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甜怔愣地望向前方。
他怎么会过来?
庞蓉却掩着嘴笑起来,道:“他是来接你的吧?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当电灯泡啦!”
这个时候,庞蓉的司机也正好开着轿车过来,庞蓉与苏甜道完别,便朝前方跑去。
庞家的车停在不远处,这边禁止车辆通行。
庞蓉经过街道,遇见秦封。青年并没有注意到她,正欲往前,庞蓉下意识便站直了身子,端正态度向秦封问好。
秦封脚步一顿,侧头看她,似乎是在辨认着庞蓉的身份。尔后,才点了点头。
苏甜见秦封就快要走到这里,冒着雨向他奔去,紧紧拥抱住他,抬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秦封伸出另一只手,用纸巾替苏甜擦掉脸上的雨水,又摸了摸她被雨水淋湿的头发,“你出门前忘记带伞,雨下得这么大,我有些不放心。”
苏甜睁着眼睛看他,“那如果我还没出来呢?”
秦封闻言便笑了笑,转而握住她冰凉的手,将其放进自己口袋里暖着,轻声道:“那我就等你出来。”
苏甜的手被风雨吹得很凉,但靠在秦封怀里,双手放在他的口袋,瞬间就变得暖和起来。
远远看去,更像是主动依偎在了秦封怀中。
“闻时,你在看什么?”在等待红绿灯的过程中,方星文见闻时看向窗外,神色冷凝。
“没什么。”闻时将车窗重新关上,挡去外面飘来的雨水,静静地道,“下雨罢了。”
苏甜的手暖得差不多后,便问道:“现在回去吗?”
秦封很自然地将她抽回来的手握住,牵着苏甜往前走,“嗯,车在那边。”
苏甜忽然想起些什么,又问道:“今天不用去公司?”
秦封抿唇笑笑,很是耐心地解释:“今天周六。”
公司双休日放假,秦昭也不用去学校上课。
男大学生被高数祸害已久,正想故技重施,哄骗苏甜帮他做题,但计划还没真正实施,便被看穿他计谋的秦封赶了出去。
离开前,又额外加了三十道高数题。
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甜想到秦昭临走时那不可置信、备受打击的眼神,在金毛犬身上笑得差点起不来身。
“嗷呜?”大黄并不知道她在乐什么,见苏甜亲昵地抱住自己,很是开心地甩了甩尾巴。
秦封听到笑声,看向不远处的女生,轻笑着摇了下头。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
夏季却偏偏雨水连绵,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天雨。
庞蓉提前半小时出门,避开高峰期,来到常去的那间咖啡馆等人。
庞蓉抬手看了下手表,她与苏甜差不多同时间出发,秦家所在的别墅区离这里路程稍远,不过这会儿应该也差不多快到了。
一辆豪车往这边开来,庞蓉抬眼望去,见不是熟悉的车牌号,便又移开视线。
轿车缓缓行驶过来,在不远处停下。
车门打开,苏甜从车里走了下来。
庞蓉微愣,随即露出笑容,正想叫她,却看见车里又出来一个人。
她看清那个人模样,愣神片刻。
那人抬手,似乎想要抚摸苏甜的发顶,但最终也只是轻轻放下,改而握着她的手,笑着嘱咐道:“我在帝都那边还有点事,暂时抽不开身,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过来。有事的话,便打电话到霍家找我。”
接着,宁士兰又问:“苏苏,电话号码你存起来了吗?”
苏甜笑道:“存了。你和霍希还有霍叔叔都告诉过我号码,就算想忘记也难呀。”
宁士兰这才放心下来。
……
苏甜走到庞蓉身边,见她在发呆,将手伸到她跟前,轻轻一晃,“庞蓉?”
“啊。”庞蓉回过神来,有些心不在焉,“苏甜,你来了。”
苏甜点头,“我们今天去哪儿?”
庞蓉看了眼她,迟疑了下,随后才道:“先去吃点东西,CHANEL那边最近又有上新,我们等下过去看看。”
苏甜注意到庞蓉的心不在焉,好几次与她的视线对上,庞蓉似乎都想要告诉自己点什么。
苏甜和庞蓉来到甜品店休息,将点好的热饮给她,开门见山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庞蓉犹豫了下,才开口问道:“苏甜,刚刚送你过来的人是谁?”
