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手起刀落,切人头和切西瓜一样。
可她眼里的小暴君,在和书里大反派联系在一起,她竟觉得有种割裂的感觉。
只觉得违和,甚至格格不入。
正想得入神,浓烈的血腥味,让她再次思绪回转。
然后便听小暴君问:“我从前什么?”
从前?哪有什么从前?凌楚楚心里苦笑,感觉自己有些神经质了。
“没…没什么,阿玧,我想说的是…”
“你听过打虎英雄吗?就是那种徒手能打死老虎的人…”
凌楚楚岔开话题,东拉西扯说:“所以你在我心里,便是和武松一样,顶顶厉害,能近身和狼这样凶猛的野兽肉.搏。”
不多时,凌楚楚闻到肉香味。
原来在她说废话的功夫,小暴君已将狼的肉烤得半熟了。
滋啦的油滴下去,凌楚楚肚子咕噜一声,不争气叫起来。
话说她好久没吃东西了,即便面对狼肉,她刚还觉得胃里翻涌,可人在饥饿面前,打脸却来得如此之快。
她不自觉摸了摸肚子,脸上未微微一红。
正在心里和自己那点可怜的尊严,在做无谓的斗争时,小暴君便递给她一块烤得冒油的肉。
“楚楚,这个刚好可以入口,你尝尝看?”
小暴君学着她之前的样子,每次她带好东西给他吃,便是这么说。
凌楚楚看了看那狼肉,被烤熟的肉和猪肉,甚至牛肉,羊肉没什么区别。
尽管没有任何调味料,可看着也是相当诱人。
她抿了抿唇,条件反射,不自觉有了咽口水反应。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还有一段经典台词。
“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兔兔?”
凌楚楚盯着狼肉,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
甚至她在想,万一这狼吃过人,那她吃了狼,岂不是间接等同于吃人。
那一瞬,手里的狼肉忽然不香了。
凌楚楚捂着口鼻,禁不住呕了声:“阿…阿玧,拿走罢,我…”
口里的话未落,她便哇地一声,竟吐了出来。
***
第35章
凌楚楚吐得昏天黑地,就差没把胆汁给吐出来。
再加之好久没有进食,胃里翻涌得似刀绞,这没完没了的狂吐之下,让她险些禁不住,要再次疼得晕厥过去。
这个时候,耳边响起小暴君低哑的嗓音:“楚楚,都怪我,让你难受了。
语气颇为自责,在这静寂无声的夜,竟听出一丝难掩的温柔缱绻。
火光之下的影子,只见少年俯下身,他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
然后拧开药瓶,往少女鼻尖送,入鼻皆是芳香清轻,说不出的神奇。
凌楚楚唔了声,只觉得神清气爽,就连胃里的灼烧感,也一下减轻了不少。
她手抚着胸口,好不容易让自己缓口气,才一脸好奇问:“阿玧,这是什么药?这么香?”
这简直比晕车药都要好用,凌楚楚问出这话,看向他手里捏着的瓷瓶。
那通身玉白的小瓷瓶,衬得少年的手指,更是白皙如玉。
凌楚楚多看了两眼,也不知在看瓷瓶?还是看小暴君的手?
就在愣神之际,便听他淡声回道:“不是药,不过是些葛花。”
葛花?她还从没听过这种植物,可光凭它能止吐这一点,凌楚楚就觉得不可思议。
在这里,她不得不佩服古人智慧,可同样是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想她好歹比小暴君大六七岁,作为姐姐应该照顾弟弟才对,怎么到头来,还反过来要弟弟照顾她。
想到今日的种种,凌楚楚觉得好惭愧,感觉自己和废物没什么区别。
要把她一个人丢在野外,或许连一个晚上,她都熬不过去。
所以再次望向谢玧,她眼里满是赞许之色:“阿玧,你年纪轻轻,懂得还真多,真厉害。”
少女眼眸亮晶晶,她夸人时便是这般,用她那清甜的嗓子,让人听在耳中,可以酥到骨子里。
若是此前,谢玧听了这话,不过是嗤地一笑。
可眼下他耳根子有些发烫,对上少女清澈的眸,如虫蚁啃咬的感觉,好似再次涌上心头,而这回竟比之前,更为强烈。
谢玧指节用力收紧,他忍得极为辛苦,眼尾泛着克制的红,就连眼底的情绪,也被他藏在长睫下,让人瞧不真切。
夜不知不觉,更深了。
洞内除了那堆火光,偶尔传来“啪”的声响,便再也听不到其他。
突然听到少女呀了声:“阿玧,我箭囊呢?怎么不见了?”
