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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白月光反目成仇后——八月寒酥【完结】

时间:2023-09-03 17:13:17  作者:八月寒酥【完结】
  刘夫人当即像被一道惊雷劈了一般,死死地捏着团扇的细柄,好像要将其生生折断。她死死地盯着卞宁宁,眼里是惊诧与不甘。
  为何她会发现?
  明明她将一切都掩饰地那般好,她们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没有人知道那件嫁衣的来历,她如何得知的?
  她突然怀疑地看向身边的仆妇。这仆妇跟了她大半辈子,要说这刘府里谁还知道那嫁衣的秘密,也就只有她了。
  仆妇反应过来,焦急万分。自家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心急,现下她这反应,不就坐实了这嫁衣一事吗?
  可主仆二人的反应早就被卞宁宁收在眼底。
  “咱们姑娘穿得那件嫁衣,怎会是咱们夫人的嫁衣呢?咱们夫人当年与老爷大婚的嫁衣,就在库房中,我现在就去取过来给你瞧瞧。”
  仆妇是个人精,反应快,一句话就让刘夫人也开了窍,将脸上的震惊统统藏了起来。
  “嬷嬷不必麻烦。”卞宁宁却伸手拦住仆妇的去路。
  她转头给了叶辰安一个眼神,叶辰安朝正堂外挥袖,就见两个侍卫抬了个镜台过来。
  正是昨日摆放在刘夫人卧房中的那个。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刘夫人猝然站起身,愤怒难当。
  卞宁宁不理会,只自顾自地将镜台下的屉柜打开来,又从各个屉柜中拿出一两件首饰,摆放在桌面上。
  金镶玉耳、赤金项圈、金累丝红宝石步摇、青玉梳篦、白玉嵌金指环、金穿琥珀耳环,足足六样,样样精美华贵。
  “请问这些首饰可是刘夫人的?”卞宁宁葱葱玉指点了点桌面上的各色首饰。
  仆妇连忙扯了扯刘夫人的衣角,用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不能认。”
  刘夫人下意识想摇头,可这镜台确实是从她屋中搬来的,她房里的婢女都知这些首饰是她最为珍爱的,碰都不让碰。
  不认又有何用?只要随便盘问一二,就能认定这些首饰为她所有。
  怪她,实在怪她!是她疏忽了,她怎会忘了这件事?不,她不是忘了,她只是以为这一切还在她的掌控之中,是她小看了这个女仵作!
  二十余年了,都没人发现的秘密,却被一个小丫头给看穿了!
  可懊悔在刘夫人眼中没有停留太久,她不耐地甩开扯着她衣角的手,扬起下巴点了点,一如既往的傲慢:“是又如何?”
  她不信,她顺遂了几十年,今日真能栽倒在此处?
  总会有人护着她。
  卞宁宁随手拿起那对耳,笑说道:“刘夫人认了便好。”
  “暗八仙葫芦纹耳,多福多禄。”
  “暗八仙剑纹梳篦,万邪不侵。”
  “暗八仙扇纹项圈,荣华富贵。”
  “暗八仙渔鼓纹步摇,顺天应人。”
  “暗八仙笛纹耳环,事事皆顺。”
  “暗八仙玉板指环,心静神明。”
  “这暗八仙纹的寓意当真好,想必当初用这些首饰来求娶刘夫人的人,也曾真心爱慕过你。”
  原本寂静无声的正堂外顿时一片哗然。门外偷偷围观的婢女小厮竟得知了当家主母如此大一个密辛,一边担忧,一边兴奋,忍不住窃窃私语,可远远传到正堂内,却不成片语,好似恼人的蝇虫,一片嗡鸣。
  刘夫人最后一丝挣扎溃败,一双美眸忽而变得狰狞,爬上裂裂红丝。“啪嗒”一声,团扇掉落在地,一根细杆竟当真成了两截。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刘夫人咬牙切齿,带着森森恨意。
  卞宁宁无畏颔首:“我在说,暗八仙纹应该有八种图纹,如今这里却只有六种?刘夫人可知,还有两个图纹在何处?”
