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眼中, 那也不是他们的孩子,即便是他们亲自创造, 并且生出来。
就比如, 他知道有, 但是从未见到过的长姐。
因为智商达不到他们的要求, 没有被承认是他们的孩子, 送出去养了。
极少会靠近, 觉得是耀眼人生里抹不掉的侮辱。像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美味的粥。
这一天,陈清隽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血缘关系上的长姐。
比他大十岁的长姐。
她自小被养在外婆家, 哦,陈清隽不知道在哪儿,他没有去过,也不认识人。
或许是年长精力不行了,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耗尽心神创造出来的孩子身上。
自小他就是活在实验里,别人还在抱着奶瓶时,他手里拿着的就是药剂。
只要他们认为是玩物丧志的都无法靠近,就连吃的也是能让他“变聪明”的东西。
正常孩子打针能哭时,他已经习惯身上插满名为“实验品”的管子。
他能面无表情的当一个实验工具。
楼下是这位长姐回来通知,她要和男朋友结婚了,拿户口本去登记。
得知了她男朋友的智商不算高,成就也没有,父母很生气,教训了一顿。
“你们就是怪物!你就是他们生下来的他小怪物!”
“是,我不配!给我选,一百个不愿意当你们的孩子!”
“你们没有养过我,现在也没有资格来说教我!”
她朝他们歇斯底里的喊,话里带着怨恨可也哭了,听得出在委屈。
陈清隽站在楼梯,冷漠的看着这场闹剧。
当然唯一波动是,他无法理解她的想法,恨就专心的恨,有什么好哭的。
向一个抛弃你的人哭,就以为他们会心软忏悔?天真愚蠢。
但有句话她说的对,他确实是个被他们实验出来的,冷血无情的小怪物。
或许是那点愧疚被激起,也或者是不想名声被诟病。
他们给了钱,房产,还有这些年研发产品投入生产后的股份都给了她。
这些东西加起来估摸值了不止十个亿,因为吃专利,只要专利在,就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足够她这辈子过得无忧无虑,是享受不完的富贵生活,还没有风险。
她拿东西走了,走之前抬头,狠狠瞪了眼像局外人的陈清隽。
眼里有着嫉妒还有微末同情,以及淡淡得意。
陈清隽淡漠看着,毫无反应。
站在人性的角度来看待,她的情绪复杂是正常的,总归也是他不在意。
“我要出去住”陈清隽来到楼下,错过他们就要离开。
什么都没有拿,也没有东西拿,因为他的房间是实验室,床就是实验台。
每天每夜,体温也变得冰冷,骨子里透出来的冷,确实是个怪物。
“绝对不行!”他们的反应激烈。
第一时间说出来的就是这个想法,心慌于这总算是很满意的高智商产物要超出控制。
他们创造他,却不想他自由,一旦如此,今后的赞美,就会脱离他们而存在。
“我是通知,而不是商量”陈清隽偏头看向他们,眼神很冷,没有温度。
方年十四岁,他已经身姿挺拔,眉眼似冰雪的冷,可也露着俊美矜贵。
气势上已经超过了他们,被震得无法吭声。
没听他们的废话,陈清隽继续,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已经是个怪物了,铁笼子又怎么可能关得住。
他们知道这个道理,再不甘心,最后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放手。
比起他们的份量,他的话语权已经碾压了他们,未来是他的天下,困不住的。
而且…亲手实验的孩子,自然很明白他已经变成了无法控制的恶魔。
稍有不慎就创下无法挽回的局面。
*
#赵宣凌#
含着金钥匙出生,并非就是能一直拥有打开金库的金钥匙,因为有太多人来抢。
一不小心,就没了命。
要想护着,就要让自己成为谁都不敢靠近的恶狼,除掉所有窥伺的人。
这是赵宣凌很小的时候,他就明白的一个道理。
他出生在奇怪的家庭,流连花丛还不忘撒种子的父亲,整天郁郁寡欢的母亲。
有个狠戾又善于伪装的爷爷,家中还有个心存怨恨想要报复的奶奶。
三岁时,他都是由佣人带大,见不到父亲,也见不到母亲,他们对他不算在乎。
偶尔见到母亲,她心情好时会跟他说话,或许这是难得温情。
当然如果她没有逼着他说发誓一定要夺走赵家否则就发狂的话。
三岁之后,他被带回了老宅,那个爷爷看他的眼神,就是充满了打量。
后来,他和一群是传说中的私生子女呆在一起,很封闭的地方,见不到别人。
像养蛊一样,每天布置任务,然后放一点食物,让他们像狗一样去疯抢。
他是婚生子,本该顺理成章的继承人却被丢入这样的环境,谁都想发疯的将他除掉好上位。
刚开始,他落了下层,后来,面对不要命发狠的他,能把人往死里打,没人再敢招惹。
这场游戏,他是胜利者,赢了。
迎接他的,就是爷爷的笑脸,还有慈爱的教导。
真是太假了,装也不装得像一点。赵宣凌已经明白了很多事。
后来,会给他做吃的奶奶死了,她是一个风雅的老太太,可眉宇间也会染上戾气。
再后来,母亲也死了,在他活着回来想去看她时。
她躺在都是血的浴缸里,目光有不舍又解脱的看着他断了最后一口气。
哦,当天他那个好父亲却带着新欢回来作乐,知道后就是说了句晦气。
因为他们没有感情,只是联姻,然后看谁棋高一招的能吞噬彼此产业,显而易见母亲家输了。
这是什么感觉?赵宣凌不知道,可他明白,这算不上是温情的温情,仅有的那么一点点在他生命里消失了。
他没有哭,眼里都流不出来,很冷静的跟着处理后事。
再往后几年,从开始的被打压到后来游刃有余的应对老头子安排的对手。
想养一条听话的虫子,那他就当一头吃人的狼好了。
再次发生绑架案,这是第几次了?
