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弥漫的视野里,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身影跳了进来。
手臂被拽住了,一股力道将她朝前拽去。
下意识挣扎时,忽然听到一个沉声:“别乱动,才一米四深,淹不死。”
“……”
是么?
棠初稍稍冷静下来,刚想用脚探探底,整个人已经被往上一提,半个身子被拖出了水面。
水带来的压迫感从胸口降下去,她大口呼吸了好几下,缺氧的窒息感消褪,脑子清醒过来,这才蓦地意识到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她身上是丝质礼服。
又薄又透,一浸湿边完完全全贴合在曲线上。
“哎——”
话没开口,一件西装外套罩了下来,裹住了她。
然后整个人腾空被抱起,彻底出了泳池。
棠初仰头,正对上陆砚书还滴着水的下颌线。
是他。
棠初感受到他手臂箍住自己的力量,窘迫起来,挣扎着不愿意被他抱,想要下来。
陆砚书冷然道:“你想走光就继续挣扎。”
“……”
棠初不再动了。
陆砚书无视周围一切目光,问旁边一位服务生:“最近的客房在哪里?”
服务生指了指:“一楼、一楼左边第一间可以用。”
“麻烦你让人拿两套干净衣服过来。”
“好。”
棠初全程没有说话,将头狠狠地低下去,脸埋在他的臂弯里,不想去看周围人的神情。
她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膛的震颤,激起一阵酥麻。
耳边听到又沉又稳的脚步声。
陆砚书带着棠初进了一楼的一间卧室。
关上门,他将她放下。
棠初裹着外套,整个人都在往下滴水。
从头发到衣服,浑身都湿透了。
她低头看了看脚边已经汇集的一小滩水迹,突然想到,自己这样,那他也——
抬起头,看到陆砚书已经单手扯开领带,正在解衬衣纽扣。
然后,他就将上衣脱了!!
棠初视线掠过一瞬他裸露出来的精实胸膛,赶紧闭上眼。
“哎,你怎么,怎么突然脱衣服啊——”她惊叫出来。
“我衣服湿了。”陆砚书沉哑嗓音伴随着衣料的窸窣声,还有衣柜的开合声,“我以为去救你的时候,你或许注意到了。”
“……”
听出他是在讽刺她没良心,棠初沉了沉气,决定原谅他这流氓行径。
她眼睛刚睁开一条缝,突然听到解开皮带扣的声音。
“嗒!”
她猛地又重新闭上,顺带转过身去。
“你怎么,怎么还——”
怎么还脱裤子啊??
“我裤子也湿了。”陆砚书声调冷清,带着理所当然的意味。
又正经,又不正经。
“……”
棠初想,算了。
她自己非礼勿视就行了。
棠初背对着陆砚书,裹着他的西装站桩一样地立着,直勾勾盯着大门。
耳边衣料的摩擦声被无限放大,想到他正在身后一件件脱下身上的衣物,她的脸变得越来越红。
刚才惊鸿一瞥中他的身材在她脑海里无限放大,一边感慨这些年他练得更有料了,一边又觉得自己似乎很罪恶。
突然,她惊觉:他们的角色是不是搞反了?
她是女方哎!
为什么她会一副看了就是耍流氓的心理?
凭什么他能脱她不能看?!
想到这里,她转身回去,理直气壮地睁大眼。
她看了又怎么样,她就看——
视野中,陆砚书身裹着一袭藏蓝色浴袍。
身体从上到下被覆盖住。
哎?
穿这么快?
“柜子里还有一套,你去冲个热水澡换上。”说着陆砚书将另一套白色的给她扔了过来。
棠初握着浴袍柔软的面料,身上被水浸泡的冷意再次袭来,她瑟缩了一下,转身朝着浴室走去。
刚握上门把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只有这一身浴袍,那,里面的衣物呢?
而且,陆砚书不也……
想到这里,她咽了下喉咙,艰涩开口:“那,这房间里配备有其他的衣物么?”
其实她想问的是,那你里面穿了么?”
安静一瞬。
两人之间似乎浮起一层粘腻又暧昧的雾气。
陆砚书缓缓启唇:“你猜。”
“……”
第33章 检查
棠初呆滞了一瞬, 脸色变了又变。
我猜你个头!
下一秒,她逃跑似的飞速进了浴室,“砰”地把门关上了。
门带起了一阵风,忽扇到她身上, 浸着皮肤, 却没有让浑身冷却下来。
一种微妙又朦胧的燥热感, 像触电一样从头皮酥麻到脚底。
不行不行。
不能再看, 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用手背贴了贴脸颊, 否则脸又要发烫了。
而且,谁管你里面穿没穿, 反正又不关我的事。
她默念了三遍王宝钏挖野菜, 决定洗澡了。
棠初先将陆砚书为她套上的西服外套脱下来, 挂在墙上的挂钩上。
不经意间往镜子里一望, 这才看清自己身上的状态。
丝质礼服完完全全贴合到肌肤上, 上面的图案浸湿了水后仿佛晕染开来, 层层褶皱间露出了肉色, 弧度和曲线毕显。
棠初怔住了。
刚才陆砚书抱着自己,一低头就能一览无余。
“……”
她咬了下发白的唇,不知道一路上他的视线是放在哪里的。
又一阵寒颤袭来,棠初甩了甩头, 先抛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揣测, 脱去了身上的衣物。
打开热水器,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蒸腾起一片雾气, 终于驱赶了寒气。
她迅速又简单地冲了一下, 擦干后,犹豫了片刻, 还是穿上了刚才陆砚书扔给她那身浴袍。
浴袍宽大,没有纽扣,只有腰间一条带子。
她将两襟交叠,带子紧了又紧,对着镜子前后左右照了半天,确保似乎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以及并不会走透后,终于从浴室出去。
外面一片昏暗,客厅的顶灯没有开,只隐隐从落地窗方向传来微弱的光线。
棠初往那边迈了两步,陆砚书正坐在窗边。
外面的月色透过玻璃照进来,洒落到他身上,只熹微勾勒出一个剪影。
冷冷的黑白色调透出落拓清冷的气质,硬是将他身上那件浴袍穿出了高定的味道。
棠初盯着他的方向看了半晌,突然想到,他底下也是真空,跟她一样。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一个激灵,连神经都绷紧了。
但陆砚书似乎没有听到浴室开门的动静,并没有回头,一直看着窗外。
棠初也没有走过去,站在原地。
两人在昏暗中,保持着一个客厅的距离,都默契地没有打破这片平静。
诡异的,暧昧的,处在同一空间。
以一种并不亲密的关系。
棠初想,送衣服的人怎么还没来?
