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窜逃多日的抢劫犯,全队一起松口气,回去的气氛活跃很多,嫌犯在其他车上,周南荀车里只有乔语、老陈三人,乔语说:“老大,嫂子敢坐你车?”
初见那天,因为车速太快,徐澄以为周南荀整蛊,气得下车吵架。
小姑娘年纪不大,气势却不小,忆起那天周南荀轻扯唇,“不敢。”
“刚才那速度,别说你们,我一大男人都不敢。”赵虎插言,“南荀你这个车技哪练的?”
这还要从周南荀刚参见工作说起,当时他刚拿到驾照,车技烂得不行,顾长礼经常提醒练车,他不在意,有次独自开车执行任务,被嫌犯甩出很远,没抓到人,回来被顾长礼狠批一顿,那之后,周南荀经常开车去村庄山野和城镇小路里练习,日积月累,车技迅猛提升。
正聊着,周南荀手机响了,接通电话,他恭敬地喊声“爸”
队里都知道周南荀父母早亡,这声爸自然喊的自然是徐澄父亲,手机连的车载蓝牙,全车人都竖耳听着。
徐正清:“我在警局门口,门卫说你去执外勤,要多久回来?”
“马上进县城。”周南荀稍顿了下,“您找我有事?”
“一起吃个午饭。”徐正清没细说。
切断电话,老陈他们炸了,追问什么情况,周南荀没答,兴致也不高。
车到警队正好午休,怕回不来周南荀和赵虎讲了下午的重点工作内容后,走向路边停的黑色奔驰,敲开车窗,“爸久等了。”
徐正清:“上车吧。”
车上只有徐正清和司机。
“橙子呢?”周南荀问。
“快端午节,她和刘姨去买粽叶。”徐正清带着难掩的羡慕瞥眼周南荀,“说要亲自给你包粽子。”
周南荀:“......”
车没进城区,直接开出风絮县。
“爸,我们去哪?”周南荀问。
“吃饭。”
徐正清不正面答,周南荀不好再追问,只能坐着静观其变,车开去省会,停在一家高端西餐厅门口。
到省会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周南荀只好跟队里请一下午假。
餐厅位于C市中心地段,装修奢华,钢琴曲声悠扬,坐窗边能俯瞰整个城市,红酒、牛排以及许多周南荀没见过的菜一一端上桌。
徐正清优雅地抖开餐巾铺身上,对有些茫然的周南荀说:“吃吧。”
周南荀不常吃西餐,用不习惯刀叉,但还是切下块牛排吃了。
徐正清费尽周折,约来C市吃西餐,无非想羞辱他一顿,看见西餐厅招牌的一刻,周南荀就猜到了,他下刀叉说:“爸,您有话不妨直说。”
徐正清环视一圈餐厅,“知道在这吃一顿多少钱吗?”
周南荀摇头,“不常来。”
“要你大半个月工资。”徐正清礼貌的笑容下,藏着一层层细针,“我亏欠橙子和她母亲很多,只有在物质方面没欠过,只要橙子想要的,全部满足。
她在国外和朋友去的餐厅,比这还要贵,无所谓,再贵我也有资本给她,但你呢?”
有钱人周南荀审过不少,面对他们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优越感,习以为常,对徐正清的下马威也欣然接受,他回了同样礼貌的微笑,不疾不徐道:“如果物质能满足一个人的所有,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空虚的人,橙子也不会拒绝您给她安排的未婚夫。”
徐正清被堵得哑口无言。
过会儿,才说:“你觉得C市和风絮县哪个好?”
这句没有营养的问题,是这陷阱的开端,周南荀明知如此,还是答:“C市。”
“南川比C市更繁华,教育、医疗各个方面都排在顶尖。”铺垫完这句,徐正清又布下一个陷阱,“既然你心知大城市更好,就该明白,橙子和她肚里的孩子不该生活在风絮。
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不可能留在这破地方给你相夫教子。”
生米已煮成熟饭,徐正清约周南荀出来单聊,并非要逼周南荀和徐澄离婚,只是想周南荀明白,他和徐澄的差距。
表明态度后,徐正清说:“孩子必须在南川生,这边的医疗水平,我不放心。
至于你,应该尽快申请工作调动,或辞职去南川重新考,也可以去我公司上班,总之要离开风絮县。
到南川后,即便你找不到工作,整天在家待着,只橙子高兴,我可以养你一辈子,但想她留在风絮的念头,你想也不要想。”
徐正清虽然讲话难听,但实打实为在他们谋划未来,周南荀一时无力反驳。
“如果你不愿意去南川,还有第二条路,就是和橙子离婚,但孩子抚养权必须归我们,以后随母姓,不需要你拿抚养费,也不可以去探望。
你不用急于给我答应,但心里该有个盘算,何去何从自己定。”
一顿高端西餐,周南荀吃得如同嚼蜡。
C市回来,周南荀去了宋季寒的电玩城,周末人很多,他常玩的游戏机被两小学生占了。
两个小男孩坐机器前打得热火朝天,较胖的这位,嘴里叼着烤肠,手上动着,疯狂发力,却几下被同学打死。
周南荀发出声笑。
小胖不愿意,回头瞪他,“你笑什么?”