已经十三岁的赵宣凌心想,爷爷啊爷爷,你果然是老了脑子不中用,同样的招数还想多来几遍。
但还不是时候,他心里清楚,这快要老掉牙的狼王,还能咬人,准备的还不够。
“爷爷,我没事,你交给我的项目已经完成了。”赵宣凌拖着一身伤回国,将沾血的匕首交给了赵爷爷。
这当然不是他的血,而是那躺在医院想和他争的人,论起辈分来,要说一声叔呢。
“宣凌,你这次做得很好,身为赵家人,优柔寡断是最不应该拥有”赵爷爷很满意。
几年培养下来,这个孩子的成长速度快到超出他的预料,或许不出两三年就能超过他了。
但看着孩子看他的孺慕眼神,赵老爷子很放心,再优秀又如何,依旧是他的孝孙。
他才是赵家的掌权人,孙儿的优秀也不过是要仰望他的鼻息生活。
赵爷爷的心理很微妙,一方面自豪于继承人的优秀,一方面又想践踏这份优秀。
因为他老了,他还年轻,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时光不留人,他怕死。
“爷爷,那我先下去了”得了夸奖后赵宣凌松了口气的一笑,也没想提任何要求。
“等等,爷爷这里有份子公司的资料。”赵爷爷叫住了他,递出文件。
“这是你的新考核,拟定计划怎么样才能将这家科技公司起死回生。”
他心里打着算盘,赵宣凌手中还有他妈妈留下来的遗产。
只要投进去,那么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赵宣凌看也没看,双手接过就是点头应下来,“好,我知道了爷爷。”
“行,你就去忙吧。”赵爷爷摆了摆手,神情有些疲倦。
他最近生了一场病,越发感觉到了年迈的痛苦。正在想方设法让自己健康,变得年轻。
他有钱有权,被尊称为“赵三爷”几十年,他不想死,更不想放手。
赵宣凌离开书房,背过身时,抚着手中的文件,嘴角勾着阴沉冷笑。
爷爷做得真好,主动把我想要的送上门来。
下雨天啊,真不错的天气,可以洗刷掉不少痕迹。
*
#薛牧#
外人口中友爱的一家四口,在薛牧眼中就是很讽刺。
薛大哥捂着胸口,呼吸急促,指着薛牧很怨恨,“妈!我不要他上桌,不要和他一个桌子吃饭!”
他就要倒了,单薄的身体在摇摇欲坠,薛母心疼的连忙倒药喂,而薛父则是一巴掌甩在了薛牧脸上。
力道很大,年幼的他,脸颊迅速红肿。
“混账东西,是谁允许你靠近饭桌的!还把你哥惹生气!拿着你的碗,给我蹲在角落去反省!”