  可她根本没给刘夫人说话的机会,上前握住刘夫人手腕上的那根玉镯:“暗八仙荷花纹玉镯,不染杂念,冰清玉洁,但你却配不上这图样。”
  “而这最后一个图样,就在刘姑娘被害时所穿的嫁衣之上。那暗纹绣在袖口内侧,若是不仔细看,还当真不易发现。”
  刘夫人晃神之际,就见卞宁宁竟不知从何处拿出了那件嫁衣,翻出袖口,向着日光朝众人展示。
  “这八个图样,当是一套。刘夫人却说,从未见过这嫁衣?”
  刘夫人环视着堂中注视着她的众人,皆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她的眼神不屑而怜悯。不屑她的傲气,怜悯她的挣扎。
  可她从来都不需要!
  她踉跄后退两步,却是扶着桌案癫狂大笑,竟笑破了喉咙,而后又哑着嗓子说道:“是,这嫁衣是我的,又如何?”
  “我从未爱过刘光耀,又如何?”
  “我心里一直爱着的,都是送我这嫁衣之人,又如何?”
  三句又如何,仿佛声声鼓鸣,反击给了在场每一个人。
  “这嫁衣是我的,但我不知芸儿何时将我这嫁衣偷拿了去,也不是我杀了芸儿!若是你们有证据,就即刻将我抓回去,若是没证据,我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拿捏戏耍的软柿子!”
  刘夫人拿起手边的茶盏,猛摔到地上,白瓷碎片顿时撒了一地。滚烫的茶水落到卞宁宁的裙摆之上,令她微微皱眉。
  “既如此,刘夫人一开始为何要说谎?说从未见过此嫁衣?”叶辰安站起身,凝眉问道。
  刘夫人无所畏惧的笑了,言语里充满挑衅:“当时不过是忘了,如何?”
  叶辰安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凉凉地开口道:“就凭这些证据,羁押你也足够了,你当真以为自己抵死不从,就能全身而退吗?”
  刘夫人眼含讥诮地看了叶辰安一眼。
  她当然知道大理寺能将她羁押,可那又怎样?只要她不认,她就一定能安然无恙地从大理寺狱中走出来。
  许久未曾说话的沈寒山,双手撑着圈椅的扶手缓缓起身,却是走到叶辰安身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叶大人,不如,由我与刘夫人单独聊聊。”
  叶辰安略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难道沈寒山有法子?
  他对沈寒山的才智从不怀疑。半晌过后,他终是点头,带着一众侍卫往正堂外走去。可刚迈出门槛,却发现卞宁宁并未跟来。正欲开口相问,正堂的楠木格门却先一步被关上。
  卞宁宁拴了门,缓步走回沈寒山身旁。
  有些事,她无法与叶辰安解释,遂也不想着去解释了。叶辰安身为大理寺卿,需要一个真相。而她要的,却是真相背后掩藏的机会。既如此,她会给叶辰安一个真相,自己去挣她要的机会。
  她仰头,与沈寒山相视一眼,无言,却已知其中之意。
  她收回目光,落在刘夫人身上:“柳玉欢。”
  刘夫人瞳仁猛地一缩。
  “刘夫人这本名,甚是好听。”卞宁宁清浅地笑。
  “青竹姑娘这是何意?难道因着我的闺名。便要定我的罪吗?”刘夫人克制着自己的声线,却依然泄露出些许焦躁。
  卞宁宁垂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刘夫人心中念着的那个人,可知你为他承受了这些?”
  “在他和你的亲生女儿之间,你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他,当真值得吗?”
  刘夫人跌坐回圈椅之中,眼里的抵抗和坚持开始涣散,不敢看她:“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卞宁宁瞧着失魂落魄的刘夫人,心中悲凉。提到他,就能让刘夫人身上那股子傲气彻底湮灭,看来当真是爱极了他。可这几十年的纠葛痴缠,换来的是什么?
