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贼啦——!”
砰砰——哎哟——
东厢房里不知道谁慌乱之中磕了一下,哎哟哟不停。
西厢房里,何四郎也带几个小的推开了门,小丫也就是何春草撒丫子就往何村长家里跑。
离得最近的刘大娘已经围到了院门口,远远朝听见响动跑来的汉子们招呼:“快些快些!”
“哪个丧良心的大早上敲打?!”
刘老婆子捂着额头怒气冲冲地出来,瞧见何三郎指着他鼻子就骂:“你个小杂种,死了娘了?摔打什么!”
徐秀越眼尖瞧见刘老婆子额头上起了个大包,心里笑的不行,不成想何三郎却怒了。
“你说啥呢!我娘好好的长命百岁,你再咒我娘一句试试!”
两米多高的个头似乎给了刘老婆子的极大压力,她嘴唇蠕动,最后也只是小声犟两句:“那你们家摔打什么?”
徐秀越感觉到何三郎对自己的维护,心里熨贴,面上却冷着,走到刘老婆子面前冷声道:“你问我们,我们倒是要问你,大早晨的来我家翻箱倒柜的是要做什么?”
此时徐庆喜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一副老好人的模样,笑呵呵道:“瞧大姐你这话说的,娘要想你了来看看你还不成?你不欢迎咱们,咱们走就是。”
说罢就要带着刘老婆子往外走。
晚一步从屋里出来的徐庆喜媳妇大田氏,也紧走几步跟上,只是胳膊却紧紧护着胸前。
徐秀越真是要被这一家子气笑了,偷盗不成,这是准备明抢了。
“站住!”
何三郎早就挡在了三人面前,冷笑道:“你们藏的是啥?”
徐庆喜瞪了一眼大田氏,转头却还是笑呵呵对何三郎道:“三郎这是咋了,我们能藏啥,本来是从我们家带了些东西来看你娘的,既然你娘不欢迎,我们也就回去了。”
听听,这逻辑性,这厚脸皮,徐秀越觉得所有现代的小偷强盗都该好好学一学。
村里少有闹贼的,何三郎方才一嗓子,直接把四邻八舍的人都招了来。
男人们或是拿着锄头,或是拿把扫帚,没有空手的,都围在徐秀越院门口,一看是刘老婆子来闹的,这才放松了手里的家伙。
何村长跟在何春草身后,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即拿出村长的威严,喝了一声:“你们这是做什么?”
徐庆喜还是那副样子,笑道:“能做什么,当然是来看我妹子的。”
何村长才不吃他这一套,指指地上:“你们家来看亲戚还把人家门锁给砸了?”
刘老婆子回头看了眼地上被他们砸坏的打算,脸色微白。
徐秀越是专门找了家里破旧的大锁,为的就是保证他们一砸就稀巴烂,这叫什么?这叫证据!
铁证如山面前,徐庆喜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道:“这可不是我们砸的,我们来时就这样了。”
徐秀越:???
刘老婆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神一亮忙附和道:“是啊,何村长您可得主持公道,我们来的时候这锁就坏了。”
何村长感觉自己今天也是开了眼界了,上前两步大力推开门,指指屋里:“那这里面,原先也是这样的?”
东厢房里,大郎一家的被禄乱糟糟掀翻在地上,柜门全部打开,里面的东西也是东倒西歪,掉了不少在地上。
徐庆喜瞧了眼里面的情况,看向徐秀越叹气道:“不是做弟弟的说你,未出嫁时不收拾屋子就罢了,这儿孙都有了,怎么家里还是乱糟糟的。”
徐秀越:???
第30章
徐庆喜倒打一耙的功夫似乎已经练到了不需自宫的火候, 说谎都不带打艮的。
何村长仿佛也是被徐庆喜的厚脸皮打击到了,气红了脸怒道:“你不用在这里胡乱掰扯,明眼人
一瞧这情况, 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里是何家的地盘, 村长这么一说,周围的汉子都开始附和。
“就是,我说你这小子瞎掰的本事倒是不小。”
“锁坏了是人自己砸的,东西倒了是人家自己放的, 那你抢完了是不是还说是人家送的?!”
徐庆喜这下委屈了:“冤枉啊,咱就是来串门子, 谁承想闹成了这样!”、
说罢徐庆喜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徐秀越,“大姐,弟弟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故意摆成这样诬赖我们?!”
