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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初想起当时，其实她也就是随手在最外面的包装盒上插一只作装饰而已。而且，段琪分送蛋糕给陆砚书和那些高管的时候，应该会把外包装拆掉吧。
那陆砚书也看不到那朵花啊。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段琪道：“万一碰巧路过呢，偶尔总是能看到的嘛。”
棠初应了声：“哦，那好。”
甲方的要求总是要尽力满足的，而且相比起来，更怪的要求她也不是没遇到过，亲自送也不算什么。
第二天上午十点，棠初按照承诺的那样，亲自去送海兴的订单。
段琪在秘书台冲棠初笑：“辛苦你每天跑一趟了。”
“应该的，订单没问题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哎，好。”
棠初转身的时候，视线扫过旁边那扇紧闭的深棕色大门。
不知道陆砚书是不是在里面？
意识到自己冒出这个猜想的时候，她心里一跳。
她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希望见到他，还是不希望见到他。
段琪笑眯眯地目送棠初进了电梯，然后开始分送蛋糕。
陆砚书那份优先分好后，敲了办公室的门进去。
“陆总，休息一下，吃些茶点。”
陆砚书没有抬头，只应了声：“谢谢。”
“今天是棠小姐专程来送的，她说呀，以后总裁办的都由她亲自送。”段琪将蛋糕放到陆砚书桌上时笑道，“足可见对我们公司这样的客户有多重视。”
陆砚书正埋头签文件，笔尖顿了一下，又继续签完，没说什么。
最起码，再也没说不订这家蛋糕的话了。
第29章 推销
忙过了于薇和宋屿的两个大订单后, 半糖少女蛋糕店的生意又回到了往日的萧条。
十字路口人来人往，但走进店里的散客并不算多。
经常长时间门上的风铃都不会响起一次，玻璃门平静不动。
怎么没生意呢？
棠初拖着腮帮撑在柜台上，很是发愁。
总不可能永远靠海兴科技的日常订单吧。
她环视了一圈玻璃展柜里的蛋糕, 从造型到口感, 应该没有问题啊……
这时, 一阵清脆的风铃声叮铃叮铃。
棠初兴奋地回头, 看到陆砚书的身影。
她只撩了下眼皮, 又垂下。
哼，还以为有客人呢。
她似乎已经有点习惯他出现在这里了。
陆砚书走进来后环视了一圈：“怎么没人？”
“我生意本来就一般啊。”棠初有气无力地答道。
陆砚书视线落回到她身上打量：“你就这么等着人上门？生意什么时候是等来的, 要主动去推销。”
“可我不会呀……”
“你以前不是最会胡说八道么。”
“可我都没说什么好话啊！”
“……”
陆砚书简直被气笑了, 她也知道自己没说什么好话。
但说归说, 棠初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番陆砚书的话, 打算开始实施她的推销计划了。
她觉得陆砚书这人虽然不怎么样, 但有句话说得对, 狗嘴里也能吐出象牙。
生意什么时候是等来的？
她必须主动出击！
卖东西嘛, 自然是客流量为主。附近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菜市场？
她脑子里首先蹦出这个地名。
对，那个地方不缺人流量。
棠初一向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
一周后的周六，她让顾萧然帮她照看一下店面, 提了一盒子蛋糕就跑菜市场门口去摆摊去了。
她提前印了一些店铺的宣传单, 将主推的蛋糕图案放在上面，又在桌面摆了好多蛋糕, 切成小块状, 带上一次性碟子和叉子, 搞免费试吃的推销活动。
大上午的，来买菜的大爷大妈们很多, 一看到有个免费的铺子领蛋糕吃，全部一窝蜂涌过来，大有领免费鸡蛋的架势。
棠初的摊子人气很旺，被围得水泄不通。
她忙得不亦乐乎，一会给这个切蛋糕，一会给那个递叉子。
间隙时，接到陆砚书的电话。
她手上忙着切蛋糕，歪头用肩膀夹着手机：“我忙着呢，有事么？在忙推销啊，不是你教我的？在哪儿，在菜市场这里呢。”
对面似乎很意外：“你去菜市场做什么？”
“推销啊，我不是刚说了么。”
那边没说话，把电话挂了。
棠初切了一声，也没理他，将手机塞进兜里，继续忙活她的免费试吃活动。
