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珠玉在前,杜沁然身边的男人向来都是顶好的容貌,从她那大明星前男友,到谢家舅甥,个个儿都是万里挑一的大帅哥。
此刻她看着眼前的美男,
眼睛:啊啊啊他好美好好看!
脑子:哦。
像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一样,看到什么都波澜不惊。
杜沁然欣赏美色的同时,丝毫没有耽误她下套。
杜沁然双手一摊,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可以不相信啊,但你被关了这么久,除了我还有谁进来过吗?”
她端详着言凌的神情,见他不说话,便知道自己这句话蒙对了。
“我就是你现在唯一的希望。你若是相信我,便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会救你出去。”杜沁然继续循循善诱道,“毕竟救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惹祸上身,怎么算都是你占了便宜。”
“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杜沁然这一套心理战术是她以前忽悠投资人时常用的。
她承认善良的投资人的确存在,但终究还是少数人。
比起恳求投资人花个几百万大发慈悲,她要做的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你投不投?我就是目前市场上最赚钱的项目,你投不了我就是吃亏。”
这一刻,主动权便从投资人手上转移到了她手上。
饥饿营销也是同理,原本身为上帝的顾客才是占有主导权的,但商家营造了一种自己很抢手的感觉,当某样东西有价无市时,商家就成了那个上帝。
而今,杜沁然需要言凌,因为他是她的任务,可言凌并不知道这一点。
她便隐藏了这个信息差,营造出“不是我主动贴着要救你,是你必须要求我救你”的态度。
果不其然,言凌态度软化了。
他沉默半晌,再次开口时妥协道:“你想知道什么?”
等杜沁然打着哈欠走回房时,天空已露鱼肚白。
她生怕吵醒谢景澄,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猫着腰偷偷溜进来时,目光不经意地瞥见外厅桌子旁的人影时却身子一僵。
并未点燃烛火的房内在夜色中略有些暗,唯有浅薄月光夹杂着风一同被吹入房内。
谢景澄单手撑着头,靠在桌旁闭眼小憩,一身胜雪的白衣仿佛是被月色染上的淡淡银纱。
杜沁然走过去弯腰轻拍了下谢景澄,在他耳畔悄悄道:“这里风大,进去睡吧。”
触及谢景澄的衣袍时,杜沁然觉得他仿佛凝着一层雪意,应当是在微凉的晚风中等候多时了。
谢景澄觉浅,在杜沁然触到他时,轻蹙了下眉便睁开了眼。
“回来了啊。”谢景澄嗓音有些哑,偏过头轻咳了几声,而后又低声道:“夫人一切都还顺否?”
杜沁然觉得心头有些酸酸涨涨的。
谢景澄显然是等候了她许久,结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后来灯燃尽了都没发觉。
等候了那么久,寻常人都会多多少少有些怨气,但谢景澄却只字未提,反而关心她的事情如何了。
杜沁然的手顺着他的衣袍下滑,将谢景澄的双手拢进掌心。
他手指修长,此刻却如冰块一样冰凉。
杜沁然垂眸呵了口气,搓着他的手,试图把自己的体温渡给他:“嗯顺利的。”
谢景澄应了声,也没再追问她究竟去做了什么。
直到谢景澄的指尖回暖后,杜沁然才抿了下唇道:“对不起啊,让你等了好久,下次不会了。”
她并没有说什么下次让谢景澄先睡之类的话。
诚然,谢景澄或许在腿疾这部分隐瞒了她,但她却不能单纯因为这个就否认谢景澄这个人。
人非草木,在日常的点点滴滴中,杜沁然能感受到谢景澄是个怎样的人:温柔,细心,偶尔有些小腹黑。
他对她的牵挂――不论是出于夫妻情分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总归做不得假。
她如果说“你以后别等我了,自己先睡”,谢景澄自然会温和应下,但下次依旧会等她。
因为他担心她啊。
杜沁然轻轻捏了下谢景澄骨节分明的食指,低着头说:“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想要做什么,但我可以跟你保证,绝对不会是坏事。”
谢景澄轻柔地回握住她的手,嗓音温柔到令人心颤:“嗯,我相信夫人。”
次日睡醒后,杜沁然才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昨晚先是紧张兮兮地逃避暴躁老哥的追赶,后来被那氛围恐怖到可以媲美鬼屋的密室吓得不轻,遇到言凌后绞尽脑汁地打探消息,回来后又被谢景澄感动到一塌糊涂。
精神一直高度紧张,居然忘了...... 系统为什么没给她任务完成的播报啊?!
