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忙应了是。
研究员们放了三日的假,也欢快了三日,假期一过,徐秀越便又去了研究所,给他们提了新的研究方向。
一个是看如何改进能增加大炮的射程以及准确度,另一个则是看如何增加它的杀伤力。
徐秀越提议道:“或者往炮弹内部加入铁片一类,更为锋利?”
研究员们豁然开朗,又开始了他们的研究。
这边督促大炮研究的同时,徐秀越还关注了下县里公学的建设。
乡里的公学推行起来很是容易,毕竟大家伙就算不知道具体学啥,也知道认两个字比睁眼瞎强,但女学这边,推行起来便麻烦了。
这时代家中女子,多是从小便帮着干活,养到十四五便能想看人家,出嫁换回点彩礼,给家中兄弟们娶媳妇。
徐秀越知道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但却不愿意在她的治理下,随波逐流,便是不能改变大环境,至少她想让女生能明白道理。
不过她也知道,强制执行只能算是个措施,堵不如疏,于是便按照这个年代人们的思维,开始大肆宣传,母亲识字明理对教育后代的好处。
待传言发酵之后,则是规定从军、研究员或是衙门里人的家眷,女孩六岁必须读书。
于是,县里的女孩们,大多数都能隔三差五的去认两个字了,也有家中不让,自己干活的时候偷偷去的。
徐秀越还专门去了徐宁安的女学堂看了看。
她好些日子没见这位被她取名为徐宁安的顾家姑娘,只是每月都能收到徐宁安送来的东西与书信。
她教的都是县里的女孩,县里人家的活计没有乡下多,生活也宽裕些,送来的人自然更多。
学堂开在县里的一家育婴堂中,一进门徐秀越便听见了朗朗的读书声。
这里明显跟乡下办的学堂不同,甚至像是书院一样,根据学生的学习进度,分了甲乙丙丁四个班级。
现下徐宁安正在教书,徐秀越便被请去了徐宁安在院中的书房,打眼看去,全都是书,而摆书桌上的,就有四书五经。
徐宁安进来时正好瞧见徐秀越在看一本论语,笑着款款走来,福了一礼才笑容满面道:“许久不见大人,宁安甚为想念。”
徐秀越转头看她,见她眉眼间已经褪去了初见时的警惕,变得放松并且有着发自内心的欢喜,道:“瞧你如今生活的好,我也便放心了。”
若说徐宁安当初是空有皮相的美人,如今生活过的顺心之后,便增添了三分灵动,她上前亲热地挽起徐秀越的胳膊,道:“宁安有如今,全赖大人照拂了。”
说着,她便翻动起自己桌上的书,道:“我本是想只教些诗经一类的,只是瞧她们聪慧,便拿四书里的一些故事,说与她们听,只需她们理解,不需背诵而已。”
徐秀越点头道:“这样也好。”
教育这种事,是一种长期投资,徐秀越只是种下因,而后扶正生长方向,至于日后结什么果,她也并不能完全确定,但至少,
是一种尝试。
两人正闲聊间,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嗓门:“宁安妹子,水缸满了,你看这桶水搁哪?”
这声音十分熟悉,徐秀越出门一瞧,还真是她们家正在休沐的何安正领队。
何安正本来满脸笑容的,一瞧见徐秀越,嘴里就开始磕巴:“娘、娘、你、怎么在这?”
第114章
徐秀越有些意外在这里瞧见何安正, 不过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应该是经常过来的。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徐秀越一反问,何安正便有些紧张地挠了挠头, 道:“我、我这不是休沐, 闲着没事,来帮忙打水吗?”
打水?