“她是……”苏甜看向庞蓉,语气认真,“我的妈妈。”
听到这句话,庞蓉的表情却并没有放松下来,神情凝重地对她说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虽然说起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回想起最近苏家做的事情,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尤其是苏舒曾经说漏过嘴,对她提起过宁士兰的事情。
庞蓉知道宁士兰是苏甜的母亲,但一直没能对得上号。
这是轮到苏甜愣住了,“你说。”
庞蓉说:“你母亲,曾经和苏家竞争过一块地皮。那时,苏家孤注一掷,并不想错过这个良好时机。”
当然,那块地最后被证实毫无用武之地,但对那个时候的苏家而言,却是唯一的希望。
如今希望破碎,苏舒便找上了她。
庞蓉继续说道:“一个多月前,我看到苏学义在路边拦下一个人。但因为隔得太远,我并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能看出来的是,两人的相处并不愉快,那个人甚至并不怎么想理会他,但不知道他最后说了些什么,那个人改变了主意,转而上了苏家的轿车。”
苏甜听到这里,已经能猜测到庞蓉看见的那个人是谁了。
庞蓉看向她,接着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你的母亲。”
“……”苏甜沉默了下,问:“你还记得那天是几月几号吗?”
庞蓉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确切时间,“五月十四号上午九点。”
五月十四……
是她和宁士兰约定见面的那天。
也是在那天,苏甜接到霍明诚的来电,告知她宁士兰突发高烧,不能赶来港城。
*
苏甜心事重重地回到家。
她翻开日历,一遍遍地确认着时间。
城南那块地皮,苏甜有印象。
秦家早就得到消息,知道政府准备在那边建设墓园。
因此,苏甜知道城南哪块地皮有用,哪块地皮没用。
甚至于苏家得到的消息,也是她委托让人帮忙散播出去,苏学义以为自己在饭局上听到别人酒后吐真言,殊不知他听到的那些,只是苏甜想让他听见的。
因为需要其他人的帮忙,所以这件事,苏甜只告诉了秦封和霍希。
霍希知情,那么宁士兰一定不会冒着风险去竞拍一块毫无用处的地皮。
所以,很有可能是宁士兰知道她要对付苏家,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故意做出要和苏家竞争的假象,逼得苏学义早早做决定。
而苏学义不知情,以为宁士兰要和他争,便找了上来。
“不对……”苏甜喃喃自语,仅凭这点,根本无法解释霍明诚打过的那个电话。要真是这么简单,他们没必要瞒着她,大可以将事情真相告诉她。
可霍明诚却告诉苏甜,宁士兰高烧复发,来不了了。
为什么?
沙发微陷,秦封在苏甜旁边坐下,问道:“怎么一直在发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苏甜回神,才发现自己的书本一直停留在最开始看的那一页。
她知道现在自己是没有办法安心看书的,轻叹口气,将书籍合上。
苏甜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整理了下,向秦封提出自己的疑惑。
第四十二章
雨下得越发大了。
苏甜和秦封陆续收到了气象局发来的台风通知, 台风将会登陆沿海地区,近日预计会有10到12级大风。
难怪最近在下大雨,原来是要刮台风了。
苏甜只看了几眼屏幕, 很快就把手机按灭, 放到一旁,叹息着靠坐在沙发背上。
倾诉的过程中,非但没有解决掉疑虑,心中的困惑反而越来越大了。
秦封安静地聆听完, 见苏甜十分苦恼,便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也许会比较唐突。”
苏甜疑惑抬眸, 轻点头道:“你问。”
秦封沉思片刻,才问道:“你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有没有人和你提起过那时候的事?”