三四个小时下来，太阳已经高高悬挂在天空中，光芒愈加强烈。
棠初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后背的衣服也贴上了肌肤。
面前桌上的蛋糕终于全部送完了。
“没有了，没有了，不好意思哈，今天就准备了这么多。您可以拿一份宣传单，我的店就在宏文路那个十字路口。”棠初递出两份宣传单给刚走过来的两位大妈。
目送她们离开后，她喘了口气，用袖口擦擦汗，瞥见一双皮鞋到她摊位前。
“不好意思，已经没——”
袖子放下，才看到陆砚书站在面前。
棠初眸子一亮，神色充满骄傲：“怎么样，还不错吧？全部送完了！你来晚了，你是没看到最开始的时候有多少人。”
陆砚书冷然打量了一番她这个摊位：“转化率是多少？”
“嗯？”
“这些来免费试吃的人，其中有多少后面会进你的店购买？”
棠初愣住了。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一门心思图流量了，根本没考虑过，这些人将来是否会成为她的潜在客户。
“那...基数大了的话，总会有的吧。”她喃喃道。
陆砚书没说话，帮她将桌子收了起来。
棠初看到他穿一身昂贵考究的西服，就这么拎着那张从菜市场里一家咸菜摊子借来的圆桌，给人家还了回去。
陆砚书回来的时候，棠初依旧嘴硬：“即使是大爷大妈，也会有喜欢吃蛋糕的吧，或者他们会给家里的孙子孙女买。”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推销方式有问题。
陆砚书也不同她争辩，只道：“走吧。”
两人一块出了菜市场，没走几步，棠初突然停住。
菜市场门口处的一个垃圾箱里，几乎塞满了匆匆一扔的宣传单，正是她精心制作的店铺宣传单。
最上面一张的粉红色的蛋糕图案上，还沾了一片烂掉的菜叶子。
棠初走过去，将那张宣传单抽出来，手弹掉那片菜叶。
这份宣传单是她亲手设计的，熬了个大夜，每一处细节都调整了很久。
看到自己的心血被这样丢弃，心里涌出一股股酸楚感。
她这才意识到，陆砚书指出的转化率问题有多一针见血。
陆砚书见她这副难受的模样，眉心蹙了蹙，将那张宣传单抽走：“别想了，去吃饭。”
棠初撇撇嘴：“你请我我才去，不然我就回去吃泡面了。”
陆砚书啧了声，似乎在嫌弃她的抠门：“我请。”
是一家西式餐厅。
棠初挑的。
既然不是自己付钱，那就要选贵的。
餐厅环境雅致，装潢处处精致，顶上的流苏灯将光晕折射出钻石菱形，恰到好处地洒在人的面庞上，增添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情调。
两人坐下后，点的餐很快便呈上来了。
正好这时，背景音乐换了一曲。
黑胶唱片缓缓旋转，播放出《卡萨布兰卡》。
……
Please come back to me in Casablanca
请回到我身边，在卡萨布兰卡
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
随着时光流逝，我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
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
随着时光流逝，我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
……
棠初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哎，怎么是这首？”
“你不喜欢，想换成《我的老父亲》？”陆砚书语气嘲弄。
“……”
棠初白了他一眼，小肚鸡肠的男人，这人是有多记仇。
“你知道这部电影里面有句特别经典的台词么？”
“什么台词？”
“世界上那么多家的店，你偏偏走进了我这家。”棠初道，“就像海市那么多家蛋糕店，你公司偏偏订到了我这家……”
陆砚书持刀叉的指尖轻微搓捻了下，有些意动，确实……
“我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棠初继续说完。
“……”
他意动早了。
晚上回去之后，棠初第一次思考了自己产品的受众群体，然后认真分析了他们的地理位置分布。
这次她没有盲目追求客流量，而是先去地图上查看了店铺周边的各种场所。
很多不同的类型，有写字楼、学校、超市、银行......