徐秀越:我有一句国骂不吐不快。
徐秀越此时很想上前给他两个大比斗, 但是她细胳膊细腿没多少劲,打也不疼。
她是没想到徐庆喜这么无赖,本来她只是想给他们一点教训, 抓住把柄免得以后再来烦她,如今她倒是要给徐庆喜来顿狠得了。
徐秀越看向何村长:“既然他们不认, 那我们家也不能吃下这个亏, 报官吧。”
“报官”两字一出, 四周都静了。
农家有什么事都是找村长, 再不行就找里长, 俗话说得好, 衙门八字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他们这些穷苦人家,对官府天然就带着敬畏。
徐庆喜作为当事人,也是头皮发麻,不过面上还是笑道:“大姐算了吧,闹起来你脸上也不少看。”
徐秀越冷笑:“谁做的事,谁才不好看。”
徐秀越转头看向何四郎,此时她忽然明白古人为什么都敬重读书人,就连她此时也想着,要是何四郎是个秀才,或许告官的底气就会更足一些。
也或许,如果何四郎是个秀才,刘老婆子压根不敢来闹。
不过,县里到村里还需要一定时间,来回估摸要半个多时辰,未免有变,徐秀越还是决定先做实了再说。
“大丫,去看看她怀里有啥。”
此话一出,大田氏先慌了,紧紧捂住胸口:“你要干啥?!”
大丫本就是个温吞性子,一看这剑拔弩张的场景先怵了三分,怂怂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二丫看了她姐一眼,咬唇,忽然跑出来,喊了一嗓子:“奶,我去!”
说罢直接冲到大田氏面前,伸手往她怀里掏。
“你干什么?!”徐庆喜此时化身好男人,紧紧护着大田氏。
好在二丫机灵,她人小胳膊细,掏着空档就从大田氏怀里拽出个小红布包,高兴地举起来看
向徐秀越:“奶我拿到了!”
徐秀越面上笑容还没完全浮现,那边徐庆喜就怒喝一声:“你敢扯长辈的衣服?!”
说罢举起蒲扇一般的大手,就要往二丫头顶打去。
此时的汉子都下地,徐庆喜又长的壮,这一巴掌下去二丫最少也得是个脑震荡。
徐秀越这时有些后悔,怎么没留个媳妇在现场。
二丫是听她的才去抢布包,徐秀越也不能干看着,举起拐棍踉跄着就要去打,可她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何三郎先冲上去一脚给徐庆喜踹飞了。
顺着他飞出去的力道,三颗碎银子从他袖子中滚落出来,一颗大的,两颗小的。
二丫被眼前的场景吓的一呆,小丫春草看了眼地上的银子,撒腿就跑过去捡了起来,还机灵地又跑回何四郎身边,远离徐庆喜。
二丫也缓过神来,趁着大田氏去看徐庆喜的功夫,急忙跑到徐秀越身边。
此时何村长也走了过来,他结果那布包,以大家伙都能看到的方向拆开。
里面用粗粗的红线串了一串铜板,红线缝在红布上,布边用黑线绣了一个“何”字。
这下算是人赃俱获。
徐秀越总算放了心。
她怎么说也是徐仙姑,就算不知道徐庆喜是什么德行,还不能自己算一算怎么做稳妥?
不过,这事还没完。
徐秀越淡定开口:“四郎,去找二爷爷租牛车去县里告官吧。”
此时正好听到消息的何二郎跟菜园里的三个媳妇都回来了,徐秀越就又加了一句:“让你二哥跟你一起去。”
何二郎抬头看了徐秀越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放下了手中的锄头。
昨天安排活时徐秀越就跟他们说过今天家里有事,不过没具体说。
徐秀越主要是想一劳永逸解决刘老婆子一家,怕他们知道了会提前回家惊扰到刘老婆子偷窃,所以只让他们在外面听到闹腾起来的消息就赶紧回来。
看见何二郎沉默的表现,徐秀越才恍然,这件事他好像只告诉了三郎四郎,也就是说,只告诉了她的亲生儿子。
那心思敏感的何二郎会怎么想?
徐秀越感叹做人后娘不容易,不过还是处理眼下的事情重要,至于便宜儿子们,徐秀越一直是能教育就教育,能顾及到就顾及,能长好就长好,若是不能,她也不强求。
毕竟她还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先顾好自己再说。
现在既然想到了何二郎的事,那自然要顾及下何二郎的心理,所以徐秀越才会让四郎跟二郎一起去,也算是让二郎知道,他也是家里重要的一份子。
看着两个郎要往外走,徐庆喜捂着胸口艰难支起上身,咳嗽两声喊道:“别去别去!”