瞧见何安正的手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就知道事情不止打水那么简单,一转头, 徐宁安秀美的面容也挂上了一抹浅浅的微笑,柔声道:“今日又劳烦三哥了。”
笑容不多, 但巧笑嫣然美目流转,何安正的脸一红,便嘿嘿傻笑起来。
若是男未娶女未嫁,这该是多么美好的情窦初开,但是, 女虽未嫁,男却已经当爹了。
看到这里,徐秀越心中就一个咯噔。
看来当初徐宁安对何安正的好奇, 到底还是引发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发展。
徐秀越知道,这个年代的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 但她却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在她的家中。
不过如今两人并未逾矩, 她贸然点破, 反而可能覆水难收, 便只朝何安正道:“育婴堂的水缸有专人打点, 你有这时间, 还是多陪一陪二丫她们,好歹也是半月才见一次。”
徐宁安侧眸看了徐秀越一眼, 微微低下了头。
何安正还完全没有察觉到徐秀越的意思,只是憨笑道:“不过是一缸水,我力气多的使不完,不碍事的。”
说着,他还向上撸了撸袖子,露出健壮的肱二头肌,不知道秀给谁看。
徐秀越就呵呵了。
要说何安正经也不傻,很难说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糊涂,不过,都不妨碍徐秀越整治他。
“你说的也有道理,于你而言,确实是小事,既然如此,今日开始,每逢你休沐,便从城东开始,家家户户给灌满一日水缸吧。”
“啥、啥?!”
何安正瞪大了眼睛,他可不是这个意思,一个水缸是小事,那整个县城的水缸……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徐秀越微笑道:“去吧。”
何安正挣扎道:“娘,您可别开玩笑!这么多人家,哪里能挑的过来?”
“慢慢挑,这既是锻炼,也是利民,终有一日,你能日行千里,挑满水缸。”
这样有事做,也省的他想东想西。
何安正:……
何安正脑子再转不过弯,也知道徐秀越是故意的了。
他也横了起来,直接将肩膀上的扁担扔到地上,梗着脖子道:“没道理我一个大领队给他们挑水,我不去!”
啧,徐秀越就知道,随着儿子们一个个有了能力,有了一定的权利地位,就像老话说的,翅膀硬了,总会生一些反骨。
就像何安正,原先多听她的话,如今为了美色,也开始驳斥她了。
徐秀越知道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也不会强求他们事事都听自己的,但三妻四妾这种事,她绝对不会允许,除非……
徐秀越这边还没开口,育婴堂便想起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接着,徐秀越便看到田氏领着徐氏跟何春草冲了进来。
一见何安正果然在这里,田氏当即气的声音尖利道:“好啊,我就说你休沐怎么没事就往外跑,你果然在这里私会小妖精!”
徐秀越叹了口气,她本来想趁着没点明,谁也不用撕破脸,直接将这段懵懂的感情淡化掉,不成想田氏早就发现了端倪,还跟到了这里,直接来了个现场“捉奸”。
“你说啥呢!我就是来帮忙挑水的!”
“挑水?!咋的不见你帮隔壁的孙婆子挑水?!就知道给这妖精院里的水缸灌满?一天跑八趟,你存的什么心,打量人不知道呢?”
田氏在气头上,完全没看到徐秀越就在旁边,对着何安正便是一顿输出,或许正是因为她与何安正之前向来甜蜜没有间隙,忽遭背叛,才会更为怒不可遏。
何春草提着她的银枪,跟在旁边也是义愤填膺,完全没看到自己娘就在旁边,只提枪对着何安正就是一顿输出:
“三哥!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忘了嫂子生二丫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死了?!不就当了个什么破领队,这就在外面招惹人了?!”
田氏听何春草提起过去,当即忍不住哭了出来,又是对小姑子的感激,又是对何安正的恼怒,口中哀哀怨怨地抱怨起自己的付出。
只有徐氏,还尚且保留着理智,她看了眼站在徐宁安身边的徐秀越,朝田氏使了个眼色,劝道:“三弟妹先别哭,娘可看着呢。”
田氏哭声一梗,这才看到旁边的徐秀越,但见她站在徐宁安身边,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何安正瞧见她们都针对自己,也是气恼交加,直接爆发道:“我便是心仪宁安姑娘又如何?!大丈夫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你是做正妻的,合该宽容大度才是!”