苏甜顿时愣住。
她试图回想起来,想要在回忆中找到相关记忆,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也许是因为自我防御机制, 使得她自动遗忘了过去那段回忆;又或许以前的苏甜,对此根本就毫不知情。
而至于原著,则更加不会为配角过往添加无关的笔墨, 尤其是像她这样的作死女配。
于是苏甜诚恳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宁士兰没和她说过, 苏学义也更加不会和她提起这件事, 他只会告诉她宁士兰有多不喜欢她, 除了苏家人以外, 没人会在乎她, 能接纳她的只有苏家。
他们用尽各种洗脑手段, 让苏甜为苏家付出一切,直到她死去的那天。
从前的苏甜, 究竟生活在一个怎样可怕的环境当中,又是如何熬过去的。
想到这里,苏甜指尖不禁冰凉起来,即便炎热的夏季也没能让她感受到一丝暖意。
那些与苏家有关的记忆并不美好,迎面而来的负面情绪便足以能压垮一个人。
冰凉的掌心忽然被一道暖意覆盖,有人轻轻握住了她。
于是所有理智回笼。
苏甜抬头,秦封握着她的手,眼中盛满了担忧。
她轻轻摇头道:“我没事……”
苏甜忽而一顿,想起一件事。
她去宁家拜祭外公外婆时,曾经听宁家人提起过外公去世的事情。
那时候,宁士敏是这么对宁士兰说的,“你那时候刚生完孩子,我怕你听到消息后思虑过重……”
苏甜刚出世不久,她的外公就去世了。
宁家人为了遗产,并没有告知宁士兰这件事,而是先斩后奏,等到把事情都处理完了,才通知她。
之后,又过了两年,宁士兰和苏学义离婚了。
苏甜轻咬唇,慢慢整理着思绪。
尽管宁家人为了利益,亲人不像亲人,兄妹不像兄妹,但宁士敏敢在宁士兰面前提起她的前夫苏学义,那便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更有可能是宁士敏知道些什么,才会故意戳她的心窝子。
宁士兰和苏学义的婚姻,或许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般圆满和美,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离婚之后没多久就娶了另一个人。
而她的抚养权落在苏学义手上,也许也是另有隐情。
宁士兰明显很关心苏甜,也曾经多次想要带她离开,如果离婚的时候宁士兰能有选择的话,她绝对不会把抚养权交到苏学义手上。
即便那个男人,为了苏甜的手里头的财产,以及宁家5%的股份,不会轻易交出抚养权。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最后是跟的父亲,而不是母亲。
苏甜轻轻咬住下唇,眉心紧蹙,不经意间,竟咬破嘴唇。
直到尝到一丝鲜血的味道,她才回过神来,“嘶——”
苏甜疼得脸色发白。
秦封拿着药箱过来,给她上药,不由问道:“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连咬伤自己都不知道?”
他用棉签轻轻给她擦药,见唇瓣咬痕明显,更是有些心疼。
药粉涂抹上来的那一瞬间,嘴唇一阵刺意,苏甜不禁轻嘶一声。
秦封抿唇,“很疼吗?我尽量轻点。”
闻言,苏甜却轻轻怔住,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
秦封亦看向她,似乎也回想起了结婚当晚的事。
伤口很快就处理好,秦封把药箱放回去。
痛意逐渐舒缓。
苏甜说:“我刚刚在想,为什么当年我没有跟母亲离开。”
他们离婚的时候,苏甜还小,并没有关于那时候的记忆,即便她努力想要回想起些什么,能记起来的也就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根本毫无意义。
秦封将棉签拿掉,才说道:“想知道答案的话,就让人去调查清楚吧。”
……
几天后,苏甜雇的人便送来了一
份资料。
她拿着文件袋回房,在书桌旁坐下,伸手拆开袋子。
苏甜抽出文件,看清上面的内容时,不由用力地攥紧了资料。
这是一份二十年前的病历证明,上面清楚地记载着,宁士兰患有中度抑郁症。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宁士兰才没能带苏甜离开。
她有着心理方面的疾病,法院是不会判苏甜跟母亲的。
宁士兰从来就没有抛弃过苏甜!甚至在她恢复之后,便想着要带苏甜离开,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不……不对。
苏甜蓦然抬首,她想起那次在茶楼,宁士兰略显僵硬的动作。
那时候,她的手明显是受了伤。
宁士兰的病真的痊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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