薛父厌恶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可他忘记了,明明是薛大哥在吃晚饭的时候央求父母同意他上桌吃饭。
薛牧低着头,没吭声辩驳,捧着一碗白米饭蹲在角落,就像一只狗狼狈,不,现在的狗都比他过得幸福。
他已经习惯了,也没有错过薛大哥被父母围绕关心时,投向他的得意眼神。
薛牧垂着眸子,当个透明人,没在意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
后来,他在拖地擦扶手时,被用力推了一把滚下去。
他看见了鞋子,那是父母的,他们要让他去死。
哦,或许也称不上是父母。
楼梯不算多高,可造成的伤害也不小,因为他们算好,落到的地方会碰到尖锐角边。
许是命大,薛牧拉住了扶手,脑袋没有撞上去,也没有完成他们想要营造的结果。
他也装作不知道被推,摇摇晃晃站起来继续做卫生。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早就知道察言观色了,见他们眼底有懊恼,同时还有后怕。
动一次手没成功,他们或许是心虚的没有再敢动。
薛牧自然也就听到了他们夜里的谈话。
无外乎就是薛父有了犹豫,想要继续等合适的心脏移植,可薛母反对了。
他们在大儿子身上倾注了所有的爱和精力,生老二就是为了用来救老大。
因为害怕会付出感情,到后面会心软的放弃这个办法。
他们都是花钱让阿姨带着没有自己照顾,平常态度也很恶劣,甚至说是恶毒,潜意识里就告诉自己这将来会是一个死人。
这样的行为已经是习惯成自然,他们无法回头,也不能回头,只能继续这样做。
心软也只是一时的,很快就坚定起来没再后悔。
原来…这颗心脏是放在一具空壳里啊。薛牧当时,就是这个念头。
后来怎么样了?薛牧十二岁时从国外回来,拿着一朵花放在他们的墓前。
“你们放心,我的心脏很健康,你们在天上要记得,很怨恨的看着我才行呢。”
听说这花可以将话带到死人耳朵里,薛牧笑得很开心,就是遗憾没能亲眼见到他们气急败坏的表情。
*
#那时的初相遇…#
三人相聚在咖啡厅,薛牧拖着脸看向窗外,发出无聊的叹息。
“下雨天,心情不好,让我看看谁家的系统好玩呢,真的是,国外的网不好玩了”
这不是被挂在悬赏令,他嫌弃外头无聊就回来了。
“无聊就来公司做事,这个我想很符合你的口味。”赵宣凌将拿到的文件丢出来。
他喝了一口咖啡,眉头一拧,又是放下来没再碰。
“确实不错,陈虚伪你看看这些资料能不能用,我顺手就给拿回来的。”
薛牧翻看两眼,随后打开电脑,转给在看书的陈清隽,后者抬头冷淡扫了就眼。
“可以用。”陈清隽点头,很快就分析出了利弊,“只不过这一部分要交上去。”
“随便,你安排就行”薛牧摆了摆手没在意。
他们相识于一场比赛,疯子都是能看得出同类,后来嘛,认识之后就是狼狈为奸。
他们在角落位置,这里很安静,外头是下雨声,也能听见不远处有个女生在苦恼。
“燕燕姐,我不习惯喝咖啡,这味道怪怪的,还是茶好,难道华城的人都很喜欢吗?”
“那以后,我来华大读书,不喝的话,是不是会跟不上他们,被嘲笑土包子啊?”
清脆还有小奶音的声音,听着就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已经在为今后的大学生活纠结了。
第一次来都城华城的徐茵茵,跟着大姐姐徐燕燕来体验这里很有名且昂贵的咖啡。
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有点失望。
年长的徐燕燕好笑的说,“真是个傻丫头,不喜欢喝就不喝了,干嘛要勉强自己。”
“你才多大年纪啊,刚读初中呢就想着大学的事了,目标还是华大,你可真敢想。”
徐燕燕一直觉得,她这个三妹就是个可可爱爱的书呆子,娇娇软软的她好喜欢。
“好贵的,花了好多我和燕燕姐的零花钱呢,浪费不好。”徐茵茵皱巴巴着脸,依旧坚持要喝完。
“读大学也不久了啊,我准备初二了,到高三高考也就几年,而且华大那么难考,几年很快的。”
徐茵茵年纪还小,这会儿还有肉嘟嘟的婴儿肥,白白嫩嫩的很可爱。
“我的目标就是华大,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考上的!”
她很小的时候就听过华大有多厉害,种下了一颗种子梦,在生根芽发。
“好好好,我相信我们家的小茵茵肯定会考上的。”徐燕燕掐了掐她的小肉脸。
“但是呢,不会喝咖啡,也不会被嘲笑土包子的,你喝不下去就放下来别喝了。”
这傻丫头,有时候就是死认理的一根筋。
“嘲笑了也不要紧,我不在意他们的看法就行了。而且,一个喜欢嘲笑别人的人,连尊重都不会,我也不会喜欢他们。”
徐茵茵撅了撅嘴,最后还是放下咖啡杯,吐了吐舌头,“燕燕姐,我不想喝了…”
“好,不喜欢就不喝。”徐燕燕无奈浅笑,看着大雨停下,又出了抹太阳,现在的天气就是反复无常。
她站起来,“走了,再不回去,叔叔婶婶见不到你要着急的。”
“好啊!”徐茵茵跟在身后,“燕燕姐我可以去买一块蛋糕吃吗。”
“不行,你今天已经吃了一块。”
“燕燕姐,求你了,就一小块,你别跟我爸爸妈妈说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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