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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行彧轻轻侧眸，柔声应道：“当然可以，等夏日，燕燕天天陪你玩。”
“呜呜，燕燕你真好，以前都没人陪我一起玩水的。”
程行彧起初没多想，顺着他的话说：“那你和哥哥一起洗澡也可以玩呀？”
阿圆摇头：“我都是一个人洗香香的。”他靠在身后的软被上，白嫩的脚丫子在程行彧手中一动一动的，颇像个小老爷。
“那岫岫帮你洗澡，也不陪你玩水？”程行彧正在给阿圆的另一只脚穿袜子。
阿圆抱着小手，扁着小嘴：“岫岫不喜欢玩水，我洗香香的时候都不敢玩。”
“那乔…”他轻顿，“那你爹爹也不和你玩？”
小大爷拉着程行彧的衣袖扭着身子坐起来：“爹也不玩，他们都不跟阿圆一起洗香香。”
不知道为什么程行彧的脑海里再次想起青山寺师太的话，入寺的两个人都是女子，只是其中一人在女扮男装。
一直以来他都不敢问云岫，乔长青到底是不是男人？是不是和她一起留宿青山寺的那个人？亦或是后来认识的男子？就是害怕云岫以为他多想，以为他在意，所以他从不谈及这件事。
而如今，阿圆的话令他跃跃欲试，问还是不问？
程行彧帮阿圆把衣裤整理好，最终还是决定不再私自去探寻那些事的真相，如果哪天云岫愿意告诉他，他就听，不愿意说也作罢。
反正不管乔长青是男是女，如今云岫都已经重新接受他。
往事随风，过去的事就让它们过去吧，程行彧更看重的是自己和云岫的将来！
因为父子俩身上沾了飞溅的牛粪，不仅多遍清洗，又在浴桶中嬉闹玩水，已经耽误不少时间。
“阿圆，燕燕明日再来带你看猪猪好不好？”
“就不能现在去吗？”阿圆不舍，他想要去看。
程行彧略微犹豫：“已经快中午了，回去晚了岫岫会担心的，燕燕答应你明早再带你来，行不行？”
隔一日买菜和每日都买菜相比，他感觉云岫更乐意每日吃新鲜的。所以，他明日应该还能继续带阿圆下山逛早市。
“好吧，燕燕不要骗我哦。”他伸出手，“我们拉钩。”
程行彧看着他的小手指，那瞬间心中百感交集，仿佛又回到六年前，只是那个时候是云岫，而现在是阿圆。
他莹润修长的手指勾住阿圆的小指，笑着承诺：“不骗你，明早一定带阿圆再来。”
程行彧给阿圆穿上兔头鞋，让他继续坐高高，等回到缙宁山时，云岫已经下早课了。
三人半路碰上，云岫略惊。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给他换了身衣服？”虎头帽和小围巾都不见了，身上的衣服没有一件是早上穿出去的，“还有你的脸妆呢？”
“岫岫！岫岫！”如今一身白毛裘衣的阿圆，就像只萨摩耶似的伏在程行彧头上，看见云岫后，他扭动着身子想要下来。
程行彧双手撑着他的腋窝，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托着送到地上，看着他臭美地问云岫：“岫岫，我像不像小兔子？”
“岫岫，你看，是小兔子的样子。”扶着云岫，右脚一勾，特意提醒她看自己的兔头鞋。
云岫扶正他的帽子，回应他：“像极了，还是一只超级大的大兔子。”
也不想打击他，没把胖兔子说出口。
程行彧看着母子俩，朗笑声自喉间溢出，解释道：“第一回 见人炸牛粪，围观时身上不幸沾染到，便带着阿圆重新沐浴更衣。”
云岫听他娓娓道来，想笑又憋着，她实在无法想象爱干净的程行彧会去看别人炸牛粪，还真是接地气了。
“岫岫，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
“去早市买菜不必隔一日买一次，我脚程快，每日清早下山买当日的食材也来得及，所以我想每日都带着阿圆下山，你看成吗？”他在山上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带着阿圆下山去。
阿圆本来就一直念着今早看见的猪头，这会儿又听程行彧提到自己，接着话就说：“岫岫，有猪猪，阿圆要飞飞去看猪猪。”
