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陈不周骤然间听见身旁那个西装男人也轻轻笑了一声。
他也盯着舞台上那个方向,只看着盛夏里一人,而那双白皙修长的双手在不紧不慢地鼓着掌。
他这么一笑,身上那种掩盖在一丝不苟的齐整的矜贵的西装下的气质就全然显露了出来。
有些斯文败类。
在这一瞬间,陈不周却想的是。
这样的男人,不好把控,容易让女孩子受伤,是不适合盛夏里的。
像她那样的小姑娘,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
而不是和这样一个——
比她大了很多岁的男人在一起。
这个矜贵不凡的陌生男人——盛夏里口中的“迦洺哥”,并不是那种只比她大了一两岁的哥哥,而是大了至少七八岁。
这样一看,就是那种风流的老男人。
看着斯斯文文的西装绅士,实则在私底下是专门诱哄年轻女孩子的、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饶是于咏琪经常调侃的“大圣人”,也忍不住皱眉,脸上虽然还在微笑,弧度却微微僵硬,是绷着的。
他是希望小姑娘能幸福。
即便那幸福与他无关。
但这不代表,他会这样看着她就这样被一个衣冠禽兽哄骗。
在灯光最后暗下时,陈不周反应极快,站起,朝着那个方向想要走去。
只是身旁那个男人动作比他还要快,几乎是不带犹豫地,朝着盛夏里的身影走去。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助理,助理紧跟着他,手上捧着一大束花,和陈不周送的向日葵不同,他递给盛夏里的那束花是勿忘我。
盛夏里笑着,仰起脸和他说了什么。
她接下,轻轻闻了一下勿忘我花束,眼睛弯弯,她似乎从来很少露出如此真心的笑,不掺勉强,干干净净的笑。
气氛很和谐,也很美好。
俊男美女,也挺登对的。
却莫名刺眼。
那种感觉不大舒服,像是不知何时被鱼刺卡过喉咙软肉,起初觉得没什么,以为只是小小的一点创伤而已。
等反应过来却已经发展为炎症,变得无法忽视、无法忍受,仿佛那根小刺一直扎在那,从未离开。
作者有话说:
衣冠禽兽沈表哥:你礼貌吗
下章在一起。
第63章 On Call
◎“在一起”◎
Chapter 63
他在这个时候, 想起那天她说的花语。
她说过,勿忘我的花语是永恒的爱。
因此,他明知她更中意勿忘我,也没选择送这种太过暧昧的花, 而是挑了奶油向日葵, 也又名, 白月光向日葵。
它颜色奶呼呼的,是春天的颜色, 看着温柔、治愈, 充满生命力与生机。
而向日葵的花语不是恰恰瓜子。
而是,沉默的爱。
也如同此时的沉默, 无言,不出声。
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男人伸手摸摸她的头顶,而她连躲都没有躲, 好像也没有抵触, 轻轻笑着看着眼前人。
这个时候介入,反倒像极了偶像剧爱情中不该出现的外人。
陈不周也做不出又当又立的事来,他既然已经拒绝了她, 就不应该再给她希望,再和她暧昧或是亲近。
他的脚步顿在那,匆匆转身。
离开得很快,就像是从来冇出现过。
像风一样。
盛夏里接过表哥递来的勿忘我, 空运来的品种, 还带着露水。她其实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他会抛下工作完整地看完了她的演出, 途中甚至冇接过电话。
她有些吃力地捧着那对于她来说过分大的花, 好奇地问:“哥,你今天没工作吗?”
沈却言轻笑一声,“全推了。”
他后头的助理也跟着笑了一声,说,“沈先生今天不仅推了所有工作,连手机都调到了飞机模式。”
“原来却言哥对我这么好。”
沈却言眼底淡淡地充斥着宠溺,虽然笑意并不明显,却流露地很真切,“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不宠着你还能宠着谁?”
他揉了揉盛夏里的头发,她顿了一下。
笑了。
她心底是很感谢沈却言的。
这也是她仅剩不多的亲人之一了。
她和沈却言聊了几句,心里却一直揣着那个名字,刚刚她看见了的,他明明就在沈却言身后走来的。
可是他现在却消失了。
盛夏里在不为人知的空隙间悄悄看了一遍又一遍,却冇发现他的身影。
他已经走了。
盛夏里抱着花拍照的时候,唇角的笑意却有些僵硬。
她方才在台上和陈不周对视一眼,看见他坐在那,极其温和地看着她时,心底冒出的喜悦已经消失不见。
他的工作就那么忙吗。
甚至冇来得及和她说一句再见。
***
演出结束后,盛夏里冇停留多久。
沈却言突然接到一个紧急会议,没能陪她回家,又托许迦洺稍微照顾一下她。
盛夏里表面上很乖巧地点点头,目送着沈却言不紧不慢地坐上那辆车牌数字为1111的宾利,车尾气扬长而去。
她转头,看向许迦洺。
难得像个年轻小女生,眨眨眼睛说,“迦洺哥,我们去喝几杯吧?”