杜沁然:「统子姐,出来挨打,为什么任务完成了都不播报下让我乐呵乐呵!」
系统“啧”了声,这简简单单的拟声词却清楚说明了无故被她打扰的不满。
「任务完成会通知宿主,没通知就是任务尚未完成,或者仍有隐藏条件未被触发。」系统语气平淡无波,说完后还颇带个人情感地补了句:「还请宿主不要随意诋毁系统,并且无事勿扰。」
杜沁然:「嘤嘤嘤统子姐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对于这种没营养的话,系统向来高冷得一批,自动过滤,不再开口。
杜沁然竖着耳朵听了听,见系统没动静,便也知道大概率也套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了。
昨晚密室中,言凌听了她的一席话后,态度配合了许多。
杜沁然没费多少功夫,就让他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听到对方亲口承认“我是言凌”后,杜沁然当下便以为自己完成了任务,睡眼惺忪地转身便往密室外走。
言凌眸中滑过一抹错愕:“你这就走了?”
杜沁然疑惑看他一眼:“不然呢?”
言凌无语哽噎,垂下头看了眼自己手脚被拴的铁链,隐晦暗示道:“你方才似乎说,要帮我......”
“悖”杜沁然无所谓地挥挥手,“今天就给你上了一课。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拜托,她可不是什么圣母,而且这青梅竹马的情分也是原身和言凌的,关她什么事?
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无情任务完成机器罢了。
况且,杜沁然看过为数不多的古早小说里,从这些诡异的地方,包括不限于荒野、草丛、密室等,捡到的俊美男人八成都会带来灾难。
轻则情债,重则灭门。
她暂时还想多活会儿。
只是,杜沁然万万没想到,分明言凌都已经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却仍有隐藏的任务条件没达成。
难道...... 她一定得把言凌救出来吗?
这谈何容易?
杜沁然觉得一阵头疼,悔意不由自主地油然而生。
早知今日,她昨天耍他时应该更含蓄点的,起码稍微修饰下自己的言语,比如“你等等我,我过阵子就来救你”。
画大饼虽可耻,却有用。
杜沁然昨日才将他耍了一回,如今再故技重施,言凌还愿意信她才有鬼。
她到底应该怎么才能让言凌心甘情愿跟着自己出来啊啊啊?!
杜沁然就这么纠结了大半日后,发现自己的担忧完全是多虑。
兴许是杜沁然以前都已将霉运耗尽,此次在言凌之事上,一切都分外顺畅。
老天爷这一次似乎站在了她这边的。
当晚的星光被黑色绸幕遮蔽,只余几颗微弱的星辰勉强散发微弱的光芒。
星光寡淡,夜色浓稠,连一丝风都没有。
杜沁然饭后正在太师府内满怀心事地散步,却隐约看到后厨的一角传来隐隐约约的火光。
就在此刻,一道慌乱不安的呼喊声划破了夜色:“来人啊,走火了!快来人啊!”
这个消息如同黑暗中的□□花,爆裂而出,点燃了夜的宁静。
后厨处是一片空地,人烟稀少,如今着火了也没任何人受伤。
但若任由火苗蔓延,整个太师府烧起来了就是大事了。
奴仆们急急忙忙都往后厨处拥去,脚步纷沓杂乱,有人扯着嗓子含着什么含糊不清的字,有人吆喝着要拿水桶,一时间场面分外混乱。
杜沁然心中一紧,提起裙角随着人群往后厨处跑。
随着她愈发靠近后厨那边,场面就更显焦灼。
慌乱中,呼喊声、脚步声、水桶碰撞声交织。
奴仆们纷纷往火光中泼着水,谁知火焰却猛烈跃起,越烧越旺,宛如困兽炽热危险的眼眸。
灼灼热浪舔舐着杜沁然的皮肤,她看向这个熟悉的地方,这正是自己昨天调化学材料的坑!
生石灰遇水则燃,所以她昨日实验的配方之所以没任何反应,是因为装了水的竹筒没扔进坑里。
确认无人受伤并且配方无误后,杜沁然凝着那火苗一步步后退着,扭头就往密室方向跑。
太师府上下都乱成了一锅粥,没有人管得上书房,此时此刻正是救出言凌的最佳时间!
杜沁然一股脑地往书房跑着,风声在她耳畔呼啸,拍打在脸庞上时微有刺痛。
快一点,再快一点!
眼见书房门就在眼前,杜沁然没有丝毫犹豫,推门而入,找到了那一日的开关用力一摁――
毫无动静。
“开啊,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失灵了呢!”
杜沁然不信邪,焦急地用手掌使劲拍了几下那个凸起的机关,一下两下三下。
没反应,还是没反应!
她又是拍又是抠又是拽,可那屏风却像是守门神似的纹丝不动,丝毫没有露出密室入口的迹象,像是在无声嘲讽着她的愚昧不堪。
杜沁然多次尝试未果,喘着气退后两步,深深拧紧了眉心。
为什么密室开不了了?