周南荀:“笑你太笨。”
“......”小胖急了,吼道:“他可是我们班的武神,没人能打得过他。”
“哦?”周南荀眼看旁边戴眼镜的小男孩,“这么厉害?”
“看你这语气是不信呐?”小胖让出座位,推了推游戏机前的零食,“要是能打赢他,这些全归你。”
周南荀在他头上轻轻弹了下,“说到做到,一会儿不许哭。”
宋季寒赶过去时,两个小学生正缠着周南荀要拜师,他把两小孩打发走,说:“小孩你也能玩?”
周南荀笑笑,挑眉道:“陪我玩一局。”
“我不想千里送人头,你自己和机器打吧。”宋季寒果断拒绝。
没有对手,周南荀只能和机器玩,店铺关门,他还没起身。
宋季寒拉上卷帘门,从吧台捞起烟坐过去,给周南荀一支。
没有顾客,两人坐着吐云吐雾,宋季寒故意往周南荀脸上吐眼圈,“又和你老婆吵架?”
周南荀抬手扇了扇烟,没吭声。
“别人新婚腻歪都腻歪不够,你们可好,三天两头吵架。”宋季寒踢一脚周南荀椅子腿,“又因为什么?”
椅子晃悠,周南荀烦得不行说:“没吵架。”
“那也是和徐澄有关。”宋季寒知道周南荀有事愿意扛着,又去踢椅子腿,“再憋着,以后别来了。”
周南荀缓缓吐出白烟,“他爸今天中午,找我出去谈了谈。”
“谈什么?叫你离他女儿远点?”宋季寒气愤地说:“就是狗眼看人低,自古以来这种事多了,只要徐澄愿意,他爸也没办法。
要我说,你干脆睡了算了,做实关系,皇帝老子来了也没用。”
周南荀捏着烟,垂头吸一口,声音暗哑,“我不能那么做。”
“你这人——”宋季寒叹气,“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混得不行,实际比他妈谁想得都多。”宋季寒又气又急,猛推一下周南荀,质问:“你怕什么?怕她以后二婚嫁不出去?都他妈二婚了,谁在意有没有跟人睡过?
“她不可能留在风絮,我也不可能离开,没有结果的事,为什么要去招惹?只为睡几个月?把她当成什么?”周南荀狠狠捻灭烟,“我没饥渴到那种程度。”
宋季寒愤怒忽地散了,笑道:“肯承认对徐澄有感觉了?撬开你的嘴比登天还难。”
“闲的你?”周南荀转身要去打游戏,宋季寒拦住他,“这只是你的想法,可能橙子愿意和你假戏真做呢?”
“愿意也不行。”周南荀斩钉截铁。
“快餐时代,你情我愿,怎么不行?你这人怎么这么拗?”
周南荀转过身,冷峻的目光直视宋季寒,“不让候鸟南迁只会冻死它。”
宋季寒一下沉默了,周南荀责任心太重,过去的,将来的,那些沉甸甸的东西,早晚要将他压死。
不顾后果,不管将来的及时行乐,他都懂,只是不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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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澄闲着无聊,和刘姨一起采购糯米、肉、咸蛋等食材回家包粽子,说包给周南荀吃,是她特意在徐正清面前秀恩爱,实际闲着无聊瞎凑热闹。
东西全买回来,徐澄有模有样和刘姨学包粽子,每次都绑不好绳子,刘姨耐心教导下,勉强包成几个,她把自己包的粽子单独放在一起。
周南荀回来,徐澄迫不及待拿出来给他品尝,周南荀刚吃了一口,她便追问:“怎么样?”
“还......好。”周南荀眉头快拧成一股绳,嘴角僵硬地扯着,一看就不好吃。
“你说谎技术真烂。”徐澄去抢粽子,“别强吃了。”
周南荀躲着不让她抢,“也不是不好吃......就味道奇怪。”他拿着粽子看了眼,“怎么有肉?还是咸的?”
