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乌河谷。
凌楚楚连着长途跋涉五六日,总算到了目的地。
她一下了马车,赫然入眼的景色,就让她一下爱上了这里。
空气清新,一望无际。
那些压力烦恼,好像一下子都被抛之脑后,人也慢慢松懈下来。
远处一些侍卫正在井然有序,准备就地扎营,晋元帝的大帐最是显眼,是帝王标志性的明黄色。
凌楚楚别开眼,四处望了望,最末尾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单薄的身影。
不是她要找的小暴君?又是谁?
凌楚楚脸上一喜,正要上去和他打招呼,却被三皇子凌琛捷足先登。
只听他阴阳怪气地说:“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日个是怎么的?竟什么人也敢放进来?也不看看这什么地?”
“就凭质子你!也敢来滥竽充数?”
“待会见了老虎,可别吓得抱头痛哭!”
语气里的嘲讽,不屑,毫不客气,一句句落在凌楚楚耳朵里。
随着他这话落,凌琛身边的随侍,跟着一阵轰笑。
看到她家小暴君受欺辱,凌楚楚火蹭的就上来了。
不等凌琛继续羞辱小暴君,她人就像一阵风,快步冲过去。
“阿玧是我叫他来的,皇叔也同意了,若三殿下不信,大可去过问皇叔?”
那些随侍见来人正是宁安郡主,各个吓得脖子一缩,顿时没有方才的嚣张气焰。
哪怕是当先羞辱人的凌琛,他起先是愣了下。
而后脸上挂着笑:“原来是宁安妹妹的意思,是我有所不知了…”
心里却暗骂了声:“小贱蹄子!!就会拿父皇压我,看我把这天下拿到手里,怎么收拾你这小贱蹄子!还有这个贱骨头!”
他心里如此想着,嘴里却违心地说:“一时误会,瞧宁安妹妹急的?这样的小事,就不劳烦父皇了。”
然后又看了谢玧一眼:“质子应当还有话和宁安妹妹说,那我就先行一步,不叨扰妹妹了。”说罢就带着随侍走了。
碍眼的人走了,凌楚楚觉得空气也清新了。
她刚说了声:“阿玧,不如我…”
有随侍牵着马,走到凌楚楚跟前:“郡主,您的马牵过来了,可要奴才伺候你上马?”
不是吧?真要骑马?
凌楚楚心里一惊,不由暗暗叫苦。
那随侍大概看出她的紧张,便说:“郡主请放心,这马温顺得很,不会伤了您贵体。”
这话落,那马果然有灵性,仰着头嘶鸣了声。
“郡主,您瞧,奴才没说错吧?”
凌楚楚仍旧紧张,她从没骑过马,就连手脚也不知往哪里放了?
可她再矫情下去,必然会露馅。
原身身为贵女,不可能不会骑马,她想今日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
怎么办?谁来救救她?
看着那高头大马,凌楚楚都要哭了。
那随侍见她不动,还欲再说。
便听到小暴君冷不丁开口:“给我罢,有我伺候郡主就可以了。”说着牵过随侍手里的缰绳。
“阿玧,你…”凌楚楚张了张嘴,便对上少年如星的眸。
那一瞬,仿佛天边的日头,在他眼底都为之失色。
“楚楚,你信不信我?”只听他在她耳边说了句。
然后一只手伸过来,他手腕很有力,不过轻轻攥了她一把,她人就身子一轻。
凌楚楚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她人已坐到了马背上。
坐在高处看远望,视野也更加开阔了。
从一开始的紧张,她心里渐渐放松下来,她禁不住发出声。
“阿玧,你…你好厉害。”
少年嘴角弯了弯,不置可否。
不远处有双眼睛,正死死盯着马背上的凌楚楚。
她眼里满是怨毒,恨不得在她脸上戳出血窟窿。
凌筝听到有人唤她:“公主。”
那个随侍折返而回,对她躬身说:“您吩咐奴才的事,奴才都办好了,保管这次神不知,鬼不觉。”
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那箭头泡在水里一夜,想要拿到头筹,猎到奇珍异兽,做梦去罢!