“你有没有看到?”
原来凌楚楚想歇着,可她刚躺下去,便看到不远处那只狼的尸身。
它额头那撮白毛,在她这个角度,看着尤为清晰。
想到它扑上来,咬小暴君那凶狠劲,凌楚楚就觉得瘆得慌。
她担心晚上睡着了,会禁不住做恶梦,出于心理安慰,所以想拿箭囊当剪刀,给自己壮胆,顺便压压惊。
毕竟才从那个恶梦里清醒过来,她可不想再遭受第二次折磨了。
这突兀的声音,瞬间打破谢玧心里的癔想。
“楚楚,忘了和你说。”
“箭囊有些古怪,所以…我…”
紧接着,凌楚楚从小暴君口里得知,箭囊被人做了手脚,狼便是寻着上面的气味,所以才会盯上他们。
不止是箭囊,还有凤羽箭,也有问题。
这也是谢玧在凌楚楚昏迷之际,无意发现的。
凌楚楚听完后,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可随即她冷静下来,大概也猜到了。
这个人那样恨她,巴不得置她于死地,这个机会又怎会放过?
凌楚楚脸涨得通红,那一瞬险些压不住,要当着小暴君的面,飙出一句脏话。
***
这夜,对大多人而言,算是个不眠夜。
晋元帝忧心了一夜,愁得头发都白了,他这个做叔叔的,起初还能骗自个,想着小丫头,贪玩误了时辰,也是有的。
可眼看到了四更天,却迟迟没等到凌楚楚回来,他如何坐得住?
少不得那些侍卫,也跟着遭了殃,按道理说,他们方圆五十里,能搜的地方,几乎都找过了。
可就是一无所获,这活不见人,怕就怕在遇到豺狼虎豹,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那这个就…可眼看皇上急火攻心,就快压不住火,要砍了他们头上的脑袋,这样大不敬的话,他们各个更是不敢说了。
另一头的大帐内,凌筝却睡得极沉,可以说这一觉是她十几年来,睡得最香的一夜。
以至于第二日早上醒来,香苓还夸她气色好,变得容光焕发了不少。
凌筝被这么一夸,再加之香苓一双巧手打扮下,还别说让她瞧了去,竟越看越欢喜。
一个处处和她作对的人,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凌筝望着镜中的容颜,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然而就在凌筝还没笑出声,她刚出了大帐,脸上的笑便瞬间僵住。
“小…”那声小贱人,差点就脱口而出。
陡然看到眼前的人,活生生出现在她们面前,其实香苓也是吓了一跳。
可她到底比凌筝冷静,还不待她主子把话说出口,香苓赶忙拦了一把,她脸上挤出一丝不自然地笑。
对来人福了福:“郡主,您回来真是太好了,可担心死奴婢了,不知您一晚上…”
后面那些虚情假意的话,凌楚楚也懒得听了。
“行了,闹什么虚文。”她也不理会凌筝脸上的扭曲,抬手打断香苓的话。
香苓被她这么一噎,脸上也不太好看。
可碍于凌楚楚的身份,她也不敢得罪,只是脸上陪着笑,便退到一边不说了。
可凌筝向来都不是善渣,一晚上美梦就这样落空了,她心里还憋着一肚子火呢。
眼看自个的贴身丫鬟被辱,她哪里还压得住火,便冲凌楚楚喝道:“宁安你什么意思?”
“一大早来我这发什么疯?你别看父皇疼你,便由你胡来?你可别太过份!”
凌筝双手插着腰,一脸盛气凌人,后面的话,简直是不堪入耳。
可凌楚楚只是淡淡看着她,心里却不住冷笑。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皇上驾到,让刚还骂得起劲的凌筝,一下子成了哑巴。
第36章
凌楚楚是半个时辰前回来的,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她便见过晋元帝。
对于她一夜没回这事,她总得对这个皇叔,有个解释才行。当然包括她箭上被做了手脚,那人目的是什么?她却没明着说,而是把话说一半,留一半。
很快随着这声皇上驾到,便听到有人战战兢兢,嘴里含糊说着:“皇…皇上,皇上饶命啊!”
