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四目对视,双手紧紧相握,嵇云川道:“我真心实意地感到可惜,这辈子都无法与你合作。”
第104章
◎夜晚,巨摩大厦,廉子玉站在总裁办公室门边,不知是否该现在进去。办公室里,灯光白晃晃地洒在嵇云川身上,他靠着……◎
一瞬间, 大会现场除了众人的心跳,再无别的声响。
秦雨不慌不忙走上台中间,拿过主持人的话筒,神情中带着三分戏谑, 三分认真, 还有一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畅快:“那……现在到我宣布一件事?”
浑厚的声音响彻在会务大厅上方, 众人均从嵇与许的争辩中回过神来,将目光投放在他身上。
像是一场恶作剧终于到了揭露结局的时候, 秦雨嘴角隐忍一丝痞里痞气的笑意:“各位记者朋友来到现场, 是来干什么来着?”
他在台上转了几步,回头看向头上的横幅:“哦!是参加巨摩收购枫威股份的签约仪式……哈, 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我!作为枫威集团的代言人,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拒绝巨摩收购枫威!哈,哈哈……”
嵇云川眉心一抽:“你在开什么玩笑?”
秦雨边笑边摇头:“我秦雨虽然是个纨绔子弟, 可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他清了清嗓子, 正色说道:“不过各位记者朋友们今天也不会白来,因为我要宣布另一件事,那就是, 我已经与时代网络的董事长尤清和女士签订了一份对赌协议,如果对赌成功,尤小姐将会以100元每股的价格收购枫威百分之30的股份!”
秦雨一招手,两名工作助理将已用镜框裱好的合约搬了上来, 记者们围了上去, 一片哗然。
秦雨伸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尤小姐, 你可是今天的主角, 躲在角落里干什么?虽然时代网络是被你骗来的皮包公司, 可你这个人,我还是极为欣赏的。”
一束聚光灯打在尤清和身上,她依旧坐着,脸色微红:“我今天只是一个旁观者,不想抢几位男士的风头。”
秦雨啧啧两声:“看看尤小姐这话说得,明明早就横刀夺爱了,却还要说不想抢风头,快上来吧,几位好朋友都在等着你呢。”
尤清和微微昂首,嵇云川与许知行的目光都投在了她身上,她略显窘迫,站起身,步履慌乱走至台上人前:“嵇总,许总,你们……你们好……”
嵇云川的目光中带着审视,许知行却是微笑道:“怎么想出来的这个主意?”
尤清和深吸一口气:“许总,嵇总,在你们眼中,或许我之前赚了一些钱,是因为运气好,是因为我投机取巧,又或是取决于你们对于我的信任,总之,哪怕我赚了一家上市公司来,在秦先生口中,那依旧是我骗来的,还是一家空壳公司,可现在,我想真刀真枪的和你们这些主宰金融界的男人们碰撞碰撞,或许我会输,会亏掉所有我赚的钱,但是没关系,因为……因为我本来就一无所有。”
秦雨道:“尤小姐女中豪杰。”
尤清和笑了笑:“嵇总,你不会介意吧?”
嵇云川一抬眉毛:“尤小姐既然有本事就拿去吧,巨摩收购枫威本就是出于社会责任心,不忍看到一家老牌企业消隐而已。”
尤清和胸口微微一吁。
记者们蜂拥而上,无数只手举着话筒将几人围得水泄不通,这可件件都是大新闻,金融业这前后十年都没这么热闹过。
尤清和回答几个问题后,从人群缝隙中钻了出去,气喘吁吁走了几步,看到许知行竟然先她一步走在了前面。
她快走几步:“许总。”
许知行驻足回头:“清和,正好我也有事要和说。”
“什么事?”她走到他面前。
他扬唇笑道:“你已经借枫威入了超然空间的局,而嵇云川被你插了一手,必然不会就此放弃,他会另找渠道来对抗我,这或许是一次空前绝后的金融战争,你也是参与者之一,你不应该再隔岸观火,而是应该身临其境。”
她问道:“我该如何身临其境?”
他眸色翻涌:“随我去伦敦,伦敦,是战争的主场。”
“可是……我……我只是想多赚钱而已,并未想得那么长远……”
“不!你现在无法独善其身。”
尤清和心念欲动:“那听许总的意思,是一定会将枫威纳入超然空间的资金池了?”
“我本来还在犹豫,可是看到你兴致盎然,这,或许是一个有趣的游戏。”他笑得狡猾:“秦先生之所以二话不说就与你达成这个协议,他就是猜到了有你的加盟,我会更感兴趣。”
“原来如此……”她脸颊绯红。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跟我去伦敦,在9月份。”
会议散场,秦雨被夹在一众记者中走出来,他把外套脱了,解开衬衫领口两颗扣子,领带也松了:“我亲爱的尤小姐,看来你悟性很高嘛,知道抱着财神爷不松手了?我劝你和老许寸步不离,手拉手,脚跟脚,吃饭睡觉都要在一起……”
“又乱说!”许知行一声清斥。
“那许总,我先告辞了,离9月还有一段时间,我先准备一下。”尤清和道
“好。”
回到家,刚进门,江采就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过来:“周末还穿着西服,去工作了?”