她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亲自去了这些地方观察人流量，群体年龄，组成分布，消费习惯。
这些方法都是陆砚书告诉她的。
最后，棠初选定了附近的一家大学门口的夜市和连锁超市的档口两个地方。
而且还将货品分了类，超市里卖分量大的，学校周边卖精致好看且单价小的。
她把自己的计划发给陆砚书的时候，他只回了两个字：【可以。】
简单的回复，却让棠初欣喜万分。
不知道为什么，盲目信任他的判断力。
他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果然，效果很好。
这次与上次在菜市场完全不同，不仅摆出去试吃的蛋糕一扫而空，后面还引流了好多顾客进店购买。学生们来店里买蛋糕，还有阿姨说买给家里孩子吃。
店铺有了一批回头客，她的推销计划算是初步成功了。
两周后，棠初盘点了一下盈利，发现不靠海兴的订单，这个月和下个月的租金都够了。
仿佛短短时间之间，际遇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也不会面临被扫地出门的窘境了。
她突然想起上次江庭月上次来店里的时候感慨的：“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开朗了好多，之前那个可爱的糖糖又回来了！”
棠初拿着笔的动作一顿。是这样么？
确实，她没有那么多忧愁了，因为店里生意好了起来。
好像，就是这两个月之间。
好像，是陆砚书重新出现在她生活中之后。
叮铃——
风铃响起，她看到陆砚书正走进来。
真是邪门，想曹操曹操到。
“在算账？”
“对，我的推销计划初见成效，我再也不会睡大街啦！”棠初得意地冲他扬了扬手上的账本。
跟上次他走进来时看到的垂头丧气截然不同。
陆砚书垂眸看着她欣喜的眉目，几不可察地轻弯了下嘴角。
棠初仰起头，对他粲然一笑：“陆砚书，谢谢你。”
能屈能伸，说的就是她了。
一码归一码，该感谢的要感谢。
陆砚书深深地凝视着棠初。
他发现，内里有些东西，并没有因为时间和岁月的流逝而消磨。
比如，她身上的那种弹性。
陆砚书淡淡开口：“现在才想到要谢我？”
“嗯？”
“我以前没教过你？”
五年前和五年后，她都是他的学生。
棠初内心意动了一下，没说话。
她默默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小店。
这几个月来经历了一些考验，还好撑过来了，依然屹立不倒，而且渐渐有了起色。
她第一次为拥有一份像样的事业而骄傲。
目光扫到陆砚书身上。
他正巧站在窗外投进来的一束阳光里，整个人碎金笼罩，熠熠生辉。
她还记得以前他每次谈到芯片研究时眼里的闪光，也恰如此刻的阳光般耀眼。
其实她有些庆幸，一切都没有错位。
哪怕时光流逝，他也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睥睨天下的天之骄子。
想到这里，棠初叫了他一声：“陆砚书。”
“怎么？”
棠初直视他，想再次确认：“你现在是在从事自己喜欢的事情么？”
陆砚书淡淡嗯了一声。
棠初欣慰地笑了，感慨：“真好，我也是。”
他们都走在正轨上。
大道光明，鲜花不减。
谁知，陆砚书轻扯了下唇角，一哂：“套什么近乎。”
“……”
棠初翻了个白眼，低下头，又继续在纸上盘算起来。
因为现在着手铺开推销，店里的供应量扩大，各项支出和营收计算起来也要复杂得多，整个本子都画满了符号和数字。
她没空再理他，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自己的写写划划中。
店里只有沙沙作响的纸笔摩擦声。
陆砚书被晾在了一边，几次动唇，却没有机会张口。
看着棠初，愤懑又好笑。
他从紧锣密鼓的行程中专程抽空过来一趟，结果就是这样独自站在一边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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