  不过是真心爱她之人相继惨死。
  “刘夫人当真不知吗?还是说事到如今还要自欺自人?”
  “他欺我?他怎会欺我!”
  刘夫人一直未曾掉下的热泪,终于溢出了眼眶,没了张扬跋扈的模样,只红着眼,无力地质问。
  卞宁宁看向她的眼神,渐渐透出一丝怜悯。
  “守着郝盛远那样的豺狼,当真是你所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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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个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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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卞宁宁念出郝盛远的名字,刘夫人眼中先是盛上一缕光亮,而后却是恒久的晦暗。
  她突然觉得好疲惫,这些时日以来所有的悲伤、恐惧、不甘,通通漫了上来。她觉得喉咙发干,想拿茶盏,却发现只剩一地碎片。
  卞宁宁看着慢慢佝偻颓然的刘夫人,衣袖下紧握成拳的手渐渐松开,说道:“人人都说刘中丞疼爱妻女,是个难得的好丈夫。”
  刘夫人视线飘向远处,似是忆起了往事:“是,他对我很好。”
  “可我不爱他。”
  “所以连带着与他生下的、你的亲生女儿,也不爱吗?放任郝盛远对她下此毒手?”卞宁宁上前一步,斥责道。
  “不,不是这样的。我爱芸儿,我爱她。可是……可是……”
  芸儿的离世,她是悲痛的。每每忆起从前娇俏的小姑娘趴在她的膝头与她说笑,她的心就如刀割一般。这刘府中,好似每一个角落都有她的身影。
  她想念芸儿,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沈寒山在堂中悠然迈着步子,随手拿起一个琉璃银高足杯在手中把玩,不慌不忙地问道:“刘府这宅子,是郝太师精心挑选的吧?”
  刘夫人渐渐平缓的心跳再次骤升,看向沈寒山的眼神里,震惊之余,亦有不解。
  她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无非就是想把她的理智一点点地击溃,然后套出她所知道的一切。
  她都知道,可依然会恐惧。
  她怔怔地盯着远处楠木格门上的芙蓉图纹,失了魂魄一般。
  良久过后,她终于再次开口:“我说了,芸儿不是我杀的,也不是他杀的,你们就算知晓我与他的往事,又能如何?”
  “你们就算把我拉下水,也动不了他。”
  “往事?”
  卞宁宁接过话:“刘夫人费心费力为郝盛远生了个儿子,就是为了与他的纠葛成为一桩往事?”
  “刘夫人的爱,当真不计回报。”
  刘夫人蓦地抬头,满眼不可置信:“不,你是如何知道的?”
  卞宁宁脑海中闪过那日在如意轩外碰见的刘礼,未见全貌,只瞧见了一双好奇而害怕的眼睛。
  可偏偏那日她瞧得分明,那瞳孔是赤金色的,在日光下是那般的亮。
  而郝盛远的眼瞳,也是赤金色。
  “刘礼的秘密,你自知藏不住。所以你不许刘礼出门,不许他会客,只将他拘在刘府之中。”
  刘夫人有些头晕,她扶住桌案,指间紧扣着桌沿:“不,阿礼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是后来才变成这样的。”
  “听闻刘中丞从前对小公子极好,后来却渐渐疏远,待刘芸远胜于他。”
  卞宁宁的意思很明白,刘中丞是因为发现了刘礼的身世,这才刻意疏远。
  可刘夫人却摇头否认:“刘光耀不知道,他只是不喜阿礼顽皮,芸儿乖巧懂事,更得他的心。”
  “他若是知道,为何从未为难过我……”
  卞宁宁不愿再与她争执此事。自来高门权贵都盼着育下男子,传宗接代。若是刘中丞不知晓,为何会对自己的幼子不如长女?