田氏听他承认了自己的心思,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何安正还觉得自己说的很好,一个是确立了田氏正妻的地位,好让她放心,同时也点出了,作为正妻应该做的三从四德,除此之外,也是向宁安姑娘表白。
他知道,宁安姑娘也是心仪他的,与其像他原来那样日日来挑水,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直接点明!
看何安正这丝毫不知错、甚至目光灼灼看向徐宁安的样子,徐秀越现在恨不得上去给他一个大比斗。
但她瞧见门外已经有人在探头好奇,便先压下了心中的怒意,道:“先别说了,都跟我回家再说。”
她不怕别人看笑话,但是徐宁安跟何安正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若是此时传出去了闲话,便会极大的影响到徐宁安的名声。
到时候县里的人言,也会逼得何安正不得不纳徐宁安为妾。
徐秀越发话,众人还是听的,只是田氏脸色惨白,像是已经斗败了的功绩,何春草看徐秀越的眼神也带了丝怀疑,仿佛认定了她会帮着自己儿子纳妾一样。
想也明白,这个时代将就个传宗接代,田氏生了两个女儿,且生二丫的时候,身体受了损伤,以至于多年未孕,自然觉得自
己在婆家立不住脚。
恐怕也会认为,徐秀越巴不得何安正纳妾之后给她生个大胖孙子。
徐秀越不与他们争辩,等回了她在县里的宅子,这才冷了脸色,看向何安正:“方才你说,你心仪宁安姑娘,你可知道,你已经娶妻,难不成是想让她做妾?”
经过一路,何安正方才提起的勇气,也消下去一些,闻言也不敢再如之前一般,只闷闷道:“便是纳妾又怎样,这县里稍稍有钱些的,谁家不是三妻四妾。”
田氏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徐秀越冷笑一声,又看向徐宁安道:“你也想做何安正的妾?”
徐宁安低着头,黑色的发丝垂了一缕落在她的眉侧,瞧着我见犹怜。
在何安正期待的眼神中,徐宁安沉默良久才道:
“当初,三哥救我于水火,我自知配不上这样的英雄,只是我一个女子家,独身在外,自是想找个依靠,三哥待人真诚,十分可靠,又是相熟之人,宁安这才起了托付之意。”
话音落下,何安正已经兴奋起来,虽然徐宁安说的委婉,但这通篇的赞美之词,显而易见的,落花有情,流水有意。
田氏一听这话,嘴里忍不住骂了句“妖精”。
“你缺男人为什么要找别人家的男人?!”
徐秀越认为田氏说的对,但她却也从徐宁安的话中,听出了另一番意思。
徐宁安这话说的进可攻退可守,通篇夸赞何安正,却没有一句直言要嫁给他,就算最后的托付之意,也只是说自己起了这样的心思,没有说心悦于他。
其实说白了,徐宁安的意思是,她因为过去的事情,自己觉得配不上原配的位置,所以一开始就是瞄准了找靠山要当妾,然后觉得何安正可靠,所以才找了他。
另外似乎也有一种含义,只要是靠山,其实是不是何安正,她并不很是在意。
徐宁安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察觉出了她的不赞同才这样说的,虽然说法有些绿茶,但于如今的形式看,对徐秀越倒也有利。
但毕竟徐宁安没有直说,便是想给自己留下嫁给何安正的余地,徐秀越便不直接问她,而是看向何安正道:
“我们家中,没有纳妾的先例,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你若想纳妾,一则我去了,你掌了何家,那规矩我也管不了,二则你离开何家,只要你不是何家人,我也便不会再管你。”
“这……”
何安正瞪大了眼睛,他娘这说的是啥话,咋的就到了要将他逐出家门的地步?
不就是纳个妾吗?
何安正可以说是战功赫赫,其实要守卫县城,他的力量还真不小,但徐秀越也明白,若是投鼠忌器,一次宽宥于他,日后,便也管不住了。
如今他们虽是家人,但也已经有了权力之分,她既然掌舵,若是让何安正一步步主弱臣强,必然会给本就不稳定的政权留下巨大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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