尤清和接住鸡汤,拿起调羹喝了一口,听到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今天爸做饭?”
“他嫌我给你做得油水不够多,要亲自来。”
尤清和将鸡汤放在茶几上:“妈,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出国一趟,你和爸要是喜欢,就在上海住着。”
“出国?去哪里?干什么去?”江采也坐在她身边。
“去伦敦出差。”
“哦!去伦敦那么远的地方呀,多久回来?”
“说不好的,可能几个月吧。”尤清和眉心微蹙,靠在沙发上。
“和谁去?”江采又问。
“你不认识。”
“那你喜欢哪个?”
“什么?”
“嵇总和你那个上司啊……”
尤清和拿起抱枕盖住了脸:“都不喜欢。”
晚餐全是重油重辣的地道重庆菜,一顿饭吃下来,嗓子都冒烟了,江采连连摆头:“说什么辣的开胃,清清在上海早不习惯吃辣了。”
一连几日,云层都压得低低的,暑气未散,空气里的氧气似乎都被挤压干净了,客厅里开着空调,尤寻明端着一汤碗毛血旺出来:“清清,快来尝尝。”
刚把菜放在桌子上,尤寻明就拿着蒲扇扇风:“这鬼天气,像是在桑拉房里,心口堵得慌。”
江采走过来:“那你还要天天做什么辣的菜?”
“你懂什么?天气闷吃辣的才好。”尤寻明盛了一碗:“清清,快来呀!”
尤清和坐在桌前,吃了一口裹着辣椒汁的豆芽:“哎,我吃不了了,嗓子疼,我去买点冰甜点回来。”
她换了一身白色长裙,背了一个麻布小包,慢悠悠地出了门,从新家走到巨摩楼前,不过才十多分钟,哪怕是周末,咖啡店里依然不缺乏穿着正装提着电脑的职业人,他们脸上无一不写着忙碌焦虑,唯独她,像个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
“一杯冰美式。”她说道。
“好,请稍等,马上给您做。”店员正在忙碌
她坐在窗边,目光落在在巨摩大厦,楼身那个熟悉的位置依然灯火通明。
“女士,您的冰美式。”服务员将咖啡放在她面前。
“谢谢。”
天色渐暗,一杯咖啡慢慢见底,她再次向巨摩楼身望去,那间办公室的灯已经熄灭了。
她起身,走到门边,正欲出去,天边一声巨雷,雨点砸落,将她逼退回到了店内,一个人影夹带着新鲜雨水的气息冲了进来,尤清和望去,睁大眼睛:“嵇总?”
嵇云川抖落身上的雨水,看到是她:“你怎么在这里?”
她耸耸肩:“我住得近,饭后散步。”
“哦,我车子停在了外面,没想到这两步路就下起了雨。”
俩人尴尬几秒,他开了口:“既然有雨走不了,干脆安心喝杯咖啡。”
“嗯。”
在角落坐下,柔软的灯光浅浅铺下,与窗外雨声相得益彰。
“清和。”
“嗯?”
他的眸色很认真:“我想你这次是想硬碰硬不玩花招,来证实你的实力?”
她扬起嘴角:“我有两个感触。”
“是什么?”
她眸光烁烁地看着他:“嵇总,在你的心底里,你从没有真真正正认可我的能力,或许我是女人,我利用了情感,在你们男人眼里,不是一场真正的战争,而是走了旁门左道。”
他心中一紧:“我从没有这么想过,兵不厌诈,是我棋差一招,我心服口服。”
“不!不是你棋差一招,上一次,是因为……是因为你从没有防备过我。而我自己……我自己也出乎意料,那并不是我计划中要做的事情。”
他摊手:“所以……我输给了天意?”
她嘴角扬起,笑了出来:“你看看,你的骄傲还是让你把上一次的失败归为天意。”
他也笑了:“但是我从未否认这个失败的结局。”
她笑容隐去:“所以……所以我才要用你们男性的手段,光明正大的拼一次。”
他缓了口吻:“今天晚上我去了投研部。”
“哦?”