见两只郎没有搭理他,徐庆喜又喊道:“我袖子里的银子可是我自己的!那婆娘拿的东西跟我们没有关系!”
刘老婆子一听,眼珠一转也喊道:“就是,我们可没拿你家的东西。”
这下子,原本在徐庆喜身边心疼自己男人的大田氏直接傻眼了,不可置信道:“你……你们……你们这些丧良心的哟!”
鲁迅说,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可能对大田氏来说,这句话很真实。
县里到底是远了些,过了半个时辰,何二郎他们带着两个衙役来了何家。
一般的案子自然劳动不了县太爷,能派几个衙差过来,也是因为他们这是抓的现行犯,有功绩还不劳累,就走一趟的功夫。
徐秀越也是想到了这点,才敢让何四郎去告官。
实在不行,何四郎好歹识字,又在县里呆了那么久,写个状纸呈上去,多少也会派人来的。
看到那一身官服,村民们纷纷让开个道,连八卦的声音都没了。
两个衙役长的人高马大,冷冷扫了眼现场,又看向徐秀越:“你是苦主?”
徐秀越点头:“正是。”
衙役看她年纪不小,也没多为难,又看了看红布包,春草也掏出三块碎银子给衙役看了看。
衙役接过三块碎银,在手中颠了颠,有个二两上下,然后将银子还给了春草。
“事我已经知道了,人赃俱获,你们三个,跟我走一趟。”
徐庆喜看到衙役的一瞬间已经慌了,再听他们草草结了案,更是慌张,忙道:
“大人,那碎银是我自己带的,红布包跟我没关系,是她,是她!”徐庆喜指着大田氏,“是她拿的!”
刘老婆子在家里横,在村里横,可看到衙门的官服,也是慌得一批,抖着手指指向大田氏:“没错,就是她!”
说罢刘老婆子还冲上去打了大田氏一巴掌:“你个狗娘养的赔钱货,净不干好事连累我们!当初就不该娶你这个进门,等回家就让庆喜休了你这个蠢货!”
大田氏呆坐在地上,一个“休”字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她忽的恶狠狠地瞪向刘老婆子
“死老婆子你敢休了我?!那谁也别想好过!”
说罢她忽然膝行两步跪到衙差面前,嘶吼控诉道:“大人,就是她!就是这死老婆子要来何家偷钱的!
她还说自己这闺女就是个窝囊废,只要瞪瞪眼她闺女就连个屁都不敢放,保准没问题!”
说到这里,大田氏畅快一笑,看向刘老婆子:“你瞪眼啊,你倒是瞪眼啊!”
“你!你这个小娼妇瞎说,老娘这就撕烂你的嘴!”刘老婆子丢下徐庆喜就冲过去扯大田氏的头发。
大田氏或许是早年受刘老婆子磋磨多了,此时新仇旧恨一起爆发,满脸狠色,手指头目标明确地往刘老婆子眼睛里戳。
“啊——!”
刘老婆子一声尖叫捂住左眼,鲜血从她指缝间流了下来。
徐秀越看他们一家像是看了一出大戏,摇摇头,大概这就是大难临头自己飞吧。
所以师傅也说,即使不能日行一善,即使做恶人,也不要可着一个人糟践,会还债。
徐秀越对刘老婆子一家丝毫没有同情。
要不是刘老婆子心生贪念换了原主,原主本该富贵一生。
要是刘老婆子对原主不那么坏,原主也不会心理扭曲。
要是原主不心理扭曲,也不会死拽着何二郎欺负,还非要卖三丫。
要是原主不卖三丫,原主也不会一命呜呼,她也不会穿过来。
要是她没有穿过来,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刘老婆子也不会被戳瞎一只眼。
所以,皇后,杀了皇后!
是刘老婆子,戳瞎了刘老婆子。
顶多加一条,要是刘老婆子没有苛待儿媳,大田氏也不会狠到要戳瞎她。
所以,就是说刘老婆子戳瞎了自己。
第31章
一家人闹腾的不像样, 最终还是被衙差怒喝一声镇住了。
除了刘老婆子疼的满地打滚,徐庆喜的怒骂声跟大田氏的回骂声都停了。
三人被衙役捆了手带上牛车,衙役又看向何四郎, 你是告官的, 也得去一趟。
何四郎看向徐秀越,徐秀越掐指算了算,得知在没有变故,就朝他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的来回, 徐秀越是不想辛苦自己这把老骨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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