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身子一抖,这才慢慢道出:“小人本是常年守在坤宁宫的侍卫,只不过一个月前,被慧妃娘娘叫去当差,小人看在坤宁宫也没有出头之日,便答应了慧妃娘娘。”
“就在半个月前,慧妃娘娘单独把小人叫了去,说给小人高升的机会,就看小人能不能抓住,本来小人听说是这件事,内心也是万般拒绝,但是奈何小人的身家性命都抓在慧妃的手里,不得不听命行事。”
“吩咐完后,慧妃还给了小人一笔钱,整整有五百两,就在小人的枕头底下。”
皇后这时说了话:“本宫派人搜查过他的住处,却是翻出了银子。”
慧妃却道:“只是银子而已,任何人都可以给他银子。”
贼子道:“还有慧妃娘娘的玫瑰簪子,当时是随着银子一起赏赐给小人的。”
随着皇后的宫女将簪子拿出来,慧妃的脸色陡然变了,沈绵淼适时惊讶出声:“慧妃姐姐,这好像的确是你的簪子。”
她脸上的惊讶表现得恰到好处,连一直没有说话的卫沉珉都瞧了她眼,只一眼便收回目光,把玩拇指的扳指,若有所思的样子。
沈绵淼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自她进门后,就朝她看了两眼。
像是,在闹什么别扭?
她还一度怀疑,她的脸是不是没有恢复,而惹得他没有看下去的欲望。
可是胭红一再保证,她脸上的妆容完全没有问题,因着是精心打扮的,比之之前更盛,定教卫沉珉移不开眼睛。
可是胭红还是料错了,由始至终,他就只瞟了她两眼,还是没什么感情的那种。
沈绵淼见卫沉珉不把眼神落在她身上,她也索性别过头,不再看他。
不看就不看吧,随他。
皇后也道:“慧妃,这的确是你的簪子,如果不是你指使的他,簪子是怎么跑到他手里的?若是他偷的,这是你常戴的簪子,你早该寻了便是。”
慧妃梗着脖子,道:“这是栽赃,臣妾没有指使过他,臣妾的确是被人陷害的,至于这簪子,却是不是丢了,只是臣妾也很奇怪,怎么就到了他的手里。”
沈绵淼心想,当卫沉珉将这件事交给皇后的时候,皇后就立于不败之地,这件事本来是皇后与慧妃合谋,如今慧妃自然就被当做弃子被丢了出来,所以也不奇怪。
至于这簪子,皇后想要在慧妃宫里取出一根簪子,也是容易,慧妃宫里总不能是铜墙铁壁,连丝风都不露。
这场狗咬狗的好戏,恐怕快要落下帷幕了。
不过,拉下一个慧妃,也不是全无收获。
皇后听了慧妃的说辞,轻哼一声:“本宫知道,你表面和宸妃姐妹长姐妹短,其实背地里恨毒了她。”
慧妃咬牙:“皇后娘娘,何出此言?”
皇后:“谁不知道你弟弟江津喜欢长乐,而宸妃的弟弟也喜欢长乐,本来宸妃的弟弟和长乐本是一对,但是你弟弟横刀夺爱,还将宸妃弟弟坑害进慎刑司,你们之间梁子早就结下,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慧妃辩驳:“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江津与长乐两厢情悦,是宸妃的弟弟一厢情愿,臣妾何至于为此去害宸妃?况且,陛下赐婚的对象就是长乐跟江津不是吗?”
皇后:“那么,你弟弟入住摘星楼又是为何?还不是等有机会夺了宸妃弟弟的国师徒弟之位?夺位不成,便把主意打到长乐身上,慧妃啊慧妃,你竟也将我给骗了去。”
“本来你撮合长乐和江津这两个孩子,本宫也是听信你的一片之词,才特地向陛下请婚。可是前两天,长乐那孩子才跟本宫说了实话,原来她一直喜欢的是宸妃的弟弟,害怕你们伤害宸妃弟弟,才在那日改了口。你们姐弟真的打的一手好算盘,弟弟算计弟弟,姐姐算计姐姐!”
一时间,从皇后口中说出的信息量有些大,连沈绵淼都需要消化会儿。
她刚刚没有听错,江津和长乐的婚事,其实是皇后去卫沉珉跟前请赐婚的?按她的说法是,慧妃欺骗了她,所以她才会去请赐婚。
但是后来,桑桑闯进宫后,长乐可能是害怕江津会对桑桑下手,所以才急于和桑桑撇清关系?