“这不关奴才的事,奴不过是奉命行事…奴才…”
那一声声凄惨地求饶声,让心虚不已的主仆二人听了,更是脸色煞白。
很快那随侍被带过来,为了活命,不等用刑,便将凌筝供了出来。
凌筝自是不承认,少不得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狗咬狗的闹剧。
对这场主雇之间的开撕,凌楚楚只是一脸看好戏,冷眼看着。
她也不主动,也不做声,就如之前她和晋元帝说过的话。
“楚楚今日能大难不死,幸而有质子相助,只不过这样歹毒的人,一日不找到,楚楚终究是心里难安,还请皇叔为楚楚做主!”
这件事也很好理解,不过是顺藤摸瓜,一下子便查到了那个随侍身上。
凌楚楚有时候在想,这凌筝也不知是真蠢?还是脑子秀逗了?
就算要害人,还非得这么刻意,又是在箭囊上做手脚,就连凤羽箭也不放过。
还真是典型的恶毒女配,又蠢又毒。
怪不得在原书里,屡次被原身拿捏得死死的,一直不得翻身。
就在这事僵持不下,那随侍见口说无凭,当即拿出银票。
那张银票还是香苓给他的,上面有硕丰号的雕章,数额之大,岂是一个小小的奴才,能拿得出手的?
凌筝见纸包不住火,那一瞬对上晋元帝铁青的脸,身为公主的骄傲,顷刻间一败涂地。
她骇得脸色发白,噗噗跪在晋元帝脚下,只不过令凌楚楚意外的是,她只是承认了,只在凤羽箭上做了手脚。
并未想过要她的命,只不过想叫她出丑,拿不到头筹,仅此而已。
相比起在箭囊上做手脚,想害死她而言,害她拿不到头筹,至多只是善妒。
凌楚楚见过厚颜无耻之人,却从没见过像凌筝这样赖皮的?
听到她还欲狡辩,正要打断她的话,哪知这事还没完,很快一个更劲爆的消息,也很快从那随侍口中爆出来。
当那随侍亲口说,箭囊上下的药粉,是受三皇子指使的,那言外之意是,想置宁安郡主于死地的人,实则上是三皇子凌琛。
对于这样戏剧化的转变,凌楚楚:“???”
***
另一头大帐内,有人脚步匆匆进来,对端坐在里头吃茶的锦衣男子,细声汇报了几句。
“细春已按殿下您的意思,将三皇子供出来了。”
“只是细春的家人?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那人说罢这话,小心翼翼抬头,看了吃茶的锦衣男子一眼,便声音顿住。
因为他听到“啪”地一声,是茶盏重重搁在桌上的声音。
“常胜,你跟着本宫多久了?”
那声音透着不耐,从他冰冷的嗓音里发出。
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五皇子凌奕,他狭长的眸看着来人。
紧接着常胜听到一声冷笑:“本宫这个人,最厌恶的便是给自个找麻烦,你晓得怎么做了?”
那意思是什么?便是不留活口的意思。
常胜跟了凌奕这么久,又怎会猜不出?
只不过他想到细春年迈的父母,他的老母亲还是个瞎子,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可对上凌奕眼里的冰冷,常胜哪敢多嘴说什么?便是连求情的话,也只能咽回肚子里。
这便是后宫,人人都有他的不得已,为了生存,为了活命。
可以出卖亲情,友人,甚至父母双亲。
可怜细春到了死,也不知他拼着性命护着的家人,竟成了一个随手丢弃的棋子。
***
话说晋元帝这头,得知这事的参与者,竟还有他的儿,心里的震怒,可想而知。
很快那叫细春的随侍,被拉下去处死,对于这个处置结果,凌楚楚并没感到意外。
可那一刻,心里仍旧有些不适。
可一想到那人为了钱,不止要害她,还差点连累小暴君,害得他被狼咬死。
那一瞬,她心里仅有的圣母心,也彻底荡然无存。
只是…不知为什么?当那随侍被拉下去时,脸上出现的表情,不是畏死,而是如释重负。
她心里多少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问题出在哪里?
到了后面,以至于对凌琛还有凌筝这两个人,晋元帝要怎么责罚他们?凌楚楚也没多大兴趣了。
她想着再怎么如何?都是骨肉至亲,还能怎样?不过是不痛不痒,禁足一下,小惩大诫。
然后过阵子,这件事也揭过去了。
好在她这个人,也看得开,果不其然,晋元帝因他两个儿女的事,对她这个侄女心存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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