“啊?”
许迦洺被她的邀请问得一愣,在被沈却言教训与她澄亮干净的眼睛里徘徊许久,才叹息一声,点点头,“我看你就是想折腾我。”
他把着车钥匙在手里一转,颇为无奈地说:“走吧,你迦洺哥带你去转转。”
在许迦洺的陪伴下,她来到酒吧喝了几杯酒,美名其曰为庆祝今日的演出完美落幕。
这不是嘈杂热闹的酒吧,而是清吧,主唱在台上抱着吉他,唱得缠绵悱恻。
盛夏里听出来,是那首《够钟》:
够钟死心了
一蹶不振的我 从今起好应该自量
面对高贵漂亮的扮相 别妄想高攀得到金奖
何事落到这收场 枯死在你的手上
风花月似戏一场 遗容任你瞻仰
壮观得夸张
许迦洺看得出来她并不高兴,但还是拦了一下她,按住酒杯,温声劝说:“Shirley,借酒消愁可不是什么好办法,要是让却言知道我不拦着你点,他会找我算账的。”
“酒不是个好东西。”
盛夏里淡淡一笑,却说:“酒不是个好东西,可是迦洺哥,你以前失恋的时候,也爱喝啊。”
许迦洺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他有些不好意思,问:“Shirley,你不会是失恋了吧?”
盛夏里没回答:“……”
“完蛋了。”许迦洺摇摇头,“你怎么能告诉我呢,万一沈却言知道了我知道这件事,但是我冇告诉他,我就完了。”
“你哥是个什么人你也知道……我肯定惨了。”
“你觉得我是因为失恋而借酒消愁?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盛夏里端起酒杯,盯着漂亮的摇晃着的液体,声音轻缓,“我不是因为失恋喝酒的。只是最近好累,想要休息而已。”
说的也对。
许迦洺盯着盛夏里的脸看了一会,分析她的面部表情,的确没看出什么伤心情绪。
许迦洺也算足够了解盛夏里了。
像她这样的小姑娘,也不会因为失恋买醉。
这样一个豪门千金大小姐,从小被父母们富养着长大,想要什么都能得到,眼界要比一般人都开阔得多,心思也要比一般人冷静淡然得多,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段感情而买醉?
说句不好听的实话,她有钱又有颜,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况且,那样也太不像盛夏里了。
许迦洺也知道她的性子,不知该说什么,也叹气:“累的话,就休息。别强撑。”
“你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没必要扛着这么多……你看你每天冷冷清清的,脸上也没什么笑影儿,一点都不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你哥会帮你的。”
“你却言哥那么厉害,随随便便便力揽狂澜,更别提是为了你这个宝贝似的妹妹了。”
盛夏里摇摇头,说不。
她已经不是做躲在其他人背后的妹妹仔。没什么大不了的,更没什么好矫情的。
她放下酒杯,露出今晚第一个笑,眼神坚定而坦荡,“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能做到的。”
“迦洺哥相信你,你肯定能做到的。”许迦洺也一笑:“这才是我认识的盛夏里。”
永远不服输、永不后退的盛夏里。
***
兜里的手机叮咚响个不停,陈不周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换了身冲锋衣,拉链拉到最顶端,整个人透着一股冷酷的劲儿,单手插着兜,牵着遛狗绳,神色不明地走在黑夜里。
陈不周一直就有这个小癖好,爱在人影零星的小道上走着,远离尘嚣,远离人群,在只属于他的时间里思考很多问题。
“小朋友的感情是不是都这样来的快去得快。幸好当初没有贸然答应。”
“……”
“否则此刻,她是不是已经后悔了。”
“……”
“007,拿出特工的态度,别这么闷,这么一头猛冲。我看你在她面前,不是挺会卖可爱的么。”
“……”
“说不定是因为她不喜欢你了。”
“……”
只有007不懂得主人今天的情绪。
秉持沉默是金的原则。
不知怎么了,它撒着欢儿,一溜烟地往前跑。拽着他也打乱闲散随意节奏,也只能迈着步子跟上去。
007跑着跑着,忽然在一辆车前停下,怎么也拉不动。
陈不周蹲下,揉揉它的脑袋,刚想给它一个爆栗,视线却不经意触及眼前这辆玛莎拉蒂的车牌号。
这串数字,很熟悉。
司机似乎正在接电话,“是的,沈先生,我已经接到小姐了。”
“但小姐今晚多喝了一杯酒,似乎是醉了,现在不肯回家,说是要在广场散散步。”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矜贵冷淡的声音。
听上去养尊处优的,不怒自威。
“好好跟着她,别让她出事。”
“要是她出了什么意外,后果不是丢工作那么简单。”
司机连连点头,擦擦额头上的汗,谨慎小心地说:“沈先生,我知道的。”
陈不周微眯起眼,慢慢站了起来。
这个沈先生又是哪冒出来的。
“阿Sir?!”
