？”
她抿嘴笑：“工作时间当然要叫嵇总。”
“那私人时间呢？”
“私人时间那就叫\'喂’。”
“那……私人时间却是说公事呢？”
“那我就叫‘喂！嵇总！’ ”她转了转眼珠，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下本开《你似雪崩而来》，专栏可预收
第56章
周末早上, 尤清和还未醒，就被电话铃声吵醒，她闭着眼睛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喂？”
是江采的声音：“清清，给云川的礼物买了没？”
“没……还没……”她一听是妈妈的声音, 睡意又涌了出来。
“哎, 你这娃儿, 我就知道你没买。今天可是周末记得出去卖，人家千里迢迢去看你, 又给咱家送了那么多东西, 你怎好一点表示都没有？这选礼物可有讲究，别选那些虚头巴脑不实用的, 要选他日日能用得上的，也别太小气了，礼物送出去得讲究个体面……”
“嗯嗯，妈, 我等会就去商场。”她挂了电话, 继续睡。
一觉睡到大中午，简单吃了点东西，她套上一个羽绒服, 背了一个千元小包，就打车去了上海奢侈品最聚集的一个商圈。
临近春节，就连顶奢品牌外也排了长队，她站在队尾, 耐心排着, 候了好一会儿, 终于轮到了她。刚入店内, 一个身着工作服的圆脸女孩跟了过来, 眼光上下飞速扫了她一眼，判断出眼前这位客户钱不多，大单是不可能了，一丝不耐从脸上闪过，随即堆起职业笑容：“女士，您需要什么？我可以为您介绍一下，您可以叫我雅雅。”
尤清和目光在各类商品上游移：“我先自己看看。”
她在女装区慢慢踱步，看到一件连身长裙挂在显目位置，它极漂亮，白色裙摆上刺绣了一副灰黑相间的山水丛林，飞鸟从中穿过，意境十足。
她被吸引，走过去伸手去欲摸它的材质，一个微冷声音从旁冒出：“抱歉女士，这件裙子价格不菲，全上海也就这一件，是非卖品，做展示用的。”
“哦。”尤清和缩回手，眼光却还留在这条裙子上。
雅雅抬手看了看时间，这位顾客从进门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一刻钟，毫无购买迹象，眼见同事们都在接二连三的开单，可她却完全把时间浪费在了这个穷鬼身上。可真晦气！
雅雅拿起一款积压存货已久的帆布包，以往这一款都是给买的多的豪客做赠品的，她递到尤清和面前：“女士，您看这款包包怎么样？现货不用等，还可以给您一个8.8折，现在五千多就能买到了。”
尤清和转头看向这款包，这是帆布材质的保姆包，包身上秀了一个品牌巨大的LOGO，她摆头道：“谢谢，这款我不太喜欢。”
“请问女士您心理价位是多少呢？”
“没有计算。”
“女士，请问您到底想买什么呢？我方便给您推荐。”
尤清和立住，看向她：“我可能会买一些男士用品，但我现在想看看女装女包，可以吗？”
雅雅挤出一丝笑：“当然可以。”
尤清和慢慢闲逛，看到橱窗里一只新款包包，经典版型，颜色与材质却是罕有，她道：“麻烦你给把这款拿出来。”
雅雅微昂了昂头，笑容傲慢：“女士，你确定想看这一款？”
“有什么问题吗？”
雅雅吐得彬彬有礼：“不好意思女士，我们店里这种等级的包包，不能随便给普通顾客看的，一般只留给VIP顾客，就算是VIP客户要看，我们也得向上级申请批准呢，这是我们品牌的老规矩了，一般人都知道的。”
“算了。”尤清和兴味索然：“带我去看看男士区吧。”
“好的，女士，请您跟我过来。”
雅雅带她到了男装区，拿出一些男士袜子、内衣：“女士，您需要这些吗？这些平时是没有折扣的，但是若有别的客户开单，我可以给你拼上，用一个最优惠的价格给你。“
“我去看看衬衫。”
雅雅跟在她身后，脸色难看。
尤清和一眼就相中一件灰色商务衬衫，道：“就这件，要一件L的，包起来吧。”
却见雅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问：“怎么了？”
雅雅显得十分为难：“女士，真的非常抱歉，这件衬衫这个尺码仅存一件，早已被人定了，我一时疏忽才忘记收起来，要不您换一件别的？”
尤清和道：“预定了？付定金了？能给我看看定金截图？”
“是……是客人口头预定的，但这位客人是我们店的VIP，从不会爽约，所以……所以……”
“叫你们店长过来。”
雅雅微笑道：“我现在马上去叫店长，不过店长过来也是给您这样的回复，。”
尤清和坐在椅上，慢慢品茶，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尤小姐？”
她转头一望，是晓芬。
晓芬惊讶至极，快步走了过来：“尤小姐，您要买东西怎么不在微信上给我说一声？我提货去您家给您选。”
雅雅疑惑道：“店长，这位是？”
晓芬啐了她一口：“这位就是尤小姐，前不久那些的礼服珠宝，就是给她准备的。”
雅雅脸色刷一下白了。
晓芬手脚麻利将白色衬衫取了下来，递给雅雅：“快去包好，把这些茶点撤掉，换最好的来。”
尤清和道：“不用了，我买了衬衫就走。”
晓芬陪笑道：“怎么？是给许先生买？”
尤清和微微一笑：“不是，是给我的男朋友买的。”
晓芬大吃一惊：“许先生不是您的男朋友？”
“他不是。”
晓芬轻“哦”了一声，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接不上话。
雅雅小跑过来，双手呈上已经打包好的衬衫，半蹲在尤清和腿边，递上二维码：“尤小姐，您请。”
尤清和付了款，看向晓芬：“自从我今天进入到贵店，就一直受到雅雅的讽刺，我想问一句，这样的员工符合你们的职业标准吗？”
雅雅微低着头，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晓芬忙道：“尤小姐，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我以后可以不在任何品牌的奢侈品店看到她吗？”尤清和轻声细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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