自然了,这个说法只是皇后一面之词,她是不会相信的。
长乐的确是由皇后教养,自小也与皇后亲近,或者说,长乐就是皇后手心的棋子,哪里需要就用在何处。
所以,长乐既牵扯到江津,还能牵扯到桑桑,也是皇后能够利用和算计的。
谁又能知道她到底喜欢谁?但到现在,她喜欢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够在这件事中获利,谁又在这件事中被踩下去。
显然,皇后与慧妃之间的合作已经彻底分崩离析,即便将长乐叫来也是无用,长乐是皇后的人,自然是皇后所什么,她便是什么。
如果今日败的是她沈绵淼,恐怕剧本就会被改写,变成长乐的真爱是江津,这一切不过是桑桑死缠烂打,她这个做姐姐的看不下去,这才设计栽赃到慧妃头上。
可是,一开始卫沉珉就是相信她的,所以剧本只能按照刚刚皇后说的演。
这么一来,慧妃伤害她的动机便有了。
各自为弟,争抢长乐,这个动机不可谓不足。
况且,她们同为后宫女子,还天生有着股情敌的身份。
果然,皇后下一句便是:“慧妃,本宫时常听说你对宸妃不满的言论,但是宸妃毕竟是陛下喜爱之人,你即便再容不下,也必须得容下啊。”
慧妃:“......”
第76章 慧妃倒台 卫沉珉为什么研究起这个?
皇后的一席话就是将陷害她的帽子扣到了慧妃的头上, 慧妃简直辩无可辩,直直地跪下,扬言并没有做出任何陷害她的事。
这一局,沈绵淼看得透彻, 皇后向来不是吃素的, 在宫中屹立多年不倒, 自然有她的保命法则。
沈绵淼结合两辈子,细细想来, 大约是, 背后有靠山,遇事找替罪, 总之凡事不由她走,她端的是,比谁都无辜。
沈绵淼此刻也无法奈她何,但是对于拉慧妃下马之事, 她有意助皇后一臂之力。
她转向慧妃, 悲愤道:“慧妃,妹妹自认入宫以来,从未对你不敬过, 你怎可如此害我和桑桑?!”
转而看向卫沉珉,也跪下道:“还请陛下为臣妾和臣妾的弟弟做主!”
卫沉珉的眼神从皇后转到她身上,她期盼的眼神回望他,最终他的眼神落在慧妃的脸上, 冷声道:“慧妃, 你可知罪?”
慧妃声音都开始颤抖:“陛下, 是这贼子陷害臣妾, 臣妾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还请陛下明查!”
皇后冷哼一声,拍了下手道:“当日宸妃被你下药,本宫还疑惑怎么就宸妃一人中招,其他人却无事,后来一探查,竟是因为你收买本宫宫女的缘故。”
话音刚落,一宫女就被人押着进来,慧妃打眼一瞧,立马变了脸色。
那小宫女噗通跪下,哆嗦着身子直接开口:“奴婢小新,见过陛下和各位娘娘。”
皇后高高在上地开口:“小新,将你那日对本宫的话,再说一遍。”
小新道:“有一日慧妃娘娘将奴婢叫了去,给了奴婢一大笔银子,说让奴婢将药下在熏香里,之后又让奴婢将解药放在栗子糕里,说宸妃不会吃栗子糕,这样中招的也只会是宸妃一人。”
原来如此,她就说怎么中招的只有她和胭红。
竟是其她人当着她的面吃了解药的缘故,千防万防,没有防得了这招。
耳边传来小新磕头的声音:“求陛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不该贪财,差点害了宸妃娘娘,奴婢只是一时财迷心窍,以后再也不敢了。”
卫沉珉沉眸,终于说话:“没有以后,小新以下犯上,拖出去杖毙。”
高临:“是。”
小新被拖了下去,随后他的眼神落在那贼子身上:“拖出去,凌迟。”
高临一挥手,立马两个侍卫将那贼子给拖了下去。
接下来,就轮到慧妃。
卫沉珉动了动唇:“慧妃,善妒成性,蛇蝎心肠,褫夺封号,打入冷宫。”
慧妃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不甘怨恨地看向皇后,咬牙道:“皇后娘娘真的是好手段,臣妾自愧不如。”
沈绵淼有些诧异地看向皇后,皇后的腰杆挺得直直的,脸上没有泄露半分情绪,她冷笑道:“慧妃,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以后好自为之。”
慧妃怨毒的眼神,再次看向她,她平静地回视她,如果她当时晕了过去,没有与那贼子周旋,恐怕如今被打入冷宫的就是她。
所以,慧妃是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
从坤宁宫出来,没走两步,就听见胭红在她耳边说:“娘娘,你不觉得奇怪吗?”
沈绵淼疑惑:“什么?”
“今日陛下对你的态度。”胭红直接道。
连胭红这样的小丫头都看出来了,她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今日陛下对她的态度确实奇怪,不像往常,隐隐有着疏离,虽然他对在场的嫔妃一向如此。
她问:“怎么个奇怪法?”
胭红道:“奴婢也说不出来,就是不像往常对您那般。”
他往常是对她怎么样的?即便亲眼看到她和别的男子同处一间房,也还是站在她这般,认为她是被陷害的。
可是今日,他们连视线都没有对上几次,而且他也有段时间没有来她宫里了。
她道:“你别多想,陛下只是国事繁忙,有段时间没有到我宫里罢了。”
胭红叹口气:“反正陛下也没去别的宫里,想来是奴婢多心了。”
然而,沈绵淼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如今慧妃倒台,那么江家之后会如何?还有江津和长乐的婚事会有变动吗?