“猪猪又是什么？”一会儿飞飞一会儿猪猪的，程行彧挺会带孩子的嘛。
程行彧一直看着云岫，自然察觉到她眼里的调侃之色，摇头失笑：“是顾家肉铺门匾上的粉红色木猪，就是书院里纪姓小胖子雕刻的那个。”
小胖子？阿圆抬头：“嗯？燕燕你在说我？”
程行彧低头望他：“没有在说阿圆，阿圆一点都不胖。”
两人本在说顾家肉铺的事，都没理阿圆，结果小人笑眯眯地看着云岫：“岫岫，燕燕说我不胖的。”
云岫看了眼一团白的阿圆，意识到自己平日里经常说他胖，被他记在心里了，也趁此机会和他道歉：“阿圆当然不胖的，对不起，岫岫以前是和阿圆说笑的，等再过几年阿圆会慢慢长高，然后变得和燕燕一样。”
阿圆年龄还小，正处于塑造性格的时候，如果她经常或者习惯性地说他胖，很有可能会让他慢慢产生自卑心理，影响他的身心发育，所以以后她会注意，不能再明着说他，还是暗暗调整饮食吧。
程行彧听到云岫的后半句话时，也跟着笑，还有些压抑不住的愉悦，他重新把阿圆抱起来，和云岫一起边走边说：“岫岫，你不必忧心，我小时候也挺胖的，阿圆和我相仿，日后会慢慢瘦的。”
身材颀长完美的程行彧小时候竟然是个胖小子？云岫闻言特意扫视他一眼，抿嘴笑道：“那还真没看出来。”
她发现阿圆很喜欢粘程行彧，两只手环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更是挤在他怀里，这就是父子天性吗？
“岫岫，怎么了？”竟一直盯着他和阿圆看。
收回目光，云岫爽快地答应他：“你若无事，想要每日下山买菜也成，注意把阿圆看好，他可是最爱凑热闹的。”
“好。”他的儿子，他一定照看好。
“顾家肉铺已经开业了吗？”
“营业了，而且客人还不少。”
“哪种腊货卖的最好？”
“今早没来得及进去，明日我去看看。”
某圆：“看猪猪？”
云岫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头：“嗯，明日去看猪猪。”
程行彧抱着怀中阿圆，走在云岫身侧，听着母子俩言来语去，他，终于找到了心的归处。
顾家肉铺的生意真的很火爆。
第二日程行彧带着阿圆进去前，还是不得不先把一背箩肉菜放回家，因为里面客人极多，非常热闹，背箩很不适合背进去。
“燕燕，那里有好多小猪。”
程行彧抱着他，阿圆的屁股便落在他手臂上，一手环着脖子，一手指着肉铺柜台后边。
柜台上只摆有客人选购好的腊货，没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引起阿圆注意的是柜台后边的博古架。
没错，猪肉铺里竟然放置了博古架，只不过架子上没有古董，而是摆满了一只只形态各异的木雕猪。
“燕燕，那只猪好好笑。”才说完就自个儿咯吱咯吱地笑起来。
程行彧看过去，也不由得嘴角上扬，又丑又蠢，却又有点意思。
那只猪只有半个拳头大，形态却像人一样，以手撑头，两脚相交，侧卧于博古架上，只不过人之手脚在它身上变成了栩栩如生的四只猪蹄子。
“燕燕，它是不是想睡觉却不能睡呀？”
程行彧竟然从那只耷拉着眼皮的猪身上看到醉意，他猜测：“应该是喝醉了吧？”
话刚刚说出来口，正在忙着给人算账的纪鲁鲁猛然侧头，满心欢喜地附和：“兄台高见，那确实是一只醉猪。”
“不过后面这些木猪暂不单独售卖，若喜欢可以购买顾家肉铺新年大礼包，里面就随机放了一只小木猪，但究竟是哪一只，是哪一种神态，只有您拆了才知晓。”
纪鲁鲁为顾家肉铺雕刻了不少小木猪，本来只想作为买腊货的附赠小礼物，但顾秋年坚持不肯。他认为每一只小木猪都是纪鲁鲁耗费心力仔细雕刻而成，不能作为免费的礼物轻易相赠。
两人争执时，被顾秋颜发现，她当场就出了一个主意，一举两全。
那个主意就是买新年大礼包附赠木猪盲盒。
新年大礼包里有多种顾家腊货，萝卜丝猪头鮓一份、腊排骨三条、骨头鮓一小罐、卷蹄一块、猪皮泡一份、三种口味的腊肉各一条、猪血肠两节、小号坛底肉一坛，另外附加一个藏在竹筒里的木猪盲盒一份。