这机关怎么早不失灵晚不失灵,偏偏在这时候掉链子!
这时机未免也太巧了,巧得让杜沁然禁不住心生怀疑。
此时一阵寒风袭来,书房门蓦得被风吹得关上,发出“砰”得一声巨响!
寒意顺着脊椎一寸寸爬上杜沁然的身子,让她禁不住打了个颤栗。
一个可怕的念头逐渐在她脑海中成型。
机关真的是失灵吗?
她紧紧闭上了眼,在自己钟鸣般嘈杂的心跳声强迫自己冷静,回想前几次的经历。
第一次,杜沁然和谢韫礼误入书房,她一不小心碰到了凸起的花纹,密室门打开。
第二次,杜沁然被追赶时闯入书房,她分明什么都没有碰,密室门却仍打开了。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从始至终,这个所谓的“机关”都不是被她操控的!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许她早已不知不觉踏入了密室主人的天罗地网。
密室主人从一开始就留意到了这只冒犯自己领地的小老鼠,却丝毫不声张,甚至纵容着她发现自己最大的秘密。
k就这么高高在上地看着小老鼠盲目乱撞,却也不急着将她用锋利的爪子撕碎,而是像猫逗老鼠般用机关逗弄着她,戏谑地看着她急得在原地打转。
直到猫咪对小老鼠失去兴趣后,才不会再逗弄它了,伸出锋利的爪子轻轻一划,便能优雅地杀死自己这毫无还手之力的食物。
而今,密室之门紧闭,她进不去了。
杜沁然嗓子似乎被堵塞,呼吸在她胸腔间急促而沉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勒住了肺部。
这位密室的主人,是不是终于要收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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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装模作样」 “你装残疾不也装得挺似模似样?”
咚、咚、咚。
心跳在寂静的夜色中是那么清晰可闻, 杜沁然有种强烈又莫名的预感,有些事情即将发生。
她说不上来具体的感受,只知道自己好像成了皮影戏里的木偶, 被人架着手脚, 隔着一层幕布看着看着这并不清晰的世界。
她脚下生根地站在原地, 心跳快到了从未想过的速度。
可就在这时,齿轮开始转动, 熟悉的磨合声盖过了她的心跳。
――密室门在杜沁然面前缓缓打开。
密室的主人为什么又要放她进去了?
里面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杜沁然丝毫不知道她到底应该怎么做, 但走到了这一步,她能做的只有硬着头皮赌一把。
杜沁然深吸了口气, 再次沿着幽蓝鬼火照亮的楼梯间一路向下, 再次站在了那扇冷冰冰的铁门前。
上头结着细密厚重的蜘蛛网, 似乎预示着密室的阴森和可怖。
但这一次杜沁然没有犹豫,径直推开了那扇门。
言凌似乎看起来更萎靡了些, 身上鞭痕交错,褐红色干涸的血印子又被新渗出的鲜血覆盖。
他看向杜沁然的目光带着泼天的凉意,讥讽地道:“你这次又想从我嘴里撬出些什么?”
杜沁然一句废话也不说, 抿着唇上前就帮他解铁链。
纤白的指尖触及如婴儿手腕一般粗的铁链, 来回翻了下,却见铁链压根就是锁死的, 毫无间隙地扣在言凌手腕上。
“你......”
“闭嘴。”
时间紧迫,争分夺秒之下, 杜沁然根本没有时间浪费,当即面色不善地打断了言凌。
她此刻也不再忧虑言凌会不会跟她走的问题了。
走仍有一线生机,不走就只有呆在这儿被密室主人困死的命运。
但凡是个头脑清晰的正常人, 都会做出识时务的、符合她心意的选择。
只是这铁链却不是那么好解的, 杜沁然又走到了密室石壁侧, 迅速扫视了一圈固定铁链的地方。
是钉死的。
除非石壁寸寸开裂,否则绝无可能被解开。
杜沁然皱着眉又走回了言凌身边,拎起铁链一边琢磨它的闭环,一边对言凌道:“太师府走火,现在场面慌乱,等会儿我救你出去后,你就沿着后门走。我说清楚了吗?”
杜沁然低着头,言凌怔怔看着秀气的眉眼,低声问:“你为什么帮我?”
杜沁然最烦在忙的时候还被问这种无意义的问题,加重了语气反问道:“听没听懂?回答我的问题。”
言凌按耐下心头一箩筐的话,遂点头:“听懂了。”
杜沁然见他说懂了便不再搭理他了。
初次见面,杜沁然还觉得言凌给她的感觉和谢景澄有些像。
如今,她要万分悔痛地收回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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