——
第二天的日程是较为正式的会议。
本次商会的召开主题是共建和谐海市商界生态圈,召本市优质企业负责人共同商讨政策。
主题伟光正,但实际上此次前来与会的人都只是把这次聚会作为一个绝佳的社交场合,各怀目的和心思。
棠初当然也不例外。
她今天换成了更为正式的套装,打算再多结交一些人脉,为自己的生意加把火。
但在去会场之前,她想先将昨晚服务生送来的便服还到一楼。
早上不过八点,大厅并没有多少人。
大多数客人还没有起床,开放式咖啡厅只稀稀拉拉地坐了几桌习惯早起享用茶点的人。
客房服务中心在大厅角落里,棠初从咖啡厅中间穿过。
走到途中时,突然听到有人叫了声“砚书”。
嗯?
幻听么?还是同名?
棠初下意识扫视一圈,竟然真的看到陆砚书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
对面是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位年轻女性。
刚才是那位中年男人在说话:“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内侄女,唐佳佳,今年刚研究生毕业,学的市场营销方向。佳佳,这位是陆总,海兴科技中华区……”
看起来是在介绍另一位年轻女人给陆砚书认识。
“我知道,叔叔,我当然知道陆先生。”
还没说完便被那侄女打断了,声音娇俏。
棠初翻了个白眼,调转了方向,特地抱着衣服绕远路从那桌后面走过去。
她瞥见,那个叫唐佳佳的女人视线一直盯在陆砚书脸上,眼里的星星都快溢出来了,一看就是对陆砚书存了份心思。
棠初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想偷偷切一声。
谁知,喉咙突然发痒,那声切转变成咳嗽,且止不住地连连咳了好几下。
陆砚书闻声投过来视线,蹙了下眉。
棠初:“……”
被逮了个正着。
跟五年前一样,怎么她每次偷听都会被他逮到?
但只要我不心虚,心虚的就是别人。
她挺直胸脯,将怀里的衣服拢了拢,佯装正大光明只是碰巧路过的样子,大踏步从桌旁走过去。
一副想赶紧离开的模样,不耽误他的好事。
谁知,没走多远,手腕突然被拽住。
回头,是陆砚书。
他直接追了上来。
棠初惊诧。
远处还有另外两人迷惑地朝这边看的神情。
“你是之前发烧后遗症?还是昨晚着凉了?”陆砚书问。
“都没有啊。”
“你在咳嗽。”
“咳,就是嗓子突然干痒而已,这没什么的。”
“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不去。”棠初警铃大作,“这点小毛病去什么医院!”
小题大作。
他就是个小题大做的人。
她想起那次他住院,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也要躺着打吊水。
真是白瞎了那么结实精壮的身材,结果是个银样蜡枪头。
陆砚书不管不顾,扯着她往大门口走去:“跟我走。”
“去哪里?你不相亲了?”棠初迷惑。
陆砚书没回答她,直接将她带出了酒店。
门口处,大堂经理见到他,立马迎了过来:“陆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么?”
“帮我准备一辆车。”
“好的。”
那位大堂经理效率很高,立马用对讲机召来一辆,停在两人面前。
经理还贴心地问了一句:“请问需要配司机么?”
“不用,谢谢。”
棠初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他拽上了车,随后他自己也坐进了驾驶座。
她对他的一意孤行简直无语:“谁说我要去了?你自己去检查吧,我不去。”
“我检查什么?”
“你上次不也感冒住院了么,你也输水了呢,你不也得查个后遗症什么的。”
“我没感冒,我输的维他命。”
“……?”
只是维他命??
跑医院住院输维他命???
这就是霸总行为么?这么惜命?
而且——
她就说他根本就没感冒!
就亲了那么一下,还那么短,怎么可能传染上!!
害她愧疚了好久!
棠初腾地从座椅上直起身,瞪他。
“你输维他命管我什么事?你还跑去住院,还让我给你买饭。”
“防患于未然。”
“……”
她就没见过这么贪生怕死的。
两人在车上半赌气半斗嘴,直到车停下来,棠初才看到“第三人民医院”几个大字。
这是庄园附近最近的三甲医院。
她吓了一跳,察觉不好,怎么不知不觉就到了?
而且,她凭什么要被押着来医院?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砚书停好车,又将她从副驾拉下来。
棠初一直尝试着挣脱他的手:“我都说了我没事。”
“去做个ct,看看肺上有没有后遗症。”
“上次发烧都八百年前了,我哪来的后遗症?我就是昨晚落水里受凉了而已。”
“拍个片看看。”
“我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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