所有东西全装在一个双耳带盖藤编篮子里，盖子处还系了一条蓝紫色布条，打成饰带结，看上去典雅、独特、稀贵。
就在纪鲁鲁把一个新年大礼包从柜台下取出来时，程行彧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叔？阿圆？”
第69章 乔长青？
顾秋年认识的程行彧, 是野橘林的黑脸农人燕燕。
纪鲁鲁认识的程行彧，是扛着他在街上奔跑的白脸先生友人。
此时此刻，顾秋年认出他是燕燕，纪鲁鲁却只当他是普通客人。
新年大礼包已经被纪鲁鲁放在柜台上, 打开藤编盖子后他向客人展现其中腊货种类及品质, 而顾秋年也努力挤到他们身边。
“哇，燕燕, 好多肉肉。”阿圆揪着程行彧的衣裳, 歪着身子探头看。
“鲁哥。”先和纪鲁鲁打了声招呼，然后顾秋年就看见阿圆, 为了引起小师弟的注意还特意朝他挥着手说：“阿圆, 阿圆，还记得我是谁吗？”
“顾哥哥！”是摘橘子的顾哥哥, 阿圆还记得。
他也朝程行彧颔首问候：“大叔，怎么是您带着阿圆？先生下山了吗？”
顾秋年仔细环顾四周，行者往来间, 他并没有找到先生的身影。
程行彧抱着阿圆告诉他：“你们先生不曾下山, 我每日都要来早市买菜, 受她之托顺便带着阿圆一起游耍。”
“哦, 原来如此。”他听清回话了，却又看着阿圆问：“阿圆，下山好玩吗？玩了几天了？”
“好玩, 燕燕会带阿圆飞飞，洗香香！”
程行彧察觉到他话中有话，抬了抬眼眸, 直言不讳道：“昨日才下山的，顾学子尽管放心, 确实是得了你们先生的允诺后，我才带着阿圆一起。在下不是拍花子，下次你回书院自可找你们先生求证。”
他言之凿凿，行事又光明磊落，而且小师弟一直很乖顺地抱着他，应该不是骗子，顾秋年坦然致歉：“欠妥之处，望大叔海涵。”
“你行事警醒是好事，无需道歉。”程行彧眉眼松缓。
阿圆看着别人在说话，都没人理他，就着急了：“燕燕，猪猪…”
程行彧轻轻拍了拍他，安抚他后，看着纪鲁鲁说：“纪学子，要两个新年大礼包。”
生意太好，纪鲁鲁根本没注意到程行彧对他的称呼。
又卖出两个，他热情应道：“好嘞，谢谢兄台光顾！顾家肉铺买满十两银子就提供送货□□，您的两个大礼包一共是十二两银子，已经满足条件。贵府是在哪条街哪条巷，您预约个时辰，我们为您送货上门。”
顾秋年见纪鲁鲁卖力推销，扶桌失笑，也不怪他，谁让他一直没去过夫子小院，所以不认识小师弟也能理解。
“鲁哥，阿圆是先生的孩子。”
纪鲁鲁吃惊：“这？是小师弟？”
身为小师弟的阿圆听不懂，他只知道燕燕买肉了，口中欣喜唤道：“燕燕！”
后边又来了几波客人等着结账，顾秋年让纪鲁鲁先帮他算钱，他来招待小师弟。
程行彧看他们很忙，抱着阿圆婉拒了：“不用送上山，我一会儿来取。”
他让阿圆从自己怀中摸取钱袋，然后拿了一颗大大的银锞子递给顾秋年。
“顾哥哥，给你钱。”
顾秋年哪里愿意收啊，推着阿圆的手忙拒绝，对程行彧悄声道：“大叔，我收您优惠价，您给三两银子就成，不用那么多。”
这个新年大礼包卖的是一种形式，一种包装，都是针对富绅豪贵的噱头。其实，里面的腊货并不值那么多钱。
没想到买腊肉也跟着沾云岫的光，程行彧无声哑笑，微提的嘴角看得出他心情很好：“顾学子，做生意该是多少就收多少，你要是这样，那我就不买了。唉，如此一来也得不到里面的盲盒木猪了。”
多亏了在盘州乐平，与那些叔伯婶子们频繁打交道，如今他才能与顾秋年这般客气往来。
“猪猪，猪。”阿圆很想要猪。
并不知道程行彧身份的顾秋年无奈笑着应下：“大叔您稍等，我找您钱。”
找补的三两碎银由阿圆接下，看着他把钱装好重新塞入程行彧怀中，顾秋年再次说道：“大叔，你可以再逛逛我们肉铺，如有喜欢的也能再挑选些。”
他本想多陪阿圆一会儿，却见纪鲁鲁那边忙不过来。
“掌柜，结账啊，我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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