还有就是桑桑,他会不会听说此事后,认为有娶长乐的可能,从而向陛下请旨赐婚?
一时间脑子有些乱,她道:“明日随我出宫一趟。”
胭红道:“是。”
*
皇宫的消息一向传播快,慧妃被打入冷宫,一夜间就传遍京城所有角落。
江津为姐求情,陛下震怒下,将他赶出皇宫,长乐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沈绵淼心道,这才最符合长乐的个性,别人如何,与她无关,她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利益。
如今,失去了慧妃的帮助,就怕江津一时气极,对桑桑下手,所以沈绵淼才不得不出宫一趟,再者她还想要试探下桑桑的心意,探探他现在对长乐的感觉。
再次来到摘星楼,门口迎接她的竟是栾湄。
像是预料到她会来般,他开口道:“姐姐,你今日过来,是来见我,还是见我师兄,还是见桑桑?”
沈绵淼道:“都见。”
栾湄笑了:“真是一碗水端平。”
沈绵淼反问:“上次你说我身体里有东西,是什么东西?”
栾湄:“时机还未成熟,我还不好告诉你。”
沈绵淼又问:“时机什么时候成熟?”
栾湄:“快了。”
沈绵淼:“......”
她更加有些好奇,她身体里的东西是什么了。
不过,栾湄不说,她也无法撬开他的嘴。
黎沐鹤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栾湄在她耳边说,他命不久矣。
沈绵淼的心咯噔了下,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栾湄勾唇一笑:“和姐姐有关哦。”
沈绵淼更加震惊了:“什么?”
栾湄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等时机成熟,姐姐就知道一切了。”
沈绵淼被气到了:“什么时机?”
栾湄还是那句话:“快了。”
这一句快了,比上一句,更胸有成竹。
*
沈绵淼单独见了桑桑,桑桑脸上也是满面愁容。
他直言,有些担忧师父的身体,但是他也无可奈何,连师父自己和离魑都没有办法,他就更加无能为力了。
他还有些懊恼:“当日独独闯宫,从而置师父的身体于不顾,想来已经是不孝,姐姐,我愧对师父。”
沈绵淼问:“如今慧妃倒台,长乐与江津的婚事恐怕有变,你怎么看?”
桑桑:“姐姐,你别试探我了,我现在对长乐没有意思了。而且,师父现在这个样子,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管那些个情情爱爱?”
沈绵淼道:“嗯,你小心江津,就害怕他狗急跳墙,做出伤害你的事。”
桑桑应道:“好,姐姐。”
话说到这个份上,该所的已经说了,沈绵淼便要回宫。
只是被离魑拦住了去路,说黎沐鹤想要见她一面。
黎沐鹤的身体比她想象的还要遭,已然是油尽灯枯的迹象,脸白如纸,只有一双眼珠有别样的颜色。
她心惊道:“国师,你...”
想问的话终究没有问出口。
黎沐鹤问她:“如今在宫里,陛下对你可好?”
那种感觉又来了,仿佛在他跟前,她就是他的一个晚辈,他会以长辈的身份疼爱她,询问她,连桑桑都没有想到的事,他问了她。
她点了下头:“陛下对我很好。”
她不想让他担心,所以如此说。
他有些满意地点头:“如此便好,陛下待你,终归是不同的。”
她终于忍不住问:“栾湄说,你变成这样是我的原因?”
黎沐鹤却是摇头:“他的话,不足为信。”
是吗?沈绵淼总也觉得他变成这样,与她脱不了干系。
她道:“可是,我之前做了个预知梦,在梦里,你不会变成这样。”
“只是梦,你别多想。”黎沐鹤道。
沈绵淼张了张唇,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否则就要暴露她重生的事实。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她的重生,所以这辈子注定有些事会改变,比如萧慕白的失败,比如黎沐鹤的身体?
她喃喃道:“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逆天改命,以命换命,是改不了的。
黎沐鹤笑了笑,没有说话。
从摘星楼出来,沈绵淼的心情是沉重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国师却倒下了,这不是她想要的。
回宫的时候,马车在宫门口被别的马车堵住,沈绵淼撩开车帘,胭红打探过后回来禀告:“娘娘,是蛊师的车队,护卫们在疏散,我们再等下就可以先进去了。”
蛊师?沈绵淼一头雾水:“什么蛊师?好端端地,他们怎么进宫了?”
胭红道:“陛下不知为何,前些日子想要研究起蛊虫来,这不就让全天下有名的蛊师进宫,为他解答疑惑,恐怕陛下会留下一两个真正的大师。”
言下之意,这里面有坑蒙拐骗的,但是如果有真才实学的,会被卫沉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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