司机刚挂断电话,转头,就撞见那英俊高大的警官,下意识喊了一声,“陈警官!”
陈不周看去一眼:“有事吗?”
司机表情挺不好意思的,攥紧了手机,扭捏的问了一句:“请问您现在有事吗?是这样的,我有点想上个厕所……但是我们小姐还在那,我不能放下她不管。”
陈不周很快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牵着007的绳子,点头,表示自己会看着盛夏里的。
司机终于松了一口气,转头,就立刻去解决个人问题了。
陈不周牵着007,他还没过去,007就已经撒着欢儿地跑到了那个长椅边。
盛夏里就坐在长椅上,这会儿正静默,闭着眼,似乎有些难受。
她那头绸缎般的纯黑长发被挽在脖颈后处,面容毫无遮拦地大大方方地暴露在空气里,脸很小,却又足够精致,无一处不精细。
白皙修长的脖颈处配戴着choker风的多层镶钻项链,大约镶了十四排细钻,低调而奢华。
这是沈却言在今晚演出结束后送给她的。
她换下了舞裙,却像上世纪电影里从晚宴逃跑的富家千金。
盛夏里一直很适合纯白色或是银色。
有点像是月亮。
她本人就像上个世纪的月亮。
只可惜月亮现在醉醺醺的,有种别样的迷蒙美,大抵相似于今晚被浓雾遮去大半的银色月亮。
酒量也太差了。
他略微一拧眉,不是那种不耐烦的皱眉,而是一种无言式的无奈。
他的黑发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目光却极其清醒,甚至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神色有些寡淡,叫人看不出他内心想法,更不知他在想什么。
“怎么这么晚了,喝醉了还在散步?”
盛夏里微微眯起眼,看不大清晰眼前人的模样,脑子也发痛。
她下意识以为是许迦洺去而复返。于是微微蹙着眉,轻轻问:“迦洺哥?”
迦洺哥。
又是迦洺哥。
刚刚灌她酒的人,难不成就是这个迦洺哥?
陈不周神色淡淡,站在盛夏里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但动作却极其温和地扶住了她的胳膊,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认错了。”
“我不是你的迦洺哥。”
盛夏里微微一怔,站稳了。
她睁大眼睛,试图努力去分辨眼前男人的面容,却有些困难,只慢腾腾地问了一句:“陈警官?”
一个人是迦洺哥。
一个却只是陈警官。
作者有话说:
计算失误,下一章才在一起呜呜呜
第64章 On Call
◎“男朋友”◎
Chapter 64
陈不周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神色未动, 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理智,冷静,从容不迫,也总是这样闲闲散散的寡淡神情, 仿佛什么事物都不会令他烦躁。
盛夏里看了一眼, 又收回视线, 不再看他。
她声音不高,“我还想喝酒。”
“不能喝了。”
他打断她的动作, 伸手, 想要拉起来她,却被她打断。
盛夏里醉醺醺的, 胳膊避开他的手,执拗地、认真地问他——“那你是我的谁?保镖吗?连一听冰啤都不让我喝的保镖吗?”
陈不周拽她手臂的动作一僵。
今夜,她醉醺醺地从酒吧里出来,而她身旁是冷硬的、沉默的、硬邦邦的像是黑色岩石一样的警官, 正要拉她。
而叛逆买醉的名媛千金, 一脸不情愿。平日里矜贵清冷的豪门小姐不满地,用自己纤瘦、根本没有几多力气的手一下一下砸他硬邦邦的胳膊。
而准备来带她回家的陈sir哪怕被千金用拳头砸了两下,表情也没有半点波动。
他只是垂下眼帘。
收回手不再碰她。然后问:“为什么喝酒喝这么多?心情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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