“听到江向阳他们发牢骚,说投研部部长这个职位,总能把兔子变成豺狼。说尤清和以前是多么胆小的一个人,平时说话都懦懦怯怯的,也在这个位置上变成了吃人的豺狼。”
“那你怎么看?”她很好奇。
第105章
◎9月上旬,尤清和与许知行达到伦敦的希思罗机场的时候是上午10点多,阳光普照在草坪上,风和日丽。俩人……◎
他将眸光投入她的眼中:“在我看来, 你天性如此,只不过之前一直被压抑着,一旦环境剧变,有了自己掌控的能力, 你就不甘平凡了。”
她眸色沉寂, 喃喃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骨子里的刚强是不会变的。”
她的眼光又落到了巨摩大厦上, 以前那种默默无闻,黯淡无光的日子, 与现在真真是恍如隔世了。
他道:“走吧。”
她愕然抬头, 这才发现暴雨已经停了,走到室外, 空气中流动着一丝甘甜清爽,侧头相望,他的白色衬衫上还隐有被暴雨淋湿的水渍。
暮色之下,他眉宇之间是一份气定神闲的安定, 没有咄咄逼人的锋芒, 没有釜底抽薪的决断,更没有倍受打击后的黯然,他就像……
“怎么了?”嵇云川问道。
“我……感觉你就像是一块海绵……”
“海绵?”
“被水冲刷过, 被海浪挤压过,可当浪潮褪去,你就轻轻松松将身体里所有负面东西,像水一样全部排干净了。”
他胸口微热, 与她并肩慢慢向前走去:“这就是你对我的看法?”
“不止如此。”
“还有什么?”
“你让我有挑战的欲望。”她看了看他, 又看着远处的霓虹:“你……我总想看看你在面对不同状况的时候, 是什么样的反应, 人生……不就是有各种冒险吗?”
“对啊, 人生就是冒险。”
她摇摇头,长吁了一口气。
走到街边,她被街边一处橱窗吸引了目光,碎钻如星空般的背景上,挂着一条正红色的的裙子,是抹胸的款式,颜色已如此夺目,再也不需要别的点缀。
“喜欢吗?”嵇云川问道。
她目不转睛看着裙子:“以前我刚刚毕业的时候,买过这样一条裙子。”
“是吗?”他脑海中,立刻浮现一个穿着白色T恤牛仔裤,扎着马尾的青涩女生兴致勃勃走进店中的情景。
“当然,那时候我是在七浦路上买的,花了五百多,那个营业员告诉我,那条裙子如果放在商场里,起码要卖几千块,我很高兴,感觉捡到了大便宜。”
他眉目轻弯:“后来你在什么场合穿上它?”
“一次都没有过。”
“这是为何?”
她长长叹道:“那时候我刚刚毕业就进了巨摩,以前我看偶像剧,在这种大公司总有各种舞会和晚宴,偶像剧里说,如果穿着普通,就是表现得对舞会不尊重,会被服务员禁止入内的,所以,那时候我第一件事就是去七浦路买了一件礼服裙,用来准备那遥遥无期的舞会。”
他依旧是微笑,只不过那笑容越来越温柔:“那后来呢?我想巨摩总有这样的舞会。”
“对啊,这种舞会对巨摩来说是家常便饭,只不过不是为我们这种基层员工准备的,哪怕是一年的年终年会,我终于有资格参加了,却不敢穿上红裙,而是选择了一条小黑裙,外面还套了一件黑色西服,看上去嘛……就像一个等待表彰的保险推销员。”
他笑了。
“再后来,我发现这种张扬美丽的红色裙子其实不太适合我。”
“哦?”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夜风里,她像一朵清冽的玫瑰。
“我本就是容易害羞的性格,这种耀眼的裙子只会让我暴露在众人的眼光之下,会让我感到不自在。”
他又笑了:“你了解自己一半,还有另一半呢?”
“另一半?”
他讶异看着她:“你骨子里的张扬啊,你可不会惧怕暴露在众人的眼光之下。”
他走进店里,向售货员说道:“把橱窗中的那条裙子取下来,我朋友想试。”
尤清和也进了店,售货员从储物架拿了一条全新的红裙:“小姐好眼光,这是最后一条你的尺码。”
尤清和拿着红裙进了更衣室,出来的时候,裙摆摇弋,肌如明珠,锁骨如玉。
他却只看着她的脸:“很漂亮,我送给你。”
“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穿得上。”她心下欢喜。
“你现在还怕没有场合穿吗?”
“不,我是想,一定要有喜事才能穿这样的红色。”
他偏头笑道:“你把枫威从我手中截胡了,看样子,许知行也乐意做这个顺水人情,你的资本在未来又会翻几倍,怕你庆功宴都举办不过来。”
她捂嘴微笑:“我就说,嵇总你是最豁达的人,竟大方如此,截了你的胡,还要送一份礼给我。”
他拿出手机付了款:“我的目标是超然空间,鹿死谁手言之过早。”
上海夜晚的街头总是弥漫着穷奢极欲的糜烂气息,周边高楼矗立,喧嚣热烈,难寻一处清净。
尤清和临时兴起:“我们去那一条小巷看一看。”
她没指名道姓,他却颇有默契:“那是市区最后一块老上海的巷子,被许知行拍下这么久,估计已是一片废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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