想到这里,那随侍笑得更谄媚了。
有了上回禁足之事,凌筝对凌楚楚的恨,没日没夜都快把她折磨疯了。
可经一事,长一智,她冷静下来后,也不打算和宁安那小贱人明着斗。
为了在风头上压制宁安那小贱人,她这才心生一计,命人在箭头上做手脚。
虽不痛不痒,可只要宁安不能在父皇面前出风头,对她凌筝而言,出出她心里一口恶气,也是够了。
很快,凌楚楚的身影远去,只剩下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
凌筝才勾了勾唇,脸上带着奸计得逞地笑。
“你做得很好!找香苓领赏去罢!”
说着不再看那随侍一眼,对他摆了摆手。
***
凌楚楚第一次骑马,起初她还很害怕,可被小暴君牵着走了一路。
看着沿途的风景,她心情也放松下来。
“阿玧,你打算一直在地下走吗?”
凌楚楚看了看四下,除了她和小暴君,就只有几只兔子,从草丛里窜出来。
于是又道:“这里没有外人,不如你也上来吧?”
再这么耽搁下去,她想只怕走到天黑,莫说等小暴君拿到头筹了?
便是一只小兽,也轮不到他们?
她心里急啊,说着伸出手,想拉小暴君一把。
有微风吹过来,谢玧看到少女一双嫩白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随着她的动作,指尖的香气,充斥在他鼻尖,那样浓烈。
压在心里的贪念,也随着这入鼻的香气,愈发强烈起来。
谢玧下颌紧了紧,他垂下眼睫,黑眸里翻涌的异色,好不容易才压制下去。
少女一双眸子望着他,像是溢出水来一样。
见他不动,她又催促了声:“快…快上来啊!阿玧…”
凌楚楚看他低垂着头,还当小暴君害羞了,便又笑了笑,调侃了句。
“别不好意思了,阿玧,我都不怕,你一个男儿身,矫情个什么?快上来。”
小暴君得到鼓励,果然没再多说什么。
凌楚楚看到他抬头,他睫毛纤长浓密,衬着他眼角下的泪痣,看上去乖得不得了。
只听他乖乖应了声好,而后他一把握住她手,动作身轻如燕,一气呵成,翻身上了马。
少年坐在她身后,就算再瘦弱,可和凌楚楚相比较起来,就像是将她的娇躯从身后,环环围住。
随着马儿跑起来,少女发丝随风飘起,吹到谢玧脸颊上,他攥着缰绳的指尖,却不经意再次发颤。
难掩的晦色,在他黑眸里越演越烈,就连他冷白的脸,也越发显得病态了几分。
凌楚楚哪里知晓?此时谢玧心中所想?
她一心只想拿到头筹,好让皇叔赐他质子府。
她坐在前面,催促了声:“阿玧,听说过了明月泉,便不远了,那儿珍奇异兽最多,我们得快些了。”
一路上,马儿跑得很快,可以说是马不停蹄。
凌楚楚一个路痴,别说在现代,出门就算有导航,都会迷路那种,何况是古代这样复杂的地形。
出了一望无际的平原,她早已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只看到马越跑越远,骤然起了一阵大风,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这才慌了神,不由问:“阿玧,这…是哪?你肯定明月泉就在前面吗?”
并非她怀疑小暴君,而是她担心就他们两个人,若是迷了路,万一路上遇到凶猛的野兽,可就麻烦了。
殊不知这方向,原本就是谢玧故意为之。
明月泉往南,而他带着她一路往反方向跑,怎么可能到得了目的地?
然后就在她这句话问出,背后少年只是低低嗯了声。
也不知是风太大?
还是他声音太小?凌楚楚好像听到他低哑着嗓音,含糊不清回了句。
“楚楚,快到了…”
“…要不了多久,就到了。”
过了这段路,便是蝴蝶泉,的确要不了多久。
谢玧捏着缰绳的手指紧了紧,薄唇被风一吹,露出一丝苍白。
凌楚楚听他如此说,倒也没有怀疑,她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第33章 贪念
马一路狂奔,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凌楚楚还觉得奇怪,明明是才入秋,怎么一下子就降温这么快?