  她虽不愿承认,却也抗不过这世道。
  “刘中丞不过是因为真心爱慕于你,并未揭穿你罢了。或许他也在等着你能幡然醒悟,能将心放到他的身上,可等到最后,却是一杯毒酒。”
  刘夫人听罢,晃神了一阵,嘴里似嗫嚅着不是,却发不出声音来。
  她抬手摸了摸脖颈,顺了气,这才噙着泪说道:“你们不会明白我和盛远之间的感情的。刘光耀对我再好,也不过是贪图我这具皮囊罢了。”
  沈寒山漠然坐于一旁,听了这话却是忍不住出声道:“是吗?可刘芸姑娘事发当日,郝太师就出了城,独独留你在此处。”
  “此事再如何查,都到不了他身上,却任你在这刘府中,被我们日日盘问。”
  不愧是沈寒山,一针见血。
  卞宁宁也一步步逼近刘夫人。
  “当年你与郝盛远两情相悦,他却为了仕途将你拱手让人。你无奈应允,却借着这宅子与他暗通款曲多年。可没想到,刘中丞和刘芸竟意外成了他的绊脚石,所以他毫不犹豫将刘中丞毒杀,连刘芸也不放过。”
  “你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任其为非作歹,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为其掩藏真相。”
  她伸手撩开刘夫人面庞一缕乱发,明明是温热的触感,却让刘夫人止不住战栗。
  “你为他生下儿子,却只能圈养在府中。你为了守着他,却亲手送走了两个最爱你的人。”
  “他当真,值得你如此义无反顾吗?
  卞宁宁瘦白的指尖加了力道,轻轻划过刘夫人的面颊。
  刘夫人呆愣地看着她,却好似看到身着她的嫁衣的芸儿,眼口尽是赤红的鲜血。
  她失神般的摇头,片刻后拉住卞宁宁的衣角,竟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芸儿是不是在怪我,她是不是恨极了我……”
  卞宁宁忆及刘芸的遗愿,在生命流逝的最后一刻,她还在迷茫为何她的母亲要背叛她。平日里乖巧伶俐的小姑娘,以真心相待的母亲,与她有着这世上最深的羁绊的母亲,却是害她和她父亲身亡的间接凶手。
  应当是恨极了吧。
  她从刘夫人手中拉出衣袖,眼里本就浅淡的怜悯荡然无存。
  “若是郝盛远当真爱你,念你,他为何会把你留在此处?他明明知道,刘芸之死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可他在乎吗?”
  “真正爱你之人,被你弃如敝屣,弃你之人,却被你视若珍宝。”
  “刘夫人,可当真是没长心的。”
  卞宁宁立在堂中,春辰色身影,纤纤如竹,却异常坚韧。
  刘夫人彻底失了精气神,整个人如同一团软泥。寂静再次充斥着整间屋子,巨兽一般吞没所有。
  她眼神游离,扯了扯嘴角,许久后才说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卞宁宁望向一旁的沈寒山,见他微微地点了点头,这才又说道:“我们不过想替刘中丞和刘芸姑娘要一个公道罢了。”
  话音刚落,却是一阵刺耳的笑声。
  “看来,你们也不能将他如何。若是动得了他,你们来逼我做什么?”
  刘夫人突如其来的通透,让卞宁宁都愣了一瞬。
  其实昨夜离开刘府后,卞宁宁并未归家,而是去找了沈寒山。
  她坚信刘芸之死一定与郝盛远有关,而刘夫人却拼命掩饰真相。她一直没想明白,这二人之间究竟有何关联?为何刘中丞那般疼爱刘夫人,她却要帮杀害自己丈夫和亲生女儿的凶手。
  刘夫人的悲痛不是假的,可多番阻拦他们也是真的。
  关于此事,她一直没有头绪,也只能继续探查刘芸之死,只盼能随着案情推进,逐渐明了真相。
  直到她无意中瞧见了刘礼,那个从未在他们面前出现过的刘府小公子。那双眼睛仿佛一盏明灯,让她在纷杂的思绪中理出了一个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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