“对呀,粽子都这样,哪里奇怪?”
“放红枣和糖,才是粽子。”
徐澄想了想,“没吃过。”
周南荀:“......”
不习惯吃肉粽,他还是把徐澄包的那个全吃了。
“早点进去睡。”周南荀神色恹恹,起身去冲澡。
徐澄坐着沙发没动,手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打字:【最近有案子?】
乔语:【新案暂时没有】
徐澄:【周南荀白天被领导训?】
乔语:【没有呀】
【怎么啦嫂子?】
徐澄没说实话,【随便问问,早点休息】
她对身边人的情绪变化较为敏锐,一点点不寻常也能看出来,从周南荀进门,她便察觉出他今晚气压很低,和平时不一样。
转念想到徐正清,想过去问,徐正清又睡了,只好作罢。
夜里两人照例各躺床一边。
关了灯,静悄悄的,徐澄翻身面朝周南荀说:“我爸找你了?”
“没有。”周南荀不承认,“找我干嘛?”
“说一些难听的话呗。”徐澄了解徐正清,徐正清可能会把逃婚这段憋的火,全发到周南荀身上,毕竟在他心里周南荀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我爸像个被宠坏的小孩,人到中年有些事依然不成熟,习惯了用钱解决问题,有时讲话比较难听。”
周南荀胸腔一震,笑了,也翻过身,面朝她说:“所以你往我腰里插.卡,是跟他学的,还是之前那样做过?”
他指初见时,徐澄不想欠人情,给他钱的事。
徐澄抬脚踢他,“你那时很讨厌。”
“讨厌还往我床上钻?”
“那是高烧。”徐澄加重力度,又去踢周南荀。
他嘶了声,一把抓住徐澄脚掌,“轻点。”
她脚很瘦,脚趾圆润纤细,脚背微微隆起,没盖被有些凉,可他掌心却似有火苗燃烧,烫得整个人都僵住。
“松开。”徐澄细细小小的声音。
听着便知,小姑娘的又脸红了,周南荀如梦初醒,松开手,故作没事地警告道:“老实点。”
“是你不老实。”徐澄又踢过来。
“好,是我不老实。”周南荀一秒顺服,任她踢着不再动。
房间再次静下,徐澄不踏实,又问:“我爸真没找你?”
“没有。”周南荀又加一句,“爸挺好的,没你说得那个样子。”
听他这样讲,徐澄稍稍放下心,“那为什么心情不好?”
“谁?”周南荀打太极,“你心情不好?”
徐澄气得拉长音,加重语气,“你!”
“小脑瓜在想些什么?我心情挺好。”
“装!”徐澄抽出脑后枕头砸过去,“我小时候跟着继母,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察言观色,看人喜怒了。”
见搪塞不过去,周南荀说:“一点工作上的事,已经解决了。”
沉默片刻,周南荀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学校申请通过就先读书,之后回来创办《倾听》”徐澄的人生规划清晰明了,“如果能马上找到志趣相同的投资人,也可能先创业后读书。”
她反问:“你呢?”
周南荀:“留在风絮县,做我该做的事。”
“读书和创业,我都要去做,不能为任何人和事停下。”徐澄对周南荀说,也对自己。
周南荀强扯一抹笑,“挺好。”
话落,又是沉默。
徐澄逐渐反应过来,他为什么忽然聊这个,断定道:“我爸找你。”
这次周南荀再找不出借口反驳,无声默认。
“他一定对你说,孩子将来要去南川生养之类的话了。”徐澄叹息,“抱歉,还是伤到你。”
“没什么能伤到我。”徐正清的话不足以让周南荀受伤,更多是无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挺宠你的,还说如果我愿意跟你回去,可以养我一辈子。”
徐澄笑了。
周南荀那么硬气的人,怎么可能要人养着,他宁愿放手,也不会吃嗟来之食。
她长吐一口气,不再讨论那些,讲了一个巨冷的笑话,“好笑吗?”
周南荀:“快冷死了。”
徐澄:“......”
光线微弱到不可见,但徐澄仍然能感觉出周南荀低气压,甚至他的刻意掩盖。
根源在徐正清,她想他高兴,也想补偿。
思忖良久,她慢慢移过两人中间的分界线,来到他的地盘,在周南荀没反应过来前,快速凑过去,勾住他脖子,轻声问:“周南荀,你接过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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