正要开口问小暴君,忽听到嗷地一声长叫,破空而出,在这荒野无人之地,听着颇为瘆人。
紧接着是数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很快凌楚楚脸色大变,意识到了不对劲。
“阿玧,是…是狼…”
应该确切来说,是狼群才对。
随着这话落,凌楚楚大脑跟着一片空白,她还没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
便听到马嘶鸣了声,就像是发出最后的悲悯。
然后她就被一股大力,硬生生从马背上甩了下去。
原来竟是马听到狼叫声,受了惊吓所致,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发生得太快,让凌楚楚心脏也瞬间猛地一抽,狂跳起来。
就在以为她要嗝屁了,一个强有力的手腕,将她死死护在怀里,她下跌之时,在地上滚了两个圈,除了人晕晕乎乎,竟没有感到丝毫疼痛。
而小暴君则活生生,做了她的肉垫子,只不过比起她毫发无损,谢玧就没那样幸运了。
他为了防止凌楚楚后脑勺磕伤,用手护在她脑门后,在那样快的坠力下,他手背被拉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看着颇为触目惊心。
凌楚楚看到后,吓了一大跳:“阿玧,你的手…”她惊叫了声。
谢玧却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看了凌楚楚一眼,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做声。
就连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神色也变得警觉起来。
凌楚楚从未看过他这副表情,但想到刚才听到的狼叫声,她心里又禁不住发悚。
慌乱之下,她只能快刀斩乱麻,随手扯下自己裙子上的布料,给小暴君简单包扎了下。
做完這一切,凌楚楚想趁狼还没发现他们二人行踪,到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可这个想法一出,却已然来不及了。
有三两只狼当先冲出,它们嗅到血腥味,像是疯了一样,嘴里流着哈喇子,目色里满是贪婪,朝着二人扑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凌楚楚甚至不知小暴君怎么出手?只见眼前寒光一闪,便有一只狼倒了下去。
然后她看到,它脖颈被利刃割破,血喷洒出来,那个视觉冲击,让凌楚楚几欲作呕。
可来不及害怕,她下意识摸了摸腰身挂的箭囊,忍着胃里的翻涌,想要助小暴君一臂之力。
她颤抖地摸出一支凤羽箭,搭在弓弦上,可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太大。
好几次箭她都射偏了不说,还有她没有经过专业训练,腕力掌握不够,再加之风太大,那一箭射出去,简直是笑话。
起初那些狼畏惧凌楚楚手里的箭,又看它们的同伴,被那冷着脸的少年杀死。
所以一时之间,不敢贸然上前,结果看到少女不过是空有花架子,虚有其表而已。
于是胆子大了起来,纷纷往后退了两步,做出防御姿势。
都说狼是极聪明的动物,这下子它们看出破绽,便放弃和谢玧周旋,想要转移目标,攻击凌楚楚。
“楚楚,小心!”只听小暴君喝了声。
而后凌楚楚感到一股攥力,她就身子一轻,整个人被谢玧拽到了怀里,少年身上气息清冽,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然后她看到那只最大的狼,额头一撮白毛,尤为显眼。
在小暴君奋不顾身,将她护在身下时,狼张嘴咬上了他肩膀。
鼻尖的血腥味,让凌楚楚眼眸湿润,她惊叫一声:“阿玧…”
由于太过激动,那心情跌宕起伏下,她竟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在少女昏过去时,谢玧黑眸沉下去,就连肩膀上的伤,他也置之不理。
而后他一个反手,动作快如闪电,身后的狼避之不及,喉咙里发出嗷嗷地惨叫声。
那惨叫声太过瘆人,其余狼被这声音吓到,也止住脚步,
少年面无表情转过身,他嘴角弯了弯,溢出一丝妖治之色。
只可惜那只狼看不到了,谢玧修长的手指正插入它眼眶里,猩红的血从里面涌出,它痛苦地挣扎着,直至浑身抽搐。
“你吓到她了。”谢玧冷冷说。
然后他抽出血淋淋的手指,慢条斯理往下移了寸许,只听“咔嚓”一声,是颈骨折断的声音,那撮额间有白毛的狼,脖子软下去,彻底没了生气。
谢玧讥讽笑了笑。
这一幕太过血腥,身后那群狼见了,骇得夹紧尾巴,要知道那只额上有撮白毛的狼,正是它们中的首领。
群狼嗅到危险的气息,嗷嗷惨叫了两声,也顾不得许多,纷纷吓得落荒而逃。
随着狼群远离谢玧视线,很快四下变得安静下来。
他低眸望着怀里的少女,她轻浅的呼吸,落在他耳边,忽而他长睫一颤,慢慢俯下身。
就在下一瞬,他听到有脚步声,从他这个方向,井然有序而来。
听声音就知晓,不是一人,而是数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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